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鄭容汐正不知所措,不知該作何反應,卻忽然又被人一把推開,跌坐在了地上。

鄭容汐愣了一下神,擡起頭,望着面前的蕭邺,看起來實在是無辜。

這一刻,她竟然忘了要隐藏自己的身份,因為太過驚訝而失去了理智。

她看不懂蕭邺。

明明前一刻還在她耳邊暧昧耳語,下一刻就能立刻翻臉将她推倒在地。

蕭邺卻沒有給她多餘的時間傷春悲秋。

“出去。”

“啊?!”

鄭容汐驚訝出聲,非常意外。

“我說的話沒聽到嗎?滾出去!”

“哪裏來的就回哪裏去。”

許久不見鄭容汐動作,蕭邺大聲朝着外邊的侍衛吩咐道:“來人,把她給我帶下去。”

這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鄭容汐完全來不及反應。

簾子突然被掀開,兩個侍衛一左一右地站在外面,看那架勢如果她不走的話,是要把她架下去的。

侍衛也不知馬車中發生了什麽事,只是聽着蕭邺語氣不善,以為是這個奴才惹怒了他,所以上手時也沒什麽輕重,十分粗暴。

鄭容汐正欲起身,卻沒能趕得上侍衛的動作,被一左一右地架起胳膊,就在她要被直接扔到地上去時,蕭邺及時出聲。

“輕點。”

兩個侍衛愣住,掐着鄭容汐肩膀的手停了下來,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他們實在是糊塗了。

剛才說要把他帶下去的人是皇上,也不過是一個奴才,也不知皇上為何這麽上心,這會又好像生怕他們傷着他了。

見此情形,蕭邺又沒好氣地補充了一句:“還不松手!”

兩個侍衛生得高大,比鄭容汐高出許多。

他們本是一人一邊架着鄭容汐的兩只手臂,這會兒蕭邺命令他們松手,他們立刻便照做了,馬上松開了手。

只是苦了鄭容汐,原本雙腳就是懸空的狀态,這會兒沒了着力的地方,跟被人直接扔在地上也沒什麽太大的區別了。

鄭容汐實在摸不清蕭邺陰晴不定的脾性,只能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摸了摸手腕內側在地上擦出的傷痕,默默忍下。

不過這樣一來也算是好事。

她本就想不到如何從蕭邺這邊脫身,如今蕭邺趕她走,倒也不必再費心找些借口了。

蕭邺坐在馬車上,聽着外面的動靜消失了,指尖挑開簾子,從那縫隙中看了出去。

鄭容汐的身影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勉強能看出緩緩朝着巷子口移動的她。

真是蠢!

她到底知不知道,如果一個正常的男人,即便是個奴才,被他那般對待,正常的反應都不該是像她那般。

低着頭,一臉嬌羞,半天說不出話來。

恐怕她還以為自己僞裝得很好。

如果不是他,換了旁人在她身邊,她恐怕早被人吃幹抹淨了。

就這樣,她還敢膽大包天偷偷出宮,還敢扮成男人混進青樓這種地方……

鄭容汐心裏還記挂着哥哥的事,雖然得了蕭邺的允許可以離開,但走之前,她打算着還想再去見哥哥一趟,至少也不能白來,得把話問清楚。

剛剛走到距環翠樓還有幾步距離的位置,只見随着她一同來的下人似乎是在門外等她。

正四處張望着,見到她出現,他眼中出現驚喜之色,趕緊走到了她面前。

她先是看了看四周,确定沒人注意到他們所在的地方,這才壓低了聲音對鄭容汐說道:“小姐,少爺剛剛找過小的了。”

鄭容汐連忙問道:“真的嗎?哥哥說什麽了?究竟怎麽回事?”

“少爺吩咐小的先送您回去,此處說話不方便。”

鄭容汐四下看了看,确實如此。

此處人多口雜,萬一被旁人聽了去,那就糟糕了。

坐在回宮去的馬車上,鄭容汐拿出了剛才下人轉交給她的那封由哥哥親筆寫的信。

信上的內容很簡單,只有寥寥幾句話。

大概的意思便是與戶部尚書之子的沖突,讓她不必擔心,他自有辦法解決。

他流連青樓也事出有因,并不是如她想的一般。

具體原因在信中他沒有解釋,只是讓她不必多想,日後有機會,他一定會告訴她。

看完這封信,鄭容汐的心裏倒是踏實了許多。

哥哥不是會逞強的人,既然他這麽說了,那肯定是真的。

再加上今日在環翠樓中見到蕭邺,鄭容汐對哥哥信中所寫之事的真實性也更加确定了。

依今日所見,哥哥與蕭邺還有那個環翠樓中的花魁瑩瑩姑娘三人之間的關系似乎是不一般。

這其中定有不尋常之處,只不過她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倒也看不出來。

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總算是落地了。

馬車到宮門口的時候,恰好趕上宮門關閉的最後一刻,鄭容汐運氣還算不錯,及時地混進了宮。

蕭邺這邊,再回到環翠樓已是半個時辰之後的事了。

鄭韞與瑩瑩正在房中等着他。

至于鄭容汐的消失,鄭韞與蕭邺都心照不宣地并未提起。

只是瑩瑩發現了鄭容汐不在,多問了一句。

“公子,怎麽就你一人回來?”

蕭邺笑道:“瑩瑩真是關心我,我身邊的人不見了,都這麽在意?”

瑩瑩淺淺一笑,柔聲道:“公子說笑了。”

鄭韞坐在兩人之間,似乎是發現了兩人間有些異常的氛圍,他插了一句,說道:“那這件事就這麽辦了,不過瑩瑩你再待在此處,似乎不太安全,不如與我回府中去住。”

蕭邺道:“與你在府上同住,那不是就要與鄭大人在一個屋檐下,以他那樣古板迂腐的性子,定然是容不下瑩瑩的身份的人。”

鄭韞想了想,确實有些道理,又道:“我在城中還有一處院子,若瑩瑩願意,便可去那住。”

蕭邺眼中帶笑,盯着兩人,沒說話。

果不其然,瑩瑩自己開口了。

“我這樣去住到你的別院,似乎不太妥當。”

“沒什麽不妥的,你是在乎外面的風言風語?”

瑩瑩笑道:“不是,只是覺得不太方便,我在此住着也挺好的。”

“這裏畢竟是青樓。魚龍混雜,你一個姑娘住在這裏總是不太好的。”

“那不如這樣吧。”

蕭邺突然開口,兩人皆是齊齊望向了他。

“瑩瑩随我去。”

聽到這話,鄭韞面色大變,顧不上禮節,有些急迫地道:“這似乎更不合适。”

鄭韞也不知蕭邺是如何想的,瑩瑩不知道他的身份,難道他不知道嗎?

瑩瑩雖說是身家清白,但畢竟是從這環翠樓中出去的,他把一個青樓中出去的女子帶進宮中,大臣們會如何想,百姓又會如何想,妹妹又該如何自處。

而且他明明看出來了,他對瑩瑩有意,這樣的舉動又是為何?

鄭韞看不懂蕭邺的所作所為。

他本以為瑩瑩是絕對不會答應的,當看到瑩瑩輕輕點頭時,他是萬萬沒有想到會有這麽一幕。

“瑩瑩……你……”

鄭韞震驚到連話都說不出來,也失了平日的風度。

蕭邺卻是一臉笑意,看着瑩瑩,全然不顧鄭韞的失态。

“那……我過些日子便派人來接你?”

“好。”

鄭韞看着兩人你來我往,十分熟稔的樣子,他倒是像個外人了。

在他未曾看到的地方,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竟然是如今這樣的關系了。

不管是出于私心還是為朝中穩定着想,鄭韞還是冷靜下來,勸蕭邺:“這……不合規矩……”

他在提醒蕭邺。

蕭邺肯定明白的。

沒想到蕭邺轉向他,沖他笑着道:“那又如何?”

“我喜歡就行了。”

鄭韞重複着蕭邺話中的喜歡二字,難以置信。

“喜歡?”

“難不成我做什麽還需要你的允許?”

蕭邺也在提醒他。

即便他們關系再好,也是君臣的身份。

蕭邺在告誡他,不要逾越,身為臣子,該做的是為他盡忠,而不是質疑他。

鄭韞不能眼睜睜看着這樣的事情發生。

“瑩瑩,你不能去!”

“你知道他是什麽……”

鄭韞的話沒說話就被瑩瑩打斷。

只聽瑩瑩一臉淡然,像是早已知曉真相,平靜地說道:“你怎麽就認為我不知道呢?”

瑩瑩是個聰明人。

早在蕭邺出現的那一刻,看着鄭韞與蕭邺之間相處的狀态,她就已猜到了蕭邺的身份。

說罷,瑩瑩轉身,向着蕭邺十分恭敬地行了個禮:“民女程瑩參見皇上。”

蕭邺倒是不意外。

家道中落以至流落青樓還能保持清白之身,并不受制于人,擁有極大的主動權,這樣的女子,不是多單純的人。

偏偏鄭韞跟鄭容汐一樣,說是單純都算是好聽的。

明明在別的事情上冷靜理智,但在女人一事上,眼盲心瞎一般。

“瑩瑩還真是聰明。”

“起來吧。”

“謝皇上!”

蕭邺饒有興致地看着程瑩,問道:“瑩瑩是如何看出來的?”

“皇上貴為天子,人中之龍,氣質尊貴,自然與我等普通人不同。”

“方才聽你說本名是程瑩?”

“是。”

“那如今這個名字是?”

“是民女幼時的小名。”

“真是不錯!”

“人如其名,如玉之瑩。”蕭邺站了起來,轉身往出走,“那就說好了,朕過幾日便派人來接你。”

“瑩瑩可好生準備着。”

“是。”

作者有話說:

15、16號有事,停更兩天。

17號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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