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鎮江查案,兩人反被跟蹤
第21章 鎮江查案,兩人反被跟蹤
洪家并未住在府衙,而是在鎮江城裏置了一套自己的宅子。
洪家的門房是個見過世面的人,聽說是京城裏來人,也未顯得如何驚慌,反而先問了兩人身份,才請了他們進了門。
花竹既然頂了方池的名號,官府上的事宜,自然也是由他出面。
等帶着兩人進了前廳,花竹說明了來意,洪知府解釋道:“嚴麗娟是我妻妹,臨走前我囑咐她,到了京中,要多多打點。沒想到卻因此讓大尹誤會。”
“那孩子腳踝有一處刺青,大尹可知是如何來的?”花竹既然扮了方池,在外說話辦事學着他冷冰冰的模樣。
“應該是被拐走後,人牙子給刺上去的。”洪知府眼觑着花竹的面色,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道:“方大人可知這案子什麽時候能結?這個小外甥女和賤內十分親近,自從她亡故後,賤內整日唉聲嘆氣,家裏也不得安寧。”
花竹面色不變,搖了搖頭。
方池眼珠轉了轉,學着望舒的模樣,插話道:“大人好生無理,我家官人才到貴府地界,也不安排吃住,便緊着催他給你幹活。”
洪大尹頓時面露尴尬之色,眼睛偷偷往花竹這邊瞥,一副想讓花竹管管自己的小厮,但又不好開口的模樣。
花竹看了方池一眼,方池卻像沒瞧見一般,繼續說道:“論官職,我家郎君比知府還大許多,怎麽如此無理?”
“家中突逢大變,多有招待不周,還請大人見諒。”洪知府朝花竹行禮。
花竹剛要開口,就聽方池咳嗽一聲,擺出了官府随從的威風,呵斥着對方,說道:“阿郎出門在外,不方便住在別處,還請官人給我們安排間偏院。”
後院适時傳來一陣女子的哭叫聲,洪知府聽到後,如蒙大赦,朝花竹二人告罪道:“夫人最近情思勞累,又到了看大夫的時辰,老夫少陪了,少陪了……”
說完腳底抹油,溜回了後院,差了管家來應付。
洪家管家年紀不大,待二人十分熱絡,寒暄幾句後,便差人上了甜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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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先茶後湯,這湯水一上桌,便有送客的意思了。
方池卻不饒:“我家大人長途跋涉,怎麽着也要給我們安排一個住所吧。”
後來連方大人家中如何顯赫、在京中何等地受重視,若是你們不好好安排,便要治你們不敬之罪的話都說出來了,頗有一副無理取鬧的胡攪蠻纏模樣。
花竹聽他在那邊喋喋不休地糾纏管家,一面覺得此人實在機靈,另一面又對他面不改色地對自己大誇特誇,感到有些好笑。
他知方池想要住進洪家探查,但這堂堂朝廷命官,不依不饒地要求別人給安排住所,實在讓人難堪。考慮到自己現在頂着的是對面那人的名頭,有必要給他挽回些面子,低聲斥道:“不得無理!”
方池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嘟囔着說道:“衙門給的錢,統共沒幾兩銀子,在這裏住個幾天,房費都不夠用的。”
那管家還算知情識趣,見花竹只低頭盯着地面,并不說話,就接了話頭過去,表示住宿自己來安排。但是府中客房都沒收拾好,只能委屈兩位去城中客棧暫住,房費和吃喝一律洪家來出。
然後花竹和方池身後就跟了幾個洪家的小尾巴。
方池歡天喜地地搬去了樂福莊,花竹卻是悶悶不樂。他本想順着方池所說,兩人住在洪家,好能打探些消息,卻沒想到被打發到了樂福莊。
今天一無所獲不說,還多幾了個跟蹤自己的尾巴,行事極為不便。
一時間,花竹心中愁腸百結,有些後悔自己任方池胡攪蠻纏。
方池卻是不管,高高興興地點了叫花雞,還扯了個雞腿給花竹吃。
花竹把雞腿給了望舒,這孩子吃得滿嘴抹油。吃完了就盯着盤子裏的雞翅,眼珠子一動不動,花竹看了眼方池,方池嘆了口氣,又扯下雞翅拿給望舒。
望舒連連道謝,直道這一趟真是沒白來。
晚上,花竹的銀镯已經黑了三分之一,睡眠跟着減少。他睡不着覺,索性斟了杯酒,對着月亮喝。
八月十五剛過,一輪滿月懸在空中。鎮江天氣很好,不似臨安的陰雨綿綿。
敲門聲響起來。
方池提了一壇酒,站在門外,他還是那身小厮的衣服,晃了晃手中酒壇,閃身進屋。
“輕點兒,望舒睡着了。”
方池卻不理會,搖醒了望舒,讓他去自己房裏睡。
望舒迷迷糊糊的,見是方池,還念着他今晚給自己吃雞腿的好,二話不說,麻溜兒地就和他換了房。
花竹最近,日夜與方池處在一起,覺得這人着實奇怪。
在臨安的時候,方池對別人,總是一張冷臉,但轉向自己的時候,卻活潑親切許多。如今到了鎮江,自從他穿上了那件小厮的衣服,整日裏蹦蹦跳跳,完全像換了一個人。
他不像是會帶兵打仗的将軍,倒更像是有着千面臉孔的細作。
花竹一時間,不知道哪個才是真正的方池。
還沒等他思考出個結果來,方池已經擺好了酒,招呼花竹過去喝。
花竹一邊喝酒,一邊分了一半精力,差使一只野貓幫自己看着周圍,确定了洪知府派來的尾巴們,就在窗外監視着。
“洪家在外面。”花竹蘸了茶水,在桌上寫道。
方池點頭。
“這次太草率了。”花竹繼續寫。
方池看了他一眼,非常緩慢地在桌上寫下一連串字。
“此事恐與鎮江府衙有關。”
花竹點頭,不再細說。洪家這條路是走不通了,只能等甩掉這幾只尾巴後,再去花家打聽打聽。
幾杯酒下肚,花竹喝出些惆悵來——自己只有十來天的時間在鎮江,被身後的這幾條尾巴一拖,可能還沒查出什麽,就要回臨安複命去了。
他再次借野貓之眼去看跟蹤的幾個人,發現幾條尾巴仍在。只能嘆了口氣,繼續喝酒。
方池也不言語,拿了酒壇,頻頻給花竹倒酒。
等花竹喝得有些上頭,方池在桌上寫下“喝酒”和“演戲”四個字,随後起身,走到花竹身側。他手指輕輕摸索着酒杯,湊到花竹的唇邊,就這麽喂了他一杯酒。
花竹喝得暈暈乎乎,但還是瞪大了眼睛望着方池,不知他此舉何意。見方池沒有解釋的意思,花竹又緊緊盯着桌上已經幹透的茶水痕跡看了許久,似乎想要理解對方這突如其來的變化。
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酒香,方池嘴角微翹,又倒了杯酒,端到花竹唇邊,如同剛才那般喂他喝下。
“演戲”二字還未幹透,花竹摸了摸桌面,任方池給自己喂酒。
方池見酒喂得差不多了,輕輕貼上花竹,在他耳邊說道:“外面有人盯着,你去床上,把床幔放下來。”
昏暗的燭光下,兩人的身影交錯,看起來暧昧極了。
空氣中彌漫着酒香。
花竹逃命一般上了床。
等床幔放下來,花竹剛松了一口氣,就見方池一個翻身,将自己困在雙臂之中,說道:“等會兒你配合我。”
花竹被他吓了一跳,可身上的方池,背部也是僵的,他身上一層薄薄的肌肉都崩得緊緊的,呼吸急促,不知是不是喝過酒的原因,臉上的紅暈從脖子一直延續進了衣領。
他提出的要做這場戲,結果反而自己先緊張起來。
“你要幹什麽?”花竹穩住呼吸,用口型問方池。
“外面有人盯着我們。”
方池的氣息拂在花竹的臉上,花竹有些喘不上氣來。他不願開口,只能點點頭表示同意。
“我們說話小心一點,”方池又離花竹近了一些,幾乎是咬着他的耳朵說道:“萬一他們之中,有能借動物的耳目來竊取消息的,我們就完了。”
花竹的身體,也緊繃起來,他實在有些受不了眼前這暧昧的姿勢,說道:“要不你索性去殺了他們。”
“你先抓住我胳膊。”
花竹吃了不少酒,被方池這麽一圈,也是神迷意亂。聽他吩咐自己,居然鬼使神差地依言照辦了。他抓住方池的胳膊,緊繃的肌肉在他手中一跳,驚得花竹又一下子放開了。
而後,方池的聲音又從耳邊傳來:“殺人不好。殺了這一波,還有下一波要來,不是長久之計。”
花竹微微側過頭,盡量不讓自己看向方池,但他還是能感覺到,在這狹小的空間裏,自己和方池的呼吸漸漸交織在一起。
他有些後悔剛才配合他演戲。
但事已至此,若半途而廢,又得不償失。
花竹調整了一下呼吸,側着臉輕聲說道:“你這出戲到底是要幹什麽?”
“是……”方池的氣息再一次輕撫上花竹的耳廓,花竹受不住癢,又把臉轉了回來。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彼此的眼神中都藏着些欲言又止的暧昧。
“是什麽?”花竹追問,似乎他得到了答案,就可以結束此刻的不自在。
方池雙臂撐在床上,花竹被他圈在懷裏,他的聲音從很近的地方傳過來。花竹莫名有些擔心,若他撐不住,壓在自己身上了,那可如何是好。
“是恃寵而驕的小厮和淫逸浪蕩的少爺,兩人借公差的機會來游玩。到時候他們就會覺得,我們不值得浪費時間,從而放松警惕。”
清淡的綠茶香氣混合着酒香,從方池身上傳過來,花竹狠咬了一下嘴唇,讓自己不要分心。
方池盯着他的嘴唇,喉結微微一動。花竹見那上下翻滾的喉結,猛然一幅場景闖入腦海。
花竹搖搖頭,告訴自己那夜在風月樓只是一場夢,方池斷不會給剛見過兩次面的自己……做……做那種事情的。
雖然這麽想着,但花竹的耳根開始不由自主地發熱,白皙的面頰也跟着暈上了一層淡粉,他責怪自己無端想起如此荒誕的事情。
方池見他如此模樣,幾乎控制不住自己,他松開撐在花竹身側的手,躺回他的旁邊。
“這樣不好。”花竹的聲音裏有些喘,方池覺得應該是自己聽錯了。
“那你說要怎麽擺脫他們?”他抖開被子蓋在自己下身。
花竹不再說話了。
方池繼續說道:“我們明天出門,先去瓦子裏看皮影,然後去街邊關撲,再上港口瞧來往的船只。到時候逛到快要三更再回來。”
“回來了呢?”
“回來就喝酒睡覺。”方池轉過身去背對着花竹。
花竹清了清嗓子,有些絕望地啞聲問道:“還要這樣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