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10、第十章
其實歐錦七這頓火發得絕對情有可原。
年底了,天氣已經很冷,蔣婉容的病剛剛好了沒幾天,她系裏有個教授的作品獲了獎,大家都鬧着要教授請客。這教授平時和她的關系也挺不錯,既然都開口請了她,她也不好拂人家面子。去之前她倒是和歐錦七通了電話,可後來手機沒電了,她也不知道,等到了公寓樓下已經是晚上快十點了。她驚訝地發現歐錦七只穿着毛衣、鐵青着臉在大廳處等着她。
她還未來得及開口,歐錦七便大發雷霆,“這麽晚了你都不知道打個電話給我嗎?我都急瘋了,圍着你學校轉了一圈,所有的餐廳,大大小小都去過了。你到哪兒去,先給我打個電話行這話的內容并沒有太多的責備,只是口氣很重,讓人聽着十分不舒服。
蔣婉容有點委屈,“我快回來時才發現手機沒電了。”
“你這麽晚不回家,我也沒打電話給你,你心裏就沒有一點奇怪?平常你晚一點回家我就會立刻打你手機,現在都十點了,你接不到電話你心裏就一點沒想過我嗎?”歐錦七火大,聲音也不自覺地提高了。
蔣婉容直愣愣望着歐錦七,眼淚忽然就撲簌簌往下掉,頓時讓歐錦七傻了眼,她這話說得過分嗎?不覺得啊。
歐錦七想趕緊去安慰,又瞥見正在看熱鬧的門衛。她面子上有點難堪,急忙先拉着蔣婉容回了家。一進門,她最先做得一件事是——道歉。“老婆,我承認我剛才講得話有點沖,但你也不至于哭啊,我就是擔心你,這麽晚了,打你手機不通,找又找不到你,我又不認識你同事,我能不急嘛,你就別哭了啊,我錯了。”
蔣婉容拼命的搖頭,一下子撲進了歐錦七的懷裏,抽泣着說:“我不是生氣,是很感動。”
啊?歐錦七有點暈,哭得稀裏嘩啦是因為感動?自己這位女友怎麽老是出乎她意料呢?她有點反應不過來,腦子裏一片空白,身體有點僵。等她回過味時,人家蔣婉容已經由哭泣轉為哽咽了。長長嘆了一口氣,歐錦七無奈地說:“老婆,你這樣感動,我實在是,有點不适應。怎麽就感動了呢?我那麽大聲,你該生氣該大聲和我吵,這才符合老婆當家作主的定義。”
定義?這樣有學問的說詞讓蔣婉容頗為詫異,雖然她面上還全是淚水,但已經嘴角翹起,笑出聲來,“你就會說些不着調的話來哄我開心。”
“不是,老婆你哭的莫名其妙,我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麽說了。你和我吵一架也比哭好啊。不是,你到底感動什麽啊?我這麽兇你還感動?你不會是喜歡受虐吧。”歐錦七這腦筋不知道拐到哪兒去了。
“你想什麽呢?”蔣婉容哭笑不得,“我感動是因為,我第一次在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人身上得到了最赤誠的關懷。你讓我覺得這裏真的是我的家。”見歐錦七依舊發愣,她繼續說:“準确的說除了我父母之外,不,應該是除了我媽之外,你是第一個會因為擔心我而沖着我吼叫的人。”
“對你吼你感動?”後面的話,歐錦七沒敢說,要是有人這樣對她,她絕對會動拳頭的。
“不是因為吼,”蔣婉容感覺挺無力的,“是因為你的關心。你是因為擔心焦急,語氣才很激動。我是感動于這一點。你知道嗎?”她眼眶有開始泛紅,“我和陸昱明在一起時也曾出現過這樣的情況,他只會冷着臉不理我,就這樣冷暴力地對待我,只有我對他道了歉,他才會緩和一點臉色。這讓我感覺不到一絲溫暖,我覺得他不是在關心我,只是因為我做錯了事而生我的氣。天啊,我怎麽會和這樣的人浪費十年的光陰。”她強咽下了淚水,“對不起,歐錦七。我今晚竟讓你這麽擔心我。教授在席間講得魏晉文學史,我聽得有點入迷,忘了時間。等發現手機沒電時,大家都已經散席了,我想着馬上就打車回來了,也就沒再借手機給你回複。我真不是忘記了你的手機號碼,更不是要遮掩什麽。”
“知道知道,我老婆什麽人,我心裏最清楚了。”歐錦七摟着她,心裏甜滋滋地,“別哭了,乖。擺脫你前男友這樣的人渣是天大的喜事,你應該高興慶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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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尤其是沒了他反而讓我遇到了你,我是幸運兒呢。”蔣婉容破涕為笑。
“沒錯,我遇到你也是幸運兒。我們倆都幸運,所以明天我們就去買彩票,保證能中獎。”歐錦七天馬行空地說笑,讓蔣婉容心情瞬間晴朗起來,不由得咯咯直樂,“對,我們明天就去買彩票。中了獎我們就去下館子。”
“中不中獎我們都去吃大餐。”
“好。那我們結婚吧。”
“好!啊?”歐錦七呆住了,呆得她的身體都有點發顫了,“你,你,你說,說什麽?”
蔣婉容的眼睛放着光芒,“我說結婚,我們結婚,你不願意?”
“不不不,我我我,不不,我是願意,不不,應該是我求婚的,我該買戒指的,我和連二說想買戒指求婚,可時間,時間太短,不,不不是沒時間買戒指,是我們在一起時間短,你你——”歐錦七牙齒發顫,已經語無倫次了。她使勁拍了一下自己的臉,終于讓緊繃的肌肉松弛了些,“你,你真願、願意、意?”
“我願意。”蔣婉容真誠無比地望着歐錦七,嘴唇微微抖動,“你知道我什麽時候動心的嗎?就是在你朋友婚禮的那晚。其實我當時嘴上輕描淡寫,但我心裏還是有點憤恨的,我不是聖人,我做不到我以為的完全一點都不介意過去的那種人。但是你死皮賴臉地爬上我的床,躺在我的身邊,漆黑的夜裏,我忽然覺得,過去有什麽大不了的,有你歐錦七在,我怕什麽,我還有什麽可怕的。今晚你對我發了這麽大的火,我特別感動,我能感覺到你的擔心。家,家人,應該就是這樣的,直接的擔心就是你這樣的。”睫毛上又染上了淚水,她努力控制住情緒,“還有,前幾天我發燒,身體軟的都不想下床,是你,軟硬兼施,連哄帶騙,非要讓我在床上喝了一碗粥。你知道嗎,我嘴上雖然生你的氣,其實心裏還是甜絲絲的。曾經在讀研時,我也像上次一樣發過高燒下不來床,陸昱明來宿舍看我時什麽都沒帶,室友問他怎麽不給我帶點吃的,他卻很平淡地說我有潔癖不能在床上吃東西,我聽了心裏真的很泛苦。我室友那時就說這樣的男人很自私,我卻昏了頭為他開脫。潔癖比養病更重要嗎?真的要是關心我的人無論想什麽辦法早就逼着我吃東西了。”她竭力擠出一絲笑容,想讓自己在歐錦七面前表現地開心一點,“你說,是不是女人天生就比男人更會關心人?我是不是一開始就該找個女人?”
歐錦七心裏酸酸的,輕輕拭去女友的眼淚,悄悄深吸了一口氣,露出大大的笑容,“女人是不是會天生照顧人我不知道,但是你找了我就別想找其她女人實驗了,反正我就能讓你體會到一切。”說完,輕輕摟住蔣婉容,拍拍女友的背,“我知道你上一段談得苦,但是也有好處啊。你看,你也是教文字比較的,一對比就完全能看出我的好了吧。正因為你有了前車之什麽,才顯得我這個後車更家牢靠。”見蔣婉容稍稍展開了眉頭,她更加賣力地哄着女友,“你別看我和很多女人好看,其實我心裏也苦得很。我最無聊的時候,曾經一個人沒事幹坐着公交車瞎晃悠,看哪個地方順眼就在哪個地方下車。晚上六七點鐘正是下班高峰,到了住宅區,下車的人‘嘩啦’一下基本都走光了。我跟着人群下去一看,唉,人家都急急忙忙往家裏趕,就我一個閑人不知道該去哪兒。我就順着路走哪兒算哪兒。你不知道,我這人鼻子特好使,菜的味道一陣陣飄過來,尤其是炒辣椒炒韭菜那些味大的菜。唉,反正那個時候,我心裏也說不上來是什麽滋味,就是感覺沒意思,特別沒意思。”
蔣婉容怔得都忘記悲傷了,她沒想到歐錦七居然能這麽感性。雖然她沒有聽到一絲華麗的詞藻,可這點滴的細卻能生動地在她腦海描繪出一幅夕陽落幕的孤單場景。原來對于生活而言,任何人都是詩人。耳邊繼續聽着歐錦七的絮叨,“我問連二,我怎麽沒家呢?連二說你想有家嗎?你根本不想有家,你看找得女人,你是壓根不想有家。哼,連二以為誰都和她一樣幸運,随便一撿就撿個老婆回來?以前我要是有能力找認真了,後來吧,想認真了人家又覺得我根本不會認真的。以前,我也談過一個好女孩,連二還說這女孩挺不錯,就安定下來吧。結果你知道那女孩和我說什麽?她說,二十八歲以後她是肯定要找個男人結婚的,她不能讓父母擔心,要是我願意,結婚後可以繼續來往。我靠,這算什麽好女孩。我歐錦七再他媽花心,也不屑去做第三者。這所謂的好女孩,我可消受不起。我要得好女孩是能夠堂堂正正和我站在一起的。對,國家是不承認同性婚姻,但國家的法律裏也沒有同性戀犯法的條文。我不犯法警察也不來抓我,我幹嘛不能明明白白地找個真正的好女人。就像連二和她老婆,人家兩口子到哪兒都粘在一塊。別人眼光又能怎麽樣?就只能看一下而已,敢動手試試。別說連二有沒有身手,就算她是個普通人,你敢打我,至少我還能報警。警察總不能因為我是同性戀就不追究打我的人吧。那些有這個借口那個借口的女人,她們最怕的就是她們自己,怕她們自己的貪心不能滿足。我最讨厭的是拿父母當借口的女人,你們父母是人嗎?是人,那心就是肉長的,肉長的心還能捂不熱?就看你敢不敢願不願意。有的人連父母都不敢告訴,還拿父母當借口,根本就是她自己想退縮。要我說——”
歐錦七還想繼續往下說,卻見蔣婉容瞪着眼睛直勾勾看着自己,她猛然覺得自己跑題了,趕緊又說:“經過那個所謂的好女孩之後,我就有點灰心了。明明我有能力了,可以保護好我的家了,可好女孩又找不到了,盡是些玩玩的來找我。我要求也不高,只要能和我一心一意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對我好、不計較我的過往的就行。其實這一條倒也容易,就是那個光明正大,難。那天你說會帶我去見家人,你不知道,我心裏開心死了。”
蔣婉容伸手輕輕地撫上歐錦七的面頰,柔情萬分地說:“我雖然現在還不了解你的過去,但我相信你的過去便是完全過去了。我更相信你會為了這個家而努力的。你剛才的話,我真的很感動,只是最平實樸素的敘說,卻讓我有了詩歌般的感悟。你一直都在讓我刮目相看。”
歐錦七難得有點臉紅,“我可沒上過學,可沒那麽大的學問。”
“有學問的人壞起來更加令人痛恨。”蔣婉容的感概卻引得歐錦七嬉笑,“這就是所謂的不怕壞人耍流氓,就怕壞人有知識。”
“你啊,”蔣婉容給這麽一攪和,也輕松起來,“我和你一樣,只要一心一意光明正大。”
歐錦七連說了三個“好”,激動的讓聲調都有些無法控制,“咱們一定要結婚,但是今天不行,你等着,再等幾天。”
“你想要我等什麽?”蔣婉容心裏有一點期盼,但卻仍是嘴硬。
“當然是——”歐錦七忽然捂住了嘴,吱吱嗚嗚地說:“反正就你等着好了。”說完立刻逃回了房間,她怕今晚太興奮,一不留神就洩露了自己的目的。等夜深人靜,她趕緊給連帆二打電話,定好了一切。
又到了周末夜晚,歐錦七鄭重地告訴已經在床上的蔣婉容,明天她們要一起去一個地方,不能拒絕。說完又立刻離開了。
蔣婉容好笑地看着如兔子般逃脫的歐錦七。上次明明兩人都那麽激動,偏偏這個歐錦七就那麽突然地結束了談話,而且還主動放棄了死皮賴臉争取來得同床機會,現在又是一副正經模樣,不用想也知道這家夥要幹什麽。不就是求個婚嗎?搞得這麽神秘做什麽,唉,都讓我頗為期待了。
一夜好夢。早上,歐錦七精神抖擻地帶着蔣婉容出了門。公寓旁早有車子在等着了。大約一個小時後車子下了高速進入了國道,蔣婉容的眼前出現了大片大片的農田。只是在冬天,農田顯得有些荒蕪,不過時不時經過的一些家禽給這土黃色增添了活力。車子從國道出口拐彎進入了另一條不寬的馬路。這馬路只有兩車道,兩旁種着樹,應該是鄉村路。
這裏的空氣明顯比城裏要清潔濕潤很多,蔣婉容不顧寒冷,開了車窗,深深吸了口氣,頓覺渾身舒暢。
車子連續拐彎,眼前出現了幾棟灰牆紅頂、外觀稍有不同的二層小樓,再往前不遠處是幾座帶着院落的白色黑頂的平房。雖然農家平房,但這規模已經算得上是農莊了,頗為豪華。
車子停下時,歐錦七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一條絲巾,蒙住了女友的眼睛,惹得蔣婉容抿嘴直笑。
“嚴肅點行不行?”歐錦七無奈地說,伸手握住女友的手,牽着走了幾十步,忽然停下,解開了絲巾。
蔣婉容眼前一亮,寬闊的院落裏架起的竹架應該是用來長攀爬植物的,只是現在垂吊下來的是一個個鮮豔的氣球,居中的一個大氣球特別顯眼。她還未反應過來,歐錦七已經一個跨步過去單手擠爆了氣球。她吓了一跳,緊張地問:“你的手沒事吧。”完全沒注意到歐錦七手裏的一個紅色小鏡盒。
歐錦七嘴角微微一抽,打開鏡盒,單膝跪下,望着蔣婉容,故作鎮定地問:“你願意嫁給我嗎?”沒有她預想中的感動,蔣婉容捂着嘴居然笑出了聲。這一笑雖然讓她覺得有點失望,但也放松了她的緊張心情,“別笑了,到底嫁不嫁嗎?”
蔣婉容含笑點點頭,伸手左手,無名指上瞬間出現了一枚白金鑽石戒指,陽光下戒指的光芒竟然讓她的心溫暖起來。想想剛才不合時宜地笑,她很是羞愧,有點難受,“對不起,我剛才不該在這麽莊嚴的時刻笑的。這是對你的不尊重,更是對我自己的侮辱。”
“別別別,你可別這樣說,我自己都覺得不自在。”歐錦七忙安慰說:“我一直都以為結婚這種事肯定會是我先提出,哪知那天晚上你居然給了我一個天大的驚喜。我就想了,結婚是你提的,那無論如何求婚一定該我來說。”她讪讪笑了,“你知道的,我也沒求過婚,這也沒這方面的經驗,你也別介意,确實有點可笑。”她這樣說,蔣婉容更加難受了,紅着眼睛扶起歐錦七,緊緊摟着她,将頭埋在她胸前,說不出話來。
“呦呦呦,我就說吧,七子你這求婚的招數實在太土了。”兩人身後傳來了打趣的聲音,“人家求婚都是鮮花美酒,你倒好,跑到這兒挂滿了氣球,不知道的人以為你逗孩子玩呢。”
“連二,你少在這兒說風涼話,你當初還不如我呢。”歐錦七狠狠瞪了來人一眼,低下頭對蔣婉容說:“你別聽連二胡說,我在每個氣球裏都寫了紙條。你呢在這兒慢慢看,我呢進去準備大餐,我們好好慶祝一下,好不好?”
蔣婉容含着眼淚點點頭,突然想起來什麽,看着歐錦七的左手。
歐錦七知道她是什麽意思,伸出左手,指着無名指上的戒指,笑得燦爛,“給你蒙上絲巾的時候,我就給自己帶上了。你別怪我太心急啊,我實在沒忍住。”說着,自己便忍不住哈哈大笑。
“行了別笑了,牙都要笑掉了。”身後的那人又發話了。
随着歐錦七不屑地眼神,蔣婉容轉身看去,一位很是精瘦的女子牽着另一位很柔順的女子正站在院門處“看戲”。
見蔣婉容看着自己,那精瘦女子笑了笑,“你也別感動,七子就寫了紙條,這裏的氣球、布置,全是我和我老婆做的。要謝也該謝我們。”
不等蔣婉容說話,歐錦七先“切”了一聲,“連二你今天怎麽這麽啰嗦?”随後又向蔣婉容介紹,“那個兩眼放壞光的就是連帆二,我過命的朋友。旁邊是她老婆任芳。”
蔣婉容笑着對二人打了招呼,問:“這是你們的家?”
連帆二笑着說:“七子沒告訴你?這是她的地方。”
“什麽?”蔣婉容吃驚地看着歐錦七。
“其實也沒什麽,連二非得給我準備一套,說是讓我度假散心的。她家就在旁邊。我先去準備午餐,吃完飯,我好好陪你轉一轉。這地方沒什麽特別的風景,但空氣還是不錯的。走走對身體好。”說着,沖到連帆二面前,拉着人就往裏走,進門前還不忘對蔣婉容說:“連二給我打下手,你和嫂子在院子裏戳氣球。嫂子人可比這連二實誠多了。”
到了後面的廚房,連帆二甩開歐錦七的手,口中發出“啧啧”聲,“我給你打個屁下手,我做菜的水準你又不是不知道。”
“廢話,我當然知道。”歐錦七忙開了,“就你那張嘴,我敢放心讓你和我老婆待一起?”
連帆二自個找了根黃瓜,啃了起來,“我說七子,你總算如願了。我看這女人面相不錯,和你挺配。”
“得了吧。”歐錦七手裏忙着切菜,嘴裏也不閑着,“就你那眼光?我記得上次我身邊那個女的,你也說過不錯。你這眼睛也就是找敵人準,看女人找老婆,還不如我呢。你遇到嫂子真是中彩了。”
“那也得有本事中啊,像你轉了那麽長時間,才中到這一個。”
“我就中這一個就行。怎麽,你還想多中幾個?”
“啊呸,這話你要是當着你嫂子面說,我非得和你急不可。”
“知道知道,嫂子心是水做的,我可不敢刺激她。”
“知道就好。”連二啃完一根黃瓜,又拿起一根。歐錦七把黃瓜奪了過來,“別說吃了。”
“怎麽,你怕我吃撐,吃不了你做的大餐?放心,我食量你是知道的,吃這點不算什麽。”
“誰留你吃午飯?我要過二人世界的。”歐錦七叫嚷起來,“我看這黃瓜是反季節的,吃多了不好。”
“自家大棚種的,有機的,主要是賣,我們就是偶爾吃吃。”連帆二不滿地說:“七子,你有沒有良心?我老婆把菜肉給你準備很,洗幹淨備好,忙了這麽半天,你連頓飯都不給我們吃就想打發我們?我不管,今天一上午我老婆全耗在你急的廚房裏,我家裏可什麽都沒準備,我們肯定要在你家吃午飯。”
“行行行,”歐錦七不耐煩退了一步,“午飯就算了,晚飯我肯定要過二人世界。”
連帆二挑挑眉,怪笑了一聲,“明白。洞房花燭夜嘛。”
“去去去,滿腦子黃色思想。我家老婆可是正經女人,洞房要等到結婚的時候。”
“得了吧。什麽年代了,我不信現在還有這麽古板的女人。哎,不對啊,你這話說得不對味啊,誰家老婆不正經了,我老婆也是正經女人。”
“嫂子是正經女人,可她父母,哼,一點都不正經。”
“誰說不是呢。要擱着我有那樣的父母,早斷絕關系了。偏偏我家阿芳心軟,總是偷偷摸摸托人給她家送錢,三五百的,也不多,但老是背着我,算怎麽回事。”
“嫂子不是怕你心裏膈應嘛。當初為了她,你可是對她父母動手的。其實你看,嫂子心裏也是明白事的,她知道她父母貪得無厭,一年撐死也不過就給五千快。你就當拿五千塊錢做善事了。”
“給那種對自己親生女兒都那麽狠的人多善事?我把錢燒了也不給他們。”
“你就是嘴硬。嫂子托人送錢,托得什麽人?還不是你那些進城送菜的手下,那可是和我們出生入死的兄弟姐妹,只要你吩咐一聲,保管沒人敢再接嫂子的錢。你這樣做了嗎?你還不是裝作不知道,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畢竟是自己的爹媽,像嫂子那樣心軟的人,怎麽可能放下?”
“不說你嫂子這事了。”連帆二煩躁地說:“說說你老婆,她家你能搞定?”
“應該能吧。”
“什麽叫應該啊?她家什麽情況?說說,我給你出出主意。”
“她家什麽情況,我還真不知道。”
“七子,這不像你啊。沒摸清情況你就敢上?你就不怕出事?”
“能出什麽事?大白那新郎當初抛棄她,說白了就是嫌棄她家小市民,覺得娶了她不能出人頭地。我聽她的話裏的意思,她父母也是有點小錢,甚至有點小權。在雲市,這種人多了去了,你也知道,雲市當年大面積拆遷富了多少人。她父母能給她買得起房子,應該不差錢。不過她家應該比大白差很多,不然那個人渣也不會腳踏兩只船。”
連帆二點點頭,“這種稍有錢的人家,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會更在乎面子,恐怕不會同意女兒找個女人吧。我看你還是要将她家情況打聽仔細一點。如果沒有什麽大背景,來硬的也行。”
歐錦七也認同連帆二前面說的,最後一句“來硬的”,她不贊同,“我家老婆一上大學,她父母就給她在學校旁買了房,這說明她父母很寵着她。我要真要硬的,她該恨死我了。不過了解一下她家的情況,還是很有必要的。唉,我和她沒認識幾天,她就答應做我女朋友,她當時說得那話,留得餘地很大,我老覺得不踏實,覺得也許很快就分手了,所以呢,我也就根本沒想着去打聽她家的事,還想着等過一半載,她真正決定和我在一起了,我再去摸清她家情況。哪知前幾天晚上,我罵了她一頓,她卻突然說結婚,我這腦子暈暈乎乎的,現在還有點懵圈呢。滿打滿算,我們也就認識了三個月。你掐我一下,看看我是不是在做夢。”
“做你個大頭夢,”連帆二順手扇了下歐錦七的後腦,“說說怎麽回事?”聽完歐錦七的敘說,連帆二很是高興,“這女人不圖你錢不圖你勢,就圖你對她好,七子,這次你真撿到寶了。我真想不到,你這女人看樣子柔柔弱弱的,居然還有膽子要帶你去見父母,這份勇氣,一般人可做不到。七子,你福氣了。”
“那當然。”歐錦七洋洋得意,“什麽叫撿啊,我告訴你啊,我聽她和她那人渣前男友分手時說得話,我就知道我這老婆那絕對是一條道走到黑的。啊呸呸呸,錯錯錯,怎麽說來着?就是認準了我,決不會退縮。”
“瞧你那得意樣。”連帆二作為“損友”,嘴上不饒人,“我看啊,就是你老婆視力不好,才找到了你。我說你也別太得意,回去後趕緊找人查查她家,摸準岳父岳母的脾氣和愛好,才能對症下藥。”
“放心,你和嫂子就等着喝喜酒吧。”
“這麽看來大白那新郎渣得挺好。”
“你這是說得人話嗎?”
“要不是他渣,現在哪有你的份。”……
一頓午飯就在兩人說說笑笑中做成了。擺好了碗筷,歐錦七小跑着去前院喊人吃飯,卻見遍地殘破氣球,而蔣婉容的手裏正捧着一疊紙條和任芳說話。
頗為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歐錦七走到蔣婉容面前,傻笑着說:“我也沒什麽學問,也不會寫什麽情話。紙條上寫得都是我以後保證能做到的,這些都是我們的蔣氏家規。不過家規我也只能想三十條,還有七十個氣球我就想着幹脆寫一些這段時間你對我的好,這些好我都記着呢。”
“所以前段時間天冷給你買了套保暖內衣,這也算好嗎?”蔣婉容的眼神柔軟地能将人看化了。
“你都沒問過我的尺寸就能給我買的合身,肯定心裏在悄悄關心着我。”歐錦七笑得極為開心。
“真蠢。”蔣婉容淚花含着眼中,嘴上卻嬌嗔地說:“要是這樣都算好,那我能寫出一百一千條來。”
“你寫一千條,我就寫一千零一條。”歐錦七癡癡笑着。
“還一千零一夜呢。別膩歪了,快來吃飯,我都餓了。”連帆二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我說七子,你可別把你老婆感動哭了,飯前哭可對腸胃不好,影響食欲。”
真是讨嫌的聲音!歐錦七磨磨牙,想想連帆二說得也沒錯,于是牽起蔣婉容的手,來到後面的餐廳。
席間,連帆二開了瓶紅酒,給大家倒上,由于并不想多打擾好朋友的二人世界,所以喝完這一瓶,她并沒有再開酒。
飯桌上的暢談讓蔣婉容喜歡上了這毫不做作的一對嗎,她特別特別欣賞和渴望喜歡這種溫馨的愛人之間的互動。看了一眼歐錦七,她心裏甜蜜蜜的,這種溫馨,她也有了。
這頓飯吃得挺快,臨走前,連帆二還想貧幾句,卻被任芳拎着耳朵拽走了。
這一幕讓蔣婉容忍俊不禁。而已經沒有旁人的屋子讓歐錦七有點心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