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1章

高考的前一周,學校組織大家在拍了畢業照,當天班裏的不少女生都化了妝,相約放學後一起去操場上拍照留作紀念。

下課鈴一響,石興洋也拿着手機跑過來,興致勃勃的說:“頌言,彌南,咱們也去拍幾張照片啊!”

許彌南把數學練習冊合上,擡起頭來便看見江聲站在不遠處朝他們招手。

他轉頭看了周頌言一眼,見這人沒什麽反應,也沒有拒絕的意思,便回答道:“好,我來幫你們拍吧。”

石興洋“哎”了一聲,搭着許彌南的肩往教室外面走,“彌南,你是不是怕不上鏡,所以不愛拍照啊?沒事兒的,就是留個紀念,一起拍呗。”

“……我給你們拍就行。”許彌南平時很好說話,鮮少像今天這樣堅持拒絕別人的請求。

周頌言落後他一步,清楚的聽到了兩人的對話,于是拍了拍石興洋的背,開口幫許彌南解圍:“他喜歡給別人拍照,你就成全他吧。”

聽他這麽說,石興洋也沒有再勉強,轉頭就把這事忘了,興沖沖的拉着他們去了銀杏林。

拍完照片,幾個人也鬧騰夠了,懶洋洋的躺在操場上,這才覺出口渴來。

許彌南主動提議:“我去超市給大家買汽水。”

“我跟你一起。”周頌言說着,便要站起來。

許彌南眼疾手快的上前将人按住,制止道:“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周頌言挑了下眉,不再堅持,只是囑咐他快去快回。

幾分鐘後,許彌南提着一袋汽水過來,手上還多了個禮物盒。

他挨着周頌言坐下,把飲料分給大家,然後又打開了手裏的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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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面裝了四張不同的賀卡,顏色各異,圖案精美,制作用心,一看就是許彌南自己做的。

許彌南曲起雙腿,把盒子放在膝頭,露出極為認真的神色,鄭重的說:“我以前在南城沒什麽朋友,來這裏之後才真正體會到了融入集體的感覺,所以……謝謝大家這一年半對我的照顧,和你們相處的每一天我都覺得很開心。”

許彌南之前讀的南城實驗中學無論是初中部還是高中部,都實行藝術生走班制,所有藝術生都沒有固定的班級,必須根據自己的時間安排選擇去哪個班上課。

所以初中三年,高中一年半,許彌南和大多數人都是點頭之交,沒有真正結交到什麽朋友,也習慣了獨來獨往。

直到他來了北城,在這裏遇到了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

他再次說道:“真的很感謝大家。”

周頌言靜靜的看着許彌南,沒有出聲,只是放下汽水,側過身去拍了拍他的肩。

倒是江聲,聽完他的話只怔了幾秒,之後便立刻反應過來,一把摟住他的脖子,豪氣幹雲的說:“咱們都是哥們,說這些就太見外了,你也別太感動,聲哥一直都是這麽仗義。”

想起營銷號所說的許彌南的那些童年經歷,鄭凡覺得心裏有點發酸,不由自主捏緊了手裏的瓶子。

默了片刻,他擡起手,和許彌南碰了個杯,然後仰頭将汽水喝了大半,“什麽也不說了,彌南,都在酒……都在飲料裏了!”

“對!”石興洋有點兒中二的握緊拳頭錘了捶胸口,“好兄弟,一輩子!”

操場另一邊,幾個女生唱起了畢業神曲,幹淨柔和的嗓音被晚風裹挾着,吹進大家的耳朵裏,婉轉的歌聲像是正訴說着青春的答案。

“畢業快樂!”五個人不約而同的舉起飲料,一起在空中碰了碰,玻璃瓶相撞,發出清脆的響聲,幾滴汽水溢出來,濺在綠茵草地上。

周頌言将校服外套搭在腿上,然後趁所有人不注意,把許彌南的手牽了過來,将五指插入他的指縫,與他十指相扣。

寬大的外套遮住了兩個人的小動作,只有他們彼此能感覺到此刻的悸動。

許彌南心裏有點忐忑,不由蜷縮了下指尖,周頌言像是立刻感受到了他的不安,彎唇一笑,然後用溫熱的指腹輕輕摩挲起他的手背。

遠處的歌聲還沒有停歇,江聲和石興洋正因為高考之後去哪個KTV唱歌而争論不休,就在這樣嘈雜的環境下,周頌言忽然貼近許彌南的耳朵,說:“南南,畢業快樂。”

許彌南覺得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他怔了片刻,才回過神來,轉頭回他:“周頌言,你也是。”

因為高考前要調整作息,一中取消了高三生的晚自習,天還沒黑就放學了。

許彌南回到家洗完了澡,剛在書桌前坐下,就看到周頌言走了進來。

“周頌言,”許彌南很熟練的挪了挪椅子,給他騰出地方,“今天我沒有什麽不懂的問題。”

周頌言在他身邊坐下,抽了張試卷,邊看邊故意打趣道:“合着沒問題就不歡迎我來呗?”

許彌南知道他是逗自己呢,也不惱,還很好脾氣的往他跟前兒湊了湊,然後親了下他的耳垂,說:“不是。”

周頌言偏過頭去,捏住他的下巴,與他交換了一個吻。

“南南,”他擡起手,溫熱的指尖輕輕摩挲着許彌南的耳廓,“可以告訴我為什麽不喜歡拍照嗎?”

周頌言其實并不是一個好奇心很重的人,別人不主動提的事,他向來不會多問,但對于許彌南,他卻總是覺得自己知道的還不夠多,還想了解他了解的再清楚一點兒。

許彌南似乎早就猜到了他要問什麽,因此并不意外。

他朝周頌言笑了一下,輕聲道:“和你沒什麽不能說的,”許彌南從手機相冊裏翻出來了兩張照片,拿給周頌言看,“這張是我和外婆,另一張是我和媽媽。”

“外婆去世的前一晚,精神很好,我拉着她拍了張照片,然後就回家洗澡換衣服去了,等我再回醫院……外婆已經……”

說到這兒,許彌南哽咽了一下,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後來我就不太喜歡拍照片了,直到媽媽走前……她說,和她拍張照吧,好歹留個念想,我拍了。”

“可是第二天她也離開了我。”

一顆晶瑩的淚珠從他眼眶中滑落,周頌言伸手幫他抹去。

大部分人把拍照當作記錄生活的一種方式,可對許彌南而言,它意味着分離前最後的、無聲的告別。

因為不想再次體會分離的感覺,所以許彌南固執的拒絕與他們的合影,好像這樣就永遠不會告別。

周頌言把人抱過來,讓他坐在自己的腿上,然後伸出一只手,輕撫他的背脊。

“寶寶,”他仰起頭,吻了吻許彌南泛紅的眼尾,“我們之間,沒有離別。”

許彌南垂下眼簾與他對視,泛着水光的瞳仁一錯不錯的看着他。

良久之後,他才俯下身去,環住周頌言的脖頸,歪頭蹭了蹭他柔軟的鬓發,說:“好。”

高考結束的那天,連續下了一周的雨終于停了。

雨後初霁,豔陽高照。

許彌南踏出考場,一眼就看到了等在樓梯拐角處的周頌言。

他把書包甩到身後,跨着大步朝那人跑過去,一邊揮手一邊喊:“周頌言!”

窗外的蟬鳴聲聲入耳,枝葉繁茂的銀杏樹将陽光切割成碎片,點點金光漏進室內,少年的側臉模糊在一片婆娑光影當中。

像是已經站在那裏等了很久。

終于,他聽到了許彌南的聲音,于是轉過身來,張開雙臂。

他站在那裏,笑着,靜靜的注視着他。

許彌南撲進那人的懷裏,喜笑顏開,“周頌言,我們考完啦!”

周頌言将他穩穩接住,拿過他的書包背在自己身上,然後騰出一只手揉了把他的發頂,問:“餓不餓?”

許彌南仰面看着他,點了點頭。

“走,”周頌言拍了拍他的背,拉着他下樓,“爸媽已經來了,咱們吃飯去。”

許彌南跟在他旁邊提要求:“我想吃冰淇淋!”

“還去學校對面那家?”

“對啊,今天我要吃三個口味。”

“你也不怕胃疼。”

……

好像只是一個平常的傍晚,他們做完值日一起回家,興致勃勃的猜測今晚家裏做了什麽飯,路過學校對面的甜品店時,還要買一個巧克力味和香草味雙拼的冰淇淋,然後趁進家門之前吃完,以免被趙阿姨唠叨。

原來當時只道是尋常。

等到如今高考結束了才發覺,那樣的日子,其實再也回不去了。

對于已經到來的暑假,大家過的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瘋狂,尤其是許彌南,他習慣了按時按點的刷題、畫畫,如今突然閑下來,竟然覺得無事可做。

唯一不同的是,周頌言纏着他做的頻率越來越高,幾次三番弄得他下不去床,一站起來就兩腿發軟。

就這麽過了一個禮拜,許彌南終于忍不了了,把自己和周頌言房間裏的所有套和潤滑油都藏了起來,并且明令禁止他再出去買。

周頌言也是真怕自己給人累壞了,不敢再胡鬧,被迫過上了清心寡欲的生活。

六月二十四號,高考成績出來了。

許彌南五百六十一,周頌言六百七。

周頌言依舊穩定發揮,許彌南則比三模多考了十幾分。以兩個人的成績,完全可以留在北城上很好的大學了。

周家二老知道後給兩人一人包了一個大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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