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前朝血脈 【我的小尾果真有本事】……

第23章 前朝血脈 【我的小尾果真有本事】……

他硬不硬,落朝顏暫時沒空,也沒時間關注,她不過是忙裏偷閑陪會兒小花瓶,正事尚有一籮筐。

赈災修提伐兵的奏折從各地傳來,要她看過後才能繼續新階段,聚賢會也在籌備中,日子晃悠晃悠,很快到了玲珑宴這天。

玲珑宴設在麟德殿內,晚間開宴。

宮燈華麗,滿堂金碧輝煌,銀燭臺盞,玉碗美酒,絲竹歌舞不絕于耳,衣香鬓影間,賓客言笑晏晏。

坐在首位的陛下只将心思放在旁側的少年身上,參宴的子弟貴女年歲相近,又心知此次玲珑宴的目的,說說笑笑好不熱鬧。

宿客眠接過落朝顏給他特調的梅果酒,邊喝邊望着底下的人,稀奇得很。

見他左看右望的實在讨喜,落朝顏不禁問道,“小尾,瞧什麽呢?這麽認真。”

【傻的呀,活像沒見過世面的小土狗。】

“姐姐,”宿客眠雙手捧着酒杯,好奇道,“你要給他們指婚,就這麽随便指嗎?”

落朝顏道:“當然不是随便指的,你問這個作何?”

【難不成小尾想給人指婚?果然膽子大了,口氣不小。】

宿客眠:“?”

姐,我唯一的姐!你倒是給我開口的機會啊?

其實男高只是想說:“他們不表演才藝嗎?”

眼見他臉上寫着兩個鬥大的字“想看”,落朝顏坦言,“哪能剛開宴就讓他們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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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等等,待會兒會有人主動獻醜的。”

【沒多大意思,反正誰和誰成親我已經想好了。】

宿客眠:“……”

姐們兒你是真的狂啊,我沒記錯的話,獻醜是人家自謙的用法吧。

罷了,你是老大你說了算。

至于她那句心聲,聽得他蠻同情下面那些即将邁入婚姻墳墓的人,他們無法選擇接下來的路,無奈于命運被人掌控。

但或許是和落朝顏相處久了,他看事情更加全面,更加有大局觀。

作為世家後代,落朝顏其實給過他們兩個選擇,玲珑宴和聚賢會。

今天來參宴的人,是自己選擇前者的,即便他感慨他們的命運走向,可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就像他當初穿來這個陌生的朝代,面對是否要遠離落朝顏時,他自作聰明的選擇留下。

于是之後種種,皆是必然。

【怎麽開始表演才藝了?何必如此猴急,也沒說不表演就不給賜婚啊。】

【別問我,你開始啊,又不是我選秀。】

【舞起來了,行,我想想他跟哪家有仇,李家,沒有。蘇家柳家……】

突然話密起來的落朝顏吸引了宿客眠的注意力,他順着看向殿內,是個男子穿着銀白勁裝手舞長劍,劍上系着紅穗,随着樂聲湧動,身姿矯健輕盈。

不消多看,必有肌肉。

男高露出羨慕的眼神,并在心裏思索自己的鍛煉計劃,身旁的陛下心裏劃拉劃拉半天,終于為場下舞劍的男子找到合适妻家。

【有仇,不深,而且女方貌美如花,這小子就偷着樂吧。】

可想而知,當落朝顏賜下兩人的姻親關系後,雙方當事人有多麽震撼。

兩人足足愣住三秒,不敢置信的互相對視,再齊齊看向上首,又懷疑自己耳朵似的眼神詢問身旁好友,好友慘不忍睹的閉着眼睛點頭,對,是的,你沒聽錯。

“陛下,您是……”舞劍的公子張口想問您是認真的嗎?對上陛下面無表情的嚴肅臉,他自覺地咽下後半截,恭敬接旨。

一看他接了旨,貴女在抗旨不遵和父命難從之間,選擇做出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

雙方既謝恩,圍觀衆人自然要禮貌性的附和贊揚說兩句好話,管它真心與否,場面上總要過得去。

在場大約只有陛下真的很滿意。

【看嘛,果然大家都很滿意。】

宿客眠:“……”

反派姐,怪不得你是皇上呢。

“獨斷專權”你真拿捏透透的。

接在舞劍公子後上場的書法公子,心想剛才兩對敵家成親應該是陛下無意為之,懷抱着僥幸心理表演完雙手作字,左手簪花小楷,右手狂放草書,自信謝幕。

【不能一個一個的指婚,否則待會兒沒人上來表演。】

然後書法公子被留在場邊,等待後續幾位公子表演完畢,再由陛下一并指婚。

有貴女起身想為自己主動争取,陛下眼尖瞅見她,不顧正在作畫的公子,直接擡手制止道,“女子靜坐席上,不必做這些上不……抛頭露面的活動。”

公子們:“?”

陛下,我們長着耳朵,聽得見也聽得懂話。

不然您把那句咽回去的話完整講講呢。

宿客眠:“……”

姐你這個開口就創亖所有人的态度,從前真的沒挨過打嗎?

突然理解抱月盞和季叔時時耳提面命教她為人處世的深意,大反派不是不懂道理,她是拽得不想按道理來,需要有人提醒她講道理。

作畫的公子停下筆,面色稍有尴尬,場上表演過才藝的男子們臉色也有些不好看。

【停下來作何?難道我有說錯什麽嗎?毛病,男子漢大丈夫,玻璃心一顆顆。】

【行,耗着呗。反正時間一到,我還是給你們個個找好娘家。】

平時說場面話的大臣屬下都沒在,宿客眠聽着她心聲忍不住痛苦臉,姐你這時候任性合适嗎?一身反骨的病嬌姐。

男高心裏幽幽嘆了口氣,面上擠出溫和的笑,緩緩起身看向衆人道,“諸位,絲竹聲既未絕,何故一言不發?”

【小尾理他們做什麽?煩死,我的漂亮花瓶被這麽多人看,又給他們美到了。】

男高嘴角抽了抽,維持友善溫和的狀态,“莫不是挂心方才陛下所言?”

他似覺得好笑般搖搖頭,言笑晏晏道,“你等背靠家中氏族蔭蔽,或是父輩高官,今日玲珑宴前,難不成家中長輩未曾囑咐提點一二?”

聽罷此言,席上有人面色微變,又聽少年說,“陛下不善言辭,素來做事不愛聲張,每每做些值得稱贊的行為,偏要說上兩句不中聽的話。”

衆人都看到,最後半截落下,少年似嗔怪似無奈的垂眸看向陛下,陛下撐着下巴,将手裏剝好的蜜柚遞過去,溫柔注視着他。

【真的懶得聽小尾跟他們廢話,但殿中燭火光影落在他身上實在漂亮,我的小花瓶,好想親親。】

【對對對,就是這個眼神,我的錯我的錯,小尾說什麽都對!】

【生氣,又不看我了,底下那堆鹌鹑有什麽好看的?】

少年徐徐掃視殿內,而後語氣沉靜道,“可我覺得,有着一顆赤忱愛民之心的人,便是嘴上不饒人,做事也掩不住真情。”

衆人神情不一,但都是副仔細聆聽的模樣。

“玲珑宴意欲何為,諸位心中都有數,而今天晟的局面,諸位更是親眼見之,陛下日理萬機,少有閑暇,騰出空閑來參宴,說到底是對你等負責。”

他這話的醒神程度不亞于寒冬冷風拂面,殿內子弟們陡然回過味般左右看顧,紛紛有些汗顏。

少年神色透露出一絲倨傲,微微昂着下巴,“我并不認為你們之中有人值得陛下親自過目,陛下是何等人物,諸位有生之年得以親見,實乃幸哉。”

【好好好,又給我開心到了,小尾嘴巴這麽甜是要鬧哪樣?我待會兒必須親五下。】

【昂着小腦袋怎麽這麽可愛,漂亮死了乖乖。】

高臺上,少年身量欣長,姿态大方,精致的纏蓮紋繞着雲水藍衫圍簇着他淨白面頰,墨發以銀帶半束,禦座華麗反襯得他貌色幹淨,清絕明快。

說了這麽多場面話,宿客眠內心扶額,總算能說到根由。

他說:“起初表演才藝者多是男子,陛下也在第二位表演結束後說明,之後所有男子全部展示完,再一一賜婚。”

“其意明擺着是在告訴諸位,今日玲珑宴索性均由男子表演,方便她來評判。”

話到此處,宿客眠微微停頓,斂去笑意,神情嚴肅着道,“既如此,陛下方才所言,有何不妥呢?”

【沒有,根本一點問題沒有。】

【早知道他們聽不懂人話,我就動動嘴皮子解釋了。害得小尾說這麽久,真是辛苦我的乖乖。】

【但我讓男子表演是小尾說的意思嗎?好像不是,算了不重要,小尾說得對!】

【今天來參加玲珑宴的人都是什麽好福氣啊,能看到我的小尾,啧啧啧,祖墳冒青煙了。】

宿客眠聽着落朝顏的心聲,面色繃得一本正經,再看殿內衆人态度已然好轉,忍不住給自己豎了個大拇指。

自覺該體面收尾的他心念微動,轉過身來看落朝顏,方才言談自如周到體貼的尾公子,瞬間皺着小臉後怕似的呲呲牙,眼神催促她說話。

一直盯着他看的落朝顏被可愛得心顫,眸底笑意難掩,【原來又是強裝鎮定的小花瓶t。】

她撐在頰側的手忍不住上移遮住眼睛,怕眸中真意洩露,另一只手拉住少年,将人牽到身邊坐好,輕聲道,“朕的小尾實在威風極了。”

【實在是叫人喜歡得緊。】

少年耳尖一紅,羞澀的低下腦袋,指尖在她手心裏撓了撓。

落朝顏擡頭,視線輕飄飄略向殿中,無言威壓懸于衆人頭頂。

獨屬于帝王的氣度與聲音響在他們耳邊,“該說的話,尾公子已代朕說完了,玲珑宴堪堪過半,諸位盡可繼續乘興。”

停斷小半刻的樂聲重又飄揚在麟德殿內,嘹遠而悠然,觥籌交錯,宴歡歌舞,屬于世家獨有的崩潰才剛剛開始。

一場玲珑宴,成就數十樁姻緣,對對有違“人倫綱常”,倒也說不上人人愁眉苦臉,也有幾對指得合人心意,但不多。

有些眼光長遠的看出陛下此舉深意,然大勢所趨,不敢多言,宴散客返,宮道燈火通明,照亮貴女們回府之路。

從麟德殿至宮門,途中必經禦花園。落朝顏原本要陪着宿客眠回尾宿閣,出殿後,天字士卻傳來密迅,西羌有急報。

【急報?以抱月盞的能力,西羌應該不足為懼,能有何事擔得起她的急?】

話雖如此,落朝顏熟知抱月盞性情,料想許是有其他重要的事。

她喚住面色茫然的宿客眠,歉疚般的擡手摸摸他腦袋,“小尾,西羌傳來急報,朕先去禦書房一趟。”

男高懂事乖巧的點點頭:“好,姐姐你去吧。”

【小尾雖嬌氣,卻懂眼色,當真是乖巧。】

陛下滿意颔首,正欲離開,步子方才邁動,袖擺忽然被人扯了扯,力道不重,她卻走不動似的,立即站在原地。

順着拉扯的力度,她視線下移,赤黑綢緞襯得少年手指白皙修長。

那雙手攥着她的衣服晃了晃,手的主人眼睛亮亮的看着她,“姐姐,我等你一起休息。”

【小尾這樣瞧着我,竟突然有些不想去了。】

【但帶他去吧,時辰太晚,他累了一天,怕是沒到禦書房就困得眼睛睜不開。】

“好,姐姐很快回來。”落朝顏滿含寵溺道。

瞧見少年乖巧彎彎眼睛,落朝顏心神一動,冷不丁對他勾勾手指,後者神色浮現一抹不解,但聽話的湊過來。

廊檐宮燈熠熠,明亮如晝,光影投落至宿客眠眼底,伴随着女子溫熱的唇。

須臾,呼吸擦熱拂過頰側,帶着淡淡的柚香,話裏含着股莫名蠱惑的意味,“小尾,還有四個。”

他心知話中深意,面上裝作疑惑的歪着腦袋,又不問她,搗蒜似的點頭。

【小傻東西,要求也不問問,便說好。】

她沉默一瞬,鬼使神差般道,“怎不問問是什麽有四個?”

少年眼如碧水,澄澈見底,滿心依賴着她的口吻道,“姐姐又不會害我,無論是何事,總也壞不到哪去。”

“何況于我來說,姐姐如何對待都是我應得。”

他這樣坦誠而認真的說話,無端聽得落朝顏想笑,只她突然記起,面前這只小花瓶,真實身份有待存疑。

即便她已對他的身份有了七成的篤定。

【頂着多半是前朝皇子的血脈這樣說話,我的小尾果真有本事。】

夜色如水,風過無痕。

天幕零星幾點亮意閃不過檐燈,無光的春夜落拓蕭瑟,恰如女帝驟然寒涼的嗓音,“也包括讓你去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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