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曉夏來信,紅雲一騎絕塵
第23章 曉夏來信,紅雲一騎絕塵
三人運氣不錯,一路上沒遇到什麽人,就這麽順利地出了鎮江府衙。
花竹見望舒被拎着,本想出聲提醒方池,但又怕耽誤趕路,只好讓望舒受些委屈。
宋淩等在半路上,見三人趕來,從方池手中接過望舒。
望舒雙腳落地,一股腦兒大哭出來。
花竹抱住他安慰了一會兒,就聽到宋淩招呼衆人上路。
“我們這是去哪兒?”花竹輕聲問道。
“先去和馭靈人彙合,然後去飛花堂。”
飛花堂。
他上一世的喪命之地。
花竹壓下心中難捱,盡力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模樣,和馭靈衆人彙合後,一路朝北往泗州的飛花堂去。
被解救出來的馭靈人不少,一輛牛車和一輛馬車都拉不下,有些人只能跟着車走。
“辛苦各位,我們這麽多人走在路上,必然惹人注意,只能委屈大家裝扮成往押送囚車的模樣。”宋淩是飛花堂的人,路上的一切,所有人都聽他安排。
馭靈人中一個叫做東叔的人擺擺手,代表所有人表示不介意。
“多謝少俠救命之恩,在下想問問,等到了飛花堂,我們這些人要如何安置?”
他身後的馭靈人紛紛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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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飛花堂,諸位先修養幾日。等修養好了,若是願意留下來做事,那便留下,若不想留下,飛花堂會給各位通關文牒,可回到家鄉,亦可前去北梁。諸位往後的人生如何,就要各憑本事了。”
“少俠,不知你要對嚴麗君那毒婦如何處置?”
嚴麗娟是鎮江知府的妻子,正是那日花竹兩人去洪府拜訪,躲在後院啼哭之人。她亦是馭靈人,靠着馭靈人對她的信任,借官府之名将眼前的馭靈人們私自虜來。方池解救馭靈人之時,她正在倉庫,索性綁了一起帶走。
洪知府丢了妻子,也難怪他寧可得罪朝廷,也要強留下花竹審問。
花竹看着她和嚴麗娟有幾分相似的面容,想起那次在公堂上嚴麗娟看向自己的眼神,也對此人無甚好感。
宋淩看了方池一眼,說道:“此事牽涉到飛花堂的一樁舊案,還是要等到了飛花堂,交由堂主處理。”
衆人見他不願多說,也不再問,紛紛表示,希望趕緊上路。
宋淩卻不着急,解釋說如果一直趕路,反而顯得心虛,讓大家就按照朝廷押送囚犯的節奏走便可。
于是衆人在離揚州不遠的地方,找了個驿站落腳。
剛到驿站,就聽說有方大人的家書。
兩人既然互換了身份,自然是花竹去拿。
半個時辰後,花竹緋紅着臉回來,一把将信箋拍在方池面前的桌子上,扭頭就走。
方池看了眼那封信,見自己名字旁邊畫着一朵荷花,不用說,裏面肯定是女子常用的花箋。
他拿起信,一股香氣頓時直沖面門。這封信在路上颠簸了這麽久,還有如此濃郁的香氣,可想而知,它剛被寄出的時候是多麽的香氣四溢。他憋了笑對着花竹快要走到門口的背影道:“有閨信傳來,方大人真是好福氣呀!”
花竹本來手都快摸到門扇了,聽到這句話像被點了爆竹一般跳起來,幾乎是吼着對方池道:“你還好意思說,我從到驿站開始,就一直聽到這一句話。連趕車的車夫都緊盯着這信瞧,那眼神,簡直是在給我随份子錢。你這信,我揣在懷裏也不是,拿在手上也不行,你是不是故意的,今天支使我去替你做這……事!”
他本想說“做這丢人現眼的事”,但是轉念一想,給方池寄信的女子,多半是他心愛之人,這樣說對方的心上人也不好,最終只幹巴巴地擠出了一個字。
方池聽他一口氣說了這麽一大通,心知他這一趟受的委屈不小,彎眉笑了笑,招手讓他坐過來。
花竹深知自己沒有這個福氣,擺擺手轉身要走。
方池見他當真,趕忙解釋:“曉夏寄來的,是你那案子的事情,快來。”
花竹雖然尴尬,但是聽得是與自己有關的事情,當下停步,拉了一把椅子坐過去。但是仍然離放信箋的桌子一段距離,想是一路上受夠了這封信的摧殘,現在只想躲的越遠越好。
方池拆開信,果然一陣香氣撲鼻,嗆得他直咳嗽。
看罷這封香氣四溢的信,他轉手遞給花竹,見花竹仍舊不想接,給他解釋道:“曉夏說臨安城內有變故,讓我們盡快回去。”
花竹拿過信箋,屏住氣快速浏覽了一遍。
“她說劉帙晚帶她逛街,看到一個金蝶步搖,被人搶先買了去,讓你慢慢幫她找了帶回去。怎麽會是催你回去?”
花竹把信箋遞回給方池,方池擺擺手表示自己不想要。
“曉夏與我有約定,此行我會告知她我們的行蹤,但她無事不會寫信。若是寫信,那便是反語。”
“反語?”
“慢慢歸便是速速歸的意思。”
“逛街那段是什麽意思,為什麽帙晚會和曉夏一起去逛街?”
“曉夏和你的婚約已然解除,劉帙晚和趙妙心的婚事也已經告吹,他把主意打在曉夏身上不足為奇。”
花竹想說什麽,猶豫了一番,最終沒有開口。
“放心,”方池猜到他心思,“曉夏不會上當的,她一心要做大夫,早就發過誓,不能被婚姻拖住腳步。”
第二日清早,還沒出驿站,花竹便提出要學騎馬。
這次大部隊慢悠悠地往前走,花竹坐車也是一樣。但他覺得,自己畢竟頂着方池的名頭。這邊關的少年将軍,總不能一路坐車,到時候真被有心人查起來,怕是要漏了馬腳。
方池聽他這麽說,當即讓出自己的馬給花竹用。花竹決心不再與他過分親昵,搖頭拒絕後,自己去馬廄裏選馬去了。
宋淩正在刷馬,見花竹進來,寒暄幾聲,随手牽出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給花竹。
“這匹馬是我一直騎的,給花大人用。”
花竹連連擺手,他是馭靈人,剛進馬廄,就感知到這匹馬不是好相與的。
見花竹不要,宋淩卻是犯了難:“花大人若看不上我的紅雲,那便只有騎堂……方将軍那一匹了。若花大人用了拉車的馬匹,我這一匹恐怕是難上套引子。”
花竹知他說的是實話,這匹棗紅馬性烈,花竹能感受得到。
“要不我去問問将軍?實在不行,我們沿路買一匹也可。”
花竹本就是來借馬,也不好挑三揀四,攔了要出去的宋淩,說道:“如此多謝宋大哥,就這一匹吧。”
宋淩将馬刷遞給花竹,示意他給紅雲刷刷身子。
花竹接過馬刷,剛走近紅雲,它連打三個響鼻,噴了花竹一身鼻涕。
花竹其實有些怕馬,雖然他與世間的動物們天然親近,但唯獨對馬有絲絲恐懼。究其原因,是花竹十五歲那年,突獲馭靈力,當時他年少氣盛,當即就去車馬行租了一匹馬。結果他不懂得控制自己的馭靈力,一下子釋放了很大的力量,那馬害怕非常,拔足狂奔。當天花竹從馬上摔下來,斷了胳膊,養了大半年,期間沒少遭來自常家衆人的白眼。
但是今天,花竹為了方大将軍的名聲,還是要再學騎馬。
他坐在馬背上,戰戰兢兢地牽起缰繩。
方池正好來牽馬,見花竹一副坐在炸藥上的模樣,翻身上馬,坐到了花竹身後。
紅雲身上重量陡增,十分不滿意,一個揚蹄,就要将方池甩下身去。
方池緊了緊缰繩,一雙長腿夾緊馬肚,又探身摸了摸紅雲的鬃毛,三兩下就安撫好了棗紅馬。然後缰繩一抖,就這麽和花竹共乘着出了門。
“你下去。”花竹感到方池的雙臂圈着自己,耳根紅了紅,他生怕方池察覺,着急将人趕下馬。
方池在他耳邊輕輕嘆了口氣,把缰繩歸還給花竹,又囑咐了他兩句,規規矩矩地翻身下馬。
一瞬間,花竹又為剛才自己想多了,感到有些懊惱。
方池騎着自己的黑馬出門,宋淩和馭靈人一起趕車。
花竹坐在馬背上,直覺這匹馬不願讓自己騎。
“雙腿夾緊些。”方池從花竹身後緩步跟上。
花竹依言照做,沒成想他雙腿一夾,紅雲一個竄身,一下飛奔了出去。花竹騎在馬背上,頓時慌了手腳,他拉了幾下缰繩,紅雲理也不理,撒着歡往前跑。
馬跑得雖快,但也沒什麽危險,方池并不着急,而是慢慢從後面追上來。
“慢慢拉緊缰繩。”方池對花竹道。
花竹又拉了兩下,紅雲仍舊揚蹄飛奔。
“你要強勢些,讓它知道你比它更強,這樣它才會聽話。”
花竹坐在馬背上,被颠得有些想吐。這時兩匹快馬疾奔而來,從兩人身旁擦過。
方池看了那兩乘馬一眼,冷哼一聲,繼續指導花竹騎馬。
“雙腿夾緊,控制住馬,缰繩拉緊,強勢一些!”
花竹此時卻是有些走神兒,他在心中反複琢磨着方池的話。大概方池所說的,才是世間萬物的生存法則,無論是動物,還是人,都不需要喜歡你,才會臣服于你。想要對方聽話,只需要用權力和氣勢控制住對方即可。
想到這裏,花竹忽然覺得有些悲哀,自己殘留在心中的、屬于上一世的善良,說不定在這一世,還會害得他死無全屍。
方池見花竹神思恍惚,大聲喊道:“拉缰繩!”
花竹轉頭看了他一眼,卻如同沒聽到一般,慢慢松開了缰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