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羅剎教教主座下往下看,便是三大護教長老,分別為孤竹、枯松、以及死在中原的寒梅。

護教長老并非一成不變的三人,但是自從玉羅剎開宗立派以來,枯松與寒梅接連因為身死更疊了三四人,為首的孤竹卻一直都是那一個人。

而這十幾年來的蟄伏,屈居于一個比他年歲小許多的年輕人之下的不甘,足以讓他變成一個行将就木、不願意再收斂等待的老人。

孤竹遇見玉羅剎的時間足夠早,早到他是羅剎教中真正見過玉羅剎真實身形的人。

“到底是怎麽回事?那個中原的公主怎麽會知道羅剎教?!”孤竹的臉色難看極了,“還有,之前派去中原截殺和親公主的蠱婆,到現在還沒有任何消息傳回嗎?”

才頂替了寒梅長老之位的,是一個相貌美麗的女人。

但她身上卻并沒有一絲一毫的妖媚惑人,而是真的如同寒梅這個名號一樣,膚色如雪白寒梅,娴靜似嬌花臨水,不說話時那雙眼睛欲語還休般看過來,破碎的柔弱感恰如寒風中落雪而抖的花瓣。

這是一個取梅花表象之美卻不曾有梅枝傲骨的女子,但比起那清冷孤傲之類倒是的确更易使得世間之人放松警惕。

“蠱婆想必已然是死了,要知道教主可是親臨京城提親,若是在擄那公主之時得遇教主,豈有活下來的道理。”寒梅擡手掩唇而笑,從袖中取出一張折疊的畫紙,“大長老與其擔心此事,不如關心一下這個,如何?”

孤竹嗤笑:“我知道你與蠱婆有隙,但教中正是多事之秋,緊要關頭,此次便罷了,你若是再敢生事,我能提你坐上長老的位置,也能将你打回原形。”

這個女人武功不高,蠱惑人心的本事倒是有一手,談不上多聰慧謀略,手段卻是葷素不忌陰狠毒辣,敲打之後是把得力好用的刀。

接過寒梅遞過來的畫紙,孤竹将其展開來,便看到一個女子的畫像躍然紙上,眉眼灼灼逼人,雍容典雅,的的确确是世人眼中最端莊大氣的公主。

“曲雅公主?”孤竹頓時意識到畫像之人是誰。

“教主不可能無緣無故求娶中原朝廷的公主,京城裏的傳聞想必大長老也有所耳聞,結合那傳聞,妾身關于這位公主倒是有些猜測。”

這個女人不論嘴上在說着什麽計劃,神态語氣都是一派溫柔純潔。

“教主必然是在金針封竅之時重傷,被公主所救,他是個男人,在這樣孤男寡女朝夕相處之下,自然也會對一個極美的女人動情。而教主動了情,便不允許這個女人另嫁他人,是以寧願動用一直隐藏的樓蘭勢力也要求娶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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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竹的神色随着寒梅的話有了些許波動,他已然想到了什麽。

“但即使這位公主的醫術再強,也只能醫治教主體外的傷勢。教主當初兵行險着寧願內力全封也要動用此法,必定是功法出了岔子。”寒梅柔聲道,“所以,妾身猜測教主絕不會跟在這位公主身側太久,而公主在親事落定後立刻動身前往樓蘭也驗證了妾身的猜測。”

“也多虧了這次教主讓樓蘭重新出現在世人眼中,才讓妾身找到了突破口,窺探到從前探子半點難以滲透進去的樓蘭城。”

想起那個在樓蘭掌有權勢、地位不低,卻成為自己裙下之臣的西域男人,寒梅的眼角微微上挑,這才露出一抹嬌豔的魅色。

孤竹當然清楚寒梅前不久的動向,他的眼中閃過一抹精光。

在羅剎教,只要活着,達到目的,便是有本事的人,男人女人各有手段,沒什麽上流下流一說,強者為尊。

“你得了關于教主的消息?”

“樓蘭被整治得固若金湯,無人敢洩露祭祀真容及行蹤,但男人在床榻間總是極好說話的。”寒梅輕輕柔柔的笑着,“他不敢給出教主的畫像,卻畫了公主的肖像給我,還告訴了我一樁看似小事卻對我們而言可以利用的事。”

“教主僅僅只在與公主大婚典禮時出現過,第二天便再也沒有人見過他的蹤影。”她意味深長道,“而樓蘭祭祀便是羅剎教教主的消息,是這位公主從樓蘭中查探而出的訊息。要知道,樓蘭受羅剎庇護,這并不是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孤竹也笑了:“……所以,真、正的教主為什麽不能在我們這裏呢?”

真正兩個字被孤竹咬重了些音。

“迎接這位教主夫人回-教的事,便交給你了。”孤竹的眼中露出一絲陰狠,“那個小廢物為了男色平白得罪了身份不明的人,現如今重傷未醒,眼下這位教主夫人倒是出現得很是時候。”

一個真真切切的未亡人,可比一個自幼便沒受到教主教導的少主,要更名正言順成為繼承羅剎教的靶子。

“對了,那個自稱是太平王世子的刺客找到了麽?”

“在南後山裏,三只鬧騰的小老鼠,翻不出什麽花樣來。”

“先不急處理。”孤竹擡手撫了撫全白的長須,眯着眼,“正好用來試試這位教主夫人的深淺。”

……

與此同時,遠在樓蘭城中的阿伽重重打了個噴嚏。

向來葷素不忌,除了良家男女其他都沾的黑皮狐貍放下手中的樓蘭內務,往後抻了抻腰身。

累死了。

對了,算算時間羅剎教那邊也該派人出來了吧?

嗯,還是要給阿玉的新身份加點保險才行……給梅兒寫封信吧,蒼鷹飛的是要比沙舟快些。

阿伽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從旁邊抽了一張紙出來,提筆就是一串暧昧撩人的情意綿綿。

***

羅剎教派來接晏鴻音的是一座巨大的沙舟,由狼群飛鷹拖拽在平滑的沙地之上行駛,說是一日千裏也不為過。

但是拿着命令來接教主夫人的人,卻是在看到教主夫人身邊跟着的俊美男寵時,都不由得瞠目結舌。

——沒人覺得,世間會有女子敢在與羅剎教教主新婚之時,便帶着男寵昭然過街的。

可是眼前的女人便就是做了,還做的大張旗鼓,毫無遮掩之意。

“還不出發?”衣着雖沒有過多的配飾,卻依舊能看出周身氣場的公主冷冷開口,面上是不加掩飾的不悅。

旁邊那個身着青衣,手中握着玉笛的男人當即側身靠近公主,輕聲笑語道:“陛下莫要生氣,趕路途中枯燥,笛兒為您吹奏一曲開心快活一些可好?”

公主的面色稍緩,竟是就着側卧在貴妃榻上的姿勢,将那男寵拉到身邊來貼着坐下,旁若無人般握了那男寵的手細細摩挲,漫不經心道:“還是笛兒貼心如意,本宮怎舍得讓旁人享受,笛兒受累?”

男人笑得越發像是摻了蜜糖一般,在公主的默許下伸出手為閉目養神的公主按捏起身體來。

旁邊的羅剎教教衆看得無一不表情微妙,幾乎不敢言語。

幾人的視線掃過公主帶上沙船的兩隊護衛,噤聲之下互相交換着眼神,最終還是為首的拿了注意,用眼神示意婢女将人伺候好了,轉身前去掌舵開船。

他們接到的命令便是恭迎夫人回-教,至于迎多少人回去,夫人身旁有誰,便不是他們這些小角色能操心的事了。

……

幾日後

沙舟在駛入羅剎教地界後不久便停了下來,晏鴻音與玉羅剎被大張旗鼓地迎上了馬車,似是有巡視羅剎教之意。

玉羅剎哼笑:“這是想讓那些教衆都知道,教裏來了個值錢的主兒。”

他的手裏勾着那塊雕刻了梵文與神佛的玉牌,一下又一下地戳着晏鴻音的手背:“阿音要不要再添點籌碼,玩得更開心些?”

晏鴻音毫不客氣地将羅剎牌收入懷中,視線一直落在兩側掠過的房屋景色與表情各異的人群。

羅剎教與樓蘭城有些相似,這裏的人都是來自不同的地方,中原面孔更多。

聚在這裏也并非都幹着刀口舔血的營生,有不少是成了家,在昆侖山山腳下建房開地,甚至做起了些生意的。

晏鴻音甚至還看到了一家眼熟的當鋪,名字赫然正是當初玉羅剎在臨安府時的據點之一。

“看什麽呢?這般認真?”玉羅剎十分沉浸扮演自己的新身份,臉上始終挂着一種含情脈脈又伏低做小的神情,那雙改換了眸色的眼睛也內斂了許多張揚。

“在看這羅剎教,的确是富裕得十分誘人。”晏鴻音收回視線,轉而看向玉羅剎,擡手撫上玉羅剎的眼角,“眼睛可還難受?”

玉羅剎原本的瞳色太過少見,雖然樓蘭中人消息走漏的情況很少,為了做戲全套,晏鴻音與王憐花還是想了種法子短暫改換玉羅剎的瞳色,只是那藥汁滴入眼中成膜,總歸是不舒服的。

“還行,等會演完那一波去了便是。”玉羅剎将一個得寵的情人演得可謂是入木三分,眉眼間竟然還帶出了些不知道從哪裏學來的風骨,看着頗有中原公子的模樣,“教中富裕?何以見得?”

兩人說話的聲音壓得極低,哪怕是武功再高的人,隔着不近的距離也是斷然無法聽到的。

“喏,看那個。”晏鴻音的指尖指向街邊賣包子的婦人,引得一直用眼角餘光瞥向這邊的婦人脊背一僵,“江湖上有名的人肉包子西施,懸賞五十兩黃金。”

“還有那個,”指尖劃到包子攤旁邊看似老實本分的雜貨商人,“臨安府幾樁奸殺懸案的兇手,受害者都是大家公子,到如今賞金已經滾到了三百兩金子。”

“那個,兩百兩。”

“這個,五百兩。”

“方才走過去的那個,四百兩,還有富商追加良田千畝。”

“哦,還有馬車前面走過來的這個。”晏鴻音的語氣有些感嘆,“這個最值錢,整整一千兩黃金。”

玉羅剎:“……”

“縱然我見過不少場面,這種賞金遍地走的陣仗,還是頭一回。”晏鴻音擡手撫掌,給了旁邊坐着的羅剎教教主一個失敬的眼神,“這便是西域羅剎教,嗯……當真不凡。”

玉羅剎知道會來羅剎教尋求庇護的都不是什麽好東西,但也着實被晏鴻音的衡量方式震撼到無語,木然道:“小銀小錢的……夫人倒是記得挺詳細。”

晏鴻音瞥眼掃了他一眼,淡然自若道:“晏大夫出門在外總是需要銀錢的,再者晏鴻堂當初養着不少人,總要有些額外的進賬才是。”

額外的進賬,就是用錦衣衛的身份翻值錢的人頭,然後用晏鴻音的身份去刷人頭,是嗎?

過了好一會兒,玉羅剎幽幽發問:“敢問夫人,那羅剎教教主的懸賞……價值幾何?”

作者有話說:

周六應該會有二更,時間不确定,我盡量搞快點,麽麽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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