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一滴眼淚砸下來,接着是兩滴、三滴,最後眼淚連成線,噼裏啪啦的往下掉。

許彌南很清楚自己喜歡周頌言,可他從來沒想過和周頌言在一起。

周頌言家世好、相貌好、又那麽聰明,在許彌南看來,他幾乎沒有任何缺點。所以,只要一輩子不做什麽出格的事,那他以後無論是接手家業還是自己出去闖蕩,都一定會有大好的前程。

可他偏偏喜歡上了自己,喜歡上了一個男人。

如果他們真的在一起了,不要說別人,恐怕連周濟和殷岚之都接受不了。

天之驕子一夕之間成了別人眼中的異類,當全世界都充滿了反對的聲音,當耳邊盡是流言蜚語的時候,周頌言會不會後悔現在的選擇?

許彌南不想讓周頌言後悔。

對許彌南而言,周頌言就像是一件無可挑剔的藝術品,所以他不容許自己成為這件完美藝術品上唯一的瑕疵。

他這麽好的人,這輩子都該順風順水的,不能因為一時沖動走錯了路,就毀了自己的一生。

談一場沒有人支持的戀愛,是一條充滿荊棘的道路,艱難險阻數不勝數,每走一步都需要莫大的勇氣,一不留神就會被刺的遍體鱗傷。

到那時,痛苦大于快樂,支撐周頌言走下去的愛情也就難免會逐漸消磨殆盡,最後還能剩下什麽呢?

所以許彌南才擅作主張,為愛的人選擇了一條康莊大道。

可如今周頌言卻固執的将這條平順坦途徹底封死,然後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另一條更加曲折難行的小路。

好吧。

許彌南想:好吧,如果最後要跌落萬丈懸崖,那他們就一起相擁下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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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再推開周頌言了。

許彌南踮起腳尖,伸手勾住周頌言的脖子,不太熟練的在他唇上烙下一吻。

周頌言愣住了,直到柔軟的唇瓣一觸即離,他才從巨大的震撼中清醒過來。

下一秒,他伸手把許彌南摟進懷裏,另一只手勾起人的下巴,讓他仰面看着自己。

四目相對,他的眼神直白又熱烈,許彌南被看的兩頰發燙,緊張的咽了下口水,情不自禁的喊了聲“周頌言”。

周頌言沒應聲,幾秒之後,他俯下身,吻上了朝思暮想的唇。

許彌南僵在原地不敢動,只能一味的承受,吻到最後,他憋的喘不過氣來,兩腿直發軟。

他覺得自己像是不會游泳的人落入深海,下一秒就要溺死過去了。

眼看着懷裏的人要滑下去,周頌言眼疾手快的将人撈回來,箍在臂彎裏,還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背。

原來,不會游泳也沒什麽,周頌言就是他的浮木。

他用指腹摩挲着許彌南的後頸,還濕潤着的嘴巴湊到他耳邊,“寶寶,”周頌言側頭親了一下許彌南的臉頰,“我真的好喜歡你。”

這聲“寶寶”将許彌南喊的連呼吸都錯亂了一陣,他抓着周頌言的衣領,把臉埋進周頌言的頸窩,閉着眼平複心緒。

感受到溫熱的淚水順着領子滑進自己的衣服裏,周頌言擡起手,一下一下的拍着他的背,說:“怎麽這麽愛哭呢。”

許彌南緩了口氣兒,把頭悶在他頸側,抽噎着,斷斷續續的說:“周頌言,對不起。”

周頌言一聽,樂了,不輕不重的掐了掐這人的臉,問他:“你又哪兒對不起我了?”

許彌南紅着眼圈仰頭看他,眼角還挂着點點淚痕,看起來好不可憐,不知道的還以為周頌言欺負他了呢。

他無比真誠的道歉:“這些日子,我讓你不開心了。”

周頌言笑着揉了一把他的頭發,“那以後多給我親幾回,補償補償我。”

許彌南“哎呀”一聲,從他身上彈開,別過頭去,說:“你……不害臊啊!”

這人剛硬氣了片刻,忽然想起周頌言腳上有傷,于是又巴巴的湊過去扶住他。

周頌言被人攙着,體會了一把恃寵而驕的感覺,嘴上也不忘占便宜,“害什麽臊?我親我對象那不天經地義嗎?”

對象倆字太黏糊,許彌南還有點不适應這個新身份,一張臉“騰”的就紅了。

他輕輕推了推周頌言,催促道:“先去醫務室。”

“聽你的,”周頌言吧唧一口親在許彌南的臉上,笑模滋兒的咬了下他的耳垂,“對象。”

就因為這人太沒臉沒皮,一直到兩個人回了教室,許彌南的臉還是紅的。

江聲看他倆回來,趕緊上前,擠眉弄眼的問:“頌言,腳沒事吧?”

周大少爺心情好,賞給江聲一個笑容,搖了搖頭說:“沒事兒,小傷。”

江聲看了一眼許彌南,轉頭批評起周頌言來:“你是小傷,看給我們彌南累的,小臉兒通紅。”

許彌南聞言,下意識伸手擋住自己的臉,然後才支支吾吾的說:“不累……不累。”

從進了教室門開始,許彌南不是給周頌言挪椅子就是給他接水,眼見着倆人是和好了,幾個人都松了口氣。

石興洋大手一揮,豪氣了一把,說:“為了慶祝頌言和彌南重歸于好,晚上咱們出去吃飯,我和鄭凡請客!”

鄭凡點頭附和:“對,你倆這段時間太低氣壓,咱們都好久沒一起吃飯了!”

周頌言卻笑着制止了他倆,“今晚我請,你們盡管點菜,吃什麽都行。”

江聲伸手勾住他的肩膀,還不忘豎了個大拇指,說:“看來我們周少爺心情很好嘛,那哥幾個可就不客氣了!”

兩個人回到座位上,許彌南一眼就看見了那一摞情書。粉的、黃的、小熊的、愛心的,什麽樣式的都有,上面還帶着香味兒呢。

周頌言自然也注意到了。

情書本來是他為了氣許彌南故意放在桌子上的,但現在他倆的關系有了質的飛躍,這東西的危險系數也就大大提升了。

他利索的把那一摞信封收進書桌,然後湊到許彌南身邊,讨巧似的,說:“我可一封都沒看啊,不過這是別人的心意,我扔了也不合适,要不你替我保管,怎麽樣?”

周頌言說完,就一股腦的把這燙手山芋塞進了許彌南懷裏。

拿着人家沉甸甸的“心意”,許彌南有點不知所措。

其實他覺得自己這樣吃醋有點小氣,但他就是忍不住。

周頌言跟看透了他那百轉千回的心思似的,把手伸到桌子底下,捏了捏他的指尖,安慰道:“別胡思亂想,你是我對象,宣示主權多正常?”

他把許彌南拉到自己跟前兒,裝模作樣的講題,實則在人唇角偷了個香,欠兒了吧唧的說:“我就愛看你吃醋,特別可愛。”

許彌南比賽得獎後,電視臺給他安排了一個去慶雲市的采訪,時間定在九月二十六號,中秋節前一天,也正巧是周頌言的十七歲生日。

因為坐高鐵來回也要兩個小時,晚上結束采訪後許彌南就要在那裏住一晚。

為了這事兒,他愁了好幾天,唉聲嘆氣的,頭發都快白了。

畢竟這可是他們認識後周頌言過的第一個生日,不能給他好好慶祝一下就算了,甚至自己人都不在北城。

不知道周頌言怎麽想,但許彌南覺得如果換成自己,心裏肯定要難過好一陣。

然而周頌言知道之後,卻沒表現出一點兒不開心的情緒,反而還安慰他:“沒事兒,大不了我陪你去呗。”

許彌南搖了搖頭,否定了他的提議:“江聲已經訂好餐廳了,別放他們鴿子。”

江聲為了給周頌言慶祝生日可謂是大費周章,半個月前就訂好了餐廳,還特意托人從國外帶回了一塊手表給他當作禮物。鄭凡也軟磨硬泡了爸媽很久,才推掉了當晚的家庭聚會。

許彌南不想周頌言為了自己辜負朋友們的一番心意,努力擠出來一個笑容,故作輕松的對他說:“如果結束的早,我就趕回來。”

周頌言看許彌南情緒不高,伸手把人摟過來,說:“其實今年生日對我來說過不過都一樣,因為我最大的願望已經實現了。”

許彌南沒反應過來,仰起頭看着他,讷讷的問:“什麽願望?”

周頌言往沙發上一靠,星星點點的笑意在他眼底蔓延開。他把許彌南圈在自己臂彎裏,然後傾身過去親了一下他的額頭,“你說呢。”

“周頌言,”許彌南湊過去,環住周頌言的腰,把腦袋埋在他頸窩,悶悶的說,“你怎麽這麽好啊。”

周頌言生日當天,許彌南起了個大早,吃完飯就坐在樓下等他。

因為是放假,周頌言按慣例都要睡到中午,但今天許彌南出門,他心裏放不下,天剛亮就醒了。

他草草洗了個臉,打開房門就看見許彌南抱着個盒子坐在沙發上,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就幹坐着,看起來還有點緊張。

見周頌言下來,許彌南趕緊穿上拖鞋跑到他跟前兒,把手裏的東西塞給他,喜滋滋的說:“周頌言,生日快樂!”

周頌言被這連人帶禮物撞了個滿懷,甜蜜頓時占據心頭,他一邊把盒子拆開一邊調侃:“這麽好啊,讓我睜眼就收到禮物。”

景致的藍色禮盒被打開,裏面是一幅已經用畫框封好的畫。

磅礴的日出、遼闊的大海,金色的沙灘上有兩個人并肩而立,他們眺望着遠方,身後的影子被無限拉長,最後交彙在一棟白色小樓上。

拿禮物的手一頓,周頌言當即反應過來,“所以,暑假的時候,你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畫了半個月的不是參賽作品,而是我的生日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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