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開學之後,江聲他們也察覺出了這兩個人的不對勁,但看着周頌言那張能把人凍死的冰山臉,沒有一個人敢來問。加上進入高三後課業緊張,久而久之,大家都像是把這事給忘了。
許彌南依舊每天學校、畫室、家三點一線,平時在教室一言不發的刷題,周末就把自己關在屋裏畫畫,存在感幾乎降低為零。
九月一號,新生報到,周頌言、江聲和石興洋被宋葭派去幫學弟學妹搬行李。
結果,第二天周頌言就“不負衆望”成了被新生們讨論的風雲人物。
一整天,三班的門檻都要讓人踩爛了,不知道多少女生趁周頌言不在的時候把情書送過來。
各種花色的信封在他桌子上堆了一摞,偏偏這人還不拿下去,就在桌面擺着,招搖過市的,連宋葭都明裏暗裏的提醒他收斂點。
但這人就跟天生不知道收斂倆字怎麽寫一樣,不僅情書照收,午飯之後還在學校裏大搖大擺的逛了一圈,然後提回來了一袋子零食。
“我靠,”石興洋顯然被這場面震驚到了,“現在的女生追人都這麽霸氣嗎?零食一送就是一袋子!”
他伸手抓了袋薯片,“哎”了一聲,“這……發票還在裏面?”
周頌言拍開他的手,拎着零食坐回座位,一點兒讓他吃的意思都沒有。
石興洋不服氣,坐到許彌南的位置上,說:“薯片不行,給我根棒棒糖總行吧,反正你都收了,不吃也是浪費啊。”
他探頭過去,結果在袋子裏找了一溜遭,又悻悻的把手收了回來,吐槽道:“你這收的棒棒糖怎麽全是奶味兒的?這味兒齁甜,也就彌南愛吃。”
石興洋說完,擡頭就看見許彌南和鄭凡從外面走了進來。
正主回來了,他自然要讓位。
石興洋從座位上站起來,和兩人打了個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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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凡看到周頌言桌子上的零食,也忍不住感嘆:“我靠頌言,你這魅力也太大了。”
石興洋砸吧兩下嘴,捂着胸口,故作惋惜的搖頭晃腦,說:“可惜啊,她們還不知道,咱這位大帥哥已經心裏有人了!”
許彌南聞言,下意識的看了周頌言一眼,結果發現那人正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有一瞬間許彌南覺得自己像是個騙人感情的渣男。
像是被周頌言的眼神燙到了似的,他趕緊避開,手忙腳亂的坐回了座位。
鄭凡有意緩和周頌言和許彌南的關系,趕緊說:“哎呀彌南,你中午去美術社團迎新,還沒吃飯吧,正好頌言這兒有零食,你要不先吃點兒墊墊?”
周頌言順坡下驢,拿出一個面包放在許彌南桌子上,然後轉頭看着他,眼裏滿含期待,“這個,你愛吃的。”
許彌南知道,周頌言這是有意放低身段讨好他,可他鐵了心不為所動,伸手把面包推了回去,目不斜視的盯着桌子上的課本,只說:“不用了,謝謝頌言哥。”
這句“哥”越聽越刺耳,周頌言咬了下牙,忍下把這人按住訓一頓的沖動,壓低了聲音,說:“許彌南,你到底是怎麽想的,拒絕了我,自個兒心情又不好,一天天吃的比貓還少,一個禮拜瘦了一圈兒,你還要命嗎?”
高三生活本來就累,江聲和石興洋幾個人都跟餓死鬼投胎似的,恨不得一天吃六頓。許彌南倒好,愁眉苦臉的,吃的一天比一天少,在家為了躲着周頌言,有時候連夜宵也省了。
“你不在乎我,也不在乎自己,那你到底在乎什麽?”周頌言氣急了,伸手扼住許彌南的手腕,“許彌南,你就是想讓我後悔,然後知難而退,是吧?”
他力氣太大,許彌南被他抓疼了,卻也沒有甩開,只是緊抿着唇,一言不發的受着,像個沒有生氣任人擺弄的木偶。
周頌言看他這副模樣,頓時啞火,只覺得頭昏腦漲的,心裏一陣抽痛,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良久的沉默之後,他嗤笑一聲,松開許彌南,洩了氣似的靠着椅背,說:“好,你贏了,我後悔了。”
此話一出,許彌南終于還是沒忍住,小心翼翼的擡起頭看了他一眼。
接着,他聽到周頌言說:“許彌南,你真狠啊,你折磨的不只是你自己,還有我。”
他側目看了一眼許彌南,眼裏情緒翻騰,“我要是知道你為了讓我放棄會這麽糟蹋自己,我那天一定不跟你表白!”
周頌言越說越激動,聲音也控制不住的變大,幸好現在是課間,教室裏吵鬧,這才沒人聽到他的話。
許彌南依舊閉嘴裝鹌鹑,将“冷暴力”進行到底,期望時間能治愈一切,幻想着哪一天周頌言新鮮勁兒過去,就不會再提這件事了。
于是他們倆就這麽一直處于一種半冷戰的狀态,直到周頌言在體育課上打籃球受傷。
體育課對許彌南來說太沒勁,以前他還能看周頌言他們打比賽,現在大多時候他都是坐在籃球場外圍背書寫題。
今天留的作業還停留在第一題,筆尖滲出的墨染黑了試卷,許彌南卻仍然在出神,一筆沒動。
寫不進去,他心裏煩躁,剛想閉眼眯會兒,忽然聽到江聲在籃球場那頭大嗓門的喊:“我草,頌言,你沒事兒吧?”
接着就是石興洋氣喘籲籲的嚷嚷道:“頌言崴腳了,站不起來,你們快過來扶他啊!”
周頌言受傷了。
嚴不嚴重?
疼不疼?
那點兒不愉快頓時被抛之腦後,許彌南把書扔到一邊,轉身跑進了籃球場。
他扒開人群,大步沖到周頌言身邊,扶着那人的胳膊,滿臉焦急的問:“周頌言,你怎麽樣?”
這人的眉頭緊皺着,嘴唇蒼白的過分,鬓發也被汗水浸濕了,一只手撐着地面,另一只手緊緊抓着腳踝。
看起來傷的不輕。
偏偏等許彌南過來問他了,他還別過頭,臭這個臉說:“我沒事,能忍。”
江聲:“忍什麽忍,我帶你去醫務室!”
他說着,就想把周頌言扶起來,然而手剛伸出去,卻又縮了回來。
“那個……”他摸了摸鼻尖,朝石興洋使了個眼色,“醫務室在哪來着?”
石興洋立刻會意,一拍腦門,說:“我靠,我也不知道啊,”他思索了片刻,忽然把目光放到許彌南身上,“彌南,你是不是去過?”
之前運動會的時候,許彌南還真陪同學去過一次。
“我知道,我帶他去吧。”
他擔心周頌言的傷勢,也顧不得什麽冷戰不冷戰的事兒了,利索的架起這人就往醫務室走。
等兩人走遠了,江聲朝石興洋比了個“OK”的手勢,轉頭問鄭凡:“我倆這演技,牛逼吧?”
鄭凡認同的點點頭,看着兩人的背影,不禁拍手感嘆,“頌言這招苦肉計也真管用,看給彌南急的。”
江聲抱着手臂說風涼話:“也不知道頌言幹什麽缺德事兒了,給彌南這麽好脾氣一人氣成這樣。”
石興洋想了一會兒,一拍腦門,驚呼道:“我靠,他倆不會喜歡上同一個姑娘了吧?”
鄭凡搖了搖頭,“我看不像。”
一中很大,從籃球場走到醫務室要繞過半個操場,加之許彌南還攙着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周頌言,走起路來更是費勁。
周頌言看他累的滿頭大汗,又愧疚又心虛,說:“我自己走吧,沒事兒。”
他說着,就要掙開許彌南,結果不知碰到了哪兒,疼的他“嘶”一聲,倒吸了一口涼氣,頓時又不敢動了。
苦肉計雖然是計策,但苦也是真的苦。
畢竟他剛才可是真摔啊。
許彌南吓了一跳,趕緊扶穩周頌言,把他的胳膊架回自己的肩膀上,忍不住皺着眉頭斥責道:“周頌言,你別亂動。”
周頌言自知理虧,不敢再亂動了,任由他擺弄,一句話也沒說,兩個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又往前走了十來米,許彌南扶着他拐進了一條小路,這人又突然開口,沒頭沒腦的說了句:“對不起。”
許彌南腳步一滞,擡手擦了擦額角的汗,狀似不經意的回:“什麽……”
周頌言垂着頭,像個犯了錯的小孩,喃喃道:“不該喜歡你,讓你害怕,也不該受傷,讓你擔心。”
他這話說的實在沒頭沒尾,可許彌南的心思全在他的腳上,根本沒聽出來哪裏不對,安慰的話也就順口而出,“我沒有害怕。”
周頌言心中一喜,循循善誘,“沒有害怕……為什麽躲着我?”
這回許彌南終于反應過來了,他停下腳步,直起腰,定定的看着周頌言,問:“你到底想說什麽?”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周頌言幹脆也站在原地不走了,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他,神色執拗的過分。
他說:“許彌南,你心裏有我,你也喜歡我,對吧?”
許彌南以為他又像前幾次那樣似的發瘋,輕車熟路的應對道:“你是我哥。”
然而這人并沒有像許彌南所期望的那樣就此放棄,而是笑了一聲,直截了當的拆穿他:“別找這麽拙劣的借口,你要是單純把我當兄弟,為什麽總是偷看我?為什麽聽我表白要哭?為什麽拒絕了我之後自己也不高興?”
這一連串問題把許彌南砸的眼冒金星,可偏偏他還是閉着嘴保持緘默,一個字也不說。
周頌言如今只能用一條腿站着,臉上還蹭了點兒土,看起來挺狼狽可憐,但說出來的話卻極其理直氣壯,“你說我不該喜歡你,可天底下哪有那麽多該與不該的,我還就喜歡你了。”
“一開始我以為你是害怕,直到昨天我才琢磨明白,你那天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許彌南想避開他的目光,周頌言卻捧着他的臉不讓他動,強迫人家聽自己把話說完,“你怕我為難,怕我堅持不下去,怕我是一時興起将來後悔,對吧?”
許彌南在心裏哀嚎:這人哪來這麽多排比句啊!
“剛才你說你不害怕,我就更确定了,你也喜歡我。”
周頌言垂着眼簾看他,目光缱绻,神色認真,語氣無比溫柔,“許彌南,我的喜歡比你想象的要多很多,你擔心的屁大點事兒我更是不在乎。”
周頌言俯下身來抱住許彌南,臉頰貼着他柔軟的發絲,又側頭親了親他的耳垂,稀罕不夠似的,“我在乎的只有你,所以不要有任何顧慮,不要推開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