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鬼宴席
聽了他的話，林綠也笑了：“我相信你不是那種人，你是嗎？”
“當然不是。”江秋水連忙否定。
林綠沖着他笑了笑，轉過身，開始打理起床上的被褥來：“有兩床被子呢，我們可以一個人蓋一床。”
“山裏的夜晚應該非常冷，一個人蓋一床，會不會太薄了？”
“那也沒辦法，只能這樣了。不然，讓我們一起蓋兩床被子嗎？”
鋪好了被褥，林綠打了一個呵欠，覺得困意來了。這也難怪，他們幾乎爬了一天的山，又遇到了陰魂過路這樣的奇事，不累才怪呢。
轉過身，林綠道：“我去問問那位大師有沒有熱水，洗漱一下，就早些休息吧。”
江秋水聞言站了起來：“我跟你一起去吧。”
林綠打着手電，跟江秋水一起出了門，朝着另一側有燈光的屋子那邊走去。深山裏的夜晚真的非常寒冷，還有淩厲的風呼呼吹刮着，刀子一般刺得皮膚生痛。
兩人剛剛走到院子中間，忽然有敲門的聲音響了起來。在寂靜的深夜裏，聽起來十分的響亮，簡直像是直接敲在人心上一樣。
誰會在這個時候，拜訪一座深山裏面的孤寺？野狐？黃皮子？各種民間傳說，剎那間襲上林綠的心間。
兩人站在原地等着老僧出來，可是等了半晌，卻不見他的身影。敲門的聲音還在不疾不徐的響着，十分有耐心。
“我們去開門？”江秋水看向林綠。
林綠點了點頭，舉着手電來到大門口，将那木質的插銷打開，然後推開了門。一陣狂風随着門的開啓陡然吹了進來，嘩嘩啦啦，吹得院子裏的灌木一陣驟響。林綠被風吹得眯起了眼睛，視野變得模糊起來。朦胧中看見了兩道人影，手裏仿佛還提着兩盞燈籠，被風吹得不斷搖晃着。
這年頭，還有人用燈籠？
林綠掏出紙巾擦了擦被風吹出來的眼淚，視野這才變得清晰起來。她看到門外站着兩個女人，各自提着一盞紅色的紙燈籠。她們的穿着很是古怪，寬袍大袖，巴掌寬的腰帶，暗紅的顏色，顯得很古舊了。裙擺一直延伸到腳下，微微露出一點兒灰褐色的鞋尖。這種衣裙的樣式林綠有些印象，仿佛叫做……曲裾？是漢服的一種樣式。兩個人都留着一頭長發，一部分頭發挽成發髻，一部分束在一起披在腦後，非常的古色古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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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深更半夜的，竟然在深山野寺裏遇到兩個漢服愛好者，這件事說出去，怕是也不會有人相信吧？
努力讓凍僵了的臉擠出一絲微笑來，林綠開口問道：“你們有事嗎？要借宿？”
“非也。”一個穿曲裾的女人露出謙恭的笑容，彎了彎腰，說道：“得知山上來了貴客，我家主人有請兩位，前去赴宴。”
“哈？”林綠以為自己聽錯了，“赴宴？你家主人要請我們吃飯？”
穿曲裾的女人臉上謙恭的笑容沒有任何變化：“正是如此，兩位可否撥冗前往？”
這事情，太古怪了，讓人不得不警惕……林綠轉頭看了身邊的江秋水一眼，江秋水沖着她點了點頭，然後對那曲裾女人說道：“不好意思，夜深了我們只想休息，不想吃飯了。多謝你家主人的好意，我們心領了。”
曲裾女人的神情沒有任何變化，那笑意像是凝固住了一樣。她再次彎了彎腰施禮，說道：“還是請兩位去一趟吧，我家主人一番盛情，奴婢實在不忍見她失望。求求兩位了。”
她的話音剛落，站在她身邊，與她穿着一樣衣裳梳着一樣發式的女子也跟着彎下腰去，說道：“求求兩位了。”
她們兩個人就保持着彎腰的姿勢不動了，看樣子要是林綠他們不答應，她們就能一直這樣彎腰哀求。
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林綠不禁有些手足無措起來。倒是江秋水沉得住氣一些，徑直開口說道：“你們請回吧，我們是不會去的。”
咳咳……身後忽然想起了老僧的咳嗽聲，兩人不由得都轉頭朝着後方看去。老僧手裏舉着油燈，咳嗽得微微躬下了腰背，看向他們說道：“兩位施主，還是去一趟吧。”
老僧說完了這話，就伸出手去，将他們兩個人推了出去。然後啪的一聲，就關上了兩扇門。林綠和江秋水不由得面面相觑，都有些呆住了。反應過來之後，林綠轉身使勁的拍起門來：“這算怎麽回事？開門啊，開門啊——”
無論她怎麽叫喊怎麽拍門，裏面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像是老僧已經離開了一樣。
這時，先前開口邀請他們的曲裾女人說道：“兩位請随我們前去赴宴吧，宴會結束之後，枯大師就會給兩位開門的。”
原來那個老僧叫做枯大師嗎……
林綠沒有回答，拉着江秋水走到一邊，低聲說道：“這可怎麽辦才好？我們的東西都還在廟裏面呢！要是那個枯大師不給我們開門的話，我們今晚該怎麽辦？就這麽在樹林裏蹲一晚上，一定會生病的……”
江秋水一雙眼睛看起來非常的明亮，似乎對赴宴的事生出了興趣來：“那我們就跟她們走一趟，看看她們葫蘆裏到底埋着什麽藥！”
林綠抿了抿唇：“真的要去嗎？”
“去吧，不然也沒有其他辦法了，不是嗎？”
“那……好吧，就聽你的了。”
兩個人計議已定，走了回來。邀請他們的曲裾女人微笑着問道：“兩位可商量好了嗎？”
林綠道：“我們跟你們去，你們等會兒可要好好的把我們送回來。”
曲裾女人笑道：“那是自然，兩位貴客盡管放心好了。”說着她讓開到一邊，露出身後兩頂轎子來：“兩位請上轎吧，一會兒就到了。”
瑩瑩的淺黃色燈光，照着兩頂暗紅色的轎子。擡轎的轎夫們穿着一模一樣的青色短打衣裳，頭上戴着青布小帽。一個個站在那裏不動不說，木偶人一般。
林綠與江秋水對視了一樣，然後江秋水開口說道：“我們想一起坐一頂轎子。”
兩個人在一起，似乎會更有安全感一些。
這個要求沒有被駁回，曲裾女人回答道：“要是客人願意的話，我們是沒有意見的。”說着，她邁着小碎步走到一頂轎子前，伸手掀起了轎簾：“兩位請吧，我們主人已經在等着了。”
言下之意是別再廢話了，趕緊的，別讓我主人等急了！
江秋水看了看林綠，率先走過去坐進了轎子裏，然後才對林綠說道：“沒問題，進來吧。”
林綠這才意識到江秋水是先進去看看是否安全，心裏不由得湧出一股暖流，忙走了過去，彎腰坐進了轎子裏。見到兩個人都進去了，曲裾女人放下簾子，對着轎夫們說了一句帶着口音，林綠他們聽不懂的話。然後便見轎子被擡了起來，晃晃悠悠，朝着前方迤逦行去了。
轎子裏黑黢黢的一片，外面的燈光絲毫照不進來。林綠打着電筒四處照了照，看到了一些表示吉祥寓意的花紋，非常的精致。有蝙蝠紋，雲紋，和萬字花紋，很是古典的感覺。
“你說，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這件事，從頭到尾都不正常，不是嗎？”林綠怕被外面的人聽見，壓低了嗓子對江秋水說道。
江秋水似乎并沒有林綠那麽緊張，回答道：“別擔心，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去了再看吧。”
林綠又道：“你猜，這些人，是妖精，還是鬼怪？”
江秋水聞言笑了：“沒有人類這個選項嗎？”
林綠道：“傻子都看得出來他們絕對不是人類吧？看他們的裝扮，看這些什麽燈籠轎子的，現在還有那戶人家會用？”
江秋水竟然認真的想了想，回答道：“也許，是特別守舊的那種人家？一直隐居在深山之中，不問世事的那種。”
林綠也想了一下，道：“你說的，也不是不可能。但是我還是傾向于，他們并非人類……”
江秋水道：“我們現在在這裏猜測，也是兩眼一抹黑。真相總會被揭露的，到時候就知道了。”
林綠瞥了他一眼，道：“你好像，對去赴宴這件事非常感興趣？”
江秋水笑了：“是啊，非常感興趣。在深山古寺中借宿，忽然有人請你去赴宴，并且你還拿不準對方究竟是人是鬼，難道不有趣嗎？早知道山裏這麽有趣，我早就來了，哪裏還肯等到現在？”說着，他忍不住呵呵的笑了起來，笑聲裏竟然沒有什麽畏懼。
林綠道：“你啊，為了冒險，連命都不在乎了嗎？”
江秋水的眼神忽然晦暗起來：“我的身體不好，随時都有死去的可能。既然如此，與其平平淡淡的在家裏死去，還不如在冒險中死去呢，不是嗎？起碼，也算死得多少有一點價值……”
林綠聞言，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只得沉默了。江秋水看了她一眼，笑着說道：“放心，如果真的有危險，拼了我的命，也不會讓你有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