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封閉的阻隔室內

考試結束, 就迎來了最後的危險區團隊任務。

安源的人生算上蟲皇之戰,也僅僅只進行過兩次團隊任務,容休什的人生中雖說進行過好幾次的團隊任務, 但之前和這次一樣, 也屬于鹹魚隊,基本就是進入危險區做個樣子就出來,他在這一方面的成績無比慘烈。

不過, 別說過去的容休什,鹹魚隊成員集體都對自己沒什麽期待,大家都對自己有着深刻的了解, 基本就是混吃等畢業。

12月26日。

繁瑟學院所有學生聚集,乘坐高鐵,去往危險區。

排隊進入車廂時, 容休什腳步頓住, 他又看到了溫修語。

一個學期,再加上屬于原主的回憶, 能夠讓他清楚地明白溫修語和他想象中的有很大的差別。

過去的他所認識的溫修語, 或許并不是真實的他。

他印象中像是不粘膠一樣的粘膠小朋友,他的本質其實非常冷漠, 沒有感情,也被稱之為是繁瑟學院最難以親近的人。

于天路順着容休什的目光看去, 說道:“你又在看溫修語大人了啊?”

容休什收回目光。

于天路輕聲嘆息,說道:“你別再看了, 溫修延大人不會喜歡任何人的。”

容休什愣了下,說道:“不, 他有喜歡的人。”而且面對喜歡的人, 還非常的大膽奔放。

他唇角彎了彎, 想到在溫修語在還未成年的時候,就膽大包天地讓溫修延幫他購買玫瑰花送人的事情。

他心想,早知溫修語如此的莫得感情,當時就應該和溫修延好好談一談,這樣現在也不會這麽擔心溫修語小朋友有可能孤生了。

于天路翻了一個白眼,聲音肯定地說:“不可能,溫修語大人不會喜歡任何人。”

容休什表情認真:“真的有過。”

兩人交談間,進入車廂。

當他們進入車廂,就已經徹底隔絕了溫修語的目光。

于天路精神一震,他聞到了瓜的信息,立刻哥倆好一般将手放到容休什的肩膀,壓低聲音詢問:“過?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容休什想了想,當時溫修延那麽高調地将玫瑰花束給了他,這應該不是什麽秘密吧?

想到溫修語,就想到他所喜歡的葡萄硬糖。

容休什從口袋裏拿出一塊葡萄硬糖。

于天路立刻從容休什手上接過,容休什又拿出一塊葡萄硬糖,剝開糖紙,說道::“好幾年前的事情了,那時修語還是未成年。”直到現在,他在稱呼溫修語時也習慣叫他的名字,而不是在後面加上一個“大人”。

最開始于天路還有些不習慣,不過現在已經習慣了。

于天路催促:“發生了什麽?”

其他學生們也聞到了瓜的氣息,紛紛湊了過來。

越來越多的學生進入車廂,廣播中溫柔的女音提示讓學生們注意安全,保管好行李,請在各自的位置上不要随意走動,高鐵開始行駛。

容休什說道:“當時是修語高二那一年的暑假,他當時有很喜歡的人,甚至為了對方托自己的哥哥購買了玫瑰花。”想了想,他補充數量,“九十九支。”代表着他想與那人走向長長久久。

容休什很惋惜地想,小朋友竟然失戀了。

他其實有點不太高興,小朋友這麽優秀,不知道是哪位小姑娘直接拒絕了他。

驚嘆聲此起彼伏。

有學生斜眼看向容休什,說道:“你胡說八道什麽,溫修延大人一直都斷情絕愛,哪有可能喜歡上什麽人。”

容休什想到溫修語面對長輩時的粘粘勁,很認真地說道:“不是的,修語如果有真正喜歡的人,他會很乖,也很聽話的。”

于天路着急詢問:“那後來呢,那玫瑰花怎麽樣了?”

容休什頓了下,說道:“真遺憾,我聽說他失戀了。”

于天路:“誰舍得拒絕溫修語大人啊!”他一臉的不敢置信。

容休什深有同感。

又一位學生說道:“那玫瑰花束呢?好浪費。”

容休什唇角彎了彎,便宜了自己,他說道:“修語的哥哥送了他的朋友。”

就在這時,一位學生說道:“容休什,你不要胡說八道,我和修語曾經就讀同一所高中,那時的修語大人和現在并沒有什麽差別,他怎麽可能有喜歡的人!”

容休什:“……”

容休什:“…………”

容休什眼皮跳了跳,忽然有種微妙的糟糕預感,他想說些什麽,想了想,他覺得……

可能沉默比較好?

好像也不是,他還可以解釋一下。

容休什說道:“我都是聽說,可能真的是我有所誤解。”忍了忍,唯恐出現意外,他又說,“可能是我将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情全部記在修語身上了。”

他很擔心,會有人向溫修語進行求證。

他很信任溫修延,并不認為他會在這種問題上隐瞞說謊,但……

總有一個萬一。

容休什甚至都想破罐子破摔,想和大家說他剛才說的都是假的,欺騙他們的。

然而,這些圍繞着他的衆學生吃瓜後就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聊天,還有幾個小女生表情蕩漾,開始腦補。

“真不知道修語大人喜歡上一個人,會是怎樣的模樣?”

“如果修語大人能夠喜歡上我就好了。不過,修語大人高二暑假的時候,真的托他哥幫他購買玫瑰花嗎?”

“修語大人的哥哥是修延大人,瑟安神殿雙S級哨兵,平時應該很忙,如果是真的,他肯定很寵愛修語大人,要不然也不會在這麽忙碌的情況下幫自己未成年的弟弟購買鮮花了。”

…………

……

容休什聽着大家逐漸如脫缰的野馬一般的交談,如果有人現在問他什麽心情,那就是……

後悔。

人世間,總是充滿了意外。

消息的傳遞速度非常快。

像高鐵等地方,人多混雜,聲音吵鬧,哨兵、向導在這一類地方都會建立精神力屏障,盡可能隔絕所有聲音,讓自己處于安靜的狀态。

溫修語冷着一張臉,周身冒出森冷寒氣,冰冷的氣質似乎将要實質化,阻擋所有人想要靠近的心思。

找到位置坐下,他的目光看向窗外,一雙湛藍色的眼睛看不出任何情緒。

哪怕他盡可能降低五感敏銳度,卻還是捕捉到了同車廂內的許多聲音。

除此之外……

他明顯感覺得到許多人的目光。

過去他就是人群目光的焦點,但是,今天那些人看他的目光又好像格外不同?

有人看着他,壓低聲音尖叫表達自己的激動,說道:“修語大人有喜歡的人?真的嗎?這是從哪裏聽來的鬼話?”

“修語大人怎麽可能有喜歡的人?”

溫修語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皺,他最是讨厭聽到這種造謠。

忽地,他聽到有一道聲音說:“不知道是真是假,說的是修語大人高二時發生的事情,說是他那時就有喜歡的人,之後托自己的哥哥購買九十九枝玫瑰組成的花束,想送給喜歡的人,不過還沒送出去就失戀了。”

溫修語:“……”荒唐。

現在這種造謠就不需要成本了嗎?

有人壓低聲音,說道:“哇,被修語大人喜歡的天選之子是誰呀?重點是那個人竟然舍得拒絕修語大人!”

“不清楚,所以說都是謠傳。”

“不過,如果這件事是真的,那麽修延大人真的好寵溺修語大人。”

…………

……

溫修語眼皮跳了跳。

溫修延寵他?

确實是寵的,尤其是安源在時,他就會将他當成小寶貝,但,當安源不在後,他對他就是十足的愛答不理。

忽地,奇怪的信息在他的腦海中閃過,等他反應過來時,他取出手機,撥通電話。

聽到等待接聽的提示聲,他又感覺自己的行為有些荒謬,溫修延怎麽可能……

對,溫修延怎麽可能呢?

就在溫修語打算挂斷電話時,電話另一端的人接通了電話。

溫修語:“……”

一般情況下,除非必要,溫修語很難聯系上溫修延,不是不接,就是對方不想接。

他們兄弟之間的感情不算差,卻也沒有很好。

在溫修語看來,他們的兄弟情還不如他們分別和安源之間的感情。

電話另一端熟悉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修語,有什麽事?”他的聲音聽起來非常溫柔。

聽着溫修延的聲音,溫修語甚至能夠腦補他此時的神情,眉眼溫和,驕矜貴氣,令人心生愛慕……然而,一切都是假象,深入了解一下就知道,這個人才是真正的萬年不化的寒冰。

這樣說也不對,因為曾經真的有人能夠讓這一抹堅冰融化。

溫修語說道:“哥,我想問你一件事情。”

“你問。”電話另一端的人說。

溫修語雙瞳眯了眯,聽着其他人的交談,說道:“聽說,在兩年前的七夕,你買了一束玫瑰花。”

電話另一端沉默,不過憑借良好的聽力,溫修語聽到了從聽筒傳來的呼吸聲。

溫修語補充細節:“九十九枝。”

電話另一端的人語氣沒有絲毫變化,他詢問:“然後呢?”

溫修語:“……我聽說,當時是我托哥幫我買的。”

“你聽誰說的?”溫修延詢問。

“是誰說的很重要嗎?”溫修語反問。

另一端沉默。

溫修語繼續說道:“所以,哥,我可以推斷,當時哥以我為借口,買了你想買的東西,送了阿源哥嗎?”

“所以,你是聽誰說的?”溫修延又一次詢問。

溫修語眉頭皺起,圍繞于周身的冷氣越發凝沉,衆人察覺到這一幕,自覺保持安靜。

幾乎是瞬間,整個車廂一陣詭異的寂靜,衆人目光小心翼翼地看着溫修語。

溫修語目光掃了衆人一眼,默默挂斷電話。

電話另一端,溫修延又一次聯系溫修語,不過溫修語并沒有接。

溫修語從位置上站起身。

一些人目光偷偷地看着溫修語,還有一些人則收回目光,不敢直視他,但這并不妨礙他們豎起耳朵聽動靜。

溫修語在思考。

兩年前,七夕時安源和顧寒青之間并沒有分手,當時溫修延借用他的名義購買花束送安源。

這兩年,溫修語其實沒少去過瑟安神殿,尤其是寒暑假時,然而他從來沒有聽說過這件事。

在他的認知中,安源本身不是多話的人。

那麽,理論上這件事知道的人不會多,最多就那麽幾個,他身為被借用名義的當事人也是今天才知道這件事的,其他還有誰呢?

當時安源的兩位助理,幸璐璐?又或者是盧多?

應該不是,如果是他們,知道的應該是完整版本,所謂完整版本是,溫修延從一開始喜歡的人就是安源,他不過是借用他人的名字送安源花束而已。

而這些小道消息,均為完整版。

正常的邏輯下,能夠知道非完成版消息的人,也就只有一個人。

應該是,安源本人。

忽地,溫修語雙瞳睜大,這一刻他的腦海中有一種離譜的猜測。

不可能。

安源不可能還活着,當天的事情他聽說了,屬于安源的精神力保護了所有人,但他唯獨沒能保護好他自己。

當時的他本人為淨化媒介,與蟲皇同滅。

不可能,雖然不可能,但是……

理論上推測,唯一相信這種離譜說法的人也就只有安源一個人。

這一刻,溫修語能夠感覺得到,此時他的心因為這一種想法而雀躍着,自那件事發生以來,他無數次的幻想,希望那個人還活着。

溫修語筆直地走向之前談八卦的學生,精準叫出對方的名字。

他有着極好的記憶力,幾乎過目不忘。

被叫住名字的學生受寵若驚一般擡頭,與溫修語雙瞳對視。

溫修語說道:“這是誰傳出的流言?”

溫修語面上的表情冰冷,氣息凜冽,語氣森寒,衆人聽到他這麽說,第一反應就是他不滿于這種造謠,有可能是想去警告造謠源頭,給對方一個教訓。

被溫修語質問的學生感覺頭皮發麻,說道:“我也是聽說的,是誰我也不太清楚。”

溫修語雙瞳四處掃了眼。

立刻有學生說道:“是容休什!”

溫修語:“……容休什?”

他記得這個人,這一學期開學不久,借着酒勁和他告白的人。

他不喜歡容休什,這個經常在私底下窺視他的人。

這并不是一個令人愉快的人。

“是的,就是容休什,是他造的謠!”

溫修語眉頭皺了皺,不需要詢問,通過之前的觀察,他知道容休什所在車廂。

他朝着那一車廂而去,當他的背影逐漸消失在同一車廂內的學生們眼前時,大家立刻讨論。

過去就有很多人造謠溫修語,不過,這一次容休什的造謠尤為離譜,明明沒有什麽喜歡的人,卻被說還沒成年就送人花,确實有點不太好。

在衆人議論時,溫修延進入容休什所在的車廂。

車廂內衆人察覺到溫修語的那一剎那,整個車廂瞬間安靜。

實在是這一刻溫修語氣場十足,看起來心情就不太好的模樣,趨利避害之下,沒有任何人願意觸他黴頭。

溫修語目光四處掃了眼,就看到了和于天路等人坐在一起的容休什。

高鐵車廂一排三個位置,容休什就坐在靠窗的最裏面。

溫修語目光直直地看向容休什。

似是感覺到目光,容休什擡眸看去。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對上,容休什微妙的感到心虛,下意識避開了他的目光。

溫修語邁開大長腿,步伐筆直地走向容休什。

車廂內衆人意識到,溫修語有可能是來找容休什麻煩的,他們紛紛用憐憫的目光看向他,他們有點心疼将要承接溫修語怒氣的容休什,但這并不妨礙他們想要吃瓜的心思。

果不其然,在這沉悶的氣氛下,溫修語走到容休什面前停下。

容休什像是小鹌鹑一般低頭,完全沒有正面面對溫修語的想法。

容休什心想,僅僅兩年多的時間而已,這個小朋友卻已經成長成了現在的模樣,氣場很強大。

微妙的,他還有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感覺。

溫修語叫出名字:“容休什。”

容休什還是沒有擡頭,不過有回應,“您好,您有什麽事情嗎?”

溫修語進入車廂就聞到了熟悉的葡萄硬糖的味道,這是過去他最喜歡的糖果,也是每一次與安源見面,他都會投喂給他的糖果。

學校很大,但又很小,時不時就能碰到熟悉的人,他總能看到容休什拿着葡萄硬糖的畫面。

這也不是什麽家喻戶曉的牌子,但安源以為他喜歡,而他也确實喜歡。

“……擡頭。”溫修語用命令的語氣說。

但凡不是溫修語說這句話,容休什都會覺得對方沒有禮貌,不過,這是家裏的小朋友,他就不會這麽想了。

雙标是人之常情,更是本能。

容休什擡眸,與溫修語雙瞳對視。

溫修語喉結滾了滾。

之前,容休什向他告白時,溫修語就意識到容休什擁有一雙與安源同色系眸色,不過當時看了還沒什麽,這一刻……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兩人的眸色真的非常相像。

是因為,同為白發白睫的關系嗎?

溫修語思考時,聽到容休什試探一般詢問:“修語同學,您有什麽事嗎?”因為心虛,他越說越小聲。

溫修語:“你出來,我有事和你單獨談。”

衆人再一次深刻地感覺到,溫修語肯定非常生氣。

容休什很想拒絕溫修語,不過還不等他拒絕,坐在他旁邊的兩位善解人意的同學已經非常自覺地站起身讓開位置,用目光示意容休什快點從位置上出去,和溫修語進行一番深入交談。

容休什嘴角抽了抽,硬着頭皮走到過道。

溫修語轉眼,向前走。

容休什不是很想跟着走,他思考,有沒有辦法脫身。

忽地,溫修語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容休什,“跟上。”他的聲音很輕,卻飽含威脅的意味。

容休什雙唇抿了抿,默默跟在溫修語的身後。

為防止他人窺探,溫修語帶着容休什進入車廂內的阻隔室。

五大區的每一輛高鐵都預備有阻隔室、母嬰休息區等。

兩人一前一後進入阻隔室。

在溫修語的要求下,容休什默默邁步向前,之後在他的指示下坐在了阻隔室內的金屬椅上。

然後……

然後,容休什就看到溫修語邁步,咔嚓一聲,将門落了鎖。

在這封閉的空間,門被鎖上的聲音顯得極為厚重。

容休什眼皮一陣狂跳。

他覺得溫修語這是一場無意義的行為,一般情況下,不會有人進入已經有人進入的阻隔室,所以,他将門落鎖的行為與其說是阻止其他人進來,不如說是阻止容休什從裏面出去。

容休什膽戰心驚,頭皮發麻,整個脊背都在發涼。

溫修語背對着門站着,他身形高大,對此時的容休什而言,就是一座無法跨越的高山。

兩人都沒有開口。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還是容休什先一步開口,他說道:“如果沒有什麽事,我可以離開嗎?”

溫修語面無表情地看向容休什。

容休什從金屬椅上站起身,試探性地朝着溫修語所在的方向,更準确的說法是,朝着唯一出入口邁開一步。

一直沉默的溫修語在容休什邁開一步後開口:“不可以。”

容休什:“……”

溫修語說道:“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麽來找你。”

容休什沉默了下,說道:“……您指的是,關于您高二升高三的那一年,送出去的那一束玫瑰花的事情嗎?”

溫修語不說話。

容休什想,除了這一束玫瑰花外,溫修語沒有任何理由過來找他,“這件事我也是道聽途說,我很抱歉這件事給你造成了困擾,請您相信我,我會盡快為您澄清的。”

“是真的。”溫修語忽然說道。

容休什:“……啊?”他有些懵。

溫修語聲音平淡地說:“當時,我确實有一個非常喜歡的人,所以托我哥哥幫我買花,我想送給他。”

容休什心想,果然有這麽一回事,他就知道溫修延絕對不會說謊。

下一刻,溫修語一句“不過”,讓容休什心裏一顫。

片刻的停頓後,溫修語目光直直地看着容休什,說道:“……當時,我覺得很丢人,特意要求我哥為我保密,你可以告訴我,你是怎麽知道的嗎?”

容休什:“……”

這一刻,容休什大腦有些混亂。

溫修語朝着容休什邁近,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

容休什在溫修語的逼迫下步步後退,很快,他的背部抵在阻隔室的金屬牆壁上。

——砰!

地一聲,溫修語的右手穿過容休什的脖頸,手掌貼在牆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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