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玉羅剎在晏鴻音面前慣會插科打诨,扮乖作妖,但他絕不是什麽良善柔弱之輩。

兩人的身軀被溫熱的潭水包裹,猶如水乳交融一般随波浮沉,耳邊所有外界帶來的聲音全都消失在悠長的靜谧中。

晏鴻音與玉羅剎維持着相貼的左手不知何時錯開成了十指交扣的模樣,她的另一只手緊緊貼着玉羅剎結實緊致的腹部,內力在兩人的經脈中不停循環行進着,如同正在兩人唇齒間不斷來回往複的氣息與津液。

大漠的風沙烈日賜予男人精瘦卻健碩的體魄,在玉羅剎的懷中,那胸膛處急促有力的心跳聲覆蓋了晏鴻音耳邊所有的聲響,占據了她全部的心神。

她不禁手抖了一下,指關節因為一種前所未有的羞窘感而微微彎曲。

晏鴻音在晏梨落的教導下,的确對于大明女子便應當賢良淑德待字閨中的禮儀教條嗤之以鼻,骨子裏在男女之情上也顯得十分坦率直白,沒有尋常女子談及時遮掩嬌羞的欲語還休,她甚至在執行某些錦衣衛任務的時候,跑去青樓小倌的床下忍着辣耳朵的牆角探聽消息,亦或者是等待一擊必殺的機會。

之後遇到玉羅剎,因為玉羅剎刻意收斂的緣故,她也從未在玉羅剎身上感受到過這種類似于危險的蠢蠢欲動的侵略感。

但她到底是未曾經歷人事,直到此時她才隐隐察覺到明白與經歷,着實是十分不同的兩碼事。

這與對敵時候的緊張戒備截然不同。

晏鴻音瞬間僵直了脊背,甚至從心底浮現出一股想要逃走的赧意。

玉羅剎當然發現了晏鴻音的走神——兩人間內力行進的速度比起之前慢了不少不說,懷中身軀的僵硬他更是能感受得十分真切。

但是這種趁熱打鐵讓擠進去晏鴻音心裏特殊位置的機會,玉羅剎怎麽可能放過?

他不僅可以做晏鴻音身邊唯一讓她放松開懷的存在,他更要做晏鴻音的夫君。

他要讓晏鴻音真正明白他對她抱有的男人與女人間心思,并不僅僅只是那般單純的念想,那些曾在腦中浮現的旖旎,欲要訴之于口的纏綿……

“阿音,”玉羅剎看似貼心地傳音入迷,聲音卻帶着唇齒厮磨間的暧昧,“專心一點哦。”

晏鴻音哪裏會猜不到玉羅剎的小心思,羞怒之下掀開眼簾瞪了眼玉羅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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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在這時,晏鴻音在流轉不息的內力中發現了端倪,默不作聲地朝着玉羅剎更加靠近了一些。

瞬間,原本看似游刃有餘的男人僵硬住了身子。

玉羅剎方才知道晏鴻音褪去了亵衣,所以在擁她入懷的時候上半身刻意保持了距離,只是用手掌抵在晏鴻音後腰。

但晏鴻音這一靠近,胸膛處傳來的柔軟觸感讓他忍不住悶哼一聲,唇齒相接處氣息錯亂,随之冒出一連串小氣泡升上了水面。

晏鴻音沒有在意到那些。

她再度閉上眼,但是這一次,她選擇微微低下頭更加靠近玉羅剎,額頭抵在玉羅剎頸窩處,兩人體內的內力運轉的速度的的确确比之雙手手心相抵之時快了一倍有餘。

玉羅剎緊閉着的眼皮一顫,喉結不受控制地滾動着。

抑制住腦中的旖念與身體本能的反應,玉羅剎抵在晏鴻音後腰處的手掌微微松開,轉而握住晏鴻音的腰身,手指漸漸收緊間将兩人原本靜靜随着水波飄蕩的身體一轉,雙腿輕柔擺動了幾下,帶着晏鴻音無聲無息地浮上靠近水面的地方。

那踉跄的腳步聲在中間停頓了一段後再度朝着這邊走來,越近,玉羅剎與晏鴻音便聽得越真切。

——腳步聲中還夾雜着銳器觸碰地面的聲音,不論來人是誰,想必狀态并不算太好。

……

經歷過三天三夜荒漠雪地的苦熬後,青年的眼睛看任何事物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層白茫茫,但與此同時,他的其他感覺變得更加敏感。

墜入流沙之後,他原本以為此命休已,但卻意外穿過流沙被吐到了一處暗沉冰冷的洞穴裏,循着流動的風與鼻間嗅聞到的淡淡硫磺味,他朝着可能的水源或者是出口緩緩移動。

行過幾十步開外,雖仍舊看不清面前之物,但青年卻能感覺到周遭豁然開朗,甚至還有水流從不遠處汩汩流出的聲音。

雖然可惜的是溫泉水并不能飲用,但只要有熱氣,只要他足夠有耐心,就一定能積蓄到足以解渴的水。

這裏似乎許久未有人來過,風裏夾雜着腐朽空曠的氣味,除了水流聲也沒有任何其他的聲音。

青年扶着牆壁的手指收緊,骨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但他的臉上卻浮現出一種狀若癫狂的笑容。

——天不絕他!

他的手自牆壁滑落,用劍身支撐着身體朝向潭水的方向靠近。

一步,兩步……突然,他的腳下一頓。

劍尖似乎碰觸到什麽柔軟的東西,被絆了一下。

青年微微愣了一下,就在這一瞬間,原本平靜無波的水面掀起一人高的水花,伴随着水珠砸落進潭中、地面的聲音,一道利器朝着青年的咽喉要害處直直刺穿而去!

玉羅剎下手全然沒有半點留情,這一擊是朝着要人性命的要害去的。

那青年雖眼前蒙着一層白霧,又因為水花炸裂的聲響轉移了注意力,不過是一個眨眼的功夫那尖銳的玉簪便直指他的咽喉!

青年的後背密密麻麻針紮一般沁出冷汗,生死之間,他的體內迸發出一股決絕的求生之意,原本疲憊沉重到臨界點的身體近乎奇跡般地一扭,與那殺意凜然的玉簪側身而過,咽喉處被不深不淺隔開一道翻着血肉的傷口,卻并沒有到要命的程度。

但那被玉羅剎從晏鴻音發間拔出的玉簪自然不會是普通的玉簪,上面沾着的是晏鴻音曾經用來放到玉羅剎的迷-藥,對玉羅剎這樣強悍的體質尚且能麻痹一時半刻,對付原本就身負重傷的青年更是不在話下。

随着青年身軀的轟然倒地,換了氣息的玉羅剎再度護着晏鴻音沉入了潭水之中。

過了一陣,運功完畢,分開的兩人破水而出,眨眼間,晏鴻音身上便已然裹上了寬大的衣袍。

玉羅剎卻是嫌棄地看了眼倒在他衣服上的青年,赤足而立,精壯的身軀上還滑落着水珠,絲薄的亵褲緊緊貼在肌膚上,朦胧出一種比裸-露在外還要性感的誘惑。

晏鴻音卻無法再像之前那般用坦然的眼神去欣賞這副身軀,眼神有些飄忽地別開視線。

玉羅剎蹲下,擡手将那人翻過來面部朝上,在看清那人的長相後眉梢一挑。

“是他?”

“怎麽?”整理好身上衣物的晏鴻音走過來,“認識?”

玉羅剎沉吟了一下,開口道:“并未見過,但我知道這個人。”

晏鴻音了然:“他對你有用。”

玉羅剎笑,“嗯”了一聲大大方方應下。

晏鴻音也懶得多問他,畢竟她現在記憶不全,有些事她并不想過多插手,以免給失憶前的自己安排的計劃捅出岔子。

但是有句嘲諷她必須要說:“安全隐蔽,無人發現的地方?嗯?”

玉羅剎擡手握拳抵在唇邊尴尬咳了兩聲:“所以這人沒死倒也正好,還能問問究竟是如何尋到這裏的。”

聞言,晏鴻音也蹲下抵在這青年手腕間探了脈搏,道:“氣血雙虧,勞累過度,邪風入體,兼之外傷未愈失血過多,是麻煩些,但一時片刻死不了。”

而後又探了這人的根骨,她的表情有些奇異:“這人的根骨倒是百裏挑一,只不過修習的內功心法太過粗淺,平白耽誤了最好的習武年歲,今後若想在武道之上有所精益,恐怕唯有奇遇。”

晏鴻音放了青年的手腕站起身,淡淡道:“可惜了。”

“這世上誤了大好前程的人多了去,有他一個不多,将來他若是有別的造化,少他一個也不少,同我們扯不上什麽幹系。”

玉羅剎朗笑一聲,用地上散落的衣衫将人卷了拎在手裏,而後伸手牽了晏鴻音往暗穴外走。

“不過看情報,這人的心性心機都不錯,若能堪用倒是可以省下不少事。”

晏鴻音淡淡應了聲,權當是聽見了玉羅剎的話。

但玉羅剎卻并沒有揭過這個話題的意思,而是話音一轉,徑直道:“此人是日月神教的一個堂主,任我行這兩年很是器重這人的辦事能力,但也因為他過于優秀而十分忌憚。”

“黑木崖距離大漠相隔千裏,他能逃生到這荒漠絕境之地,想必任我行已然容不下他了。”

晏鴻音沉默了片刻,道:“我雖沒有錦衣衛的記憶,但皇室秘典曾有記載,日月神教前身乃中原光明頂明教,是大明高祖皇帝曾經投身的教派,也是最開始支持高祖皇帝反軍的江湖勢力。”

“嗯,對。”玉羅剎笑眯眯道,“就是那個日月神教。”

“雖然不知道給皇帝戴了綠帽子的能人是誰,但是任我行和綠帽子的果子合作得倒是很愉悅,這讓我有那麽一點的不太開心。”

綠帽子,果子……

玉羅剎話中的含義頗多,晏鴻音又沉默了好半晌,才緩緩開口問他:“是大皇子還是二皇子?”

“綠的那個是老二,但是老大和我也有仇唉。”玉羅剎的表情苦惱,“最近他們兩個鬧得越來越兇了,好幾次我的安排都差點沒跟上,只好在後面添點油加點醋。”

他說着說着忽然感慨道:“不過老二也是命硬啊,老大給他下那麽重的毒,這人都能掙紮着從病榻上爬起來,也是挺厲害。”

“他們兩個手裏都有我送出的一顆解毒丸。”晏鴻音看了眼玉羅剎,神色平允淡淡,“那是他們出宮建府時我送出的賀禮,既然二皇子用過了,那下一次就不會再有了。”

玉羅剎眼眸眯了一下,狀似漫不經心道:“阿音不介意我對兩位皇子下手?”

一開始玉羅剎的确只查出西門夫婦的慘案是大皇子下的命令,但随着他這段時間越查越深,這才發現二皇子在其中起了不少推波助瀾的作用,他最開始查到的證據與痕跡大多都是二皇子刻意留下的尾巴。

目的就是為了挑撥大皇子與羅剎教之間的争鬥,想利用玉羅剎的仇恨憤怒借江湖之手除掉大皇子,之後他再站出來振臂一呼,除魔衛道為兄報酬,情義雙全,名利雙收,算盤打的玉羅剎當時遠在金陵都聽得噼啪作響。

玉羅剎上半生算計過不少人,利用過不少人,可卻從來沒有做過任何人手裏的刀——因為他并沒有那麽相信所謂的證據。

大皇子動了手,玉羅剎拿到了證據,所以大皇子要死;二皇子牽涉其中,哪怕沒有證據證明,二皇子也絕活不了。

這才是為什麽當時在金陵,玉羅剎會那般明示暗示晏鴻音轉而支持三皇子的根本原因,他想要通過晏鴻音,去試探皇帝對奪嫡的兩個兒子究竟是什麽态度。

——很顯然,在之後的幾次事件中,玉羅剎通過晏鴻音,窺探到了皇帝的确對大皇子與二皇子充滿矛盾意味的旁觀,只需要再添加一些旁的利益糾葛,這位尚未年邁的皇帝便會幹脆放棄兩個已然存有反心的皇子,轉立年幼的三皇子重新教導。

不過雖說玉羅剎存着私心,但對比如同豺狼鬣犬之流的年長皇子,年齡尚幼的那個繼位對晏鴻音而言也的确利益更大。

“沒什麽可介意的,該做的安排她都做完了。”晏鴻音眸中星芒微動,擡手摸了摸玉羅剎半濕的發,“把衣裳頭發烘幹些,出去吹了風頭疼可別來找我哼哼唧唧。”

本想着晚上借着頭疼過去讨親親抱抱的玉羅剎鼓了鼓腮,算盤落空,哀怨看了眼晏鴻音,十分乖巧地調動體內溫馴到有些陌生的內力烘幹頭發和身上唯一穿着的亵褲。

亵褲烘幹之後雖仍舊輕薄,但好歹沒有緊貼着肌膚露出那種若隐若現的肉色,這讓晏鴻音眉間舒展了些。

“等等,阿音,什麽叫……”玉羅剎忽然反應過來,駐足看她,“‘該做的安排她都做完了’?”

晏鴻音轉身回眸看他,腦中沒有了方才不自在的羞赧,聲音也松緩了下來,側了側腦袋,道:“依照我對你的了解,醫者與長公主的身份,你應當不會越過我貿貿然将二者同為一人的消息散播出去。”

玉羅剎眉間微動。

的确,是他先探查到京中有人散出了曲雅公主微服民間做游醫的消息,之後才編了那曲雅公主與樓蘭祭祀的愛情故事,也順理成章提出求娶——能放出這樣身份的,普天之下也只有晏鴻音本人。

他一開始只當是阿音為了方便他求娶,難道……阿音的這兩層身份合二為一還有其他的含義?

“曲雅公主久居深宮,但晏鴻音這些年在京城救下的人,卻無一不是達官顯貴,世家貴族。一位醫毒雙全救人無數的大夫,手中握着的人脈人情在盤根錯節利益牽絆的世家之中複雜到你無法想象。”

“不過你也無需知道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阿玉,你只需要知道——”

晏鴻音勾唇笑了一下,眼中滿是自信傲然。

這是當年晏鴻音為皇帝年邁新皇即位之後的自己留下的退路,現如今,她也不吝啬提前披露來保護這個一頭紮進這場漩渦紛亂中的枕邊人。

“只要不是謀反叛逆之事,京城再亂,也無人敢動我晏鴻音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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