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唐秒住在小鎮某一家酒店內,這裏消費高,她的錢也僅僅只夠維持住宿費和普通的生活花銷。

超市離酒店很近,據說還有中餐供應,但唐秒不會去,因為她不願意掏兩百塊去吃一頓宮保雞丁。

她打工賺來的錢幾乎都用在追逐程铮爻的路上,像昨天剛購進的遙控器,如果不是條件有限,她會考慮自己做一個。

回去的路上,唐秒開始留意附近有沒有兼職。

酒店老板娘眼熟她,隔着門用英文喊她的名字:“秒秒!”

挪威人的英語講得基本都不錯,除了一些太偏遠的北部山區,酒店老板娘要做生意,英語不會太差。

唐秒聽到聲音回頭,看見老板娘晃了晃手裏的電話。

應該是湯尼他們來電話了,唐秒三兩步走過去,卻和老板娘保持了一米多左右的距離。

挪威人有一種奇特的禮節,人與人之間的談話要保持固定的距離,不能太近,一米二左右的距離剛剛好,超過的話會被認為不禮貌。

唐秒在努力适應這個國家的一切。

“有人給你來電話了。”老板娘撫了撫她金黃色的長發,一雙大眼充滿善意地詢問,“秒秒,你認識cure酒吧的那個中國男人?”

算認識吧,唐秒點了下頭。

老板娘顯得興趣很足:“能和我講講他嗎?”

唐秒反問:“他來電話了?”

老板娘這才顧起正事:“噢,他讓你明晚去鎮上最大的酒店,說是……握手言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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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程铮爻打算回北城了?

唐秒禮貌回謝後走到自己的房間,坐在床邊打開一盞橙黃的書燈,将自己陷入一抹光亮中沉思。

程铮爻有能力要到她所居住的酒店電話,其實也能要到她的電話,不過他依然選擇打給酒店老板娘,說明他的心不誠。

唐秒對明晚的酒店之旅不抱希望。

但她依然選擇了赴約。

小鎮最大的酒店并不大,唐秒進去後,酒店的服務員已早早在侯着她。

“唐小姐,這邊請。”服務員身着西裝,貌似有一米九,說話時會深情地盯着你的眼睛。

唐秒不動聲色觀察着這一切,心裏不清楚程铮爻到底要做什麽,她覺得自己像被人掌控的提線木偶,只能跟着他的號令一步步往前。

“唐小姐,程先生讓您在這等他。”

服務員把她帶到房屋兩邊寬敞的走廊,朝她深深鞠了一躬,而後離開。

整個走廊空蕩又安靜,落針可聞。唐秒回頭,發現剛才的服務員已經不見了身影。

耳邊傳來玻璃杯倒地的聲音。

還有一聲膩得人心慌的honey。

唐秒目光微頓,她尋着聲音放平腳步往前走,瞥見右側一扇門半敞着。

裏面的男人正半脫浴袍,露出堅硬的後背,與此同時,他的臉緩緩往門這邊轉,側臉精致得如同神明喜愛的藝術品。

唐秒停在原地沒動了,她目光平靜,一眨不眨注視着屋裏的男人。

程铮爻。

一雙玉足從潔白的床面出現,擁有窈窕身材的女人也出現在唐秒視線裏,似乎是故意的,女人摟着男人腰的時候故意看了她一眼。

也是個相貌熟悉的陌生人。

“乖,去洗澡。”男人輕哄着女人。

“那待會兒見。”女人仰起頭,一頭波浪長發随之輕蕩,臉上盡是與妩媚妝容相拒的嬌膩。

任誰看了,都不得不感嘆這是一對濃情蜜意的情侶。

唐秒禮貌地收回目光。

不一會兒,浴室響起水聲,像為做什麽有□□而做的準備。

唐秒盯着自己的足面,識趣轉動腳腕往回走。

“唐小姐來了。”身後傳來熟悉的問候,不過這個聲音慵懶又随性,不是一只炸毛的獅子,也不是狼心狗肺的狼。

“抱歉,跟唐小姐約錯了時間。”程铮爻臉上都是笑意,無所謂的笑意,“今晚我有人了。”

“明晚,說不定可以輪到唐小姐。”

某人一錘定音。

唐秒有些失語,她擡起眼來看他,眼神裏分明有不善于掩飾的厭惡,為他演的戲,而自己被輕易調侃。

“怎麽,唐小姐不願意?”程铮爻一只手撐在門檻上,溫柔逼問。

他的眼神是極具沖擊力的,薄白眼皮輕斂,毫無表面的攻擊,全是暗地裏的施壓與輕佻。

唐秒握緊了口袋布料。

“铮爻,水溫好了。”女人的這道提醒解救了唐秒。

程铮爻嘴角輕勾,沒再逼視唐秒,轉身抱臂環胸往裏走。

交談的主角換了人。

女人來到門邊,先是将唐秒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才把目光放在她那張足夠漂亮的臉上。

女孩長得漂亮,卻不夠妩媚,也不夠豔麗,就是一朵人人可摘取的清純小白花,姜可點了一根煙放在嘴邊,不把這樣的對手放在眼裏。

“聰明人都知道怎麽做選擇。”姜可撥弄她的大波浪,“小姑娘,你招架不住程铮爻的。”

唐秒卻回憶起在北城cure酒吧那一天,女人評價她的小白花背包。

現在,女人好像也一樣看不慣。

“他不喜歡你這款,小白花永遠比不上黑玫瑰。”

姜可把頭轉過去,朝唐秒吐出一口煙圈,煙子嗆人,唐秒被迫側頭,輕輕咳嗽了一聲。

姜可樂笑了,她随性彎下腰,輕拍唐秒的面頰:“人啊,要看清自己,乖一點,不要妄想不屬于自己的,該退婚退婚,明白嗎小姑娘?”

唐秒微低着頭不出聲,她鼻間都是女人身上使用的高檔護膚品的香味。

“佟水村外的世界是不是很迷人?”

姜可的香味從唐秒身前遠離,輕笑,“你以為唐家給了你機會,你就能握得住?沒人會陪你玩,誰都知道你是速成的公主,我們都一樣的看不起你。”

“不應該這麽說……”姜可倨傲地挑唇,“我們根本看不見你。”

到此,對話結束。

走廊重歸安靜,空落落的看不見人。

程铮爻從浴室出來,臉上換了一副表情:“她走了?”

“走了。”姜可無趣地關上門,“讓我陪你演戲,你好歹開一下浴室的淋浴器裝裝樣子。”

一通電話讓她從奧斯陸趕來斯瓦爾巴群島演戲,結果電話本人卻玩起了不敬業。

程铮爻握着手機,閑閑轉了兩下:“她看出來了。”

姜可腳步頓住。

程铮爻話鋒一轉:“不過,你的話還是傷到了她。”

姜可半坐在椅臂上,修長大腿若隐若現,媚笑着反問:“怎麽,你心疼了?”

心疼這兩個字不應該出現在程铮爻的字典裏,姜可認為。

他從來都不會心疼人,尤其是女人。

只是他不答話。

沉默似淹沒海藻的水,美麗又窒息,半晌,程铮爻掀起眼皮,恢複頑劣笑容:“你最近越來越不說人話了。”

姜可提着的一顆心放下。

斯瓦爾巴群島的夜開始變黑,地球鬥轉星移,也不會一直極晝或極夜。

唐秒踩在雪地裏,第一次覺得長靴的重量比心髒要更加厚重,她漫無目的地往前走,眼睛偶爾會眨一下,多半長長注視着腳下的積雪。

今天這場戲,程铮爻導的好。

唐秒不知道自己該給他們一些什麽反應,她此刻好像一個沒有心理知覺的人,不會感覺到任何疼痛。

因為她不愛程铮爻,所以不覺得他的行為有失妥當。

但心髒處偶爾會傳來一兩下輕微的回響,那種回響在唐秒看來和平常的心跳并無兩樣,它更像一把鈍刀,溫厚地敲打她的神經。

或許等到哪一天,鈍刀罷工了,洞口失了措,就會往裏灌風。

只不過得等到那個時候,唐秒才會感覺到一點疼痛。

此刻她是感覺不到的。

唐秒搓了搓被凍紅的雙手,終于回到自己原先居住的酒店。

她還是會繼續追着程铮爻,并和他結婚。這是她在佟水村和唐成天做的約定,不到最後一步,她不會放棄。

酒店老板娘正在迎接客人,唐秒走到臺階邊擦了擦腳底的雪漬,越過正在辦理入住的男人往裏走。

“唐秒?”

溫柔嗓音喊住她。

唐秒慢一拍回頭,暖色橘光下,顧潮舟彎了彎唇,和她友好地打招呼。

“沒想到會在這遇見你。”

唐秒才不信。

質疑目光一點都不掩飾,顧潮舟溫和的笑了,雪國他鄉遇見自己想遇見的人,是上帝特意打招呼留下的緣分。

他很開心:“唐秒,我猜你會在這。”

所以他帶着相機來了。

這回唐秒笑了,不過她是個不善言辭的人,話也相當的少,但她有自己未曾察覺的可愛和高冷。

兩種特質組合在一起的人,是缪斯。

顧潮舟欣賞唐秒這一點,能給他靈感的人不多,唐秒算其中最驚豔的一個。

辦完入住,顧潮舟走到唐秒身旁。

“你老板娘和湯尼讓我問,你最近過得好不好?”顧潮舟特意放低聲音。

唐秒有些沒聽清,她就只好歪過頭,離他更近點,然後禮貌回問:“能再說一遍嗎?”

女孩身上有清香,像清透的雪水,顧潮舟再次彎起唇,眼裏盛滿喜悅,靠近她把話重複了一遍。

“很好。”唐秒回。

聲音像興致不高的貓,也惹得他眸底有淺淺笑意。

作者有話要說:

程铮爻功德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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