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慢點吃 待會就給你出氣,怎麽樣?……

第36章 36慢點吃 待會就給你出氣,怎麽樣?……

藍嘉失蹤被拐不到半天就被找到。

一個小時後, 曼德勒市區內,一架直升機停在一棟現代別墅的空中花園停機坪上,易允小心翼翼将人抱回卧室, 女傭們魚貫而入, 拿舒适輕柔的睡衣、在浴缸裏放好合适的溫水,一切準備就緒後, 男人将藍嘉送進去。

他坐在外面的沙發上,低頭, 身上的襯衣已經髒了。這時,何揚帶着女醫生進來。

易允點了根煙,漆黑的眼睛裏流淌着寒意,“去查,凡是參與了這件事的人, 全部抓回來。”

何揚點頭:“是。”

浴室裏有輕微的動靜, 男人嘴裏叼着煙, 望着緊閉的磨砂門,十幾分鐘過去,門打開, 氤氲的水霧湧出來,其中一個女傭走過來, “先生, 夫人已經洗好了。”

易允掐滅煙蒂,起身走進浴室, 将暈靠在凳子上的女孩打橫抱起, 被拐走的這十來個小時裏,那些人為了瞞天過海,把人塞進垃圾桶, 最後用一層層劣質的黑色塑料打包運走,一路颠簸,輾轉到大邊林世紀賭坊,被當作牲畜用鏈子鎖住手腳,那個牢籠不知道有多髒,死了多少人,随處可見亂竄的老鼠和長着觸角惡心的蟑螂。

現在,髒兮兮的藍嘉被洗幹淨,褪去黑漆漆的肮髒,那張臉白得吓人。

易允抱着她,就跟一團輕飄飄的棉花。

她好像越來越輕了,那種明明在懷裏的感覺逐漸削弱,快要無法掌控,男人抿着唇,心裏突然慌了下。

藍嘉躺進柔軟的被子,醫生開始給她做全身檢查,卧室裏僅剩的男性只有易允一人。

可他沒有回避的念頭,大咧咧站在床尾,面無表情地看着藍嘉。

女傭們給她穿好的睡裙被輕輕剝下,細胳膊細腿,瞧不出多餘的肉,許是常年生病,讓她的整副身體趨于透明的白,那些細細的蜿蜒經絡流淌在血液裏。

醫生從頭到腳開始檢查,腦袋沒有明顯創傷,發囊裏沒有潛在傷痕,接着是眼睛,醫生撐開,仔細觀察,瞳孔并無變化——這是‘白面’泛濫的國家,四年前的産量已經達到不可思議的地步,但凡沾了這些東西,按種類不同,瞳孔會放大或像針尖樣縮小,濫用的情況下還會出現紅眼或眼結膜炎,當然,這只是初步觀察。

眼睛沒事,口鼻無恙,頸部等位置的骨頭也沒有出現骨折,這裏折磨人的手段層出不窮,所以一槍斃命反倒是恩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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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為了安全起見,還是抽了一管血和毛發一起做檢測。

醫生一面仔細小心,一面輕輕擡起藍嘉的手臂,兩只手腕有明顯的淤痕,她輕輕一碰,昏迷中的藍嘉便疼得有了輕微的反應。易允看着她的手,英俊的面容越發陰沉。醫生扭頭對自己的助理說了幾句,後者負責記錄。

除了手腕,還有左手無名指。

有了剛剛的前車之鑒,醫生這次更輕柔了,然而,藍嘉沒有反應,但這比手腕上的傷更嚴重,不應該會這樣,于是她又碰了幾下,還是沒反應。

易允皺起眉頭。

醫生小心翼翼看了眼站在床位一言不發的男人,對助理實話實說:“保守估計暫時失去知覺。”

至于傷到什麽程度,還要做詳細的檢查。

室內的空氣似乎有所凝滞。

易允捏了捏眉心,心中的郁氣和怒火已經抵達臨界值。

等表面的基礎檢查結束後,醫生塗抹酒精消毒,接着戴上無菌手套,輕輕手分手開,哪怕正對着男人,所有的風光一覽無遺,易允依舊沒有半點反應。

他承認他像瘋子一樣渴求藍嘉,她的愛,她的笑容,她的依賴和不排斥,可這些都建立在相安無事上。

眼下他的妻子情況并不樂觀。

易允冷靜地等待最後的結果。

醫生撥開,輕輕地試探,在從醫人員眼裏,男女構造是他們最熟悉的課題。

她心裏驚訝于眼前這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居然沒有……

她的餘光瞥了眼易允,男人什麽特性,當醫生的很清楚。

毫無例外都是半身思考的動物,尤其是越有權勢金錢的男人,他們對性更是說一不二,處于絕對地位,不喜歡可能就不會碰,畢竟換一個合心意的女人太簡單了,再者看他的樣子,不像不喜歡床上這個女孩。

易允察覺到醫生的視線,冷聲道:“怎麽樣?”

女醫生畢恭畢敬:“易太沒有被侵害。”

截止目前來看,只有四肢和左手無名指的傷。

“嗯。”他淡淡應下,看見旁邊的護士幫忙給藍嘉穿好睡裙。

過會,女傭端着托盤進來,“先生,夫人的藥煎好了。”

失蹤的這半天裏,時間聽着不算長,但也有十二個小時,橫亘一個晚上和早晨,藍嘉就是藥罐子,這個時間段喝這種藥,另一個時間段吃另一種藥。

易允端起托盤裏的發燙的藥碗,黑黝黝的藥汁煎得冒白氣,空氣裏彌漫着苦澀的味道。

他記得藍嘉身上有常年不散的苦藥味,但沐浴露、潤膚霜等聞着清甜的東西抹上,恰好中和許多。

男人坐在床邊,給她喂了藥,又待了會,這才讓人守着,自己去沖了澡,換了身衣服。等他出來,沒多久,醫生送來調配的藥膏,點明一日三次。

易允坐在床上,輕輕捉起藍嘉的手指,纖細的腕骨向上凸起微弱的弧度,襯得那截受傷的手腕愈發紅腫可憐。

他抿着唇,溫柔地給藍嘉塗上。

冰涼的藥膏有活血化瘀的功效,透明色,碰到皮膚沒幾分鐘就融散了。

做完這些,易允放在旁邊,躺下,将妻子抱入懷中。

藍嘉醒來時,視野一團模糊,周遭的光線很低,能視度僅有近在咫尺的一管菱尖喉結,熟悉的男性氣息在鼻翼間萦繞,清冽鋒銳。腦袋下有一條結實有力的手臂,腰上也有,上下一扣,順勢将她纏進寬闊溫熱的懷抱。

藍嘉怔愣,随後反應過來,已經沒事了。

可她還是不習慣離易允這麽近,近到他們面對面緊緊貼在一起,近到仿佛她只要稍稍一擡頭就能吻上他的喉結。

藍嘉想把他推開,但是手腕一動,尖銳的刺痛感襲來,讓她下意識吃痛。

黑暗裏,易允因為她的一丁點動靜醒了,他不像藍嘉那樣高近視,清晰地看見女孩擰着眉,小臉皺起。

“又疼了?”

他沒有開燈,精準地捉住藍嘉的手,藍嘉身體一僵,還是不習慣,手指往後一縮,沒能掙開,反倒有微涼的風拂在熱脹的腕上。

易允溫柔得不像話,藍嘉惴惴不安。

“已經好多了。”她戰戰兢兢地抽回自己的手,輕輕推開易允,從他懷裏出去。

男人薄唇抿直,盯着她深暗裏單薄的肩膀背脊,還是老樣子,一直在躲避他。

易允從後面抱上去,滾燙緊實的胸膛覆在背上,藍嘉被他緊緊鎖在懷裏,左肩上落下腦袋,男人側臉,嘴唇若有似無地貼着她,“藍嘉。”

女孩控制不住發抖,耳膜發癢。

“別忘了,你答應我的事。”他在警告她。

[你是我的妻子,我對你做什麽,你都不能拒絕]

[我要你乖乖地接受我對你做的事,哪怕你心裏再不願意,也得給我忍着]

他抱自己的妻子,合情合理。

她不能躲避,不能害怕。

藍嘉當然不會忘,但讓她一直像這樣,也是一種煎熬。

她咽了咽,嗓音發抖:“我,我只是餓了,想去——”

“是該餓了。”易允知道她的小心思,但沒有戳破,左手落在藍嘉的小腹上,隔着單薄的衣*7.7.z.l料輕輕摩挲,“你哪都不用去,待會我讓人把飯菜給你送過來。”

女孩渾身緊繃,感受到他手指上的婚戒輕輕硌着自己。易允的撫摸和觸碰,帶着濃烈的親昵色彩。

她阖上顫巍巍的眼皮:“……好。”

易允順勢親了下她的臉頰。

下一秒身上的力道消失,背後的男人去開燈,藍嘉松了口氣,驚魂未定地坐在床上。

很快,女傭推着餐車進來,她們在床邊支起一張長桌,一一将熱騰騰的飯菜擺上。

藍嘉拿起筷子,端碗的時候,除拇指外的四根手指落在碗底,但很快,她發現自己的無名指沒有知覺……

“哐當——”

裝盛米飯的碗掉在地上,碎片混着米粒灑了一地,易允正在窗邊接電話,聽見動靜,連忙回頭,看見藍嘉又要哭了,冷聲對那邊的人說:“把人帶去地下室。”

說完,他挂斷,大步走過去,傭人在收拾狼藉,易允坐在床邊,把人攬進懷裏,“怎麽了?”

看見藍嘉盯着自己的指節,易允什麽都明白了,他揉了揉她的腦袋,親了親發頂,安撫道:“沒事,醫生說只是局部血液循環差可能導致的神經受損,暫時的,乖乖吃藥,很快就會好轉。”

藍嘉吸着鼻子,淚水在眼睛裏打轉。

她還記得那枚發緊的婚戒是怎樣被奪走的——被拐走後不知道過去幾個小時,她在有些颠簸的環境裏醒來,好像是一個貨倉,周圍還有托運的行李箱,反正不是什麽好地方,有兩個男人正在給她戴鐵鏈,其中一個她恰好認識,就是當時在北城大廣場附近發宣傳單時遇到的那個小孩子,用小孩形容不貼切,更像是患有侏儒症的大人。

對方見她醒了,笑着咧出一口白牙:“你還記得我嗎?”

成熟的、顯得粗糙的男音。

原來早在那個時候,她就被盯上了。

藍嘉瞪大雙眼,剛要出聲,就被另一個男人用黑色膠條封住嘴。

他們看見她手上戴着一枚價值連城的戒指,切割的鴿血紅在晦暗的環境裏灼灼生輝,這令他們起了歹心。

人不能動,東西可以拿吧?

于是他們一個人按住她的手,另一個拔她的婚戒,可是太牢固了,不容易取出來,最後那個侏儒症男人是拿東西又砸又撬,劇烈的疼痛蔓延,藍嘉直接暈了過去。

再醒來,戒指沒了,手指也失去知覺。

易允提她擦眼淚,女傭重新盛了一碗過來,男人喂她,“別哭了,人已經抓來了,待會就給你出氣,怎麽樣?”

藍嘉不喜歡有人喂她吃東西,具體來說她覺得這種行為過于私密和親密,到現在為止,她只能接受自己的親人和玩得特別好的朋友。

她避開,用手背擦了擦,“我自己來吧。”

藍嘉拿過碗筷,手腕輕輕發抖,低頭,慢條斯理的吃飯。

易允望着她,把鬓邊散落的一縷發絲別在耳後,藍嘉捧着碗,肩膀縮緊,努力控制着躲閃的動作,她僵硬得只吃碗中的白米飯,一下也沒有動其他的。

“藍堂海和藍毓,還有玉饴都來了,待會吃了飯,你可以去見他們。”

藍嘉拿着碗筷的動作一頓,擡頭看向易允。她以為之前在那,他是騙她的。

易允輕笑:“吃飽了再過去。”

他給藍嘉夾菜。

剛剛經歷了那些事,她現在很想自己的家人,滿腹的委屈和苦楚需要傾訴,這種依賴的感覺,只有親人能給她。

藍嘉加快吃飯的速度,易允給她盛湯,“慢點吃。”

碗裏的吃了一半,菜動了一點點,那碗湯,她沒碰。

藍嘉放下碗筷,擦嘴,“我吃飽了。”

易允的視線從湯面挪到她身上,饒她這次,嗯了聲,微擡下巴:“去吧。”

他對一旁的女傭說:“帶太太過去。”

藍嘉急急忙忙離開,易允望着她的背影,直到徹底消失,臉上的淡笑才斂起。

易允确定藍嘉的位置後,不僅帶着私武去了撣邦的大邊林世紀賭坊,還讓人給藍堂海發消息,告訴他已經找到人了。

盡管藍家阻撓他和藍嘉的婚事,盡管當初結婚的時候不被祝福,但誰讓藍嘉的眼裏有他們。所以他不得不承認,在藍嘉心裏更需要自己的家人,而不是他這個丈夫。

藍堂海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搭乘最近的航班和大女兒幹女兒一同飛去曼德勒。

曼德勒這個地方很危險,不僅有賽坎,還有覺吞的承諾——易允的埋骨地。

會發生的事、不确定會不會發生的事,都決定藍嘉絕對不能來曼德勒,然而現在,事與願違,似乎冥冥之中已經注定了。

他們到別墅的時候,藍嘉還沒醒,所以被安排在客房。

阿糖着急得走來走去:“都兩三個小時了,也不知道嘉嘉醒沒醒,現在怎麽樣了?”

當時知道藍嘉失蹤,她急壞了,也想跟着幹爹和阿毓姐飛到北城,奈何商序南那邊又出了點狀況,最後她不得不留在東珠,現在商序南沒事了,昏睡在病房,有專人照顧,她才馬不停蹄趕過來。

藍毓拍着阿糖的肩膀:“等阿嘉醒了,咱們就能見到她了。阿爸,你說是吧——”

她一回頭,看見藍堂海沉默着,坐在沙發上眉頭緊鎖,始終是一副心裏藏着事的樣子。

“阿爸,你怎麽了?”

“對呀,幹爹,從坐上到曼德勒的飛機,你就像有心事一樣。”

藍堂海看着她們,突然,緊閉的門從外面推開,藍嘉的聲音傳來——

“阿爹、阿姐、阿糖!”

三人回頭,看見藍嘉穿着淡櫻粉睡裙小跑進來,怎麽感覺才幾天不見,就瘦了這麽多。

他們心疼得不行。

藍堂海眼眶都紅了:“阿嘉,你的手和腳……”

藍嘉已經撲過去抱住自己的父親,眼淚瞬間決堤,嗚嗚咽咽:“阿爹,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們了。”

眼淚大顆大顆滾落,藍堂海心疼壞了,經歷了幾十年的風風雨雨,現在面對女兒的哭泣顯得手足無措。

“不會的,不會的,我們阿嘉是有福氣的姑娘。”藍堂海老淚縱橫,摸着她的腦袋,“阿爹每年都向寒昭禪寺捐一大筆香火錢,給你求的長明燈燃了二十年都沒有熄滅,往後啊,阿嘉還要健健康康、長命百歲呢。”

藍嘉哇得一聲哭得更厲害。

她抱着藍堂海哭,藍堂海一直在拍小女兒的背,給她順氣。

藍毓和阿糖知道她吓壞了,急需宣洩心中的恐懼,都沒有說話。

藍嘉陸陸續續哭了十幾分鐘,直到眼睛開始發燙發疼,她才不得不止住,一個勁抽噎,藍毓拿紙給她擦臉上的淚痕和鼻涕,有意緩解沉重的氣氛。

“阿嘉都哭成小花貓了。”

藍嘉紅着眼睛,“才沒有呢。”

“不止呢,眼睛都腫成核桃了。”阿糖語氣誇張,接着又跟變戲法一樣,不知道從哪弄出熟透的雞蛋給她滾眼睛,“來來來,嘉嘉快閉上,給你揉一揉,消腫。”

藍嘉聽話地阖上眼皮,“阿糖真厲害。”

阿糖哼哼一笑:“那是,我還能不了解你嘛?”

藍毓問:“阿嘉,你的手和腳看過醫生嗎?”

“看過了,還塗了藥。”藍嘉醒來時就聞到藥味了。

阿糖指着她的脖頸,又問:“這是被咬了嗎?”

“嗯嗯,那……那個地方太髒了,有老鼠和蟑螂。”

藍堂海看着三個女兒,“阿嘉。”

藍嘉睜開一只眼睛,“怎麽了阿爹?”

“待會你跟我們一起回去。”

她點點頭:“好。”

雖然這出插曲只有半天,但到現在為止,已經耗了一天時間。

藍嘉不想因為自己耽誤後面的安排,她肯定要盡快回去。

只不過……

她突然有點擔心易允那邊不會輕易答應。他那人最喜怒無常、又經常變話,一不高興就威脅她,囚禁她。

藍嘉抿了抿唇,“阿爹,你們等我一會,我去去就回。”

她想試試看,能不能讓易允答應了。

*

藍嘉離開客房,關門轉身。

女傭雙手交疊置于腹部,垂頭靜候藍嘉,見她出來,也只是默默跟着。

藍嘉問她們:“你們知道易生在哪嗎?”

其中一個長得很英氣的女傭說:“先生在地下室。”

那邊沒有明令禁止不許透露,那就是可以說的。

藍嘉隐隐記得先前在卧室,她準備吃飯的時候聽到易允接了一通電話,裏面就談到什麽——把人帶去地下室?

而且,他後面也跟她說:人已經抓來了,待會就給你出氣,怎麽樣?

出氣?

在藍嘉的印象裏,頂多就是小小教訓一頓,像這些拐賣的人販子,還是得交去警署局,自有法律和警察處置他們。

然而,當她跟着女傭乘坐電梯抵達地下室外面時,電梯門一打開,她就聽到裏面傳來撕心裂肺的凄厲聲,遠比她當時在牢籠裏聽見的哭聲還要痛苦千百倍。

藍嘉心尖顫栗,聲音吓得她瞬間渾身發麻。

她硬着頭皮走出電梯,地下室門外守着人高馬大的黑人保镖,目不斜視,見了她恭敬地喊了聲夫人。

“……易生是在裏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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