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44知身份 誰又惹我們大小姐不高興了……
第44章 44知身份 誰又惹我們大小姐不高興了……
今夜, 北城大劇院熱鬧非凡,音樂劇、舞臺劇、話劇,三場齊演。劇院四周出動巡警維系現場秩序, 防止出現踩踏事件, 安保隊更是壯觀肅穆,一眼望去, 聲勢浩大。
正大門有序排隊安檢,入了第一道門, 裏面是遼闊大廳,海報鱗次栉比,眼花缭亂,不少人拿着購買的票卷去領特制的票夾,話劇是黑紅色調為主, 印着絕望掙紮的犀牛, 左側寫着劇名《戀愛的犀牛》, 右側寫着經典臺詞且每份随機不一樣。
藍堂海和藍毓排隊領了一份票夾,阿凱是司機也是保镖,這會兼職拍照, 他舉起相機,“老爺, 大小姐, 看這邊。”
畫面定格,背景照進了藍嘉的海報。
劇院內部分為大中小三劇場, 頭頂和腳下都有路标。
人潮湧動, 熙熙攘攘。
在這樣內外擁擠的環境裏,一輛低調的越野防彈車出現在劇院對面的馬路拐角。
麻拆坐在副駕駛,回頭看向後座的中年男人, “坎爺,我們到了。”
賽坎睜開眼,扭頭看向窗外,他已經很多年不曾踏進北城了,事實上,他連東珠和海城都很少去。
陌生的環境、熙攘的人群,外面燈光璀璨,喧嚣熱鬧。
“那就進去吧。”
“是。”
麻拆打開後座車門,引着賽坎穿過馬路,然後過安檢,拿着票卷領票夾。
大廳裏全是年輕人,像他這種五六十歲的中老年人,很少很少。
他環視四周,看到很多迎風飄揚的旗幟和海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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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拆拿着東西過來,“坎爺,咱們該入場了。”
賽坎盯着藍嘉的個人海報,神情恍惚,呢喃道:“太像了……實在太——”
周圍投來怪異的眼神,賽坎收回想觸碰的手,對麻拆說:“走吧。”
大劇場在整個劇院的最裏面,占地寬闊,按照座位劃分,從不同區域的門進入。藍嘉給家人的票都是前排居中位置,藍毓找到後,和藍堂海一起入座。
“阿嘉這場話劇,我還是第一次看。”藍毓問:“阿爸,你上次和阿糖看了,怎麽樣?”
藍堂海樂呵呵感慨:“很棒,看的時候,還讓我想起不少陳年舊事。”
距離話劇開始還有十五分鐘,藍毓來了興致,八卦問:“什麽呀?難不成是阿爸的風流韻事?”
藍堂海屈指敲了敲大女兒的腦袋,“還打趣起我來了。”
“哎呀,阿爸年輕時那麽帥,個性十足,追你的女生那不得排到法國去?”藍毓笑嘻嘻挽着他的手臂撒嬌。
這話倒不誇張,藍堂海年輕時英俊潇灑、風流倜傥,人品更是沒得說,他去國外讀書那陣,追他的人很多,情書收到手軟。而他年輕的照片,女兒們的屋裏都貼着呢。
藍堂海笑着搖頭,“那又怎麽樣?不還是孑然一身嗎?”
最後一句話,很輕很輕,透着無限感慨。
藍毓比藍嘉知道得多一點,意識到這個頭不能再起下去了,連忙止住,腦袋靠着他,“阿爸現在有我和阿嘉阿糖,以後就等着安度晚年,快快樂樂。”
藍堂海臉上挂着慈愛的笑容,拍了拍女兒的手背,“好,阿爸就守着你們三姐妹了。”
在他倆後面一排的左斜方,賽坎和麻拆落座。
距離演出還有三分鐘,賽坎翻閱手中的票夾,制作精良,表殼有磨砂的質感,打開第一頁就是話劇的簡介:一個名叫馬路的犀牛飼養員對女鄰居明明一見鐘情,但明明不愛他……最後,在一個犀牛嚎叫的夜晚,以愛情的名義綁架了明明。
一見鐘情。
綁架。
賽坎表情沉默,失神,指腹摩挲着旁邊那頁的女主演藍嘉。
她的眼睛、眉毛、鼻子都好像阿瑤。
這時,話劇主持人上臺簡單說了兩句,全場燈光驟暗,悠揚又略顯刺耳的吉他聲響起,垂落的寬大紅絲絨幕簾徐徐朝兩側拉開,明明坐在椅子上,眼睛上綁着一條白色絲帶,馬路走出來,麻木又絕望地站在她身後,自述着。
“黃昏,是我一天中視力最差的時候……”
賽坎盯着舞臺上穿着紅色長裙的年輕姑娘,她就坐在那,一撮微弱的、橘黃的光束照在她身上,那纖細模樣,露出的臉部輪廓,恍惚間,他好像看到自己的妻子回來了。
回到他的身邊,就站在面前。
沒人比她更像了。
他大兒子賽卡,相貌和性格更随他;他二女兒賽莉,相貌不随他,也不随他的妻子,但那雙眼睛還算有三四分像,性格方面,倒是像阿瑤年輕時的某一段時間。
賽坎心魂振顫,直到序幕結束,他壓低聲音對心腹說:“待會話劇結束,我要見她。”
麻拆點頭:“我這就去安排。”
他起身,弓着腰離開現場。
黑暗掩飾下,無人發現。
藍嘉序幕結束後,一直在後臺候場,她喝了點溫水潤嗓,又揉了揉肚子。
——她經期不規律,時長也忽短忽長,以前最短三天結束,最長可達十天,關于痛經方面也飄忽不定,這次來月經,不出意外時間應該偏長了,偶爾也會有點疼。
她今天還沒結束,肚子也隐隐脹痛。
醫護老師見她揉肚子,關心道:“藍老師,你不舒服嗎?”
藍嘉搖頭,“還好,沒事。”
她時刻關注着舞臺上的動靜,直到又該她上場。
藍嘉自從讀了話劇專業,演繹過大大小小上千場話劇,有時候是純背景板、有時候只有一兩句臺詞,直到她各方面優秀到可以讓別人忽視身體不好帶來的‘歧視’後,她才開始迎來真正的主演機會。
演繹話劇這項事業,已經刻在藍嘉的骨子裏,形成一種神經自然反應。
賽坎的目光全程停留在藍嘉身上,現場收音效果極好,那些令他觸動的臺詞一句句砸在耳畔,勾起他曾經久遠的回憶,現實與過去來回交織,一左一右雙聲道。
“這個可恨的人,我要是不愛他了,該多好?”
[賽坎,你就是個可恨的人,我這輩子最不該的就是愛上你!]
“你來折磨我吧,你可以欺騙我、侮辱我、貶低我!你可以把我吊在空中,你可以讓我俯首帖耳,讓我四肢着地,只要你有本事讓我愛你!”
[賽坎,你可以囚禁我、欺騙我、折磨我,逼我就範,讓我為你俯首稱臣,但是你想都別想讓我再繼續愛你!]
賽坎捂着心口,深吸幾口氣,麻拆辦完事回來,低調入座,“坎爺,辦好了。”
見他臉色冒冷汗,着急問:“您怎麽了?”
賽坎擺手,深深望着藍嘉。
同一時刻,看着藍嘉的還有藍堂海。
這是他第二次看這場話劇了,和第一次一樣,那種萦繞在心頭的苦悶難以釋懷,他聽着那些抑揚頓挫又情緒飽滿的臺詞,恍恍惚惚間想起阿瑤跟他說的那些話,無不例外有些重合。
“有多少次我也想放棄了,可是我一見到他,一切全都完蛋了,完蛋了……”
[堂海,我無數次告誡自己要遵循父母之命,我也想放棄那段不該有的感情,可是我一見到他,我就知道一切都完蛋了。]
“我不要你的錢,因為你想要的東西,我不能給你。”
“不,我不要你的東西,我要給你東西,我要給你幸福。”
[堂海,我不能要你的錢,我什麽也給不了你。]
[收下吧,阿瑤,就當給你的嫁妝,我希望你能幸福。]
因為易允強迫藍嘉的緣故,藍毓現在不能理解這種畸形的感情,所以她看下來,更多是覺得可怕,直到有段話響起。
————“曾經我也想放棄,可是她(他)在我身體某個地方留下疼痛的感覺,一想到它會永遠在那兒隐隐作痛,一想到以後我看待一切的目光都會因為那點疼痛而變得了無生氣,我就怕了。”
藍毓的餘光瞥見藍堂海抿着唇,表情悵然若失。
賽坎同樣陷入無邊的沉默,直到全場燈光驟亮,掌聲響起,他才擡起頭看向舞臺,話劇演員們手牽手面朝觀衆席鞠躬,感謝他們前來觀看這場話劇,與此同時,有人已經抱着鮮花上臺,現場紛紛嚷嚷。
麻拆問:“坎爺,我們現在過去嗎?”
賽坎點頭,起身。
這時,藍堂海停下鼓掌,臉上帶着欣慰的笑,對藍毓說:“阿毓,我們過去吧。”
藍毓挽着他的手臂,“好。”
兩人起身,藍堂海忽然一頓,盯着某個方向。
藍毓見他臉色難看,皺起眉頭,“阿爸,怎麽了?”
她跟着看過去,發現除了數不清的人,什麽也沒有。
賽坎怎麽可能會出現在這?
藍堂海抿着唇,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
他拍了拍大女兒的手背,“沒什麽,我們去找阿嘉吧。”
藍嘉被鮮花淹沒,懷裏都快抱不過來,她和很多觀衆合影,禮貌說不客氣、可以等之類的話。
這時衛雨西跑到臺上,好不容易擠到藍嘉身邊,借着鮮花遮擋,在她耳邊說:“嘉妹,有個自稱是你親生父親的中年男人,說是要見你。”
藍嘉震驚,第一反應覺得荒缪,“是不是搞錯了?”
“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你要去看看嗎?”衛雨西也一臉懵,她認識藍堂海,東珠有名的企業家,出了名的善人,廣交善緣。
麻拆領着賽坎來到後臺休息室。
賽坎站在窗戶前,外面天色漆黑,看完演出的人陸續離開,門的另一側,也有拿着新票卷的人在排隊安檢。
藍嘉衣服都沒來得及換,敲了敲門,然後握着把手推開,聲音輕細溫和:“您好?”
她走進休息室,看到沙發邊和窗邊各站着一個中年男人。
“請問,你們找我有什麽事嗎?”
賽坎回頭,看見站在燈光下青澀乖巧的女孩子,哪怕見過照片、看過海報、幾分鐘前隔着幾排座位見過真人,都遠遠不及這一刻來得震撼。
她臉上挂起淡笑,頭發絲染着橘黃的光暈,眉眼彎彎的樣子,讓賽坎想起很多年前初見姜瑤時的畫面。
藍嘉見窗邊的中年男人一直盯着自己,她起初還能保持淡定平和的微笑,直到對方的眼神逐漸不對勁并一步步朝她走來。
麻拆看到賽坎走路的姿态不像以往氣定神閑,又竭力控制自己的步伐顯得不那麽淩亂。
藍嘉的笑意淡了兩分,警惕心升起,往門口退了幾步,“如果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賽坎叫住她,素來沉穩的聲音在發抖:“等會,小姑娘,你的媽媽是不是叫姜瑤?”
他的表情太慈祥,語氣太溫柔,這兩點又像藍堂海,藍嘉顯得不那麽抵觸了,聞言,淡笑着搖頭:“不是。”
怎麽會不是呢?
她跟阿瑤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
賽坎不死心,“那你認識姜瑤嗎?”
藍嘉就知道對方肯定認錯人了,再次搖頭道:“不認識。”
“你不可能不認識,姜瑤,她是你的母親,我——”賽坎指着自己,急切道:“我是你的親生父親!”
藍嘉皺眉,反駁他:“這位先生,還請您不要胡說八道,我阿爹叫藍堂海,是——”
“藍堂海才不是你爸!”賽坎嚴肅糾正,“他跟你媽媽只不過是——”
“賽坎,你閉嘴!”
藍堂海一聽有人叫走藍嘉,就知道剛剛絕不是眼花,他急急忙忙趕過來卻還是來不及,聽見賽坎把真相抖出來。
他臉色難看地沖進來,藍嘉見了他,很開心:“阿爹,你來啦。”
藍堂海将人塞到自己身後,眼神銳利地直視賽坎,“阿嘉是我的親生女兒,跟你沒有半點關系!”
緊跟而來的藍毓,一把将藍嘉攬住,姐妹倆緊緊依偎,藍毓也是一眼警惕地盯着賽坎。
賽坎呵笑:“跟我沒關系?藍堂海,你唬誰呢?”
藍堂海說:“阿毓,你先帶阿嘉離開這。”
“站住!”賽坎冷笑:“今天不把事情說清楚,誰也別想離開!”
說完,麻拆拍了拍手,藍嘉回頭,看見外面不知道什麽時候冒出穿着深綠統一制服、端着槍的外國人。
他們将門口堵得死死的。
“我已經調查清楚了,阿瑤離開我時,并沒有回東珠,更沒有見過你。”
“你們最後一次見面,還是她即将嫁給我的時候,藍堂海,就這,你還敢說她是你的女兒?!”
藍堂海垂在身側的手攥緊,看他的目光帶着濃烈的恨意和殺意:“那些陳年舊事,你調查得清嗎?!”
藍嘉看到阿爹的手臂因為用力繃緊而顫栗,青筋暴起。
在她的印象裏,很小的時候,阿爹還是酷酷的美男子,帶着風流倜傥的勁,随着歲月增長,他越來越溫和,不複當年的潇灑恣意。
再後來,溫柔、慈祥、與人和善的印象逐漸刻進她的心裏,阿爹上次勃然大怒,還是易允做的那些事,而現在,這個憑空冒出來自稱是她親生父親的男人……
藍嘉的視線又落到對面的賽坎身上,她抿着唇。
“所以我這不來找我的親生女兒了?”賽坎看着藍嘉,好脾氣道:“你今年幾歲了?是不是十八?還是——”
“我二十了。”藍嘉打斷他的話,挽上藍堂海的手臂,堅定裏透着冷漠:“我不認識你,你也不是我的阿爹,我的父親只有一個。”
她扯了扯藍堂海的手臂,這個已經生出白發的男人,養了她二十年,曾一度為了救她散盡家財,阿爹對她的關愛和照顧,遠勝所有的真相,所以現在的她,也像過去藍堂海抱着年幼的她或者把她放在脖子上騎大馬一樣,遙遠的聲音,從過去交織着現在。
[阿爹帶你回家]
“阿爹,我們回家。”
賽坎臉色大變,“明明我才是——”
藍堂海笑着點頭,“好,咱們回去,回家去。”
藍嘉挽着自己的家人轉身往外走,門口的人不放行,麻拆看了看賽坎,擺手示意放人。
…
今晚的事對藍嘉而言有很大的沖擊性,但不知道是不是這段時間經歷太多事,震驚過後只剩一片荒蕪和麻木。
父女三人回到酒店。
藍嘉問:“阿爹,所以我的媽媽叫姜瑤,對嗎?”
藍堂海看了她半晌,點點頭,“嗯。”
他知道現在沒什麽好瞞,拉着兩個女兒坐在沙發上,說起那段過往。
“阿嘉,你房間裏貼的照片,裏面那個女人是虛構的,根本不存在。你的媽媽叫姜瑤,出生海城,是前玉石大亨姜成良的獨生女,你爺爺在世的時候,藍家和姜家交好,就像之前和商家一樣。”
“姜家沒落後,你外公被逼債,突發心髒病去世,你媽媽姜瑤那時也才十五歲,她一個人孤苦無依,只好到東珠投奔我們。”
“我和你媽媽是青梅竹馬,小的時候兩家還笑着要指娃娃親,你媽媽在家裏住下後總算安定了,後來她去國外念新傳和國際事務,也是在那認識了賽坎。”
“他倆一見鐘情,互生情愫,但當時,我爸已經有了讓我倆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念頭,你媽媽是一個敢愛敢恨又果決的姑娘,她喜歡賽坎,拿我當哥哥,對我并無愛意,我只好求我爸別亂點鴛鴦譜,成全他們在一起。”
“那時候,我和你媽媽都不知道賽坎的真實身份。他們打算結婚了,我拿出我當時所有的積蓄給她添嫁妝,祝她幸福快樂,然而,沒想到她婚後被賽坎帶去了曼德勒,也是從那開始過上痛不欲生的生活。”
“賽坎并不像表面那樣溫潤謙和,相反,他野心昭昭,手段殘忍,為了利益做過很多喪心病狂的事情,你媽媽不能接受他是那樣一個視人命如草芥的人,和他生了嫌隙,生下第一個孩子的時候,想帶他逃跑,但被賽坎發現了,他為了斷絕你媽媽的念頭,把那個孩子丢給別人養,由此囚禁你媽媽的人身自由。”
“後來,你媽媽又被迫有了你,她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兒子被養得和賽坎一個樣,看着他小小年紀也過上水生火熱、槍林彈雨的生活。她決心不管怎麽樣,一定要護住你,所以她開始籌謀,終于在生下你的時候,她安排最信任的女傭,在你的襁褓裏塞了一封信和一筆足以養你到大的錢,讓那個人把你偷偷帶出曼德勒,輾轉送到了東珠,哀求我收養你。”
藍嘉心驚,“那我媽媽她——”
“你出生不到一年就去世了。”藍堂海苦笑:“她在信裏說,她得知賽坎為了掠奪資源和大肆收斂錢財,和某些政客財閥聯手發動戰争。她想呼籲外界更多人關注這件事,也想揭露這裏面的陰暗,希望沒有戰争,希望能夠和平,所以她後來逃離曼德勒,毅然去了前線當起戰地記者,每日活在槍林彈雨中實時報道,你媽媽很偉大,也很勇敢,她的報道和呼籲引起各國廣泛關注,但不幸的是,在淩晨五點多的時候,一枚炸//彈降落在她的附近。隔天,我在東珠看到關于你媽媽死亡的報紙……”
藍堂海的眼眶紅了,擡手擦了擦眼淚。
“可恨的是,賽坎還以為你媽媽只是從他身邊逃走了,卻不知道她死在他和別人為了斂財的戰場上。也是,說不定你媽媽被炸死的時候,他和那些吸血的人正在喝酒慶祝數不清的錢流入口袋。”
賽坎利欲熏心,間接害死姜瑤。所以,他痛恨賽坎,也不願和覺吞來往,因為他很清楚這些人都沒有人性和良知。
同樣,他也極力反對藍嘉和易允的婚事,現在比以前好些,戰争少了,但那些腌臜事一件不少,易允也是沒人性的,甚至遠超年輕時的賽坎。
他不想藍嘉重蹈姜瑤的覆轍。
他也曾暗暗發誓,要保護好姜瑤的女兒。
藍毓對小妹說:“小時候,你總纏着我,問我媽媽是什麽樣子?其實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的來歷,所以我只能捏造想象中媽媽來騙你,阿爸以前也多次告訴我,讓我一定要守口如瓶。”
說起來,她,阿嘉,阿糖,三個人都不是阿爸的女兒。她也是撿來的,當時是為了應付彌留之際的爺爺,希望他能夠瞑目。
姜瑤不愛藍堂海。
但藍堂海卻是真正的愛她。
所以,他終身未娶。
…
易允站在落地窗前接電話。
他抽着煙,淡笑道:“年紀對不上?事已至此,坎叔,有沒有一種可能,你自始至終都只有一個女兒呢?”
“家裏那個?”
“萬一是掉包的冒牌貨呢?”他推波助瀾。
“想挽回?不急。”
“等生日那天,我會帶阿嘉去見您。”
話落,玻璃上映出藍嘉回來的身影,男人挂斷電話,掐滅煙蒂走過去。
某個小可憐眼睛紅紅,啧,看來是什麽都知*7.7.z.l道了。
他彎腰捏了捏藍嘉的臉蛋,逗她:“這是怎麽了?誰又惹我們大小姐不高興了?”
藍嘉還在為自己的媽媽難過,易允突然往槍口上撞,她紅着眼冷飕飕地看着他,平日裏死倔的眼睛,這會還有一兩分唬人。
“瞪我幹嘛?我可沒招惹你。”易允給她把藥都熱好了,攬着肩帶到桌邊,“來,該吃藥了。”
他端起碗,用勺子舀,喂到藍嘉嘴邊。
藍嘉偏頭躲過,拿過碗,一口氣喝光。
易允輕笑:“是不是不燙,剛剛好?”
住在這的幾天,他基本已經掌握藍嘉回來的時間和規律,平時為了少跟他相處一會,大晚上一直磨蹭,死活不肯早點回來,每次都是他等得不耐煩親自去逮人,但今天不一樣。
易允篤定她大概在什麽時候回來。
确實剛剛好,煎好的中藥放溫,人就回來了。
藍嘉不想理睬他,也不想他一直在自己耳邊說話,“我今天心情不好,你不要煩我。”
易允挑眉,嘴角啐笑,看她‘發號施令’的模樣只覺得真他媽乖。
…
賽卡正在女人床上酣戰時,忽然收到賽坎打來的電話。
這個號碼很特殊,一般用于很重要的事。
他拔出來,喘着氣接聽,吊兒郎當道:“爸,這麽晚了還有事啊?”
賽坎一聽他這出,就知道肯定又在女人堆,恨鐵不成鋼:“你能不能一天到晚少做點這檔子事?!”
賽卡耳朵都聽起繭子了,氣笑:“您總不會專門打電話來教訓我吧?”
說完,又重新進去,動作不大不小。
賽坎難得大發雷霆:“你現在立馬去做一份賽莉的親子鑒定,快點!在我趕回來前必須出結果!”
“親子鑒定?”賽卡忽地頓住,他知道,易允這是借刀殺人準備收網了,他當然樂意跑這一趟,“行,這就去辦。”
賽坎告訴他:“別被發現了。”
賽卡撿起褲子套上,穿衣服的時候,床上四五個女人湧上去,還想挽留他,賽卡丢下一沓錢,冷笑無情:“滾!”
*
賽莉趁賽坎難得不在莊園裏,悄悄出去了一趟,處理手底下關于和賽卡地盤的糾紛。
她現在不在賽卡面前僞裝了,私底下的争鬥更是如火如荼,但這些事,賽坎一直蒙在鼓裏。
好不容易解決,她坐直升機回到莊園,剛下飛機,麻拆居然親自過來找她了。
賽莉先是一愣,随即若無其事,微笑道:“麻拆叔叔,您怎麽來了?”
短短一兩秒裏,她甚至在心裏組織好一系列蒙混過關的措辭。
麻拆說:“二小姐,坎爺讓您去書房一趟。”
賽莉心理強悍,“爸爸找我什麽事呀?”
“我也不知道。”他搖頭。
賽莉皮笑肉不笑,心裏暗罵老匹夫。
她裝作乖純,點頭,去了書房。
書房外保镖值守,賽莉屈指叩門。
很快,裏面傳來一聲“進”。
賽莉推門進入,發現裏面的光有點暗,窗簾半拉,她關上門,扭頭笑道:“爸爸,您——”
話未說完,藏在門兩側的保镖忽然出手,賽莉早有察覺,及時躲過并拔槍反擊,她的槍法還是賽坎親手教的,自然很準,只是論格鬥技術,她遠遠比不過這些人,所以在擊中第一個人後,很快引起其他人的警覺,幾套配合下來,賽莉便被卸了槍支,一個人折斷她的手腳,一個人擰住她的脖子,力道收緊,活活讓她窒息。
賽莉雙眼脹紅,眼球凸起,不可置信地看着坐在辦公桌後一臉冷峻嚴肅的賽坎,在他身邊,賽卡面無表情地盯着她。
“居然敢冒充我的親生女兒。”
賽坎把親子鑒定扔到她面前,昔日的慈愛早已不複存在,取而代之是他的本來面目——冷血、殘忍、心狠手辣。
“死不足惜!”
咔嚓一聲,賽莉身後的保镖直接擰斷脖子,她嘴角溢出鮮血,整具身體像輕飄飄的羽毛轟然倒地。
事情只不過發生在一兩分鐘裏,她死不瞑目,甚至倍感荒唐,這些年的汲汲營營,為了權勢和繼承人的位置,不惜糟踐自己的身體,在賽卡身下委曲求全,所求所願,如今在彈指一揮間裏全部化為泡影。
賽卡看着賽莉逐漸冷卻的屍體,鮮血在地板上蔓延,他卻沒有半點反應,哪怕這個女人跟他茍合數年。
他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賽莉不是他的妹妹。
他見過他的親生妹妹,藏在襁褓裏,被他印象裏溫柔堅毅的母親派人送走。
為什麽要費盡心機送走妹妹而不帶走他呢?是因為父親的兇狠,還是因為那些數不清的暗殺?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重新回來的‘妹妹’,在襁褓裏變了個模樣。
原來是有人眼饞,想趁機貍貓換太子啊?
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賤的人?
他也想遠離是非,為什麽還有人上趕着?
賤死了。
他不玩玩都可惜了。
不過,也只是玩玩,他對賽莉沒有所謂的喜歡。
賽卡看着屍體,微不可聞地嗤笑。
…
藍嘉自從知道自己媽媽所經歷的那些事,尤其是去當戰地記者後,心裏止不住泛酸,睡覺都郁結于心、噩夢連連。
她死在呼籲和平的炮火連天裏,死在賽坎為了掠奪資源和大肆斂財的野心裏,甚至到現在,賽坎都不見得知道所謂的真相,還是一廂情願以為姜瑤只是不堪忍受而逃跑了。
他哪裏知道他們三觀不合,他哪裏明白自己做錯了。
藍嘉一晚上都在睡夢裏抽抽搭搭,嗚咽哭泣,在她身邊的易允更不可能睡個好覺,一整宿都把人抱在懷裏,一會擦擦眼淚,一會拍拍她的背。
“一天到晚哪來這麽多眼淚?”
易允捏她臉蛋。
這時,床邊的手機突然響了,他伸出一截修韌的手臂,摁下接聽放在耳邊。
“說。”是懶洋洋的調子。
“允哥,賽莉死了。”
易允嗯了聲,不出所料,挂斷電話。
他把手機丢一邊,拂開黏在女孩臉上的發絲,露出白生生又俏麗的小臉,越看越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