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若不是蕭邺提醒, 她還真的不曾注意到。

在她宮中,蘭心與小芸都比普通的宮女要高一級別,所以平日也就不必穿與普通宮女相同的統一宮裝。

平日裏, 她們倆的穿着倒也沒有特別不同, 但今日,小芸穿了身顏色十分豔麗的衣裙,頭上還插了珠釵, 看上去确實是精心打扮過的。

剛才她沒仔細看小芸的臉, 但小芸靠近她時, 身上的香氣撲鼻,比平日濃郁不少,這是她十分明顯的感受。

想到這裏,鄭容汐總算是聽明白蕭邺的意思了。

他是說小芸故意要……勾引他。

可是她實在難以相信小芸會是這樣的人。

平日在她宮中,小芸做事利落, 人也機靈,長得也算漂亮, 除了之前熏香的事,她曾短暫懷疑過小芸外, 從後面那麽長的日子觀察來看,小芸似乎沒有什麽可疑之處。

她一直還挺喜歡小芸的。

而且,她覺得小芸看上去并不是有這種心思的人。

“皇上是不是太……”

鄭容汐想說蕭邺太多疑, 但又覺得這樣的話似乎不是特別合适。

恐怕過去有過不少這樣生撲勾引他的宮女,他經歷太多,所以才會格外謹慎。

想了想, 鄭容汐還是改口, 為小芸辯解:“小芸平日是個聽話懂事的人, 臣妾覺得她應該不會有這樣的心思。”

蕭邺挑眉, 瞥向鄭容汐,對她的話不置可否。

“你覺得朕在自作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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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不敢。”

“只是覺得皇上過于謹慎了。”

“這還不是一個意思?”

“說到底,你就是覺得她不會做這樣的事,是吧?”

“你覺得朕是毫無根據地惡意揣測?”

“沒有。”

蕭邺看着鄭容汐,他知道鄭容汐這話是違心之言。

不過他也沒再逼問她。

反正她這種心思簡單的人,讓她考慮身邊人的惡意,恐怕她是很難接受的。

這一次,蕭邺猜錯了鄭容汐的心思。

回憶了小芸方才進來時的場景,确實有奇怪的地方,蕭邺說小芸是故意在他面前出現,有別的心思,鄭容汐是相信的。

不過,這樣倒是消除了她對小芸的一些懷疑。

她之前懷疑宮中有內奸,熏香的事就是內奸所為,也曾懷疑過小芸,但從今日來看,小芸有附翼攀鱗的心思,目标在于蕭邺,那偷偷替換熏香一事就絕不可能是她幹的。

這似乎與她的目的相悖。

知道小芸意在蕭邺,鄭容汐其實更安心些。

小芸若一門心思放在蕭邺身上,倒也不會對她有什麽妨害,這樣還算好事。

“算了。”

“你不信也無所謂,朕已經提醒過你了。”

她別還傻乎乎地讓人鑽了空子。

蕭邺這樣想着,只是不知鄭容汐心中所想完全與他相反。

在鄭容汐看來,小芸是不是有本事能得到聖寵,對她來說根本無所謂。

一時間,兩人都沒說話,陷入沉默,氣氛有些尴尬。

蕭邺一直坐在床邊,鄭容汐是渾身都不自在,只盼望着他趕緊離開。

可是她又不好直接下逐客令,即便言辭委婉,蕭邺也能聽出她的意思來。

所以她一直不知該如何開口,兩人就這樣待着,又無話可說,實在是有些難熬。

蕭邺自然早已發現鄭容汐的不自在。

“不舒服?”

鄭容汐點頭。

他坐在她身邊,她确實是很不舒服的,也不算撒謊。

“哪裏不舒服?身上還癢嗎?讓太醫來看看。”

“不,不用了,只是吃了藥嗜睡,現在頭有些昏,想睡了。”

“那就睡。”

鄭容汐看了一眼蕭邺,有些猶豫:“皇上還在此,臣妾就這樣睡了,不合規矩。”

“朕讓你睡你就睡。”

見鄭容汐還是不動,蕭邺故意道:“不睡的話,就陪朕做點別的事。”

聽了這話,鄭容汐立刻閉上了眼睛。

只可惜,雖然是閉上了眼,但腦子清醒得很,無論如何都睡不着。

蕭邺似乎不知道,與他共處一室,她壓力極大,又如何能安然入睡?

因為緊張,屋內又十分暖和,鄭容汐身上都冒出了些汗。

于是她便将手伸出了被子,放在被子外。

可是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這是什麽?”

耳邊傳來蕭邺的聲音,鄭容汐猛然一驚,知道大事不好。

果然,一擡頭,再看蕭邺的臉色,她就知道蕭邺已經發現了。

蕭邺的手指摁在鄭容汐手臂內側的‘紅疹’上。

他的手指輕輕一擦,原本長着紅疹的地方已經是幹幹淨淨,沒有絲毫印記。

蕭邺勾唇,笑着望向鄭容汐:“原來皇後所謂的還沒好轉就是如此?”

“這就是你所說的急症?”

“怪不得你那麽着急要為李太醫辯解,現在看來,确實是應該的。”

“根本不是李太醫醫術不精才導致你這病持續這麽長的日子。”

“為什麽你的病一直不好?”

“根本原因就在于你早就好了,一直在裝病,這種病,想不想好,都是你說了算。”

蕭邺說這些話的時候,一直是十分平靜,甚至還帶着些許笑意,但在鄭容汐看來卻更加瘆人,只覺得渾身發寒。

她只怪自己沒有考慮周全。

她本就已經特意避開了露在外面的皮膚,以防這些地方一直暴露在蕭邺的視線下,可能會露出破綻。

她專門在被衣袖領口遮住的地方只是少許地點了一些,既能在蕭邺懷疑時讓他一看,又能避免一直被蕭邺盯着,發現其中的問題。

沒想到她還是漏了這一點。

一時大意,她竟将手伸出了被子外,袖口不經意之間被拉起,才導致蕭邺發現。

見鄭容汐低着頭不說話,蕭邺怒意更甚:“你沒什麽話要跟朕說?”

“皇上願意聽嗎?”

“你有什麽好解釋的?”

事到如今,鄭容汐确實無話可說,即使強辯,也找不出個正當理由來。

“臣妾無話可說。”

既然已經被發現,那就任憑蕭邺處置。

“為什麽?”

“皇上問什麽?”

蕭邺冷笑:“朕問你為什麽要裝病?”

“沒有裝病。”

“那日從皇上的昭宮回來後,确實是突發急症。”

“那這些是怎麽回事?”

蕭邺将染上紅色的手伸到鄭容汐面前,厲聲質問。

“臣妾想多休息些日子。”

“什麽意思?”蕭邺怒極反笑,“你就是想躲着朕?不惜這樣的方式。”

“哦,朕想起來了,你方才說的那些會傳染什麽的全是假的。”

“就是不想見到朕?”

鄭容汐沒說話,但她知道她的沉默能讓蕭邺知曉她的答案。

果然蕭邺似乎是被激怒了。

“不想讓朕碰你是嗎?”

“那朕就偏偏要碰。”

‘嘶啦’一聲,是鄭容汐衣服被撕碎的聲音。

鄭容汐驚恐地望着蕭邺,從沒想過他會有這麽粗暴的一面。

蕭邺将她壓到床上時,鄭容汐還是不敢相信。

她不信蕭邺會屑于用這樣的方式強迫女人,而且是一個他一直十分厭惡的女人。

當蕭邺的吻落下來時,她才清醒過來。

鄭容汐幾乎是大喊出聲:“皇上,您不會這樣的。”

“您明明很讨厭我的。”

“跟不喜歡的女人睡在一起,不會覺得惡心嗎?”

“呵……惡心?”

蕭邺笑意更甚,只是說出的話更加傷人。

“原來皇後也知道朕一直讨厭你。”

“可惜你不懂男人。”

過去的幾次,即便鄭容汐也不是心甘情願,但蕭邺并未有多粗暴,所以她也能接受。

但這一次不同,蕭邺像變了個人似的,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危險。

“我不要。”

李太醫的話還猶在耳邊,鄭容汐不想這樣被淩虐。

憑什麽他就能這樣對待她,完全不顧她的身體是否能承受,就要這樣粗暴地強迫她。

他可以肆意發洩,但她卻要忍受他一時興起給她身體所帶來的長久傷害。

鄭容汐眼中蓄滿了淚水,她望着壓在上方的蕭邺,第一次想反抗。

“我不要!!!”

“我不喜歡。”

“我不舒服,很難受。”

鄭容汐使勁地掙紮起來。

她不想被蕭邺這樣對待,就像她根本不是獨立的人,只是一件工具而已。

蕭邺卻不管,一手擒住她的兩只手腕,按到了她頭頂上方,另一只手扯開她身上僅存的遮蔽物,随意地甩到了地上。

蘭心在門外聽着鄭容汐的哭泣聲,心裏十分不安,幾次想沖進去,但都被常進保擋住了。

“你幹什麽?還想沖進去,要不要命了?”

這話說的在理,冷靜下來之後,蘭心也只能在外邊幹等着。

屋裏的哭吟聲持續了快一個時辰,等到安靜下來後,蘭心卻更加憂心了。

原本聽着鄭容汐的聲音,她至少還能知道鄭容汐是清醒的,如今屋內安靜下來,一點聲音都沒有,她心裏倒是沒底了。

蘭心在門外焦急地走來走去,一刻都不曾停下。

屋裏安靜下來,她又想沖進去看看情況,常進保斥道:“我說噫嘩你怎麽這麽不識趣啊,現在進去能有你好果子吃嗎?”

屋內,原本鄭容汐一直哭叫不停,在蕭邺身上拍打着,奮力反抗。

蕭邺也沒在意,反正她那點力氣于他來說沒什麽感覺。

後來鄭容汐是不哭了也不出聲了,他以為鄭容汐是屈服了。

可直到方才,他才發現,鄭容汐雙眼緊閉,似乎是失去了意識。

将鄭容汐的臉扳過來,蕭邺這才看到,鄭容汐滿臉是汗,秀眉緊蹙,臉色潮紅,看上去十分痛苦。

伸出手去探了探鄭容汐額頭的溫度,蕭邺這才發現,她額上燙得驚人。

原本他以為的鄭容汐因劇烈掙紮而渾身而溫度攀升的身子,此刻再想來,或許這根本就是不正常的熱度。

“常進保!”

在屋外候着的常進保聽到蕭邺的聲音,立刻便應道:“奴才在。”

“皇上有什麽吩咐?”

“去叫太醫來。”

“什……”

“還不趕快去!”

“是。”

常進保立刻派了個小太監去太醫院找人去了。

一聽到這話,蘭心更是坐立不安。

為什麽要叫太醫?

從剛才的情況來看皇上還好好的,那就是娘娘的問題了。

她就覺得這麽久沒聽到娘娘的聲音,總是不太正常的,這會兒竟需要叫太醫,娘娘究竟是怎麽了?

蘭心也不敢貿然闖進去,只能在外邊幹着急。

很快太醫便來了,常進保朝着門裏道:“皇上,太醫來了,奴才這就讓他進去嗎?”

“進來。”

太醫提着藥箱,一直低着頭進到了屋裏。

屋內彌漫着一股說不清的氣息,他身為太醫,自然是再清楚不過這是什麽原因。

太醫正要上前走到床邊為鄭容汐診治,才走沒兩步就被蕭邺喝道:“等等,就在那兒。”

太醫低頭看了看自己離床邊的距離,有些苦惱。

停在這裏,他怎麽診病。

直到他一進來,蕭邺才發現,鄭容汐什麽都沒穿躺在床上,僅僅蓋了一床薄被。

這幅模樣如何能讓旁人看了去。

蕭邺看到了一直在門口焦急望向屋內的蘭心。

“你過來。”

他指了指蘭心。

蘭心有些惶恐,不知蕭邺說的是否是她。

“皇上是指奴婢嗎?”

“就是你,進來。”

蘭心小心翼翼地進到屋內,走到了蕭邺面前。

“皇上有什麽吩咐?”

“簾子拉下來,給她把衣服穿上。”

“是。”

等到蘭心做完這一切,看着僅僅将臉露在外面的鄭容汐,蕭邺這才放心。

他對太醫道:“行了,你過來吧。”

“是。”

太醫診脈的時候,蕭邺就坐在旁邊,一直盯着。

“怎麽樣,皇後為何會突然暈厥?”

太醫一臉欲言又止,實在不知該如何啓齒。

難道他要直接說皇後娘娘本就氣虛,之前的病還未完全痊愈,如今又遭這樣近乎淩虐的對待,情緒激動,一時失去意識,所以才昏迷了過去?

他怕這話說出去皇上會震怒。

這不等同于說都是因為皇上,皇後娘娘才會突然暈厥……

“怎麽不說話?”

太醫硬着頭皮,盡量婉轉:“皇後娘娘前些日子才生過一場病,體虛氣弱,本應靜養的,不能受刺激。”

“因情緒激動,所以才會如此。”

蕭邺沉默。

他當然聽出了太醫的言外之意。

目光移向還在昏睡的鄭容汐,蕭邺盯着看了許久。

她面色是不正常的紅,臉上全是汗,嘴唇煞白,一點血色都沒有。

他忽然想起了之前鄭容汐掙紮時說的那些話。

她說她不舒服很難受,原來并不是托詞,是真的。

“還不快開藥方!”

太醫原本是等着蕭邺發話的,可他許久不說話,只是沉默地看着躺在床上的鄭容汐,太醫也拿不準了。

一時分神,只是低頭看着腳下的地毯,沒想到蕭邺又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他連忙道:“是,臣這就寫方子。”

鄭容汐再次睜開眼時,還是在自己宮中,熟悉的床幔床帳,還有守在一旁,用手撐着頭打瞌睡的蘭心。

“蘭心……”

一出聲,鄭容汐才發現自己喉嚨沙啞到了極點,連發聲都十分困難。

費力說出的話,聲音更是粗啞到不行。

好在蘭心睡得不深,一聽到鄭容汐的聲音,立刻就醒了過來。

“娘娘,怎麽了?您要什麽嗎?”

“我渴了。”

蘭心立刻倒了水來,端到鄭容汐面前。

“娘娘,給,您慢點喝。”

喝了水之後,鄭容汐環視屋裏一周,沒看到蕭邺。

“皇上呢?”

她問這話并不是關心蕭邺,只是想确認他是不是真的走了。

蘭心卻誤解了鄭容汐的意思,替鄭容汐不值:“娘娘您還是先關心自己吧,您看看您最近都喝了多少藥了。”

蘭心在心裏為鄭容汐抱不平。

自從跟皇上合房後,就沒有好過。

皇上也是,根本不把娘娘放在心上,一點也不關心娘娘,不在乎娘娘的身子,只顧自己行樂。

今日更過分,竟然不顧娘娘還病着的身子,強行對娘娘做這種事,害得娘娘暈了過去。

而且對于還昏迷中的娘娘一句關心都沒有,不等娘娘醒來,自顧自地走了。

這算什麽事啊。

本以為娘娘進宮來是享福的,沒想到福沒享到,卻得了一身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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