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三軍點将

第17章 第 17 章 三軍點将

次日,郢都城外的大營,三軍畢集,戰鼓震天,一萬多人馬呼喊着出征口號,此起彼伏的聲浪掀起一股狂躁之氣,騰的我滿身熱血滾燙奔湧。

公子玦、鬥渤、我,三人身着铠甲,腰佩利劍,立于三軍前方,楚王要在出征前親賜壯行酒,我三人接過酒爵,一飲到底。

第一次見楚王,我就被震撼了一把,不是因為他威猛霸氣,而是因為他實在太帥了,不僅長得帥,像個精致的東方雕塑,而且周身的鋒芒和銳氣絲毫不輸年輕人,中年老男人的特有油膩感在他身上一點也看不見,精神風貌比他的兒子公子玦還要飛揚張狂。長久歷練出來的沉穩氣魄從頭發絲裏也能透出來,站在他邊上,能感覺到一股裹挾着山海湖泊的博大氣勢,有鎮定心神的功效。

我覺得老子活到他那個歲數還能有那樣的精神面貌,真是做夢都要笑醒。

公子玦穿上铠甲,原本剛毅俊朗的外表更顯出幾分肅殺的冷冽氣息。鬥渤倒讓我十分意外,他的年紀跟子玉差不多,我原本想着這位仁兄也和其他郢都公子差不多,是個鮮麗的少年郎,結果他臉上那圈大胡渣異常奪目地震碎了我的幻想,沙場幾來回,風刀子把他雕刻的別具特色,透着一股讓人拜服的沙土感。

他從第一眼看到我,就保持着“睥睨”這個姿态,十分鮮明地表達了他對我的看法,我恭恭敬敬陪笑一旁,诠釋着“恬不知恥”四個字的動态含義。

公子玦除了客套的寒暄之外,再沒有正眼看過我,或和我說過多餘的話,态度生冷的像塊從冰裏剛刨出來的寒鐵,貼心窩子扔過來,寒了我一身。

我看着他,還是有些惴惴不安,又夾雜着一兩絲愧疚,彙成了難以言說的暗流。

傳聞中的若敖氏首領,身居楚國第二高位的令尹——子湘大夫,是個須發皆白的老者,一臉慈祥和藹的神情,笑眯眯看着我們三個飲酒盟誓,不住點頭。

據說當年楚國有幾次窮的揭不開鍋的時候,這位家私頗豐的老人散盡家産,以解國難,在楚國威望極高,無人能出其右。

秋荑說若敖氏沒幾個脾氣好的,我料着這位首領必定也是個暴脾氣,才能鎮得住底下這幫牛鬼蛇神,倒沒有想到他身上還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氣質。

飲酒結束之後,楚王特地對我說道:“屈雲笙!”

我趕緊躬身:“微臣在!”

楚王道:“此番出征,算是你真正意義上第一次領兵作戰,以前你随同你父親上陣殺敵,算不得将帥,此番左軍由你指揮,你怕是不怕?”

我斬釘截鐵道:“雲笙只怕砍不下那蠻賊的頭顱,以祭奠我死去大楚将士的亡魂!”

Advertisement

楚王眼睛刷的一亮,胡子稍都在激昂顫動,一只虎掌狠狠拍在老子肩上:“好,我楚國男兒就要有這種氣魄!本王此前還一直認為你是個孩子,沒想到眨眼間你也能擔起這片家國了,本王看着你長大,真如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當真欣慰。”

子湘大夫聽了這話,接口道:“大王,此次出征的三人都是年輕小将,大王愛才惜才,委以重任,不以年歲論短長,實在是我楚國少年将士之幸。”

我們三人收到信號,即刻齊聲說道:“臣等謝過大王。”

楚王會心一笑,又把目光轉向我:“屈雲笙,聽你父親說了,此次回來之後,将會為你迎娶申家女兒申喬。此次出征百濮,你責任重大,所以本王今日送你一份大禮。”

我剛還尋思着這楚王未免也太關注我了,還以為是占了屈雲笙這具美貌殼子的便宜,但聽到“責任重大”四個字後,靈臺瞬間清明。

每逢作戰必有炮灰,此番炮灰中扛大旗吹號角的那個角色正是老子我,怪不得楚王對我如此“青睐”,可能是覺得我此番出征,多半是直着出去橫着回來,提前對我表示吊唁。

右手邊忽然傳來一陣歡快的樂聲,我和其他人齊齊轉頭看向樂聲來處,只見幾位樂師一身紅衣,吹拉彈唱,盡是快樂喜慶的調子,在樂師身後,兩排侍女簇擁着正中間一位身着喜服的女子,緩緩向我走來……那女子纖腰盈盈,步伐輕靈,就算被紅面巾擋住了臉,我也能想象出那面巾裏面滿目含情的嬌俏小臉。

她每走近一步,我的心就跟着跳一下,我楚天和沒結過婚,沒想到是這般心驚動魄又銷魂蝕骨的滋味,整顆心都快要炸了,現場一萬多兵吃瓜不嫌事大,哄笑打趣聲此起彼伏,我聽了一下,數屈家的兵叫得最歡。

那申禾走到我面前,我低頭看她,百爪撓心,手都不知道怎麽放,一個侍女端着木案走到我們面前,木案上是兩只小巧精美的酒杯。

申禾伸出纖纖玉手,舉起一只酒杯遞給我,我趕忙接過,她又拿起另外一只,向我舉杯:“屈公子,申禾祝你旗開得勝,凱旋而歸,也祝我大楚将士掃滌百濮,安定邊關。”

我還沒開口,底下一萬多條漢子就嗷嗷叫了起來,齊齊叫好,女人的威力果然大,申禾一句話,就把我三軍将士的心亂了個底朝天。

她的聲音實在好聽,不嬌柔也不粗糙,正是我最心儀的那一種。

我舉杯溫聲道:“借你吉言,我必定全力殺敵,早日歸來。”

我和她同時飲盡杯中酒,放回酒杯,她在侍女的帶領下向楚王行了禮,又轉身走回到邊上,上了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

我豪氣頓生,現在別說讓我去對抗百濮王了,就是讓我去天上摘月亮,我也爬上九重天給她摘下來!

子湘大夫對楚王道:“大王,時辰已到,三軍該出發了。”

楚王點點頭,對公子玦肅然道:“出發吧,該說的都已經說了,你該知道此戰意味着什麽。”

公子玦緊繃着臉,拱手一拜:“兒臣明白。”

公子玦轉身面向衆人,舉出腰間佩劍,振臂一呼:“出發!”

衆人齊喝一聲,氣勢如虹。

我們三人快步走回自己的戰車上,各方陣依次前行,井然有序。

這個時候的隊伍是以戰車為編隊,每輛戰車周圍都配置有一定數量的步兵,戰車上除我之外,還有左右兩位佐将。

一位叫孟陽,一位叫屈重,我爹昨晚将我拉到他的書房中,對我再三交代:“如果那百濮王實在厲害,就不要和他硬拼,打仗是兩國交戰,又不是私人鬥毆,傻子才會去鑽牛角尖非要論個什麽輸贏。若是打不過,就想辦法拖住他,這二位佐将都是爹千挑萬選的,屈重經驗老到,在指揮作戰方面可以倚重于他,孟陽天生神勇,關鍵時候可以和他一道對付百濮王,還有你那位公子玦,雖然你以前常誇他聰慧過人,但在爹眼裏,他還嫩的跟生瓜一般。此次對百濮一戰,不算大戰,派他去,怕是大王有意打磨,若是打磨不成,也不會對楚國形勢産生多大影響,所以你也不要犯傻去跟他一起扛。”

此番話,我聽出了幾層意思。這場仗不算大仗,算是楚王對公子玦的磨砺,我爹還以為我跟公子玦藕斷絲連,所以害怕我犯傻,為了他非要跟百濮王争個輸贏,白白丢了性命。

恐怕公子玦請戰讓我一道去的時候,他都誤會是我們私下“串通”好的……

我兀自一陣牙酸,“生死與共”這件事,他還是留着跟真正的屈雲笙一道慢慢研究吧,我回頭望望那輛馬車,滿心滿眼皆是留戀之情。

說起來,我當初選她的原因也很簡單,她眼下有顆淚痣,跟我家鄉那位初戀一樣,我覺得看着那顆痣,比較窩心。

想起來,子玉的眼下也有一顆淚痣,不過淺的幾乎看不見,等我征戰歸來,那顆黃花樹會不會已經凋謝枯萎了,在一棵禿頂的樹下比試,不是不可以,但意境好像會寡淡幾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