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11、第十一章

要不要吻呢?歐錦七的腳步在猶豫間已經靠了上去,微微低下了頭,深情款款。可是——蔣婉容怎麽面無表情呢?難道不願意?三個月來,她可是“老老實實”,最多摟摟抱抱牽牽小手,這樣的表現還不能讓蔣婉容看到自己的誠意嗎?

就在這一頓之間,蔣婉容已經踮起腳尖,吻上了歐錦七的嘴角。

歐錦七精神一振,熟練地伸手一勾,緊緊圈住欲要逃開的腰肢,加深了這個吻。

猝不及防之下,蔣婉容有些受不住,将要氣短之時輕輕推了推歐錦七。

這方面歐錦七十分有經驗,雖然戀戀不舍,但仍是暫且放過了蔣婉容。初次親密一定要給對方留有好印象,這是鐵的定律。

都是成年人,蔣婉容也沒有故作羞澀的樣子,只是狹促地眨眨眼,調笑着說:“如願以償了?”

“你是故意板着臉來吓唬我啊。”歐錦七笑着要去抓住局外人蔣婉容。兩人笑着嬉鬧了一陣,将碗筷收拾幹淨,這才真正安靜下來。

歐錦七貼心地問:“要不要先休息一下,稍微午睡一會?”

“有點興奮,而且也不累,實在睡不着。”蔣婉容頗為高興,“你還沒帶我參觀一下這裏呢?”

躬身做了個請的動作,歐錦七嘻嘻一笑,“歡迎女王大駕光臨。”

“小七子,前頭帶路。”蔣婉容裝模作樣,笑着挽上了歐錦七的胳膊。

外表上看,這是一座典型的鄉村民居。白色的院牆不是很高,院門對着正南,她們正是從這裏進來的。聽歐錦七介紹,這是正大門。進去後的院子應該算是前院,搭得竹架子是用來長些絲瓜葡萄之類的爬藤植物。要是夏天在架子下乘涼,陽光透着綠葉的縫隙斑斑點點的映在地上,一把搖椅,一壺清茶,一本趣書,想想就讓蔣婉容神往。前院之後是一排三間大瓦房,但只有中間一扇門,兩邊是很大的窗戶。進門就是大廳,廳裏的布置很是普通,只是沙發電視茶幾之類的家具。不過靠大廳後門處的左右兩邊牆上各有一扇門,推開就是兩間客房,布置也很普通,但客房內俱有衛生間,很方便客人生活。出了廳後門就是中院。中院也挺大的,中間是圓形石桌椅,東邊的房子是公用衛生間和一間用來供暖供熱水的鍋爐房,西邊是房子則是廚房和餐廳,剛才她們就是在這裏吃飯的。正北處則也是一排三間瓦房,格局和前面的一排房相同,不過歐錦七說,這排房才是她們的主人房,朝西的是她們的卧室,朝東的留給孩子。從主人房的後門出去也有個小院,那就是後院,和前院差不多,也有竹架植物。出了這個後院門,便出了歐錦七的家。

參觀完,蔣婉容故意長長嘆了口氣,臉色止不住地笑着,“地主婆啊,我找了個地主婆啊。”

“可是地主婆還缺個地主婆,怎麽樣?願意當另一個地主婆嗎?”歐錦七跟着玩笑說。

“當然願意了,”蔣婉容猛地點頭,“求包養,但只能包養我一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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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錦七特別喜歡這樣俏皮的女友,抱着女友轉了個圈,笑呵呵地說:“我都帶你見過娘家人了,要是敢出軌,連二和嫂子這娘家人都不會放過我。”

“歐錦七你給了我一個大大的驚喜。”蔣婉容抱着歐錦七的腦袋狠狠親了一口,興奮不已,“我好喜歡這裏,太棒了。我恨不得馬上就能在這裏經歷春夏秋冬。這真是度假的絕妙地方。”

“淡定淡定。我把這裏的家門鑰匙給你,你想什麽時候來我們就什麽時候來。”歐錦七将女友拉進自己的卧室,按着蔣婉容的肩膀讓女友坐下,“先午休一下,然後我再帶你到外面轉轉。”

骨子裏的潔癖讓蔣婉容的興奮點稍微降了一下,“這幾個月你都和我在一起,這裏沒人住,被子床單——”

歐錦七當然明白女友的顧慮,解釋說:“你放心吧。連二替我雇了人,每個星期都有村裏人來替我打掃的。床沙發之類的,平時都是拿罩子罩好的,昨天嫂子才替我們換得新的。我們主人房的東西,我只會讓嫂子她們來幫忙。”

蔣婉容這才徹底放心,不過現在心情真激動中,也實在沒有困意。她求着說:“你要是不累,現在就帶我出去走走吧。我坐着車來,來了後唯一的‘勞動’就是戳氣球。我現在又不累又不困,想去外面轉轉,行嗎?”

“老婆大人發話了,我敢不遵旨嗎?”歐錦七牽着蔣婉容的手,從後院門出來,笑着說:“先去哪兒呢?要不先去連二家吧。她家就在我家旁邊。”果然,沒走幾步,近挨着歐錦七院子的是另一座民居。這民居建的更令人悅目,窗戶屋頂以及周圍的院落均是用竹子裝飾,顯得十分古樸。

隔着院門,歐錦七大嗓門喊了聲“連二”。

咬着牙簽,連帆二穿着拖鞋,不緊不慢地出來倚着門,笑看着她們,“來串門啊。”

“不串門,就是喊你一聲。”歐錦七得意地笑笑,“到你家有的是機會,現在我要帶我老婆出去走走。”

“行,去吧,記得去‘狗頭’那兒把你女兒接回來。幾個月不來,你女兒天天在村口巴望着你呢。”連二故意壞笑着說。

盡管知道歐錦七有女兒的可能性不大,但蔣婉容還是挑眉疑惑地看着她。

“跟着我走,你就知道了。”歐錦七買個關子,繼續帶着蔣婉容往前走。又路過幾個院落,她一一介紹,都是她朋友們的家。

蔣婉容好奇地問:“都是你朋友?這裏是度假區嗎?”

“怎麽可能呢。你看這裏四周都是大片大片的農田,哪裏會是度假區。農用土地不準私自改變用途,現在管得嚴得很。要在這裏建度假區,被曝光了,連二這個村長還當不當。”歐錦七見女友更加不解,又繼續說:“按戶口本上的信息說,剛才的院子才是我真正的家。”

“你戶口是這裏的?”蔣婉容真得驚訝了。

“我就是真正的農村人。”歐錦七笑着說:“那院子就是我的宅基地。”

“天啊,這——”蔣婉容驚得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真的假的?”

“我都像你求婚了,當然要将老底都拿給你看了。”歐錦七認真地說:“你想啊,我小時候是被扔的孩子,後來跟着在社會上混,怎麽會有身份證呢。沒人給我辦過身份證,警察更不會管了。其實沒有身份證也無所謂,就是現在,我都能在雲市随便找出幾個黑戶來。那些實名制,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黑大巴黑車太多了,就算要做飛機火車,我能立馬弄到幾張和我臉長得五六分像的身份證,安檢什麽的,不管用。”

歐錦七這短短幾句話透出的苦難讓蔣婉容聽着有點揪心難過,她不想讓歐錦七再回想那些過去,忙問:“那後來呢,你怎麽成了村民?”

“連二是這裏的人。”歐錦七當然知道女友的好意,順着話說下去,“說起這話,就必須要從連二說起了。這裏原來很窮,連二他爸是買了個女人生的連二,連二一出生,那女人就和其他男人跑了,她爸出去打工壓根就沒音信了。連二也曾找過,根本就找不到。連二八九個月時就和她爺爺奶奶生活,八九歲時就剩她一個人了。整天在村子裏晃蕩,吃百家飯。村子裏面有幾個老頭也有壞心眼,看她一個小姑娘,就想着——”她磨磨牙,“可連二從小就又野又狠,誰敢對她起點心思,她真敢拼命,拼死命。連二和我說過,有次她一人回家,村裏有個老頭看着四下無人,竄出來就把她按在地上,一邊撕她衣服一邊啃她臉。你知道連二是怎麽做的嗎?她一口狠狠地撕咬下了那個老頭臉上的一大塊肉,疼得那老頭慘嚎了一聲。這一聲把村裏人都驚動了,大家圍過來一看,立馬明白發生什麽事了。這個時候連二才從口中吐出一塊肉來,撿起塊磚頭狠狠砸在老頭的腦袋上。要不是幾個對連二不錯的嬸子拉架,連二真能把那老頭砸死。”

蔣婉容蒼白着臉,“老年人也這麽肮髒?”

“哼,肮髒可不分年紀。越是窮的地方越是沒有王法,因為他們根本不知道什麽叫法律,什麽叫犯法,他們就知道本能,不吃會餓,沒女人難熬。連二和我說,當時也就是那老頭年紀大了,沒把她衣服撕開,如果那老頭要是碰到她身子,哪怕是一點點,她也會殺了那老頭。別看連二瘦瘦弱弱的樣子,她從小性子就烈。”歐錦七的語氣透出一絲欽佩。

“後來呢?”蔣婉容心裏湧出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原來這樣一個風趣的人也有苦難的過去。

“後來就大快人心了。”歐錦七笑了,“那老頭傷得重,也不敢報警,那個時候醫院又離得遠,他就自己弄點藥擦擦。結果破傷風,等送到醫院,晚了,沒兩天就蹬腿了。經過這事,村子裏謠言傳的離奇,說連二是瘋狗轉世,牙有毒,咬誰誰死,那些起心眼想弄連二的人躲得遠遠的,那些對連二好的人也躲得遠遠的。村子裏待不下去了,正好史全財來了,就是我們那個‘義父’,他把連二帶走了。”

“這麽說,你們那個義父對你們還是不錯的。”蔣婉容稍許有點安慰。

哪知歐錦七嗤笑一聲,“好個屁。不過你放心,我和連二在他手下可都沒吃過虧。”而且還殺了他們父子,後面這話她只能在心裏補充着,但臉上卻不露半分。她有信心能讓蔣婉容能接受她混社會的過去,可殺人,殺得還是她的義父,這一點恐怕任何普通人都不能接受。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她臉上顯出蔫蔫的表情,“我們過去,打架收保護費,你會不會瞧不起我們?”她在社會上混那麽多年,知道什麽時候軟下來最能打動人心。

果然,蔣婉容溫柔地看着她,說:“過去的都過去了,前方光明才是真正的光明。我相信你告訴我的,你現在完全已經是正道人了。”

歐錦七心中閃過一絲困惑,從開始到現在,女友似乎有點太容易接受自己的過去了吧。可還沒深想,就聽蔣婉容輕松語氣地問:“發什麽呆,你還沒說你怎麽成了這裏的村民呢?”

困惑抛之腦後,歐錦七握着蔣婉容的手,邊走邊說:“這不是我們要重新做人了嘛,總要有個身份有個生意吧。後來一個對我們幫助很大的人給我們出了個主意。讓朋友們一起落戶這個村子。”

蔣婉容好奇地問:“手續好辦嗎?我覺得這簡直是天方夜譚,什麽人這麽大能量?”

“黨姐的能量是很大,不過這事也沒你想的那麽複雜。”歐錦七含糊地說:“有錢好辦事嘛,窮村子,人都搬得差不多了,窮鎮子,當官也想要錢,連二帶着錢回來,又不要農業補貼,老百姓跟着有錢拿,當官的有政績,誰還管其它的。再說,超生、私生、買孩子買女人,農村裏這些黑戶太常見了。等到人口普查的時候,弄個借口,每個要上戶口的給三千塊,搞定。”

蔣婉容又問:“沒人舉報?”

“有個混混,拿了我們錢後花光了又想敲詐,我們當然不能開這個頭,否則以後沒完沒了。他拿不到錢就跑去鎮上舉報,我們能讓他得逞?早安排好了。政府的人問他為什麽早不舉報,這家夥腦子壞了,說是以前拿了錢才沒舉報。政府的人就問是不是現在要不到錢了才來舉報的?那家夥居然說是。這就是妥妥的敲詐勒索啊,再加上他以前那些小偷小摸、調戲婦女之類的壞事,我們幹脆讓警察出面,法院立馬給那家夥判了個三五年。只要進去,保證讓他受夠教訓。”歐錦七邊說邊觀察着蔣婉容的神色,卻不見有任何異常。

蔣婉容只對歐錦七的事好奇,“那你上戶口的理由是什麽?”

“我是某個人家收養的孩子。”歐錦七趕忙又說:“別問我那個人家是誰,都是連二操作的,我也不太清楚。聽連二說那人家就只是個孤寡老頭,早死了。”

走在鄉間小路上,自己的手被牽着,耳邊聽着絮叨,恍然間,蔣婉容有種執手偕老的感覺。她愛死這種相伴走路的感覺了。“那現在這裏發展的這麽好,走的人想回來怎麽辦?”

“過去城裏大建商品房,鼓勵買房,房子達到一定面積就給落戶,你該知道的,這政策,雲市前幾年才廢除。農村人有點錢就喜歡買房,走的人大部分就落戶城裏,除了雲市,這裏東南西北都是些三四線城市,落戶容易的很。還有小部分人戶口雖然在這裏,但土地和宅基地都轉讓了,想分一杯羹,沒門。還有幾個人宅基地還在,但是我們也不會答應的。”歐錦七進一步解釋說:“現在實現農村股份制,等于整個村就是個公司,有土地的村民按照土地的大小入股。有的村是連宅基地和人口都算在股份裏,我們這個村可不是這樣,否則那些戶口還在這兒、人早就不住這兒的家夥憑什麽白拿錢,那些來有鬧事的以為我們是吃白飯的,哼,面對上面來調查的人,連二把住在這兒的所有村民簽字按手印的文件拿出來,現在講究基層民主,所有有土地的村民,也就是絕大部分村民都同意,上面的人也說不出什麽。再敢鬧事,等待他們的就沒好果子了。有些人啊,非得對他兇,他才肯老實。”

蔣婉容笑了笑,“聽你這麽一說,倒是挺驚心動魄。”再一擡頭,眼前竟出現了幾棟兩層灰牆紅頂的小洋房,轉頭再看,其實離着剛才的幾座院落也就百來步遠。她指着小洋房問:“這裏住的也是你朋友們?”

“有的人喜歡住院落,有的喜歡住這種式樣的房子,反正分一塊宅基地,随便怎麽蓋。”歐錦七帶着蔣婉容來到一處小洋房,大聲喚了句“黑子”。

一道黑色的閃影不知從哪兒竄了出來,等看清了,蔣婉容只覺得腿腳一陣發麻,半人高的狼犬興奮地扒着歐錦七。

歐錦七摟着狼犬,也是非常高興,還不忘轉頭還對女友說:“這就是我女兒‘黑子’,”然後指着女友對狼犬說:“聞聞,好好聞聞,這是你媽。”

看着狼犬圍着自己轉,蔣婉容吓得縮在歐錦七身邊,一動不動。這種“女兒”心裏上能接受,生理上完全受不了。

“沒事沒事,黑子聰明的很,一聞就知道我倆的關系,絕對不會傷害你。”歐錦七順着狼犬的毛,笑望着女友,“快來摸摸它,它對你搖尾巴,這是喜歡你呢。”

勉強伸出手,狼犬的毛意外地柔順溫暖,這讓蔣婉容稍許定了定心。這時從這棟洋房裏走出一位男子,中等身材,面目黝黑,整個人精神奕奕,站得筆直。蔣婉容心裏立刻蹦出兩個字“軍人”。

這人對她們笑笑,然後調侃歐錦七說:“終于來了。黑子等你等的都瘦了。你這家夥就是典型的有了老婆忘了女兒。”

“你這是滿滿的嫉妒,”歐錦七得意地牽起蔣婉容的手,在這人面前晃了晃,“你這單身漢是不會理解的。怎麽樣,要不要我在鐵鷹面前替你美言幾句,撮合撮合你們?”

“滾你的。再亂說,我放狗了啊。”這人打了個唿哨,七八條各種類型的狗從屋中沖了出來,圍着這人叫喚轉悠。

歐錦七舉着手,做出認輸的樣子,“我錯了,知道你是‘狗頭’,知道你厲害,我給不敢惹你。我去找鐵鷹拿車。”

“滾滾滾。”這人笑着擺擺手,帶着他的一群狗進了屋。

“這人是不是軍人?他怎麽養了這麽多狗?鐵鷹是誰?他也是同性戀,喜歡男的?你們這兒是不是都是同性夫妻?”蔣婉容好奇心大爆發,一連串的發問讓歐錦七都不知道先回答那個問題,她只得耐下性子,一個個解釋說:“第一個問題,這家夥往那兒一站,誰都知道他曾經是軍人。第二個問題,他可是一般的軍人,是專門訓練軍犬的。而且他養的也不只你看到的這幾條狗,要是全部集中起來,估計要有三四十條。你可別小看這些狗,我們這裏的巡邏,護衛,這些狗非常管用。第三個問題,鐵鷹這個外號是像男性,但這家夥卻是個女的,她對機械之類很有一套,我喊她幫我弄了輛車,等會兒你就能見到她了。第四個問題和第五個問題一起回答,我們這些人呢,性向自由,剛才和你說得那兩個院子的夫妻就是男女異性戀。這個‘狗頭’,就是剛才那人,外號狗頭,他呢一直單身,都三十幾歲了也沒談過戀愛。那個鐵鷹,也快三十歲了,也沒談過戀愛,大夥呢,就想将他們倆往一塊湊湊。可這兩個人,也不知道互相有沒有意思,總是湊不到一起。本來這裏單身的剩下我們三個,可我有了你就脫單了。這下可就剩他們兩個了。”

說着,歐錦七帶蔣婉容來到後面的小洋樓,大聲地喊,“鐵鷹,在不在?”

“進去按門鈴吧,這樣喊人家能聽到嗎?”蔣婉容指指大門。

“沒那習慣。我這些朋友耳朵都好使。”歐錦七介紹說:“這棟房子是這裏最高的,有三層。下面一層完全就是‘廠房’,裏面各式各樣你可能都沒見過的機械組合。”話音未落,有位女子從房裏出來了,沖着歐錦七微微點頭,又指指旁邊。

這女子的樣子真的出乎蔣婉容的意料。一位盤着長發的清秀女子,怎麽會有“鐵鷹”這樣奇葩的外號,不過女子身上滿是油漬的工作服倒是挺符合這個外號的。尚未來得及問,她已經被歐錦七拉到了房子旁邊的黑色汽車旁。

“謝了。”歐錦七對那女子擡手示意,又問向蔣婉容,“我這車子你滿意嗎?”

“車子不過是代步的,沒什麽滿意不滿意的。”蔣婉容現在更好奇這個女子,她見女子進了屋,這才湊到歐錦七耳邊,問:“這女子就是‘鐵鷹’?長得好漂亮,要是穿上職業裝,絕對算是個禦姐。”

“人不可貌相,這句話放在鐵鷹身上最合适。”歐錦七打開車門,剛想對女友炫耀,卻見幾枚手雷散在座椅上,吓得她趕緊将門關上,立即贊同蔣婉容的話,“沒錯,車子就是代步的。我帶你去田地那邊轉轉。”也不管蔣婉容是否同意,拉着就走。所幸蔣婉容對這裏的一切都感興趣,注意力又被轉移了。

雖然是光禿禿的田地,但一望無垠也能讓人心胸開闊,歐錦七詳細地介紹,“現在我們的田不光是我們村的,鄰進的幾個村都被我們承包了。我們這裏的規劃種植都是請來雲市農業大學教授指導的,絕對的綠色,水田裏面養鴨養螃蟹,既吃了蟲害又有了肥料。我們還有養雞、養豬、養鴨、養牛、養羊的場地,基本都是天然的飼料,還有機器将這些糞便做成有機肥,我們的農産品為什麽賣的貴,那可是一點沒化肥。還有有機的蔬菜大棚和魚塘,不過離這裏比較遠。你要想看下次帶你去。原來我們的大米和蔬菜都是出口的,這幾年我們中國老百姓都有錢了,我們這些供應附近的幾個城市,都供不應求。那個大白的對外貿易公司,出口的部分産品就是我們的農産品。雲市最大的農副産品批發市場,在郊區的那個,就是我們這群人搞的。哦,對了,你看西邊,隐隐約約能看到房子吧,那是老村,原來的村民住了那兒,我們可是給他們翻蓋了房子,我們不想和他們住一起,就住這邊了……”

蔣婉容愣愣地聽着,“我以為你是個小富婆,沒想到竟是個大地主。”

“那你喜歡嗎?”歐錦七眉毛一跳,賤賤地笑着,“嫁給我,你可就是地主婆了。”

“嫁,絕對要嫁。”蔣婉容心情舒暢地都要飄起來,可惜到底是冬天,風非常大,冷得她打了個噴嚏。歐錦七怕她感冒,趕緊先帶她回去了。

雖然有黑子這條大型犬在後面搖尾跟着,但蔣婉容還是興奮地在院落裏來回“巡視”着,她真是太喜歡這裏了,以至于到了晚飯,她都沒什麽心思吃。

這讓歐錦七大為失望,浪漫的晚餐居然比不上她的房子來得吸引人。不過蔣婉容同意和她睡在一個屋子讓她心情瞬間大好。然而洗完澡後蔣婉容又給了她一個天大的“驚喜”。

“明天我們去見我家人吧,”蔣婉容先洗的澡,坐在床上對歐錦七搖搖手機,“我剛給我爸媽通過話,我要帶你去家人,我要正式和你結婚。”

實在是太突然了,歐錦七張口結舌,那一點顏色思想煙消雲散,“怎怎、怎麽突然想起這個了?”

“你不願意嗎?”蔣婉容當然發現了歐錦七的異常,“你不是一直想見我家人嗎?”

“我是想,但沒想到會這麽突然。”歐錦七腦袋有點不夠用,“我沒有一點準備,這麽見你家人,我我我——”

“我什麽,”蔣婉容不滿的嘟嘟嘴,“我喜歡你,喜歡這裏,今天下午你向我介紹這裏時,我滿腦子都是一幅畫面,夏天時,全家人都坐在葡萄架下吃着西瓜聊着天,其樂融融。我想,歐錦七,我真的不想放過你,對和你在一起,我充滿了渴望和希望,甚至有點迫不及待。我奶奶家就是在鄉下,那裏有我和我弟弟最美好的童年。我記得我奶奶家的院子裏那十幾只毛茸茸的小雞,我和我弟弟——”說到這兒,她突然頓住了,怔了片刻,才緩緩又開口,“我奶奶家的農村在山溝裏,很窮的,我爺爺去世的早,老家就剩下她一人,我父母和叔伯不放心,接她來城裏,她只住了一個月就非鬧着回去,她說城裏沒田沒地住着不踏實,她看着田地看着她那些小雞們,她心裏才覺得是過日子。我是我們家唯一的女孩,她對我最最好了,我怕冷,她就把我摟在懷裏哼着我聽不懂的歌哄我睡覺,有什麽好吃的,最先就給我。我弟弟小時候調皮捉弄我,她就把護在懷裏,揍我弟的屁股,我最怕狗了,她就拿着棍子,我走哪兒,她就跟着哪兒。我奶奶是典型的農村女人,和藹慈祥,沒對任何人生過氣,成天笑眯眯的,只有為了我,她才會發火,沖出去和欺負我的那孩子的家人吵架。我爸他們要給她建個大房子,她不讓,她說老家就她一人,我們都不會回來了,她死了,房子也帶不走,何必花錢。我就是想她,想讓她在我身邊,可是——”

歐錦七見蔣婉容說着說着都要掉眼淚了,趕緊上床摟住女友,安慰說:“我知道我知道,你想她,但是又不願意強迫老人過來。你放心,如果我們結婚了,我肯定把奶奶接到這來住。這裏條件好,又有我們朋友看着,而且離着雲市又近,我們可以随時來看望奶奶。”

“不光是為我奶奶,我覺得和你在一起,未來日子很有盼頭,我喜歡有期盼的日子,太美好了。”蔣婉容的語氣幾乎是在哀求。其實她心裏暗暗還有一層意思,她想讓家人把把關,如果家人同意,那她就放心了,因為她的家人絕對有能力讓歐錦七一輩子對自己死心塌地。當然,這種頗帶“威脅”的心思,她決不可能說的。

歐錦七哪能受得了女友這樣的請求,但是她的顧慮也有道理。“我倒不是怕見你父母,我就是擔心,一個女人當他們女婿,會不會讓他們受不了?”出生入死她都不會皺下眉頭,見家長她更不會放在心上,她有無數種手段能讓人屈服。只是蔣婉容是她認定的老婆,她不想用那些所謂的手段,更不想做得太過讓蔣婉容難堪。她本來的想法是摸清對方的情況,慢慢的化解問題。但沒想到女友比自己還心急,這真是甜蜜的煩惱。

聽了這話,蔣婉容反而輕松地笑了,“性別才不是我考慮的問題。如果他們因為性別而反對,我可以表明我的态度——死亡也不能讓我和你分開。”

這樣坦然和決絕的口氣讓歐錦七心裏隐隐有點奇怪。女友似乎不怕自己家人,或者說女友家人因為某種原因盡可能的寵着女友,什麽原因呢?現在是刨根問底的好時機嗎?這一猶豫,話題又被岔開。歐錦七也沒了心情,和蔣婉容說了些閑聊的話。興奮勁一過,蔣婉容覺得很疲乏,沉沉地睡去了。

歐錦七睜着眼睛睡不着,幹脆輕手輕腳地下了床,随意披了件棉衣向外走去。窩在門口的黑子想要跟上主人,卻被勒令別動。黑子被訓練得非常好,當下又重新趴下。關上房門,她走出了院子,清冷的空氣讓腦袋冷靜了下,随後走向了鐵鷹的家,在門口打了個唿哨。看鐵鷹開了門不滿地瞪着自己,她笑了笑,指着給自己準備的車子說:“你什麽意思,放幾個手雷在座椅上,你想把老婆吓跑,重新陪你單身啊。”

鐵鷹“切”了聲,“沒來得及放而已。老規矩,每個座位下都有暗格,一切都備齊全了。趕緊開走,少在我面前秀恩愛,我過段時間,我也領一個回來。”

“男的女的?不是狗頭啊?怎麽認識的?”歐錦七被勾上了好奇心,可惜人家鐵鷹依舊維持的高冷範,根本不理她,徑直回了屋。

歐錦七笑着搖搖頭,幹狙擊這一行的都是這麽酷啊。将車子的東西收好,把車開到了自家院門旁的路上,正巧見連帆二拎着垃圾袋出來倒垃圾。她下了車,打趣說:“九點多出來倒垃圾,你和嫂子吃的什麽,這麽晚了才結束?”

“忘記了呗,我說明天倒,她非不肯,說什麽今日事今日畢。”連帆二無奈地笑笑,“你偷偷摸摸的半夜開車幹嘛,明天再開就是了。”

“車裏有手雷,鐵鷹忘收了。正好我老婆睡熟了,我就抽空出來了。”歐錦七眉頭一皺,“我正好有事找你說說呢。”

“怎麽啦?”

“我老婆,我覺得有點奇怪。”

“奇怪?說來聽聽。”

“我有意無意透露我的過往,我老婆很輕易就接受了。我也說出‘黨姐’試探過,她根本不在意。我有點糊塗,你和我分析分析。”

“輕易接受,說明她對混黑不好奇,說不定也不陌生。她對‘黨姐’不在意說明她也不可能是敵人那頭的。”連帆二也皺起了眉頭,“這就奇怪了。對□□不陌生,也不是敵人,我想不到。不過你也別擔心,我和你嫂子都覺得你老婆真不錯,言談舉止,就是比普通人有點知識。我看你回去後還是去查一下她家的情況吧。”

“不用了,明天我就要去見她家人。”

“什麽!”連帆二很吃驚。“我有點摸不透你這女人了。她好像一點都不擔心啊。”

“是啊,我也摸不透,不過到了明天,一切就都能明白了。”歐錦七擡頭遠望,一輪明月挂在天空,硬生生将這荒蕪的大地照出了一絲美感。這是個好兆頭,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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