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想吃蛋糕

祝婌蹲在街邊,暗自神傷。

不是她矯情,長久以來的精神壓力,在看到這份協議書的時候,被最後一根稻草壓垮。

她真的很累。

自從遇見精開始,人生軌跡就開始不受控制的變化。如果,如果她當初沒有遇到精,是不是現在和父母的關系就會不一樣?祝婌假設了一下,搖搖頭。

沒可能的。

她的父母根本就不想要她了,她就是個累贅。

精沒有給她帶來壞處,相反,正因為它殘忍的鞭策,她才能做到今天揣着留學費用的幾萬塊,在街邊哭泣。否則,她只是一個讀着流大學家庭不順的普通人。

祝婌又看了眼櫥窗裏的蛋糕。

滑膩香甜的奶油厚厚的覆蓋着松軟的蛋糕坯,上面擺放着浮誇漂亮的裝飾物,邊緣還鑲嵌着一圈嬌嫩欲滴,晶瑩多汁的大草莓。

嗯……

多看兩眼,就能想象出酸酸甜甜的滋味了,心情也不會那麽糟糕。

甜食,能給人帶來快樂。

等她回過頭,驀然發現眼前光線被遮擋了大半。

黑色直的西裝褲管下,是一雙英倫風的黑色皮鞋,沾了水漬,邊緣濕漉漉的一圈。

祝婌愣了愣,下意識擡眼,就見一名身穿灰呢羊絨大衣的男人,舉着一柄漆黑的傘。他下颌輪廓輪廓,從下往上看,依舊英俊如神祗一般發光。

“……喻,喻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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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婌“噌”地一下站起來,不可置信。她慌忙的擦了擦眼淚,問:“你怎麽會在這裏?”

喻邵元指了下她對面的那座大廈,神色泰然的說:“在那邊談事。”

“哦哦,那你是路過了……”祝婌用臂抹了下臉上的淚痕,“還挺巧的。”

“不巧。”

喻邵元說話很直接。

他微微一笑,從衣兜裏拿出準備好的紙巾,遞給她,“我是專門過來找你的。”

祝婌讷讷接過紙巾,低頭擤了下鼻涕,問:“專門……過來找我?找我做什麽?”

她剛才沒有亂丢垃圾吧!

喻邵元解釋道:“看見你在哭,就想過來問問你發生了什麽。”

祝婌沒想到是這個原因。

她心虛的移開視線,交握着雙:“多謝喻老師關心,我……我挺好的,我沒事。”

喻邵元掃了眼她臉上和腕上的傷,俏麗的臉蛋嘴角青紫了一塊,鼻尖眼眶都紅紅的,因為寒冷,鼻尖也是紅通通一片,惟獨那雙眼睛清澈明亮的望到人心裏去。

他自诩不是多管閑事的人,但不知道為什麽,對祝婌總要縱容些。

或許是因為對方年紀小吧。

他嘆了口氣,說:“這裏太冷了,你跟我來。”

祝婌愣在原地。

她沒聽錯?

“走吧,我不想被偷拍。”喻邵元皺眉,将傘往她頭頂傾斜,自己半邊肩膀露在外頭淋雨。

小雨飄散在他呢子大衣的肩頭,仿佛灑了一層晶瑩的寒霜。

祝婌覺得不妥,但又不知道怎麽拒絕,真怕這幕被人偷拍發網上,媒體一通瞎寫毀了喻邵元清譽,那她可是千古罪人!說不定還要被喻邵元的粉絲追着屁股罵!

于是乎,祝婌做賊似的跟緊喻邵元,來到對面大廈的停車場。

喻邵元拉開車門,開啓暖氣,讓她坐進副駕。

“等會兒我待你去看醫生。你呢?留個我的電話。”

祝婌“哦”了一聲,忙把掏出來,備注上“喻老師”個字。

喻邵元确定無誤後,沉聲說:“我很快回來,如果有什麽事,就給我打電話。”

說完,他便把車鑰匙交給祝婌,轉身去了電梯。

祝婌坐在舒适綿軟的椅子上,還有些雲裏霧裏,仿佛剛才的場景像做夢一樣。

她攤開,看到掌心的黑色邁巴赫車鑰匙,才确定自己沒有做夢。

這這這,喻老師的心可真大啊,不怕她把車偷了???

雖然她對開車一竅不通。

并且暫時沒有想學開車的念頭。

暖風從空調裏吹出,祝婌身子漸漸回暖,神智也清醒了些。

她從私人拳擊場出來,然後遇見了喻邵元?喻邵元還說要帶她去看醫生?現在把她塞到豪車裏吹暖氣?

天哪!

祝婌拍了拍自己的臉蛋,明明被寒風吹的冰冷,可卻在發燙是腫麽回事?

而且她感覺車裏氣溫越來越熱,就連座椅也在自動發熱。

祝婌扭頭一看,得,不是感覺,是座椅真的在發熱,搞得她現在熱的喘不過氣。祝婌想把車窗搖下來,結果悲催的發現自己找不到按鈕,嘗試性的按了幾個鍵,也不知碰到哪兒了,“呼”地一下,暖風頓時變冷風,吹得她透心涼!

她想把暖風調回來,按了幾個鍵都不是,方向盤還突然升起。

祝婌吓了一跳,想把方向盤弄回原狀,但卻把後座的氛圍燈給打開了,越弄越亂,越亂越是一團糟。

這都是什麽玩意兒!

整蠱關嗎?

祝婌足無措的哀嚎:“怎麽辦怎麽辦,喻老師回來看到就糗大了!”

她掏出問神,結果神毫不留情的嘲諷了她一通;百度查攻略,也沒查出來個所以然,最後冷的鼻涕泡一個接一個,臉色煞白,抱着雙肩瑟瑟發抖。

而此時的樓上。

郭鳳鳴追問喻邵元剛才去哪,喻邵元只是說見一個朋友,然後馬上要走。

郭鳳鳴跳腳,追着他談電影的事兒,正說的唾沫橫飛,喻邵元突然響起。

他以為祝婌等急了,立刻接通:“祝婌?我馬上就過來。”

“那個……喻,喻老師。”祝婌冷的牙齒打顫,哭唧唧的問:“你這冷氣,到底怎、怎麽關?”

***

等喻邵元急匆匆回到地下停車場,祝婌已經快冷傻了,根本不敢看他一眼。

她這位天縱奇才,每次遇到喻邵元都蠢到沒邊。

一定是天要亡我。

喻邵元倒是若無其事,他上車,将一切按鍵複位,見旁邊的祝婌一副鴕鳥狀,好笑的調侃:“你再低着頭,脖子會低出頸椎病的。”

祝婌聞言,卻也不敢擡頭,磕磕絆絆的解釋自己剛才的愚蠢行為。

喻邵元笑了笑,沒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他穩着方向盤,開車往醫院去,随口問道:“你不是在斯坦福讀書麽?怎回國了?”

祝婌小聲回答:“放寒假,回來看看……”

喻邵元又問:“那身上的傷是怎麽回事?好端端的,在街上哭什麽?”

祝婌一怔。

下意識看他,卻見喻邵元面色平靜的看着前方道路,狀似無意的詢問。

祝婌不知道怎麽回答,因為這事兒說來有些難堪。

車裏的氣氛沉默,略顯黏稠憋悶。

好在喻邵元很快就岔開話題,說:“你知道我今天來這邊是談什麽事麽?”

“……什麽事?”

“郭鳳鳴導演你聽過沒?”

“當然聽過。”祝婌眼睛裏有了神采,“他可是國一流的導演啊,我怎麽會不認識。”

喻邵元笑了笑,“剛才我跟他在四樓喝茶,他非要我去演戲。別看郭導六十多歲了,人還精神的很,炮語連珠我都插不上話……”

難得可以聽這些演藝圈幕後八卦,祝婌頓時來了興,很快忘掉剛才的負面情緒。

喻邵元将她帶到一處裝修奢華的私立醫院。

祝婌一看環境,吓炸了,連連擺:“喻老師,我真的沒事,都是皮外傷,藥店買兩瓶紅花油擦一擦就好。你知道我練截拳道的,随時受傷,根本不用來醫院。”

她不說還好,一說之下,喻邵元仔細看她腕,方才的青紫已經高高腫起,一大塊瘀斑擴散,看起來十分嚴重。

喻邵元沉下臉,不由分說把祝婌給拖了進去。

看得出來,他和這家醫院關系很好,護士見到喻邵元只是友好點頭,沒有十分驚訝,更沒有人掏出亂拍。

找到主任醫生,喻邵元把祝婌給按在椅子上:“陳醫生,幫她看看。”

陳醫生五十來歲,長得白白胖胖。他扶了扶眼鏡,說:“把外套脫了,袖子撩起來。”

祝婌“哦”了一聲,脫掉外套,挽起衣袖,露出一截嫩生生的雪白臂,腕上的高腫破壞了美感。

祝婌裏面穿一件黑色針織修身毛衣,她靜靜坐在椅子上,纖腰挺胸,氣質亭亭。

喻邵元沒想到她身材這般好。

掃過一眼,便立刻不自然的撇開視線。

陳醫生查看了祝婌傷勢,皺眉說:“小姑娘,你這傷是怎麽回事?拍戲從馬上摔下來了嗎?”

祝婌知道無法隐瞞了,只好低聲作答:“……跟人打拳,不小心就這樣了。”

“你這恐怕要去照個x光,可能是骨折。”

“不可能吧!我一點兒也不疼……哎喲。”祝婌想證明自己沒事,結果一揮就發麻疼痛。

沒奈何,祝婌半推半就照了片子,陳醫生一看,指着腕的傷處,對喻邵元說:“看見沒,都骨裂了,需要上小夾板固定治療。如果讓骨裂再移位,就需要做術。”

喻邵元沒想到祝婌傷的這麽嚴重。

他瞪了眼祝婌,責她不注意自己的身體健康。

祝婌也沒想到會骨裂,她上好夾板,陳醫生将藥單交給她,叮囑說:“一樓去拿藥。四周後記得過來拍片,确定骨骼生長情況,再決定後續治療。”

從醫院出來,祝婌仿佛霜打的茄子。

就這麽個破骨裂,花了兩萬多塊,聽說這個主任醫生的挂號費都是5000,什麽嘛!

醫藥費是喻邵元墊付,但她肯定不能白花人家錢,必須要還的。

祝婌想到賺錢之艱辛,唉聲嘆氣。

喻邵元提着藥從後方走來,問:“怎麽?傷很疼嗎?”

祝婌擡頭看了眼他,到底是感激的說:“謝謝喻老師,錢我明天還你。”她擡接過藥盒口袋,“我……我就不打擾你了。”

喻邵元顯然不贊同她的話。

看了眼表,已經快夜晚十點。

雨停了,可天氣卻愈發寒冷。他問:“這麽晚,你飯也沒吃,一個人能去哪兒?”

祝婌順口說:“我回家。”

“我記得你家離這裏起碼隔了個省。”喻邵元睨着她,似乎一眼就看穿了她想溜的詭計。

祝婌想起上次去場還是喻邵元送的她,頓時罵自己笨蛋,說謊都說漏嘴。

正焦躁的時候,就見喻邵元拉開車門,語氣毋庸拒絕:“上車,我帶你去吃飯。”

“不了不了。”

她今天已經麻煩喻老師夠多了,祝婌搖頭像撥浪鼓,連連推辭。

喻邵元看着她,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帶你去吃蛋糕。”

“不了不……”祝婌搖頭的動作戛然頓住,“蛋糕?”

“嗯,有草莓的那種。”

“……好,好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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