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可惜,男子好像是個啞巴……

第65章 第 65 章 可惜,男子好像是個啞巴……

宋國王宮的一個寝殿內, 須發微白的宋國國君宋公,正在一件件試新衣。

旁邊站了十個婢女,每個婢女都端着一個托盤, 托盤上放置了一套新衣。

宋公往左微轉, 又往右微轉, 看着銅鏡裏的自己,特別是那個狀似圓球的肚子,臉上沒露出特別滿意的表情, 旁邊的縫官額頭浸滿了冷汗, 摩梭着手心,竭力誇贊道:“國君穿上這身,氣宇軒昂, 神采奕奕,簡直像個十八九歲的青年人,讓臣下見了, 都覺得沾了國君的精氣神,整個人都年輕了十歲哈哈。”

宋公問道:“哦?真的?”

“自然是真的。”說完後面的手微微一擡, 十個婢女齊聲道:“國君氣宇軒昂,正當盛年。”

宋公這才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可這笑容在侍衛的一聲“木弋大夫求見大王”的通報聲中戛然而止了。

“寡人不适, 今日不見!”宋公冷着臉回道,可是下一刻滿頭白發的木弋大夫就推開侍衛闖了進來。

木弋大夫上了年歲, 頭發稀疏,連簪子都固定不住了,幹脆就不打理了,一頭亂發正好可以搭鳥窩。

“國君啊,你為何執迷不悟, 非要在盂地舉行會盟,還要邀請他楚國蠻夷,現在取消還來得及。”

“來不及了,各國國君都在趕去盂地的路上了,你要阻止,就一個人去攔路,寡人倒是看看你能攔得住幾個。”

“哎呀呀呀!”木弋大夫一副天塌了的表情,悲怆哭道,“宋國休矣,國君休矣!”

宋公一聽這話,冷哼道:“你休了寡人也休不了,宋國更休不了,別提前哭墳了,壞人興致。”

木弋大夫哭得更悲怆了,一屁股坐在地上蹬腿道:“先君啊先君,你怎麽不等等老臣再走啊,你把國君托付給我,我卻看着他自取滅亡,老臣無能啊,老臣罪過啊,國君你在天之靈看見了嗎,今晚一定要回來帶老臣走啊~~~”

四周一片寂靜,宋公聽了這話,揮揮手讓其他人都退了,然後無奈地指着木弋道:“我說木弋大夫啊,寡人就不明白了,如今正是宋國稱霸的最好時機,那齊小白當了幾十年中原霸主,終于蹬腿走人了,它齊國的內亂還是寡人平定的,如今中原各國,還有誰能比宋國更有資格登上霸主地位?此時不會盟,更待何時!”

木弋立刻止住了眼淚,憤然說道:“那齊小白九合諸侯一匡天下,中原諸侯誰敢不服,就連那些楚國南蠻,也不敢和齊小白公然開戰,我且問問國君,除了送如今的齊侯回國繼位,國君還做了什麽讓人信服之事,就連陳國也驅趕了宋國駐兵,這種情況下想要稱霸,那不是癡人說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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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公一聽道陳國,忍不住嘆氣道:“那陳國的事容後再說,要說對錯,的确是我宋兵有錯在先,騷擾民女本就是嚴令禁止的事,他們卻擾得人家家破人亡,寡人定會在會盟上向陳伯道歉。”

“哎呀呀呀!”木弋又開始捶腿了,他雖然一直覺得宋公蠢,但沒想到能蠢到如此地步,不禁又開始感嘆天要亡宋了。

“可是!”宋公不服道,“我宋國乃殷商舊民,地位尊貴,國力也強,只要他齊國國君以我為尊,其餘國家誰還敢言!寡人想要稱霸已經想了很多年了,眼下就是最好時機,錯過此次機會,就算下了黃泉,寡人也不會合眼!”

“那國君下令殺了我吧,我不想看到楚狗攻破國都,我一個宋臣還要對那群楚狗下跪求死。”

宋公白了他一眼,無奈看着天花板道:“寡人邀請楚子來會盟,也是想借機看看楚子的态度,諸侯會盟,各國君主都在,沒有誰敢亂來,寡人也趁機看看他楚子是想偏安南方,還是繼續觊觎中原,也好早做打算,木弋大夫,這個節骨眼上你就不要再給寡人添亂了,宋國離不開你,你也離不開宋國,就不要天天嚷着要死,安安心心和寡人共進退吧。”

說完,宋公起身扶起木弋,拍拍他的衣裳,又幫他整理好發冠,木弋低頭一嘆,知道木已成舟,便垂頭喪氣地離開了。

送走了煩人精,宋公便轉過身,繼續對鏡自賞。

……

我之前還奇怪,為什麽去宋國會盟要召回老子。

直到大概了解了整個計劃,我就明白這個炮灰還真是非我不可。

眼下我一身黑色素服,跟着楚王騎馬狂奔,後面還跟了三十個同樣黑色素服的侍衛,一行人在小道上疾行,目标只有一個,宋國盂地。

我們這些侍衛,都是從各個氏族中選拔的,與其說是選拔,不如說是各個氏族上供的,此行一旦失敗,我們就要用生命護送楚王逃走,所以我們都是被氏族放棄的炮灰。

這也說明,屈氏已經徹底放棄我了。

我原本就不是屈氏的人,放棄不放棄的,也沒什麽關系,自從知道了屈雲池的事,我就只想做個獨立于任何氏族以外的孤人。

可是我身後這些人卻不是那麽看得開。

他們也心知肚明,明白自己的處境,大部分時候都心情沉重,寡言少語,當然也有少部分想要借此機會立功,為自己在氏族裏的位置争奪一點籌碼。

屈氏除了我,還有各個分家交上來的六個人,他們看着我的眼神很矛盾,好像看着一個曾經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子隕落到和自己一樣的處境,所以哪怕同是屈氏族人,他們六人也沒有一個和我說過話,只是用矛盾的眼神看着我。

夜晚,我一個人一個火堆,并未和任何人擠一起取暖。

白天,我策馬緊跟楚王,為他打水摘果,其他人沒有和楚王近距離相處過,所以都不敢來伺候,這個工作我便很自覺的包攬了。

楚王也沒有和我多說過什麽,我和他之間有着昭翎這根刺,和諧不了。

像現在這樣相處,倒也挺好。

我偶爾會想想子玉,不知他現在在哪裏,他消失了,沒有回莫氏,也沒有回若敖氏,就這麽一聲不響地消失了。

但我知道他一定和我一樣,現在也在某處地方,說不定也在燒着篝火取暖,想着我在什麽地方。

那晚如果我真的~沒控制住,會怎樣?

子玉會惡心我,厭惡我,從此和我絕交嗎?

要是此行一去真的成了炮灰,我們連最後一面也見不到,他會偶爾回那個宅子看看嗎。

一想到他親手種下的那株梅樹,我的心就好像被人插了一根刺,毫無征兆的痛了一下,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看見那株小樹成長,開花,結果。

……

鄭國的堯山,樹林茂密,地勢複雜。

鄭國大夫燭之樊正帶着一支軍隊在堯山穿梭。

軍隊的領兵之人公子玦一臉沉穩,目光如炬,警惕的查看四周。

在他身後一眼望不到頭的跟随者,是兩萬楚軍。

“公子,快到了,這裏隐秘,不會被人發現。”

公子玦點點頭,随行的左右護衛一直在記路線,畫地圖。

終于,他們來到了山中一處開闊處,此地已有鄭軍将領姜喚等候,他向燭之樊和公子玦依次行禮。

“公子,這個駐紮地最多能容納五萬人,我們平日裏時常在此練兵,營地是現成的,裏面諸物你們随意取用。”

公子玦回禮道:“多謝将軍,我日後一定禀告大王,以表鄭國的誠意。”

燭之樊笑了笑:“公子,鄭楚結盟是大勢所趨,鄭楚接壤,唇亡齒寒不說,如今天命在楚,鄭國這是順應天命。但此番過後,鄭國算是跟中原徹底決裂了,希望我們鄭國的誠意,能換來國家安穩的保障。”

公子玦聽罷,正色道:“楚國定會成為鄭國後盾,請大夫放心。”

燭之樊打量了一下公子玦,點頭道:“我信公子。”

燭之樊走後,姜喚帶着公子玦熟悉營地,兩萬兵馬依次安營紮寨,此次出動的是王軍,屈氏軍和薳氏軍,各出一軍組成三軍。

三軍将領是公子玦,屈氏居左軍,領兵之人是屈雲天,薳氏居右軍,領兵之人是薳子犯,子犯尚年輕,年方十六,卻是薳氏這兩年唯一還能拿得出手的将領。

夜晚,士兵們圍在篝火旁取暖,等着夥夫做飯,他們一路從楚國狂奔至此,好不容易才得到一點休憩,精神也放松了不少。

“你說我們這次要幹什麽,上面什麽也沒說,我們就到了這鄭國大山裏躲起來,也沒說接下來要去哪裏,做什麽,就讓我們等,打了這麽多年仗,還從沒出現過這樣的情況。”

“唉,被亂猜,反正也猜不明白,讓你幹嘛就幹嘛。”

“可不是讓人幹嘛就幹嘛嗎,對了,那小子叫什麽,是哪個地方來的,一路上也沒見他說句話,是啞巴嗎?”

“是不是啞巴不知道,但他被那只大熊盯上了,我今日聽見大熊的随從還在問他來着,結果這小子一句話也不說,那随從什麽也問不出來,無語至極,便氣哄哄走了。”

兩人所說的大熊,是王軍的一個千夫長熊渠,來自王室的一個小宗族。此人行為霸道,武力超群,常年以軍營為家,再加上和王室又沾親帶故,因此軍隊中沒人敢招惹他。

而他是個男女通吃的主,但凡秀氣好看點的兵,都逃不出他的魔掌。

有些想要走捷徑的,甚至會主動走進他的營帳,主動獻身。

而今日來的這個啞巴新兵,簡直是熊渠的饕餮盛宴,他在軍營欺男霸女這麽多年,還從未見過如此秀色可餐的男子。

可惜,男子好像是個啞巴,不會叫,少了點他想要的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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