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16、第十六章

蔣婉容是被那鬧心的門鈴聲給驚醒的。等她穿戴完畢出了卧室後,就見到自家的親哥正翹着二郎腿喝着茶,而歐錦七卻不見蹤影。

蔣青岩見自家妹子那四處尋覓的樣子,便知道她在找什麽,于是調侃說:“我這妹夫有這麽大魅力嗎?不至于讓我家的小公主這麽黏人吧?”

蔣婉容白了他一眼,轉身進了衛生間。等了一會,洗漱完畢後才出來問:“她呢?你趕她走了?”她知道歐錦七不會這麽慫,卻仍然忍不住擔心責問,這就是所謂的關心則亂吧。

“哎呀妹子,你哥我是那樣的人嗎?就算我是那樣的人,我敢那樣做嗎?她不趕我走,我就謝天謝地喽。”蔣青岩裝出萬分委屈的模樣,舉起茶杯,“看到沒?這是人家給我沏的茶,還說今天中午要親自下廚款待我這個大舅子,她現在出門去買菜了。”

“你少拿商場上那副虛僞的嘴臉來對付我。”蔣婉容板着臉,不為所動,“你到底來做什麽?是替爸當說客,還是替他來打聽虛實的?”

“我怎麽這麽賤啊。”蔣青岩苦嚎了一聲,“自己爸不待見,自己媽不待見,自己妹子還不待見。”

“現在想讓我待見你了?昨晚你怎麽不替我說句話呢?有你這麽當哥的嗎?一點都不護着妹妹。”蔣婉容不自覺地撒上了嬌。

“我敢說話嗎?爸都沒敢多言語,輪的着我嗎?我那妹夫可不是省油的燈。”蔣青岩苦着臉,“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你說我招誰惹誰了。大清早我在餐桌邊才拿起杯牛奶,爸的罵聲就到了,說我就知道吃吃吃,媽還旁邊還添油加醋,說我不關心你。這不,我早飯都沒吃就被轟出家門找你來了。去學校吧,你不在——”

蔣婉容猛地想起今天是星期一,天啊,她居然礦工,把上課的事忘得一幹二淨。才要轉身去打電話請假,被蔣青岩一把拉回來了,“行了,這都幾點了,這時候請假也太晚了吧。我看你沒去,就直接找了校長,給你請了幾天假。”

“你找什麽校長啊,我的直系領導是系主任。”蔣婉容不滿地說。

“我哪知道啊。就是那校長,我也就見過一面。很久以前爸去你們學校視察時,校長非得以私人身份請爸吃飯,爸讓我作陪,我也就是那時候認識他的。這都多久沒見了,想不到這校長還挺識趣,讓你想休多久都可以。”蔣青岩毫不在乎地說:“就算不沖着爸的面子,沖着三叔給你們學校捐的大筆人民幣,學校也不敢得罪你。”

“我是靠着爸和三叔嗎?我留校當老師全是憑着我自己的本事。”蔣婉容氣憤地說:“你讓校長給我去請假,全系都會懷疑我的身份,我以後無論做出什麽成績,別人都會在背後說我是靠着關系的。”

“真搞不懂你。”蔣青岩無奈扶額,“人家都巴不得關系厚,就你恨不得和我們撇清關系才好。”

“我可不想和你們沆瀣一氣。”

“我們沆瀣一氣?那就請你舉出一些我那妹夫清高的例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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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青岩,你真是越來越讨厭了。你少在這兒貧,快說有什麽事。”

蔣青岩哈哈大笑,“我就是來傳話的,爸說了,過年會把奶奶接過來,奶奶她老人家可是最惦記你了,所以過年你務必要回家。不過——”他指指自己的脖子,壞笑着說:“你回家前可要把吻痕給遮擋住了,否則咱們老爸肯定要氣瘋了。”

蔣婉容趕緊将衣領豎起,惱羞地瞪了他一眼,“奶奶來不來,我都要回家,那也是我的家。但是——”她眼珠一轉,“我要和歐錦七一起回家。我喜歡的,奶奶一定喜歡,而且我還準備了一份大禮。”

“什麽禮物?說出來聽聽。”

“現在不能說。你還有什麽事嗎?”

“沒了。”

“那你可以走了。”

蔣青岩才呡了口茶,見妹妹這麽“絕情”,差點将口中的茶水噴出來,“妹夫說請我吃飯喝酒呢。我們要聯絡聯絡感情。”

“聯絡什麽感情,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有些下三濫的生意想用下三濫的手段擺平,哼,我告訴你,你敢讓歐錦七幫你做壞事,我就能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哪有你說這種事,我是真心佩服我妹夫,就是想單純的吃個飯而已。”

“行行行,等成為一家人了,你們有的是機會在一起吃飯喝酒。”蔣婉容連拉帶拽,将自己親哥推出了門外。她站在原地想了想,立刻拿起手機撥了兩個號碼。

不打功夫,歐錦七拎着大包小包進家了,卻只見老婆一人坐在沙發上,不由驚訝地問:“我大舅子呢?說好要一起喝幾杯的,人怎麽走了?”

“你倒是自來熟?”蔣婉容抱着胳膊,質問:“今早你怎麽不叫醒我?明知道今天是周一,我要上課的。”

“你睡得那麽熟,我怎麽忍心。”歐錦七不以為然,“曠工一天,學校也不能對你怎麽樣。”

蔣婉容冷冷地說:“你們都瞧不起我這份工作,是吧?”

歐錦七多會察言觀色,“絕對沒有。教師是最高尚的職業。我就是心疼你,女人嘛,那什麽,洞房後總要休息好的。”

“你少嬉皮笑臉的。”蔣婉容拿歐錦七的無賴樣沒辦法,“我和你說,你少攙和我哥的生意。他叫你做什麽,你也不能答應。”

歐錦七進了廚房,邊洗菜邊說:“你這都想哪兒去了。我和你哥才見幾面啊。再說,有你三叔在呢,輪不着我插手。”

蔣婉容靠在門外,舒心地看着歐錦七做菜的手藝,“我三叔這幾年已經不大管我哥的事了。但我知道,我哥的生意總有些是要靠見不得光的手段去處理的,我就怕他打你的主意。”

“做生意或多或少都有些上不了臺面的事,這是正常,完全光明正大的做生意,我還真沒見過。別說做生意了,幹什麽事都有灰色地帶,政府、醫院、學校等等等等,哪個也不會完全幹淨。不過你放心,什麽事能做、什麽事不能做,我心裏有數。現在有了你,有了家,我更要為我們自己打算了,危險的事我決不會碰。”歐錦七切菜的手法讓蔣婉容覺得賞心悅目,說出的話更讓蔣婉容心花怒放。

吃午飯時,歐錦七問是否要喝點酒,被蔣婉容拒絕,并明令禁止歐錦七沾酒。快吃完時蔣婉容似是漫不經心地說:“等會兒和我去個地方。”

歐錦七一點沒有懷疑,點頭答應了。直到副駕駛座子上的蔣婉容給她指路指到了醫院門口,她才瞪大了眼睛,“老婆,到醫院來做什麽?你不舒服?昨晚我弄傷你了?不可能,我這技術不能弄傷你啊。”

“想什麽呢,”蔣婉容白了她一眼,徑直下了車。

這家醫院規模倒是挺大,但門口冷冷清清,不像其它醫院那樣人來人往。歐錦七迅速停好車,跟了上去。醫院內的環境确實優美,如果不是門口招牌上“醫院”這兩個字十分明顯,她幾乎以為這是個花園型的賓館呢。

跟随着蔣婉容進了一處大樓,接待處一位穿着粉紅色護士服的小姑娘笑着迎了上來,在問清楚蔣婉容和院長有預約後,立刻親自領路帶她們上了頂層的某個豪華房間。有位樣貌上看起來也就是四十多歲中年男子笑着向蔣婉容伸出了手,“蔣女士,你好。”

“徐院長您好。”蔣婉容點點頭,禮貌地和他握握手,指指歐錦七。那徐院長上下打量了一番歐錦七,按下了內部電話鍵,不到三分鐘,有個面容溫柔的護士含笑敲門進來。徐院長沖着歐錦七笑笑,對溫柔的護士說:“請帶這位女士去體檢。”

那護士做了個請的手勢,歐錦七有點懵,還來不及說話,蔣婉容已經迫不及待地催促她趕緊去。歐錦七聳聳肩,現在不說就不說吧,等會兒總會知道的。

歐錦七才出門沒一會兒,蔣至禮就只身一人進來了,那徐院長很識趣,沖着二人打了招呼,便出去了,屋裏只剩他們叔侄。

蔣婉容過去見蔣至禮攙扶坐下,自己則挽着蔣至禮的胳膊,緊挨着叔叔。

蔣至禮拍拍她的手,幽幽一嘆,“你這孩子,做什麽事都犟得很。”

蔣婉容并沒有接他的話,只是問:“您覺得歐錦七合适嗎?”

“我說不合适有用嗎?”蔣至禮苦笑一聲,“從身體上看,姓歐的還是很不錯,但這心性上,唉。”

“心性上有我呢。”蔣婉容不滿地撒嬌,“什麽姓歐的,人家有名有姓。”

“知道啦知道啦。”蔣至禮無奈地笑笑,“叔就是擔心你控制不了她。”

“我幹嘛要控制她,我只要讓她一直愛我就好了。”蔣婉容将頭靠在叔叔的肩膀上,“就像你愛三嬸那樣。”

蔣至禮鼻子一酸,“你這孩子,三叔沒白疼你。你給三叔往後的日子留了希望。你不知道,那些日子三叔是怎麽過來的,成天間就覺得一天一天的日子太長,熬到什麽時候才是頭啊。”

“我不準您這麽說。”蔣婉容紅了眼眶,“日後您會有兩個女兒孝敬您,會有孫子孝敬您。您日後的日子好着呢。”

“你說,歐錦七她會同意嗎?”

“又不讓她懷孕,她有什麽不能同意的。”

“唉,歐錦七這丫頭可不是普通人啊。”

“您也不是普通人,三嬸對您還不是一心一意。”

“唉,你這丫頭,就這嘴不饒人。”蔣至禮被侄女哄的內心酸酸甜甜的,“說給叔聽聽,你和歐錦七是怎麽認識的?”

蔣婉容沒什麽好隐瞞的,說完了還問:“叔叔,您覺得她怎麽樣?”

“唉,比你那個前任強太多。容容,你要不要三叔幫你教訓教訓那個姓陸的混球?”蔣至禮的眼神閃過狠戾。

“不要啦,您可別啊,都過去的事了。世間分手的情侶千千萬萬,可都沒有像您的靠山,人家那些姑娘都不活了?”蔣婉容随後又故意問:“您看,她不會騙我吧?”

蔣至禮輕輕搖了搖頭,“我們這家世在普通人眼裏也算是有權有勢的,可對歐錦七來說,并沒有什麽值得她貪圖的。我和歐錦七沒有直接打過什麽交道,但在野狼幫也有不少探子。歐錦七和連帆二雖然手段狠,可那都是對敵人,她們自己倒是沒做過什麽斷子絕孫的壞事。對女人嘛,歐錦七的名聲不好,不過也只是花心,從來也沒說過她禍害過誰,僅從這一點上看,她也算的不錯的。唉,我就是擔心你壓不住她,這女人外表嘻嘻哈哈的,心裏賊精賊精的。”

“您侄女也不是白給的。”蔣婉容達到了目的,這問這話看似是疑問,其實卻是想從三叔口中聽到贊揚歐錦七的話,順便暗中在試探一下三叔最終的态度。結果好得讓她忍不住露出了嬌笑,“叔,我和她都是女人,這一點你都不在意嗎?”

“傻丫頭,這算什麽呀。”蔣至禮哈哈一笑,“叔叔這些年見到的肮髒龌蹉事多了去了,男人女人,你愛我愛的,唉,不就是那回事嘛。人啊,這輩子找個可心可意的不容易,莫等到失去了再後悔。”

“叔,您這是什麽話,拿我們必做龌蹉肮髒事?”蔣婉容嘟着小嘴,撒着嬌。

“我錯了我錯了,叔叔認錯,叔叔給乖侄女賠罪,等會兒結束了,都和我回家,叔叔讓人做一桌子好吃的,親自給我們家小容容倒酒賠罪,好不好?”蔣至禮像是哄孩子一般,哄着蔣婉容。

蔣婉容注意到叔叔話語中的那個“都”字,頓時喜笑顏開,往蔣至禮臉上狠狠親了一口,惹得蔣至禮哈哈大笑。

歐錦七進來時看到這一幅“父慈子孝”的場面甚為詫異,她沖蔣婉容擠擠眉,示意這是怎麽回事。

蔣婉容故意看不懂歐錦七的暗示,挑挑眉,“怎麽,我三叔,你不認識?”

歐錦七雙手一攤,無奈地說:“認識是認識,就是不知道這次你們又搞什麽鬼。我說老婆,你帶我來這兒,讓我做個全身體檢,你到底想做什麽呀?”

蔣婉容尚未回答,徐院長手裏拿着報告敲門進來了,笑着對三人說:“歐女士的身體非常健康,而且我們醫院做取卵手術是非常有經驗的,所以各位不必擔心安全。”

歐錦七一聽就知道是什麽了,頓時覺得頭疼,直揉太陽穴,“哎呀老婆,我渾身不舒服,我難受。”

“我剛才還看你精神的很的,才過了幾秒鐘你就不舒服了?”蔣婉容好笑的看着歐錦七的表演。歐錦七耷拉着腦袋,無力地哭喪着臉,“老婆你來真的呀?前天我給你帶上戒指,昨天我們見了家長,今天就要生孩子?你這麽着急為哪般?孩子這種東西又不是緊缺貨,遲一點要有什麽關系呢?我們二人世界還沒過呢,突然多出個這玩意,我們的日子就毀了。”

“東西?緊缺貨?玩意?毀了?”蔣婉容冷笑一聲,“怎麽,你歐錦七還沒玩夠啊?”

“老婆,我說這麽半天,你怎麽就光記着這些不好的詞呢。”歐錦七縮縮腦袋,“我不是說孩子不好,我的意思是,我們倆個還沒有甜甜蜜蜜的在一起過夠二人世界呢,就算是異性戀,也沒這麽快的吧。”

“你要是男人,說不定我昨晚就懷上了呢,難道你會逼着我堕胎嗎?”蔣婉容随即噎了歐錦七一句。歐錦七倒吸口涼氣,“不是,老婆,你不能這樣形容啊。我就是覺得——”

“覺得什麽?”蔣婉容打斷了她的話,認真地看着歐錦七,“我和前任談了十年戀愛,你歐錦七從十二歲玩到現在,玩了十八年。人們口中所謂的花前月下、二人世界、浪漫激情,我們都體驗過,都有過這樣的經驗。你如果喜歡這所謂的游戲人生,你為什麽要找到我呢?因為你知道,你喜歡我,我能給你一個完整的真正的家。我記得你那時說起你沒有家時的情形,你眼神中的落寞想掩飾都掩飾不住。歐錦七,你想過沒有,我為什麽要和你在一起呢?就算不憑我的家世,我也有大把大把的人選供我選擇。我和你在一起不是為了你的錢你的勢力,你身外的一切,我都不在乎,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歐錦七,所以我才和你在一起。我知道,其實你心裏并沒有自信我是喜歡你的。你總覺得我是因為情傷才接受你的,沒錯,那個時候我是傷心,但如果我壓根就不喜歡你,就算我這情傷能讓我去死,我都不會答應和你在一起的。”

蔣婉容閉起起了眼睛,臉上露出美好的神情,“那天你将我從貨車前推開,你故意裝傷讓我帶你回家,你脫去衣服去找傷口,我突然覺得眼前的這個女人很美好。”她笑了,看着歐錦七頗有些頑皮的笑了,“我不是看臉的女人,你也不是那種容貌十分出色的女人,但是你的肌膚你的身材還有你的活力,美好的就像一幅油畫。歐錦七,我答應做你女朋友時是喜歡你的,雖然那時候的喜歡還是淺淺的,但随着時間的推移,我發現我越來越喜歡你,喜歡到愛你、願意和你過一輩子的程度。天啊,我自己都沒想到,這個時間段居然只有短短的三個月,但是足夠了,我認清了你的心,我清楚的知道,你——歐錦七能承擔起家的責任、能給我一輩子的幸福,我——蔣婉容認定你了,所以才有了今天啊。既然我已經認定了你,我為什麽還要拖拉呢?”

雖然歐錦七很是感動,可是她畢竟是經歷過無數風雨的人,蔣婉容這番話好像是回答了為什麽着急要孩子,可仔細一琢磨,完全似是而非。看來從老婆這兒是找不到突破點了,她轉而看向蔣至禮,嘴角滑出一絲譏諷,“您老不說點什麽?懷孕生孩子可是危險的事,您老真舍得自己的親侄女啊。”

蔣至禮不聾不瞎,當然看出歐錦七的不滿,可是他卻沒法開口。他急嗎?廢話,他恨不得馬上就抱上自己的孫子。他兒子是自己和這世上他唯一愛的女人生的血脈,兒子死了,老婆死了,只剩他一人孤伶伶的還有什麽盼頭。有了孫子,就等于他老婆、兒子都還有血脈留在這世上,他怎能不激動興奮。然而他舍得蔣婉容吃苦嗎?廢話,他當然舍不得,容容從小就和他們家親,他老婆一直想要個小公主,沒了希望後就當容容是自家的親生的。容容也怪,就和他老婆親。老婆兒子沒了後他意志消沉,沒怎麽關心過這個侄女,差點就失去她了。他那時悔啊,急的都不知道該做什麽好,如果再失去這個比女兒還親的侄女,他真的能做出同歸于盡的事。說實話,在昨晚聽到自己兒子還可能有後代後,他立刻就想讓人找代孕,只要有錢,高學歷高素質長相好,什麽樣的女人都能找到。但這個念頭在他冷靜後便完全被打消了。孩子容易生,以後呢?自己年紀大了,雖然可以用錢請到人照顧孩子,可孩子畢竟需要媽啊。外人,誰當他孫子的媽,自己也不會放心,家裏人中小一輩個個都有自己的家庭和孩子,雖然他能保證孩子會被疼愛,但是這種疼愛畢竟不會像親生那樣,而且也僅僅只是疼愛,如果孩子犯了什麽錯,他們肯定不會打罵,頂多好言好語不疼不癢教育兩句,這對孩子的成長極其不利。只有蔣婉容親自生育,他才能真正的放下心。雖然從私心上來說,他更希望孫子有個正常的家庭。但是試想一下,若不是心胸真正寬廣的男人,哪個能真正容下這樣的孩子存在呢?知人知面不知心,男人的品性這種玩意,用儀器也檢測不出來。如果找到像容容前男友那種男人,到最後受罪的還是容容和孩子。當然,他也不可能自私到讓容容做單身母親,畢竟是自己最疼愛的侄女。不如幹脆就找歐錦七這種女人,容容喜歡她,她也有本事能保護家人,而且也是她的血脈,她不可能不疼愛孩子。如意算盤他都打到這個地步了,面對歐錦七的譏諷,他當然不可能再說話。

站起身,他看着蔣婉容慈祥地笑笑,“三叔先走了,別忘了等會兒回家吃飯。”說完,輕輕巧巧地走了。

歐錦七那叫個火大啊,她想發火,環顧一周,屋裏居然就只剩下她和蔣婉容二人,那個徐院長恐怕在她開口沒說幾句後就溜了,真他媽會做人。她暗自罵了一句,見蔣婉容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頓覺滿心無奈,長長嘆了口氣,“老婆,你老實說,你到底為什麽這麽急着要孩子?我呢,同意要個孩子,但是用不着這麽快吧?”

蔣婉容神秘一笑,湊到她耳邊,“小心隔牆有耳,還是回家說。”

歐錦七只得将一肚子話憋回了家。蔣婉容倒是不慌不忙,給自己和歐錦七沏好了茶,才坐在沙發上慢悠悠地說:“我爸要請我奶奶過來了。”

“這和孩子有什麽關系?”歐錦七不能理解老婆的思維。

“我爸這人多精明啊。昨晚我三叔的态度,他就能看出我有了靠山。有三叔在,他當然不可能阻止我。但是我奶奶可以啊,我奶奶可以阻止三叔啊。”蔣婉容聳聳肩,微微一嘆,“我叔為什麽可以接受你?因為由我生下他的孫輩,會是他認為最合适、最放心的人選和方式。所以他會接受你。但我爸是絕對不會接受你,他會想法設法在不駁三叔的面子的基礎上,分開你我。什麽人選最合适呢?當然是我奶奶了。我三叔的媽不同意她孫女做這件事,我三叔也不能怎麽樣。這樣一來,我三叔就只能找代孕,這就和你沒關系了。我三叔也不會再管我的事了。我爸就會使出任何手段來讓我們分手。”

歐錦七內心十分不屑,語氣也有點輕佻,“我會怕你爸?”

“我知道,你有個大靠山,你不會怕我爸。但是我怕。”蔣婉容沒有在意歐錦七的态度,繼續說:“我爸拿你沒辦法,但他拿我有辦法。而且他也算準了,他是我親爸,你也不可能真對他如何,否則我也不會原諒你的。”

歐錦七冷下了臉,“你爸能對你怎麽樣?”

“他不能對我怎樣。可是——例如他只要找個借口不讓我出去,然後再費點心機耍點手段,感情最怕距離和挑撥了,你我又能如何?”蔣婉容淡淡地說。

“挑撥就能分開我們?你不相信我嗎?”歐錦七急切地問。

“傻瓜。歐錦七,我現在相信你真的沒認真談過戀愛。”蔣婉容微微一笑,“我當然相信你了,可是在有心人的離間下,信任能維持多久?打個比方,你和連帆二分開幾年不能見面,可在這段時間你身邊有個人天天對你說連帆二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還給你找一些所謂的證據,你一天不信兩天不信,你能永遠都不信嗎?”

歐錦七倔強地說:“我不會輕信的,我會找人暗中調查。”

“你有本事可以找人調查,我可沒那本事。說不定一氣之下就出國或者到別的城市?”蔣婉容狡黠一笑。

歐錦七忽然反應過來,松了口氣,“你在吓唬我吧。”

“我可不吓唬你,雖然這麽說自己的爸爸不合适,但是我爸這人有點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蔣婉容自己也樂了,“好吧,不是有點,他就是這樣的人。他要真想對付我們,我們防不勝防。”

“所以你就那孩子當籌碼?老婆你不是這樣的人。”歐錦七相信自己的感覺。

“生孩子是我的願望,能用願望達到目的,這是每個人都願意去做的事情。”蔣婉容無奈地嘆氣,“歐錦七,我和你說實話吧,我擔心的是我爸的手段,你不了解他,但是我太了解他了。我前面說得什麽不讓我們見面,給我們制造誤會,那根本不算什麽。我們就算情比金堅到海枯石爛,我爸也有手段能分開我們。”見歐錦七一臉不信,她不由苦笑,“我這麽說吧,假設我爸用我奶奶當武器,那我三叔就絕對不會再出面,這個孩子也不會屬于你我了,我們就沒有了最大的靠山和優勢。到了那個時候,他爸就可以放開手對付你。歐錦七,如果你們起了沖突,”她将胸中壓着的那口氣長長吐出,“如果我爸傷了你,對不起,他是我爸,我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我最多就是不認他,但這不可能,他有的是辦法讓我待在他身邊。”

歐錦七輕笑,“你爸傷不了我。”

“是,我爸百分之九十的機率是傷不了你,但是——”蔣婉容定定地看着歐錦七,“如果你要是傷到了他呢?傷你不容易,可他要想法設法讓你傷害他自己,那你能防得住嗎?你傷了我爸,蔣家能放過你嗎?我三叔也不肯定要出手。你覺得你和蔣家對抗,又傷害了我爸,我們還可能在一起嗎?哪個女人也不會和一個傷害了自己父親、又和自己家族對抗的人幸福生活的。真到了那種地步,我們心裏都會有悔和恨,這種心結會導致最終結局——就是徹底分手。”見歐錦七愣了幾秒,她澀澀地笑了,“你沒見過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地讓自己受到傷害的對手吧?也許你歐錦七能控制住自己,但你能保證你的所有手下都能控制住自己嗎?我爸只要找到一些你手下平時出入的場所,稍微煽風點火一下,後果會是什麽你我心知肚明。唉,這種事,他真的會做得出來。”

蔣婉容把愣神的歐錦七拉坐在自己身邊,依靠上去,“歐錦七,我要和你安安穩穩地過一輩子,所以我要排除一切可能的隐患。我想當個平凡的女子,相夫教子平平淡淡。可是幸福如果需要追求和手段的話,我的勇氣也決不輸給任何人。歐錦七,你看,你在我心中的地位多高啊,我願意為我們生個孩子,原意為我們謀劃一切,你難道還不相信我愛你嗎?如果你相信我愛你,而你也愛我的話,那孩子早生晚生又有什麽關系呢?”她在心底裏其實還隐藏着一個重要的心聲沒說。昨晚她震驚于歐錦七的氣勢和身世,隐隐竟然有了一種不能掌控的恐懼。回想自己上一段戀情,明明她可以做女王,明明可以掌控一切,但她卻放任自己堕落到窩囊的地步,千萬告誡自己,前任的錯誤犯一次都夠了。兩人的愛情需要經營,這個世界上任何一種經營都是需要頭腦和心計的,沒見過誰在經營時像個傻子一樣就等着完蛋的。所以有個孩子,就那這一點拴住歐錦七,這絕對是個好手段。當然,對于自己也淪落到用孩子來拴住愛人的這種手段,她還是暗自嘆息的。可是她也絕對不想再經歷一次被抛棄的過程了,這次,就換自己來主導愛情和家庭吧。

“好吧,生吧,不就是個孩子嗎,養什麽不是養,交給我了。”歐錦七當然想不到自己其實在蔣婉容心中的地位是如此之高,她只是單純的被感動了,被自家老婆對自己的無話不說、處處為自己的考慮的态度感動了。不過她也是個人精,隐隐覺得自家老婆還是很不簡單的,不由自主地調侃說:“老婆啊,我第一次見你時你正和那人渣分手,你就好像是個自尊特別強的灰姑娘,哎呀,可是現在一看,我的媽呀,你這簡直就是白雪公主中的後媽啊。你這後媽的特性有沒有在別人面前展現過?沒吓着人吧?你那人渣前任領教過沒有?我敢說他肯定沒領教過,否則他不是不敢和你分手,他是壓根不敢和你談戀愛啊。”

“別貧啊,”蔣婉容達到目的,笑得特別燦爛,“你既然答應了,就別再抽煙喝酒了。”

“天啊,你不喜歡煙味,我早就不怎麽抽了。酒,我本來就沒有酗酒的毛病,其實幹什麽這行的,真不能是個醉鬼,否則怎麽死的都不知道,你看三叔,他肯定也不會酗酒。”

“歐錦七,你越來越貧了。”

“你不就是喜歡我這張嘴嘛,沒堵上時能哄你開心,堵上時,嘿嘿嘿——”

“嘿什麽嘿,瞧你那壞笑樣,怎麽看怎麽有點欠揍的味道。晚上別忘了回家吃飯。”

歐錦七一拍腦袋,居然把這茬忘了,“你爸看到我,不會氣出什麽好歹吧。”

“只去三叔家,”

“三家不是連在一起嗎?”

“是啊,但我爸總不能去三叔家逮我吧,無論如何,三叔的面子,他還是要給的。”

“高,我老婆就是高。”

說說笑笑間,天色便開始變暗。兩人稍微收拾了下自己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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