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是易生 不管願不願意,總歸人已經……
第34章 34是易生 不管願不願意,總歸人已經……
藍嘉也不想閉眼睛, 可是緊繃的神經已經抻到極致,讓她身體很疲憊,還有一副煎的中藥也沒吃, 她感覺自己渾身沒勁, 軟綿綿,肌肉酸麻抽痛。
更難受的是, 莉莉一直枕在她身上。
藍嘉又疼又累,想推開, 但低頭見她蜷縮可憐的樣子,于心不忍,也就咬牙繼續撐着了。
她疲憊地阖上眼皮,已經顧不上牢籠裏潮濕腥臭的氣息。
然而,沒過多久, 綁在鐵栅欄上的大鎖晃動, 莉莉說的那些龌龊可怕的事, 遠比想象中來得更快。兩個長得彪悍強壯的男人沖進來,開始挑選‘貨物’準備抓去拍片——錄制的影像可以批量做成光盤線下銷售,還可以上傳到專門的網站, 供那些交付昂貴會員費的男人觀看,三大禁止裏面, 黃能帶來的利益遠遠超乎想象。
籠子裏的女孩們似乎已經經歷過這種事, 他們一進來,各個開始應激尖叫, 抱着身子躲閃, 霎時間,凄厲的叫聲和哭聲吵得耳膜破裂,藍嘉直接驚醒, 再次切身感受到這裏的可怕,不僅如此,其他牢籠裏也有撕心裂肺的慘叫,她們不斷往裏躲,湧動的人群将藍嘉擠得喘不過氣,賽莉依舊靠着她,感受到藍嘉瑟瑟發抖,她和那些人一樣害怕。
害怕?
這有什麽怕的?
因為家庭情況特殊,賽莉幾歲的時候就經歷過別人的刺殺、綁架、恐吓、甚至挨過槍子。
所以恐懼是什麽?
她只會覺得興奮,靈魂都在顫栗。
她不懂,但很喜歡吓唬藍嘉,故意貼着對方的耳朵,用一種很詭異的語氣輕聲說:“他們要随機抓女孩去艾草。”
藍嘉好不容易強忍着沒掉眼淚,聽見莉莉的話,吓得僵住,瞪圓眼睛。
賽莉搖頭晃腦慢悠悠地看着她,聲音就像催命符:“那些不露臉的男人又髒又臭,賓周又小又軟,長得就像泥鳅,惡心死了,他們心理都不健康,會瘋狂在我們這些女孩身上——”
藍嘉吓得直掉眼淚,顫抖聲音哽咽:“別,別說了!求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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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留學時被loyen騷擾的陰影至今還沒有走出來,現在又要面臨這些,藍嘉整個人都處于精神錯亂和恍惚中。
這也太不經事了。
賽莉不明白她怕這個幹什麽?
她不是已經嫁給易允了嗎?難道沒有經歷過這些事?必然是不可能的。
易允那種人,比她的畜牲哥哥還要壞,他們看似平輩,但在資歷方面,易允卻是他們的‘長輩’。
東南亞這邊的玩法很低端,血腥恐吓擺在明面上,但歐美那邊可不一樣。
易允不可能不知道。
這時,已經有三個女孩被挑出去,就像拎雞仔一樣。
藍嘉蜷縮着,瑟瑟發抖,忽然,長着粗粝厚繭的手伸到藍嘉面前,一把掐住她的臉,汗臭襲來,女孩像驚弓之鳥,腳不斷蹬着凹凸不平的水泥地,單薄的後背死死貼着剝皮脫落的生鏽欄杆。
掐她的這個男人和同伴說着外人聽不懂的話,似乎對藍嘉很滿意。
藍嘉埋着腦袋,羸弱的身子像搖搖欲墜的蒲公英,下一秒,衣領收緊,勒住她的脖子,整個人騰空,她被人輕而易舉提起來,躍過那些哭哭啼啼的女孩,來到最前面。
他們肆無忌憚地打量,藍嘉被看貨物一樣的目光刺激到,抖成篩糠,淚水糊了滿臉,視野一團模糊。
這些人的力氣也很大,哪怕是單手,藍嘉也無法掙脫。
她的反抗顯得渺小而蒼白無力,藍嘉心如死灰。
就在她和另外三個女孩子被拎走時,莉莉喊了聲,接着,藍嘉的小腿被撞了下,她淚眼婆娑地低頭,看見那個僅和她相處不到半天的同齡姑娘撲過來,抓住身邊男人的褲腿,她跑得急切,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暴露得一覽無遺,從高往下看,全是紫紅的痕跡,觸目驚心又讓人熱血沸騰。
賽莉仰頭哭着說:“你,你們抓我吧,我,我願意代替她——”
她指着藍嘉。
在所有人都避之不及、拼命躲閃的時候,她說她要用自己和藍嘉交換。
藍嘉已經被吓傻了,怔愣地對上莉莉哭花臉的眼睛。
顯然,那個抓藍嘉的男人不答應,一腳踹過去,賽莉被踢翻,藍嘉被拖着到了*7.7.z.l牢籠的門口,她又撲上來,這次是邊哭邊脫衣服,各種服從和讨好逗弄的技巧都用了,似乎被拐來的這段時間,已經徹底淪為他們賺錢的奴隸,知道該怎麽做才會讓他們滿意。
另一個男人饒有興致地看着,對抓着藍嘉的同伴說:“換她,她玩得開,錄像更容易。”
于是,藍嘉就這麽輕易地躲過一劫。
她自己都不可置信,跌坐在地上,眼淚已經風幹,看到代替她的莉莉衣衫不整,被拖走的時候還被他們揩油,劃破的小腿不斷往外冒血,在髒兮兮的地上迤逦出蜿蜒的痕跡。
藍嘉的腦子一團漿糊,半晌,她失聲痛哭。
…
距離藍嘉已經消失十個小時。
藍堂海動用在北城的一切人脈,最後,警署局幾乎傾巢而出,全市設卡尋找藍嘉。
深夜裏,到處都是警車出動的聲音,窗戶大開,全是趴在那好奇觀看的市民。
藍毓雖然很着急妹妹的安慰,但眼下,她更擔心藍堂海。
兩鬓生了白發的中年男人,似乎在幾個小時裏瞬間蒼老了十幾歲,他捂着心口,臉色不太好。
“阿爸,您是不是哪不舒服?要不要先去醫院?”
“不用,阿毓,你不用管我,你帶着阿凱去跟跟進度。”
藍毓吩咐保镖寸步不離,最後不放心地看了眼藍堂海,咬牙帶着阿凱和其餘幾個保镖走了。
藍堂海心口痙攣,陣痛遲遲沒有緩解。
他雙眼含淚,神色頹喪地望着外面刺眼的陽光。
阿瑤,是我沒用,辜負了你的信任。
你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阿嘉平安無事。
…
易允欠的人情,對從政人員而言是政績的保障、往上爬的墊腳石——落地的項目會帶來持續的産值、稅收和就業,促進經濟發展。
很多人和他交好,都是為了日後在關鍵時刻得到一大助力。
交通運輸部部長黃正冬在接到他的電話後,連忙對下級給出指示,很快,當晚十一點三十八分以後由城南郊區梓潼路出發的所有途徑,囊括海陸空三地的通行備案,均彙集到數據庫轉交給易允的人。
當他聽說易允的夫人失蹤後,更是熱心地給予幫助。
龐大的數據幾乎以秒激增,數據分析師開始構建模型,在藍嘉失蹤的七個小時內成功鎖定她被運走的路線。
失蹤的八個半小時裏,正式縮小範圍到撣邦。
失蹤的第九個小時,完全确認藍嘉的位置——大邊林世紀賭坊。
與此同時,派去調查賽莉行蹤的人也回來了:“允哥,找到了,賽莉幾個小時前秘密去了撣邦,落點就在大邊林世紀賭坊。”
易允面無表情地抽着煙,桌上的煙灰缸裏全是煙頭。
撣邦,張祈夫的地盤;大邊林世紀賭坊,賽卡持股的地方。
賽莉把這趟水攪得越來越渾。
這事就很棘手,何揚擰眉:“允哥,張祈夫今年宣布成立撣邦國,公然反緬甸政府,在他治理的地區,嚴禁外人攜帶私武入境。”
這人喪心病狂,曾是MTA總司令,四年前‘白面’貿易達到巅峰,控制整個金三角地區百分之八十的交易,如今成了緬甸政府最頭疼的存在。
易允一向和他井水不犯河水,貿然帶人進去,只怕會惹一身腥。
男人摁滅煙蒂,拉開抽屜,取出一把沒有組裝的槍支,三兩下完成并上膛,“去撣邦。”
*
賽莉一路哭哭啼啼被拖走,沿途不少人看見她衣衫不整的可憐模樣。
演戲演全套,直到她被弄到三樓。
那些人立馬對她換了态度,“莉姐。”
有身強體壯的光膀子女人拿着一張大的白色毛巾給她披上。
賽莉遮住原本暴露的身體,居高臨下地掃了眼另外三個跟她同行的女孩,她們似乎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反轉,一時間全部忘了哭。
她嗤笑,輕描淡寫地決定她們的生死:“一個不留。”
紅唇輕啓,說出的卻是殺人不眨眼的話。
她們瞪大眼,下一秒,‘砰砰砰’地槍聲響起。
處決她們的人表情冷漠,全然不在意又死了人。
在這個地方,每天不死百來個人,怎麽可能?
大家都麻木了。
很快,有人進來收拾屍體,賽莉伸手,站在她身邊的女人立馬遞上手槍,她上膛扣下扳機,果決地射殺剛剛帶她上樓的兩個男人,出手迅速,根本沒給人反應的機會。
屋裏其他人見了,眼神都沒晃一下。
賽莉又往他們的眼睛、手掌上補槍,殷紅溫熱的鮮血像噴泉一樣灑在她的臉上,玷污純白的毛巾。
賽莉開心大笑,抹了把臉,滿手的血,她伸舌嘗了口,笑得更大聲,随後趴在窗邊的欄杆上,持槍的手腕交疊,看着下面賭得熱火朝天的賭場。
“我的戲演完了,接下來就該好好看戲了。哈哈哈哈哈。”
撣邦,位于緬甸,東與老撾、泰國接壤,西接曼德勒。內部設二十一個縣,四個特區。
大邊林世紀賭坊坐落在四面環山且多水路的縣鎮,這裏的土壤具有微酸性、疏松肥沃,再加上一年四季陽光充足,是種植‘白面’的最佳地,世代農戶以此為生,收取煙膏的商販更是絡繹不絕,長此以往逐漸衍生出一座世紀賭坊,裏面集齊了所有交易,只要有錢或者‘白面’就可以随心所欲的玩。
早上十點,世紀賭坊仍在營業,進出的人源源不斷,有去賭錢輸得罵罵咧咧、有去玩人後神清氣爽的、更有在裏面吃……形形色色,眼裏全是堕落的麻木和麻痹神經後的快樂,賭坊大門外面還有不少穿得破破爛爛的乞丐,臉上和四肢都發爛了,嘴裏的牙齒脫落,整個人骨瘦如柴。
突然,天空中由遠及近傳來嗡嗡作響的聲音,似有螺旋槳攪動四周的空氣,接着大片黑壓壓侵襲,那些趴在地上乞讨的毒蟲們仰頭、眯起眼看着赫然盤旋在賭坊上面的直升機,很多,粗略有二十架,呈包圍趨勢,艙門打開,空降繩往下抛,穿着統一服飾訓練有素的雇傭兵接連下降,這一幕吓得地上的人成了驚弓之鳥,以為又是什麽私武沖突,立馬抱頭逃竄,趕緊找地方躲起來。
賭坊的天臺和每一道門都被封鎖,每架盤旋的直升機艙門邊都踏坐着兩個端着狙擊槍的人,紅外線掃描每一個可能讓人逃生的地方,易允帶人從正門進去,裏面醉生夢死的人全然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烏煙瘴氣、紙醉金迷。
他上膛扣動扳機,接連數槍炸響,驚得裏面的人尖叫逃竄,直到有人中彈倒地,所有的驚慌失措都被按下暫停鍵,全部抱頭蹲在地上躲了起來。
易允挪開殺雞儆猴的槍,笑裏藏刀的假面也懶得披了,陰鸷的眼神掃過每個人:“誰動,我就請誰吃槍子。”
他揮手,大批的雇傭兵開始地毯式搜索。
賽卡要晚來一步,當看到外面的直升機和那些落在身上的紅外線瞄點,頓時臉都黑了,尤其是當他沖進去,看到冷着臉要殺人的易允時,更是眉頭緊鎖。
“易允,你他媽瘋了?!”賽卡指着他:“這是撣邦,張祈夫的地盤,你不知道他的規矩?還有大邊林世紀賭坊——”
易允冷不丁地看着他:“你跟賽莉的賬,等我找到藍嘉後再慢慢跟你們算。”
十五分鐘後,有人确定藍嘉的位置。
藍嘉一直被關在不見天日的牢籠裏,周圍連個窗戶都沒有,她不知道外面究竟是白天還是黑夜,也不知道距離被綁過去多久了,這裏又陰冷又腥臭,時不時還蹿出幾只咬人的大耗子和數不清的蟑螂。
她渾身泛癢,一直撓,皮膚都抓破了,比這更痛苦的是她一直沒有吃藥,渾身的骨頭像被敲碎般,疼得她在地上直打滾,眼睛也開始疼,不知道是哭的原因還是沒有吃藥,心髒也在痙攣,呼進肺部的空氣像尖銳的針在密密麻麻地紮。
她感覺自己的腦袋昏昏沉沉,眼皮很重,甚至出現幻覺——有槍聲,還有短暫的嘈雜,但很快歸于寂靜。
這裏負責看守的人已經被解決了。
易允趕來的時候,一眼看到關在籠子裏、可憐兮兮蜷縮在地上的藍嘉,她渾身很髒,手上腳上都綁在掉皮的鐵鏈。
男人的眼睛瞬間紅了,心髒緊緊一縮。
藍嘉跟他吵架,把他氣到怒不可遏的時候,他動過要将她鎖起來的念頭,只要鎖起來,她哪都去不了,只能呆在他身邊,然而,瘋長的想法在扭頭抱上她的剎那就徹底打消了。
二十歲的姑娘,叛逆,不願意和他親近,總是嫌棄他、逃避他,他也只能對自己說,她現在年紀小,心智不成熟,再等等,再等等說不定就好了,總歸人已經嫁給他了,不管她願不願意,她這輩子能怎麽辦?還能逃嗎?還能鬧着跟他離婚嗎?要不是她身體不好,他都想逼她懷上屬于他們的孩子,心善如她,總會為了孩子妥協。他們總會一直生活下去,等到百年之後合于一墳。
所以,他對她格外包容。
有人拿來切割機直接斷掉鐵栅欄上的大鎖,厚重的鎖啪嗒掉地上,籠子裏的女孩們紛紛抱着膝蓋縮在各個角落,畏懼地看着男人單膝跪在地上,有些手足無措地輕輕抱住那個過分清瘦的姑娘。
易允輕輕拍了拍她髒兮兮的臉,“阿嘉?”
藍嘉還沒暈,但也快了,她意識模糊,耳膜嗡嗡,沒有第一時間聽出易允的聲音,而且他也很少這麽溫柔,畢竟他們結婚後,冷戰和吵架對半開,再不濟他總是逗她,唯有阿嘉兩個字,讓她想到阿爹和阿姐,不過阿姐的懷抱不是這樣,會更柔軟,所以一定是阿爹來救她了。
她頓時哭出聲一頭紮進男人胸膛,豆大的眼淚大顆大顆滾落,浸透易允的襯衣,在心口處灼熱生燙。
“阿爹,你怎麽才來啊?”
委屈的哭腔帶着酸澀勁,哭得快要喘不上氣。
易允拿着槍支的那只手揉了揉她的後腦勺,另一只手拍了拍藍嘉單薄的背脊,低頭親了親女孩的發頂。
“你阿爹在過來的路上。”
“阿嘉,是我,是易生。”
最後三個字快要貼在耳邊,藍嘉的嚎啕大哭和哽咽像被摁下暫停鍵。
她整個人像清醒不少,嬌瘦的身體驟然僵硬,過了幾秒,藍嘉緩緩從他懷裏擡起頭,淚眼婆娑間對上那雙溫柔深邃的眼眸。
“好了,別哭了,待會就成小瞎子了。”易允給她擦眼淚,将人打橫抱起,“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