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酒吧燈光忽明忽暗,當暈染的燈光打投到程铮爻輪廓清晰的臉上時,分明的黑眸掩藏着一種情緒。

景春擱下酒杯,偏頭就瞧見這麽一幕。

男人神色突變,笑容沒了,明明前一秒還在和她談笑風生互相調侃,這會兒神魔難分,琢磨不透。

“怎麽了?”她問。

“玩好了?”沒回答她的問題,程铮爻收起手機,嘴角也是保持一貫的風流幅度,“玩好了就回家,我還有事情要處理。”

景春只愣了一會兒,她立馬說:“程哥哥你快忙你的事去吧,我再待一會兒!”

從前男友變成程哥哥,景春還能坐在這裏和他友好交談的原因,一是因為她去世的哥哥和程铮爻是至交好友,二是源于她極其懂事,知分寸,懂進退。

她太清楚程哥哥讨厭什麽樣的女人了,景春永遠都不會像姜可那樣。

程铮爻走了。

黑夜似包裹糖漿的藍墨錫紙,偶爾會出現一絲褶皺,夜裏行人匆匆,程铮爻開着他那輛最為低調的SUV一路狂飙行駛在廣闊夜色裏。

最終抵達在一棟別墅前。

程铮爻沒下車,他熄滅車燈,坐在車內點燃一根煙,火星子蹙起,燃了一分鐘沒到,他腦海裏突然印出唐秒輕輕皺眉的模樣。

管她做什麽。

程铮爻臉色難看,卻還是一口沒抽,把煙滅了,甚至降下車窗,把車內僅存的煙味稀釋出去。

他沒意識到自己主動去做這一切的背後原因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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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背靠一棵大樹,遠處,踩着高跟鞋的女人步履生姿盈盈走過來,仔細看,會發現她化了濃妝,眼線往外恰到好處的延伸,猶如狐貍搖曳的尾巴。

狐貍上了車。

姜可撥弄她的大波浪,故意傾身讓身前風光傾瀉。

她沒發現男人根本沒有往她那兒望一眼,甚至聞到她身上傳來的香水味,微微皺眉。

這個動作,特別像唐秒從程铮爻身上聞到煙味一樣不适。

程铮爻又把車窗降下半分,直接切入話題:“你給唐秒發我和景春聚一起的圖片了?”

姜可面色一慌,半小時前,男人給她發消息說是會來她這裏一趟,她滿心歡喜把卸了的妝容重新化上,等來的卻是這句質問。

“是又怎麽樣?”姜可媚眼如絲,“你不是不喜歡她嗎?”

“那是以前。”程铮爻輕瞥她,“你以前怎麽對她,什麽态度,跟我無關。可現在唐秒是我明面上的妻子,姜可,你不能欺負她。”

“你是在怪我?”姜可覺得可笑,“程铮爻,你現在來做好人了,當初誰把我喊過去演戲,讓我做壞人的?”

是他。

想起在斯巴爾群島的事,程铮爻竟有些煩躁。這股煩躁不像從前以往,是讓他莫名心慌意亂的一種煩躁。

“她不傻,演戲這件事,她看得出來。”程铮爻淡淡道,“況且姜可,你拿了什麽好處,你自己心裏清楚。”

姜可頓時如鲠在喉。

她沒有想到程铮爻記得這麽清楚。

也是,他在利益劃分上面,總比誰都精明老道,吹毛求疵。

“以後別去煩她。”

程铮爻下了通令。

他懶得拐彎抹角,尤其在耐心告罄的時候。

他用了煩這個字,姜可狠狠攥緊手心,原本精致的妝容變得猙獰。

“好啊。”姜可努力保持最後一絲尊嚴,擡起頭微笑,“程總說什麽就是什麽。”

“姜可,你不必這樣,從一開始我就警告過你,我們只有利益關系,你要跨了界,那是你的事,別把皮球往我身上踢,我介意。”

程铮爻把這番話說得涼薄極了。

他靜靜瞧姜可一眼,吐出最後兩個字:“下車。”

回到盛望江景,已是深夜,別墅大門口亮着燈,等待晚歸的人。

唐秒給撲撲喂了貓糧,準它在窗角安家。

撲撲好像特別喜歡待在窗角,這裏天晴了能曬到太陽,下雨了可以伸出爪子接雨,撲撲喜歡這裏。

程铮爻一開始還會拎着撲撲的脖子讓它下來,後來直接眼不見心不煩。

發現到現在,他已經能很平和地跟撲撲打招呼。

正巧,大門被推開,沒有煙味也沒有酒味的男人進來。

唐秒擡眼,懷裏的撲撲直接瞪圓了雙眼,豎得像黑貓警長。

程铮爻的步伐稍一停頓,他改變方向走過來,朝撲撲吹了聲口哨。

撲撲如臨大敵。

然後一溜煙從唐秒懷裏蹿走出逃,踢翻了牆根的貓糧盆。

唐秒蹲下身把貓糧盆擺正,手掌心向外,無意露出了一條劃痕。

程铮爻捉過她的手,低頭詢問:“貓抓的?”

唐秒掀起上眼睑靜靜望着他:“看到陌生人,它緊張了。”

程铮爻沒說話,他意識到自己的關心有些過了,包括他下意識的行為。

“沒事就行。”程铮爻松開她的手,轉身無所謂地往樓上走。

走到一半,程铮爻停下,身子卻沒轉過來:“姜可的事解決了。”

唐秒猛地擡頭,實實在在震驚到了。

“你找她去了?”

程铮爻懶懶應了一聲。

好吧,唐秒覺得挺好,姜可要是不來煩她,那更好。

“謝謝。”她道謝道得挺快。

程铮爻偏唇一笑,忽而很想看看唐秒的表情,是感恩戴德呢,還是無所謂,他回身,手随意撐在旋轉梯上,目光尋找她。

撲撲不知道從哪蹦出來,跳進了唐秒懷裏。

而她的視線,全在撲撲那裏。

一點都不在意?程铮爻幹脆兩手都撐在旋轉梯上,他閑适着周身,盯着唐秒問:“看到那張照片,你什麽反應?”

唐秒擡頭,一雙眸很平靜,卻又露出一種學霸的不解:“你希望我有什麽反應?”

“沒什麽。”

貴公子慵慵一笑。

“晚安。”他繼續上樓。

“等等。”唐秒喊住他,“我做了甜品,你要吃嗎?”

她想,自己要和他同在一個屋檐下許久,與人為惡不如與人為善,與人方便也與己方便。

程铮爻沒答話,但面上的意思卻在說,甜品在哪。

唐秒放下撲撲去給他拿。

等她出來,走上樓梯的程铮爻去而複返,雙手插兜站在樓梯下等她。

唐秒把甜品遞過去。

“今天剛做的,新鮮。”程铮爻胃口叼,唐秒有必要解釋一下。

“這麽多,你喂豬?”程铮爻輕聲調侃。

“你又不胖。”

唐秒說得頗有些憤慨,轉身把剩餘的甜品放進冰箱。

程铮爻目送她進廚房,自己則拿着甜品上二樓。

屋外冷風席卷,窗前搖曳着絢亂的樹枝枝條,唐秒從廚房再次出來,發現某人莫名笑了笑。

有毛病。

她想。

接下來幾天,唐秒學習如何做甜品,通讀更為廣闊的地理知識,還給自己報了很多興趣班。

甜甜發消息說一天都見不到姐姐人影。

然後唐秒直接把甜甜和虎崽帶過去一起學習。

不過她報的是成人班,兩個孩子報的是學生班。

等晚上回別墅,唐秒還會和保姆一起做飯,她十分清楚自己在這裏只是借住,總有一天會走,而學會一門技藝化為己用,到哪裏都可以帶走。

這是她能為自己獲取的課程。

唐秒活得清醒,這些保姆都看在眼裏。

程铮爻這幾晚回來的都很早,而且身上沒了煙味,即使有酒味,也很淡,沒有以往那麽濃厚。

唐秒心裏有疑惑,但她不問。

又是一天夜晚,唐秒從興趣班回盛望江景,意外發現別墅裏多了一位客人。

四目相對,嬌俏女人率先跟她打招呼:“是你啊!苦咖啡!”

苦咖啡成了唐秒的代名詞。

唐秒對景春出現在這裏并不驚訝,她知道這個嬌俏女人總會登堂入室。

畢竟女主人都是要出來宣示主權的。

唐秒決定暫避鋒芒:“程铮爻很快就回來了。”

她邊說,邊給程铮爻發過去一條消息,沒說明原由,只讓他今晚早一點回家。

很顯然,景春想給程铮爻一個驚喜,唐秒得配合她。

唐秒放下包,先讓甜甜回自己的房間,然後彎腰給景春倒了一杯茶。

對比姜可,她對景春真的非常禮貌了。

景春拉着她坐下,意欲來場陌生姐妹之間的交談。

“我知道你叫什麽,姜可姐姐跟我說了,唐秒對吧。”景春一臉笑意地說,她那張臉就不容易讓人對她産生懷疑。

唐秒點了點頭。

很多時候,她拒絕社交。

景春:“我知道你是程哥哥的妻子,那天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只是開了個玩笑,其實我們只是好朋友的關系。”

唐秒可不這麽認為。

那天景春的模樣,分明就是對程铮爻勢在必得。

不過她還是不會說。

“沒事。”唐秒遞給她一根糖,“其實我更愛甜。”

唐秒以前吃任何東西,都喜歡先把壞的、色澤不好的那部分先吃掉,等到最後全是好的時候,再慢慢品嘗。

吃苦的東西能讓她居安思危。

而甜,才是她所追求的。

她跟景春不一樣。

景春愣愣接過糖,人傻到已經說不出話了。

保姆遞了果盤放在茶桌上。

看來她沒來多久,唐秒腦海莫名出現這個意識。

沒容她多想,因為門外響起了轟鳴聲。

程铮爻回來了。

他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回來的要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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