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堂上審案,真真假假難辨
第18章 堂上審案,真真假假難辨
方衡是個圓乎乎的胖子,一笑起來整個臉上的肉都擠成一團,為人八面玲珑但是心思缜密。臨安府尹一向不好做,職位不大,每日接待的貴客不少,所以多由其他長官兼任,并且每一位在任的時間都不會太長。
方衡也是來兼任的,若做得好,調任中書省在望。這也是侯适十分防備方家的原因。
花竹先作為刺殺案的苦主上堂,也算是給了他一個面子。
他站在側邊,看吳大郎被帶上堂。
“你可知罪?”
“草民知罪。”
“為何殺人?”
“我與他之間的私怨。正好趕上了,必然要下手的。”
花竹輕輕搖了搖頭,自己被人買了命,吳大郎是行刑之人。
方衡又轉向花竹:“你可有話要說?”
花竹抿了抿嘴唇,腦子裏飛速轉了幾轉,答道:“并無。”
方衡随即判了吳大郎杖刑,此配西南,此案審畢。
花竹知道,今日的重頭戲要來了。于是規規矩矩地跪下,靜候方衡發話。
方衡仍舊是那句:“你可知罪?”
花竹如是答道:“小的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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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一件小童的對襟短衣,出現在花竹面前。
“害命之罪,當是死罪。”
花竹睜大雙眼,猛地擡頭望向方衡。方衡見他居然敢擡頭直視審官,驚堂木一拍,大喝:“大膽!”
花竹也知自己越矩,但他太過震驚,不自覺的要望向說話之人。他趕忙垂了頭,答道:“小的冤枉!”
“你可識得這衣物?”
“并未見過。”
“為何會從你房內搜出?”
“我不知。”花竹聲音低低的。
方衡眯了眯眼睛,“傳證人上堂!”
堂上多了兩個人,一位正是華青觀的道長靜虛,另一位則是個三十來歲的女子。
兩人拜倒在地,也不等方衡開口,靜虛道長首先竹筒倒豆子一般說起來。
“七月十五號下午,花大人來觀內,說地道內有兩具屍體,如果我不幫他掩埋掉,便要指認我為兇手。”他看了花竹一眼,又馬上低下了頭,接着說道:“我當時心下害怕,又不敢助纣為虐,所以當晚借雲游之口出觀。”他說話聲音不小,整個堂上都能聽清,但是言語之間又夾帶着顫抖,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
“那為何如今又回來?”
“我在鎮江,遇到了女童家人,不忍心讓孩子枉死,這才返回。”
“堂下另一位是何人?”方衡目光轉向那位女子。
“民女嚴麗娟,鎮江人氏,是遇害女童的母親。“她說話忽然嗚咽起來,“請大人為我兒做主啊!”
靜虛道長也跟着嗚咽落淚。
堂上一時間此起彼伏的兩道哭聲,吵得方衡頭痛,他手中驚堂木一響,堂下兩人都收了聲。
方衡轉向花竹,“你還有何話可說。”
“七月十五那日,我告假在家休息,常家衆人皆可作證。”
“傳!”
最先上堂的,是望舒。
望舒一個十來歲的小童,顫顫巍巍地跪在堂下,說話都跟着發抖。他瞥見花竹也在,摸爬着往花竹那邊挨過去。
方衡驚堂木又是一響。
花竹擡眼望向望舒,示意他不要動。
“堂下何人?”
“望舒。”
“今日為何上堂?”
“來……來給少爺作證……”望舒頭也不敢擡,趴在地上怯懦地答道。
“繼續說下去。”
“七月十五那天,少爺回家,說……說身體不舒服……在床上躺着。”
“他一整天都在床上躺着嗎?”
“是……是的……”
方衡剛想再問,靜虛道長插嘴道:“他說謊!我有證人,證明花竹那日出門了。”
“傳!”
嚴管家被帶上堂來。
“七月十五那日,我看到花竹少爺,偷偷從常家後門溜出去。他以為沒人看到,但是我正好在府中巡查,碰見了。”
“大人,”花竹開口,對方衡說道,“小人有幾句話,想問嚴管家。”
“準。”
“嚴管家,你說那日我以為沒有人看到我出門,意思是我們兩個并未碰面,對嗎?”
嚴管家見花竹親自和自己對峙,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擔轉瞬就調整好。他心裏知道,只要自己一口咬死見到花竹出門,再加上靜虛道長的證詞,花竹這次的罪名就坐實了。
他眼珠一轉,答道:“确實未碰面。”
“那你是看到我的背影嗎?”
嚴管家思忖了一會兒,回道:“正是。”
“那你怎麽憑借一個背影,就确定是我呢?”
“我……”嚴管家暗道糟糕,花竹是做縣尉的,平日裏沒少做審問人的活計,他一時不察,就進了對方的套。
但是好在,他早就防着這一招。
“當時不止我一人看到你出門。”嚴管家轉向方衡,“大人,家中的楊小乙也看到了。”
随後便傳了楊小乙上堂。
站在屏風後面的方曉夏知道,只要兩人相互印證,花竹出門的口供,基本就已經坐實。
現在到了她出場的時候了。
“你要買藥材給我。”方曉夏臨去之前,不忘和方池講條件。
“他是你未來的丈夫,”方池見堂上的花竹并不辯白,話說得有些着急,“你若不救他,婚事要泡湯。”
“既然是我的丈夫,你操心個什麽勁?”
“我……”方池語塞,“你明知道……”
“我不知道。”方曉夏存心逗他,“若不是爹爹不讓藥行賣藥給我,我絕不會幫你去作假證。”
“十根人參、五顆雪蓮,我買好給你。”方池妥協。
“當歸五斤,川穹五斤,地黃三斤。”方曉夏眼裏閃過狡黠的光。
“你要這麽多,是要開店嗎?”
“我要做行氣止痛丸,分給女孩子們治痛經。”
方曉夏歪着腦袋看方池,伸出三根手指,戳到方池面前,“三天收到。”
“三天內買這麽多,父親會發現。”方池讨價還價,“七天。”
方曉夏不語,堂上跪着的不是她的心上人,她不會是先着急的那個。
“行行行,快去吧姑奶奶,藥材三天內送到你的‘別院’,保證不讓父親知道。”
方曉夏滿意地點點頭,理了下鬓邊的發簪,“你可要說話算話,不然——”
她話未說完,就被一聲婦人凄厲的喊冤之聲蓋過。
前堂一個美貌女子被帶上堂來。
婉婉在州府外一通鬧騰,如今似乎沒了力氣,一到堂上,就萎頓在地。
方衡看了他一眼,有些無奈地道:“今日看你年青不懂事,暫且不罰,這位姑娘,姓甚名誰,因何擅闖公堂?”
婉婉聽得不會受罰,馬上規規矩矩地跪了,答道:“小女婉婉,是風月樓的歌姬,特來給官人作證。”
“給哪位作證?”
婉婉掃了掃堂上衆人,笑道:“自然是最俊俏的那位啦。”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花竹身上。就連後堂的方池和曉夏,也都看向花竹。
“好好答話,否則刑罰伺候。”
“是是,小女子生在風塵,不懂官家之事,還請大人原諒奴。”婉婉說說道:“今日來堂上,是來給花竹官人作證的。”
“七月十五日下午,花大人和奴共在一處,一直到晚上才離開。”
“可有人證?”
“這哪裏能有,我們在島上竹林裏。”
“在竹林裏做甚?”
“哎呀,大人,還不就是那麽回事嗎,這要奴怎麽說得出口?”
方衡額頭青筋跳了跳,訓道:“事關人命,你如實答了。”
“林子裏還能做什麽,就……吹竹笛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