第2章 病嬌姐 大反派是個吐槽役病嬌
第2章 病嬌姐 大反派是個吐槽役病嬌
被抱月盞拎着耳朵說教将近半刻鐘,落朝顏實在招架不住,趁着六方衛趕來的空隙,她見縫叫停,自覺态度誠懇的答應進去包紮。
其實臉色臭得能幹翻全宮。
皇家影衛要是沒死絕的話,勸他們速速現身,正好給我洩洩火。
落朝顏走進門,發覺這間宮殿裏跑來跑去的宮人不多,因而站在院中愣愣看向她的少年,格外引人注目。
少年眼眸澄澈,不染纖塵,宛如受驚的小鹿懵懂看向闖入山林的獵人。
……好漂亮!落朝顏眸光灼灼。
六方衛連同抱月盞注意到主子停頓,自然而然聚集視線。
被一衆玄甲鐵盔殺氣騰騰的目光注視,少年茫然的眨巴眨巴眼睛,彎起唇角笑開,頰邊虎牙尖尖若隐若現,乖得不像樣。
被少年直直關注的落朝顏神情不變,面色冷靜十足。
心裏卻道:【唔,表情很靈動,笑起來也很甜。】
面前少年生得唇紅齒白,然身形瘦弱舉止呆氣,通身并無半分皇家氣度,瞧着像是不谙世事的天真小公子。
【要是哭起來也漂亮,索性帶回去。他家裏應該沒人了吧?】
倒不是落朝顏色令智昏,不分輕重。
她觀其模樣,猜測是家裏為了讓吃不得苦的兒子躲避苦役,便将人塞進宮裏當個閑散侍衛。
【帶回去當花瓶養,我的漂亮花瓶,嗯……這話聽起來真不錯。】
Advertisement
念頭落下不到片刻,面前少年神色忽變,頃刻間淚盈于睫,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滾落,楚楚可人,我見猶憐。
他像是被吓狠了,懷裏包袱“啪嗒”掉到地面,太監服和幾錠金子從裏滾落開。
沒等落朝顏驚訝少年竟是個太監,他抽泣着低頭,顫聲告罪,“大人,我不是故意偷拿金銀財寶的,但求大人繞小的一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拿呀,別人都拿,你拿怎麽了?我倒要看看誰敢置喙?不服的人拉去跟老皇帝一起挂城牆上。】
那道聲音不停響起,宿客眠亂中抓重點,再接再厲照着先前女聲的提示往下演,情況危急,他沒能反應其中矛盾。
他淚眼朦胧的望向落朝顏,深刻貫徹可憐動人,勢必保證用美男計度過此關。
哎,發育期男主前期就是這樣卑微的。
“我爹娘散盡家財送我進宮只為躲避苦役,可前些日子我聽聞他們早被狗皇帝折磨死了。”說到此處,他哽咽停住,跟個小孩似的癟了癟嘴。
少年瞧着身量足足高出落朝顏大半個頭,哭起來倒像個無家可歸的幼童。
【把我的小尾難過成這樣,老皇帝再死一下吧。】
他垂着腦袋扯衣袖,甕聲甕氣的嘀咕,“家産早已被充公,如今我獨身一人,出宮後沒有去處,若不拿些金銀,便是路邊野狗也比我過得快活。”
最後半句落下,少年擡起臉,又掉落顆顆渾圓淚珠,美得驚心動魄。
【小尾怎麽能哭得這麽漂亮呢?每顆眼淚都跟珍珠似的掉,看得我心都化了。】
宿客眠盡量忽略女聲,他殷殷擡眸,期翼的開口,“大人,行行好吧,您權當沒看見我行嗎?”
【沒看見?那可不行。家裏沒人,無處可去,孤苦伶仃?好危險的!】
【還好我有家,哇,我和小尾真是天造地設。】
【啧,得想個辦法帶回去養他。】
宿客眠:“?”
“既然無處可去,那就,”落朝顏細細打量少年的臉,果斷轉身下令,“帶他回宮。”
宿客眠:“???”
等等,不是,什麽情況?
……我超?
他突然有個大膽的猜測!
收到命令的抱月盞并未及時行動,而是斟酌着開口,“小姐,你這算不算強搶民男?”
【胡說!我明明是收養無處可去的孤兒。】
抱月盞緩聲道:“咱們畢竟才攻進上京,應當謹言慎行,以免多生事端。”
【憑什麽?我想養個花瓶都不行?】
落朝顏板着小臉,壓低聲音,細聽隐隐有些不忿,“抱月盞,是你說我當皇帝想要多少花瓶就有多少的。”
抱月盞:“……問題是小姐你當初也沒說要養活的啊。”
死物無須糾結,活人總要問過意見。
【哼,長那麽漂亮,天生就适合當我的花瓶。】
【沒意思,要不是抱月盞先前多次拒絕大臣送給我的花瓶,我也不至于見到個漂亮美人就想養。】
【當誰稀罕,我不看就不會在乎了】
落朝顏面無表情的轉過臉,抱月盞看她這态度,知道是在讓步。
她視線移向少年,回想方才的話,思索再三,溫聲問話,“你既無處可去,可願跟随我家小姐?”
宿客眠壓根沒怎麽思考,當下識時務的點了頭。
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何況他誤以為的系統聲音,實則是大反派心聲,這怎麽不算是他的外挂呢?
與其跑去一團糟的外面求生,不如縮在大反派身邊韬光養晦,雖說點家男主開局沒有他這種以色侍敵的劇本,但宿客眠不介意自己來做先例。
畢竟先哲有名言,世界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已經做好準備跟花瓶失之交臂的落朝顏,不期然聽到抱月盞的回複,“小姐,他願意。”
落朝顏“唰”地回頭,目光灼灼,【這下可不算我強搶民男了哦?】
看懂她意思的抱月盞果斷點頭,嗯,不算,花瓶自願的。
喜提人生中第一個花瓶的落朝顏直接扔劍,并把手仔細用衣服擦了擦,然後使勁拉過宿客眠,“來,我帶你走。”
【我的花瓶,我的我的。】
少年被她拉着,怯怯看着左右,慢吞吞得像個小蝸牛探出觸角般僵硬,亦步亦趨的走。
【慢慢走,小心些,可別把我新得的花瓶摔壞了。】
宿客眠跟在她身後,原本因度關成功而稍作放空的大腦,聞得女子話裏一口一個花瓶,後背莫名發涼,怪、怪滲人的。
念頭尚未來得及擴散,女子開始同他說話。
“姓甚名……罷了名姓不重要,年歲幾何?”
“宿客眠,十……十八歲。”
“嗯,往後跟在我身邊,切莫胡亂奔走,免得摔着碰着,這花瓶呢,最要緊的是皮面,一旦磕碰出個差錯,觀感便不如從前。”
“……如此,我雖會盡心養着你,可你自己也要放機靈些,可聽得明白?”
後背那抹涼意最終竄到腳底板,宿客眠聞得她話裏深意,只覺全身汗毛騰地炸起來,雞皮疙瘩爬滿身。
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剛才絕對不會說什麽狗屁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牽着他手的人哪裏是什麽大反派,分明就是個深藏不露的病嬌。
老天爺,她對花瓶究竟有什麽執念啊艹!
良久等不到回應的落朝顏停下步伐,好脾氣的側過頭,“小尾,沒聽懂嗎?”
落朝顏眼眸的顏色偏向淺褐,瞳孔偏圓,目光有神而隐含威壓,與林間某種斑紋貓科緊盯獵物的眼神如出一轍。
她其實并未刻意表露壓迫,可單是輕飄飄的一眼,足以讓宿客眠誠惶誠恐。
【小尾傻乎乎緊張也如此漂亮,落朝顏你好大的福氣。】
宿客眠咽了咽口水,火速頭腦風暴,大致猜出面前病嬌的喜好,配合她的心聲,做出愈發天真的姿态,“姐姐,為什麽叫我小尾呀?”
方才似乎就聽見她喚過多次。
他接着說:“姐姐方才說了好多話,我太笨了,記不住那麽多。”
聽他這麽稱呼,落朝顏指尖緊了緊,心思回轉,未發一言。
至于宿客眠的話,她挑揀着回道,“記不住也罷,只需明白時刻緊跟我身側,我日後慢慢教你。”
宿客眠忙答:“好,姐姐,我知道了。”
他答完似乎感覺不對,眼含歉意的看向落朝顏,忙說會記着改稱呼,落朝顏目光停在他泛着水光的眸裏,輕顫的睫羽上。
她晃了晃兩人緊牽的手:“無礙,就這麽稱呼。”
【小尾容易受驚,規矩太嚴苛不好。】
【養花養草要保證陽光土壤和濕度,花瓶亦然,我定然要将t小尾養得漂亮鮮活。】
【說起來,小尾身形實在瘦削,得養出點肉來,瞧着肯定更加漂亮。】
被落朝顏一路牽到宮門口,時不時聽到她心中聲音,宿客眠對她的病嬌程度有了新認知,但總結下來,他發現自己暫時沒有什麽危險。
只要他時刻扮演好落朝顏心中的小尾,他的花瓶生涯應當可能會比較好走。
在宿客眠調整心态的過程中,落朝顏腦子裏已經将他的住所服飾各項規定羅列的清清楚楚,勢必要把得來不易的花瓶養好。
她喜不自勝,沒想過自己一舉一動都在衆人視線之中,堂溪舟未曾料到自己不過慢了小半鐘,獨自進去的落朝顏竟就牽了個唇紅齒白的少年郎出來。
堂溪舟斂眸掃過身側,上前兩步詢問,“陛下,您這是……”
後面的話她及時停住,也叫落朝顏回過神來。
對上參軍大人端莊持禮的作态,落朝顏眼神飄忽一瞬,表情認真,“他家中無人,無處可去,我見他可憐,允他跟着我。”
【又來一個不準我養花瓶的壞嬷嬷!】
她說完,不見堂溪舟回應,正欲再言,只聽面前的人看向她身後,“月将軍,陛下所言屬實?”
落朝顏:“?”
【你憑什麽?你敢質疑我?】
抱月盞緩步走來:“堂溪參軍,确是這位公子自願的,況他孤身一人,于眼下情形,留在陛下身邊實乃上策。”
話落,落朝顏倨傲昂頭,【哼哼,不愧是我的月兒。】
兩位屬下沒工夫關注她的自信昂頭,堂溪舟再度望了一眼模樣乖巧,站在陛下身側的少年,話裏暗含深意,“将軍需知,此事一旦開了口,之後則不容你我控制。”
“堂溪參軍也須明了,有些事遲早要來,”抱月盞餘光瞥見小姐偷偷摸少年的眼睫,心下嘆息,面上不顯,“還是大人以為,陛下随意便能被拿捏?”
【就是,哪個不要命的敢拿捏我?】
宿客眠低着頭降低存在感,聽到心聲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誰能想到大反派是個吐槽役病嬌呢。
第一眼看到落朝顏還以為是個冷漠寡言的人,沒想到話多得快趕上他了。
堂溪舟餘下的話登時被抱月盞此言噎住,莫說是被拿捏,跟随落朝顏這幾年來,就沒見過有人能在她手裏讨得好處。
再說這後宮之事,五年來,想給落朝顏進獻美人的不在少數,即便她樂于接受,但幾乎都被抱月盞和堂溪舟回絕,二人只怕傳出去後流言四起,民心相悖。
如今城破末帝亡,百姓歡呼載道,兩人所想不足為慮,無論怎麽看,由着落朝顏心意似乎都是個不錯的選擇。
“如此,”堂溪舟意有所指,“望将軍早些與陛下招呼,那些人很快聞着風聲就來了。”
抱月盞嗯了聲:“大人也可适時提醒諸位同僚,陛下素來賞識好顏色,男子有才非她所求。”
堂溪舟眼眸微閃,花瓶之說,她亦是知曉,“自然。”
兩人随後的交談沒被宿客眠聽見,倒不是她們防着他,而是身邊這位姐嫌兩人話多唠叨,拉着他走遠了些。
宿客眠可惜之餘,收起放在兩人身上的注意力,以他的記性,聽得見也不一定記得住,記得住也不一定能用上。
不如打起精神和病嬌姐周旋。
那邊,抱月盞轉而和堂溪舟說道,“當務之急并非此事,六方衛清宮非三五日不絕,大軍固然能駐守城外安營紮寨,陛下總不能也在城外住下,留在城裏,民心方能安定。”
“将軍的意思是,”堂溪舟瞬間了悟其意,“新宮?”
“既已建成,空置何不可惜?”
“陛下之意如何?”
“她沒問,”抱月盞收回落在小姐身上的視線,語焉不詳的說道,“可舊宮太髒。”
聞言,堂溪舟默了半晌,她知曉抱月盞與陛下自小一同長大,情誼深厚,話裏的髒似乎不是字面意思,然此處到底不是久談之地。
“将軍放心,入住新宮一事,我定會妥帖安排。”
“有勞大人費心。”
幾乎在兩人談完的下一刻,不遠處看似滿心滿眼美人的落朝顏就立馬喚道,“抱月盞,走啦,小尾都餓壞了。”
宿客眠:“……”
你倒是給我開口的機會呢。
還有,說歸說,能不能不要把手放人肚子上,距離感OK?
“小尾肚子都癟了,”落朝顏微微仰頭伸手摸他的臉,疼惜的說道,“沒關系哦,很快就能吃東西了。”
【第一次養沒有經驗,遲一小會兒應該不會餓壞小尾吧。】
宿客眠擠出笑臉:“好,好的,陛下。”
心裏:瘋女人!
一想到對手是個病嬌大反派,他只覺未來道路艱難如斯。
原本以為這已經是最壞的發展,抱月盞走來說的一番話卻讓宿客眠知道,沒有最壞,只有更壞。
喜的大抵只有他身邊的落朝顏:“新花瓶?何時送來?抱月盞,你莫不是诓我的?”
“小姐,我何時騙過你?”抱月盞估量着那些人的效率,“估摸一月有餘,應當會有一批人送進宮裏,屆時你可別光顧着看臉。”
落朝顏繃着小臉:“一個月?緣何這麽慢?”
【我還當抱月盞已将人送來,哎。】
宿客眠心裏一松,好好好,一個月,先讓我在大反派心裏留點深刻印象。
她二人站在宮門外,高大紅牆隔絕此間,風聲渺,隐隐哀聲起。
望着小姐板起的臉色,抱月盞從中看到的更多是迷茫,她說,“大乾如今禍亂不斷,十室九空,餓殍遍野。攻入上京只是開始,小姐,你身上的擔子還重着呢。”
落朝顏稍稍歪頭,話裏不解,“抱月盞,我現在仍不能掌控天下人的生死嗎?”
【我已經是新帝了,是大乾的陛下了。】
抱月盞與她對視,神色堅決,“小姐,還不夠。”
“怎麽還不夠啊?”落朝顏懶懶的抱住少年胳膊,沒精打采道,“你上次說百姓信服我是陛下便足矣。”
【騙人,就是想讓我幹活。】
【這樣下去我哪有時間養花瓶了?】
抱月盞熟知她秉性,反問道,“小姐,你确定他們真的信服于你了嗎?”
“掌人生死非比尋常,天下事豈有這般輕易而成?”
聽得此話,低着頭的落朝顏面色微凜,心中意動,她懶懶斜倚着少年,語氣卻認真,“那好吧,你要陪着我。”
被她注視的人無言垂首,恭順的彎下腰,以示作答。
明白接下來仍是苦戰,落朝顏一改方才的憊懶,神清氣爽的站直,“好,那就遲些送來吧,反正我如今已有小尾。”
突然被點名,宿客眠愣了一下,連忙懂眼色的朝她乖巧笑笑。
落朝顏眸中劃過滿意之色,【漂亮死了,又乖又美。】
接下來,落朝顏用實際行動來表現她對宿客眠的滿意,雖然這份滿意令宿客眠惶恐,但放在旁人眼中,可謂是天方夜譚。
不是,你就說誰能在看到陛下輕言細語的哄人吃飯時淡然處之?誰能看到陛下溫溫柔柔的給人擦嘴不驚得睜大眼睛?
嫌他們倒吸涼氣的聲音太吵,落朝顏撤了帳裏的下人,【反正我會喂小尾吃飽的。】
下人出去沒過半會兒時間,陛下清宮帶回個絕色少年的消息就傳遍了萦懷軍,不少将士說是路過陛下圍帳,實則在門口翹首墊腳,硬是想瞧瞧是何方神聖。
此刻帳內的絕色少年連連擺手,鼓着嘴巴拒絕落朝顏遞來的第四碗米飯,簡直欲哭無淚,這姐是不是有喂食癖啊?
他要被撐死了,字面意義上的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