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4章
周頌言怔了片刻,随即抓住他的手,放到唇邊吻了一下,然後無比鄭重的對他說:“寶寶,你想去哪兒都可以,我跟在你身邊。”
以前他總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誰離開誰是活不了的,可遇到許彌南之後,他忽然覺得自己錯了。
他離不開許彌南,每天就只想守着他、陪着他,想睜開眼就能看見他,睡着了也得把人摟懷裏才踏實。
身邊的人呼吸漸漸平穩,顯然是沒有聽見他剛才的話,周頌言輕笑了一聲,把人抱緊,也合眼睡覺了。
果然,月考之後,讓同學們聞風喪膽的家長會也如約而至。
下了課之後,大家都去門口準備迎接自己的爸媽,周頌言和許彌南也跟着人群離開了教室。
剛出教學樓,就看到鄭凡挽着他媽媽往這邊走。
鄭凡趕緊朝他倆揮了揮手,扯着嗓子喊:“頌言!彌南!”
等走近了,兩個人很有禮貌的喊了句“阿姨好”。
“你們好,”鄭凡媽媽慈愛的笑起來,“平時經常聽鄭凡提起你們,今天終于見到了。”
面前的女子大概四十多歲的模樣,雖人然已經到了中年,但皮膚緊致,妝容得體,氣質也很好。
周頌言笑着回:“阿姨真年輕,我媽要是見了您,肯定要問您護膚的方法了。”
聽他這麽一說,鄭凡想起來剛才在門口見到的夫妻,在一旁提醒道:“頌言,我剛才好像看到叔叔阿姨了,你倆快去門口找他們吧。”
拜周頌言所賜,周濟和殷岚之可是宋葭辦公室的常客,連石興洋和鄭凡都對他們夫妻倆并不陌生。
正事要緊,周頌言可不敢怠慢了家裏的皇上皇後,于是點了點頭,轉身對鄭凡媽媽說:“阿姨,那我們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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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再見。”許彌南朝她擺擺手,臉上也挂着标準的“乖孩子”笑。
這條路上人不算太多,因此就算走出去了一段距離,兩人還能聽到鄭凡和他媽媽聊天。
“鄭凡啊,你這兩個朋友看起來比你穩重很多,你要多向人家學習啊。”
“哎呀媽,我知道了,您就別唠叨啦。”
“這怎麽是唠叨呢?我也是關心你。”
“好好好,媽,聽您的。”
越接近大門口,就有越多挽着自己親人的同學,他們大多和父母一邊說笑一邊介紹着一中的環境。
許彌南的目光沒有多在他們身上停留,只是将視線放到腳尖上,專注的低頭走路,偶爾回答幾句周頌言的話,卻也有些心不在焉。
拐了個彎之後,兩人就看到周濟和殷岚之已經等在那裏了。
殷岚之朝他們招了招手,笑着說:“這裏。”
周濟顯然是剛開完會,神色有幾分掩蓋不住的疲憊,但仍然很高興,一邊一個攬着兩個人的肩膀,說:“聽說你倆這次都考的很不錯啊。”
殷岚之在一旁搭話:“是呢,尤其是小南,數學進步了很多,晚上想吃什麽?舅媽帶你們去。”
許彌南垂着頭默了片刻,見周頌言沒有回答的打算,才接過話茬:“多虧了頌言哥教我,”他轉身看周頌言,“你想吃什麽?”
周頌言雙手插兜,大步往前走着,思索了一會兒,才說:“火鍋吧。”
想起昨天自己和他随口提起過好久沒吃火鍋了,許彌南的目光閃了閃,忽然覺得心裏像是被什麽填滿了。
殷岚之伸出手,像這條路上無數普通的母親一樣,捋順許彌南額前被風吹亂的劉海,柔聲詢問:“小南想吃火鍋嗎?”
周濟笑着對殷岚之說:“吃飯的時候還得再喝杯奶茶對吧?現在年輕人都喜歡這個。”
周頌言走在前面,聽到這話笑了一聲,回頭和他開玩笑:“爸,你還挺懂。”
大概是風太大,許彌南覺得自己應該是迷了眼,不然為什麽這麽想流眼淚?
下一刻,有人把胳膊搭在了他的肩上。
周頌言不知何時繞回了他旁邊,趁身後的夫妻倆不注意,伸手擦掉了他眼角溢出來的淚花,俯下身在他耳邊說:“寶寶,一會兒去體育館看我打球?”
因為要開家長會,學校給同學們放了半天假期,三班和六班就約了一起打球。
許彌南心中一顫,像是一顆石子忽然被投入平靜的湖面,一瞬間就激起千層漣漪。
他眼窩一熱,強忍許久的淚水因為周頌言一句話就輕易流了下來。
四個人已經走到了樓梯拐角處,接下來的路有人指引,不用擔心周濟和殷岚之會找不到了。
于是周頌言幹脆沒帶許彌南進班裏,而是回頭沖兩人喊了句:“爸媽,我倆去體育館了,一會兒在樓下等你們!”
周濟朝他揮了揮手,讓他放心。
周頌言抓着許彌南的手腕,帶他拐進了一條人少的樓梯。
許彌南亦步亦趨的跟在他旁邊,張了張嘴,艱澀的開口:“……周頌言,我是不是特別矯情?”
周頌言腳步一滞,鼻尖開始泛酸,心裏也很不是滋味。
他轉身把人摟進懷裏,掌心輕輕蹭着他的頭發。
“瞎說,”他懲罰似的掐了下許彌南的臉,“跟我這兒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周頌言将身子蹲下來一些,與他平視,神情格外嚴肅,“沒事兒,不管你有多少情緒,我都接着。”
許彌南怔怔地凝視着他,眼裏充滿了迷茫和無措,有點緊張問:“那你會覺得累嗎?”
周頌言的喉頭滾動了一個來回,将從心口湧上來的澀意盡數咽下。
他伸手摸着他的臉頰,啞着嗓子說:“我只覺得心疼。”
許彌南沉默良久,忽然抱住他,眼淚再也忍不住的傾瀉而下,好似洪水決堤。
他趴在他的肩上,哽咽着說:“我想我媽媽了。”
一開始看到別人和自己父母在一起,他只是有些羨慕,可殷岚之溫柔的和他講話,興致勃勃的和他讨論今晚吃什麽時,他反而幸福到很想流淚。
他想告訴賀芸,他過得很好,這裏有愛他的家人和朋友,有永遠陪在他身邊為他兜底的周頌言。
他在沉寂無光的海底中垂死掙紮了許久,孤立無援時恍然擡頭,卻找到了支撐自己前行的浮木。
周頌言拍了拍他的背,溫熱的指腹輕輕摩挲着他的後頸,“高考之後,我陪你一起回南城,好不好?”
話音未落,許彌南已經擡起頭,淚眼婆娑的望着他,說:“真的嗎?”
周頌言将人拉到監控死角,然後俯下身,将人的唇舌輾轉了一遍,最後抹去他唇邊水漬,反問道:“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許彌南喘着氣仰頭回吻他,嘴角溢出幾個字來:“嗯,我信你。”
兩個人到體育館時還很早,只有江聲和劉小猛坐在裏面。
見了他倆,劉小猛起身走過去,遞來兩瓶飲料和一大袋子零食,說:“暑假前的事真真都和我說了,”他撓了撓頭,似乎有些局促,“我不會說感謝的話……但真的謝謝你們。”
周頌言沒和他客氣,将飲料和零食都接了過來,“不用放在心上,我們也是受人之托。”
許彌南在一旁附和:“是啊,舉手之勞而已,而且,能幫到真真我們也很開心。”
劉小猛還想再說些什麽,這時候江聲從後面走過來,勾住他的脖子,說:“兄弟,你要真想謝我們,今天就陪我們痛痛快快的打一場。”
劉小猛看向他,感動之情溢于言表,只能重重的點了點頭,說:“我一定!”
他這人一根筋,尤其對待比賽極其認真,從不放水,又因為在賽前答應了江聲,更是鉚足了勁兒的好好打。
因此這場比賽格外激烈。
許彌南坐在臺下,激動的險些站了起來,他身邊的潘睿也同樣興奮,嘴裏不斷的喊着“三班加油”。
最後依舊是三班險勝。
一場比賽下來,所有人都大汗淋漓卻暢快非常,江聲更是意猶未盡的拉着劉小猛約定下周體育課再比一次。
“走啊頌言,”江聲走過來拍了一下周頌言的肩,“洗澡去,石興洋和鄭凡已經在更衣室等咱們了。”
周頌言從許彌南手中接過飲料喝了一口,然後才說:“行,我……”
“哎,等等!”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許彌南打斷了。
兩個人同時轉過頭去,疑惑的看着他。
許彌南拉了下周頌言的衣角,心虛的咳了兩聲,紅着臉說:“舅舅和舅媽還……還等着咱們呢。”
說完,他在心裏默默感嘆,自己和周頌言在一起之後,撒謊的技術都愈發娴熟了。
周頌言像是反應過來什麽,挑了下眉,忍不住勾起嘴角,轉身卻又故作遺憾的對江聲說:“那我就不和你去了。”
江聲沒有多想,點了點頭,“行,你倆先走吧。”
直到走出體育館,許彌南才拉了拉周頌言的衣袖,小聲說:“周頌言,我不是不讓你去洗澡,只是你身上……”
周頌言身上全是前幾天他留下咬痕和撓痕!
上回他脖子上的紅印還能勉強瞞天過海,但那遍布全身的痕跡如果被江聲他們看見……可就真解釋不清了。
周頌言笑了一聲,揉了把他的發頂,“放心吧,我知道,剛才是故意逗你的。”
不等許彌南接話,他又繼續說:“不過你也忒狠了,弄得我身上沒一處好地方,不知道的以為我被誰打了呢。”
許彌南撇了撇嘴,心說他這是惡人先告狀,于是忍不住還口:“還不是你……每次都、都……”
周頌言湊近了點兒,笑着問他:“都什麽?”
他這幅模樣叫人無可避免的想起一個貶義詞——大尾巴狼。
許彌南別過頭去,伸手推了推他,“你知道的。”
“大尾巴狼”被推開了也不惱,反而又上前兩步,牽起他的手,說:“你不喜歡那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