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兒童失蹤,花竹方池争執

第14章 兒童失蹤,花竹方池争執

方曉夏一雙杏眼瞪得圓圓,指了指懷裏的小箧,放低了聲音問花竹:“這可是阿弟攢了好幾年的老婆本,怎麽被人退回來了?阿弟被拒絕了?”

花竹暗笑:對,給了我家年過半百的老媽媽,老媽媽看不上,讓我送回來。

但他終究有些良心,不願在外堕了方池名聲,含糊其辭道:“不是那樣。”

“那是怎樣?”

“嗯……他……弄丢了,我特來歸還。”

“這也能丢?”方曉夏顯然不信,一雙明察秋毫的眼睛,直盯着花竹瞧。

花竹看了看陰雲密布的天空,思忖着要不要告辭離開。

但人已經進了門,不如索性用卷宗拖住方池,自己趁機去羅村,免得再次“偶遇”。

花竹正不知要怎麽解釋,就見正主出現。方池步伐輕盈,朝花竹揮了揮手,眼睛十分明亮。

花竹如釋重負地指了指方池,對方曉夏說道:“你問他吧。”

方曉夏瞧見方池來了,眼角彎了一抹壞笑,催促道:“快說,這是怎麽回事,不然你這聘金,阿姐我可是要拿去添妝了。”

方池不理她,任由方曉夏從裏面拿出一枚發釵作威脅,躍躍欲試地往頭上戴。

他伸手摘下花竹背上的竹簍,見裏面都是卷宗,單手拎了,對花竹笑道:“稀客。”

“額……田媽媽……嗯……”花竹見方曉夏虎視眈眈地在側盯着方池,一下子不知要怎麽說。

“進屋說。”方池攬了花竹肩膀,就往裏院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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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被無視的方曉夏氣呼呼地在後面喊,“你這樣冷淡,是娶不到人的!”

方池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手臂仍舊攬着花竹。

花竹面上一紅,裝作看水廊下的游魚,不着痕跡地掙開。

“怎麽了?”

“沒怎麽,你那些東西,不用拿回來嗎?”

“讓她玩,不礙事。”

等兩人進了內院的門,方池才問道:“找我什麽事?”

“有些案卷給你看看。”

“什麽案卷,”方池掂了掂手上的竹簍,“這麽多。”

花竹喉嚨緊了緊,“兒童失蹤案。”

夏季的雨水說來就來,幾滴雨水落下,随後雨勢變得很急。

“先進屋再說。”方池拿卷宗擋在花竹頭頂,花竹奪過來護進懷裏。方池無奈,脫了外袍給兩人擋雨。

等到進了屋,花竹馬上被裏面的擺設吸引了注意力——這個房間,和自己小時候住的那間房,幾乎一模一樣。

但一般房內,統共也就櫃子小幾床塌桌椅這麽幾件擺設,偶有陳設相似,也并不少見。

花竹未往心裏去,只是微微側了下頭,不願再細看房中的陳列。他伸手将懷裏的東西放在案幾上,又指了指那背簍。

“這是兆豐十九年的兒童失蹤案。”

方池揚了揚眉毛,“這麽多?”随即拿出一本卷宗亂翻。

“這還只是一部分,看完的話,還可再去我那裏取。我覺得不正常,所以拿來給你看下。”

方池停了翻閱案卷的手,揚起的眉毛絞在一起,覺得太陽穴隐隐作痛——他識字辛苦,最怕看書。

“你慢慢看,發現了什麽和我說。”

“你不能留我一個人看這些吧。”方池站起來,将案卷随手一放,“既然我們合作,我覺得你做查看案卷的那個比較合适。”

“為何?”

“我本是武職,不适合做這些。”

花竹忽然想起一件事,問道:“我有一事相問,若你聽了覺得冒犯,也可以不回答。”

“問來聽聽。”

“你可是馭靈人?”

“我不是,你為何這樣問?”

“你腳踝上的刺青,和簡喬他們一樣。”

“你懷疑這是标記馭靈人用的?”

花竹點頭,而後又搖了搖頭,“現在看來并不是,方大人還是先看看卷宗,等我有消息了,再來知會你。”

花竹還沒坐下,就趕着要走。

“你要去哪兒?”

花竹不語,他不願說自己要去羅村,又不想撒謊,于是便不說話。

方池朝花竹走了幾步,舔了下嘴唇,說道:“若你要去羅村,還是帶着我一起比較好。”

他果然是在跟蹤自己,花竹朝方池問道:“你怎麽知道我要去哪兒?”

“你之前答應過,”方池又靠近兩步,嘴角下垂,此時的他,褪去了初見時候的淩厲,語氣中反而帶着些委屈:“要和我一起查案。”

花竹見他如此,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解釋道:“羅村是個是非之地,你若去了羅村,傳出去,容易被人抓了把柄。”

“我無所謂。”

“別人都可以無所謂,偏偏你不行。”

“為什麽?”

“羅村怎麽來的你知道嗎?”

“這我當然知道,羅應當年帶着自己的部下投誠天子,他的幾個親信跟着留在了臨安,于是在臨安城外建起了羅村。”

“不錯,羅應雖然做了疏密使,但家軍變國軍仍舊很難。朝廷為了收軍權,以羅村為由,判了羅應謀反之名。羅村衆居民,或者殺頭,或者流放。後來雖然又有流民在羅村安家落戶,但那地方幾乎成為了叛國的象征,沒有官員願意沾邊。就連我們縣衙收稅,都繞着羅村走,所以那裏便有了‘錢塘不管,仁和不問’之名。”

“此事我知道,當時朝廷犧牲了羅應一家和他的部下,換來的軍權回收。”

“雖說換取了國家安定,但羅氏一族,實屬無辜。”

“這和我有什麽關系?”

“你是武将,更應避嫌。更何況,當年羅家的孫女,還和方與之有過指腹的婚約。”花竹聲音低下去,“方家不能攙和進此事。”

花竹沒來由地想到那張紙條,方池的名字也在上面。

“誰和與之定過親?”

“沒人跟你說過?”

方池搖頭。

“羅家的孫女,當初方大人還給羅家說情來着,據說也是因此被貶到靜江府呆了五年。”

“父親從來沒有提過。”方池話鋒一轉,“既然這樣,你又為何非要去?”

“我是文職,又是小官,悄悄去也未嘗不可。而且,這案子我非查不可。”

方池眼睛不眨地看着花竹,“你指哪個案子?”

花竹搖搖頭,感到腦內有些昏沉發脹。

本來只是簡喬一人的案子,但等到他真正查起來,卻發現沒有那麽簡單。

簡喬的死,對方做得幹淨利落,沒有留下任何線索。花竹查來查去,只能回到和簡喬有同樣刺青的兒童案上。

但這兒童失蹤案也不簡單。

花竹翻閱了縣衙十幾個架子上的每一份文件,還翻開了十年未被碰過、滿是灰塵的卷宗。即便如此,他還是險些錯過了要找的信息,只因臨安城這十年以來,走失兒童的案件多到不合常理。

劉逸群的失蹤案,便是不合常理中的最早一個。

花竹遞給方池一本卷宗。

方池看文字确實比常人慢很多,等他來來回回弄清楚是怎麽回事,已經過去半柱香的時間。

“劉逸群,” 方池意味深長地看了花竹一眼,“失蹤的時候六歲,上面說,他被尋回來時已經癡傻,并沒有留下證言,也沒有驗傷記錄。”

花竹說道:“我猜測,當初有一夥兒人,從那年開始,專門誘拐臨安的兒童。劉逸群有可能是他們做的第一個綁架案,即使不是第一個,也是前期幾個之一。”這是他研究了三天的結果,雖然花竹充滿信心,但他仍舊措辭嚴謹。

“何以見得?”

“一般犯罪初期,作案人的手法往往不太成熟,所以劉逸群得以活着回來。而且我這幾天看了近十年的兒童失蹤案,劉逸群是最早一個與腳踝刺青相關的失蹤案。”

方池思考了一會兒,然後指了指桌上的卷宗:“你案卷都看完了?”

“大部分吧,時間倉促,看得不細致。”

“那你還拿給我看?”方池指了指那一堆卷宗,心緒有些紛亂。

“你近日一直跟着我,”花竹索性不再隐瞞,“我又不想你去羅村。”

方池的嘴唇抿緊了,“劉逸群被尋回來,沒出半年就死了,你去羅村,還能問到什麽?”

“我總要去看看。”

“劉逸群還有個尚在人世的哥哥,叫做劉帙晚,他前兩日才在風月樓設計害過你。”

花竹聽他果然知曉此事,微微睜大了眼睛沒有回應。

方池聽他呼吸都快了半拍,面色更加不好,繃着臉問道:“你是不是對劉帙晚還有舊情,所以不讓我跟着,借着查案的由頭要去看他。”

這句話裏,似乎帶了什麽咒語,一下子關閉了花竹的語言系統。

方池見他不說話,試探着問道:“風月樓的事情,已經傳開,那貢院的學官被免了職。若有人專門去禮部告一狀,劉帙晚的科舉之路也會止步于此。要不要我着人去——”

“不必,”花竹壓下心中怒意,話說得心平氣和,“若他有本事,再去考也無所謂。”

方池頓時感覺胸口都要燒起來,他将雙臂交叉抱在胸口,沉聲說道:“你已經和方家訂了婚,不該再和他有牽連。”

花竹面色跟着沉了下去,他深吸一口氣,然後憋住,說道:“你既然提起,那便也知道,我與貴府的婚事是協議婚姻,我和方姑娘說好互不幹涉。若貴府不能做到,現在解除婚約,也還來得及。”

方池沒想到花竹如此決絕,他喉結上下滾了一遭,立時洩了氣,支支吾吾地說道:“我不是……不是……只是……”

花竹後退兩步,兩條眉毛擰在一起,盡力不去注意又變成一只小鴨子的方池。他以為自己是為方家考慮,卻沒想到方池如此不領情,他不領情便罷了,現在反而懷疑自己。

花竹站定,決心不再管方池的死活,他聲音冷靜裏帶着疏離,對方池說道:“方大人,方才是下官僭越,你是否要去羅村,與下官無關。實在抱歉。”

這句道歉,聽在方池耳朵裏,像是在道別。

方池的眼神一下變得飄忽,不知道該往哪裏瞧。

“下官告辭。”花竹收拾好矮幾上的卷宗,轉身便走。

方池看着花竹離開,一時間竟然不知如何是好。

猶豫了幾番,一直到花竹都快走到門口,才幾乎是絕望地說道:“廚房備了晚飯,你吃了飯再——”

他話未說完,房內響起一陣鈴铛的聲音,那鈴铛上連着一根細線,直通門外。拉鈴的人,似乎很急,鈴铛叮叮當當連響個不停。

花竹看了方池一眼,見他面色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也并不理會,背着案卷繼續往外走。這次方池沒再挽留,而是跟着花竹出了門。

“我送你出去。”方池撐了把傘在花竹頭上。

花竹剛要推辭,就見方曉夏匆匆在雨霧裏跑來,見方池還在這裏,催道:“怎麽還在磨蹭!上次他這麽搖鈴,還是母親去世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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