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一章

44、第一章

第三個故事 情烊 主角:黨愛華;徐心願;

第一章

午夜十二點,簡陋出租房的卧室床上,緊挨着兩個女人,一個女人平躺着,左臂摟着側躺的女人,顯然兩人已經睡熟了。這平躺的女人緊閉的眼皮下明顯能看出眼球的微顫——她在做夢。

“你們福利院确定這幫孩子都姓黨嗎?”

“是的是的。老師您是新來的吧,我們愛黨福利院所有的孩子都姓黨。”

“我确實是才調過來負責登記工作的。既然這樣,那我就登記給孩子們報名上學了。請您幫個忙,給我指認一下今年要上小學的孩子。”

“沒問題。小朋友,我報到誰的名字,誰就大聲喊‘到’。……黨愛華……”

………………

“小朋友,你叫什麽名字啊?……一年級的黨向紅是你什麽人啊?……是你妹妹啊。……雖然這五六個五年級的男孩欺負你妹妹不對,但是你把人家打的鼻子都流血,你也有錯啊。……你這二年級的小姑娘還是挺厲害的嘛,一人對上五六個男孩都不害怕,還把人家打的鬼哭狼嚎。……去我們體校學散打吧。……散打就是,就是功夫,學好功夫将來更沒人敢欺負你妹妹了。”

………………

“你真要去當兵?……你已經十六歲了,以你現在的水平正是該出成績了。……我知道很大一部分運動員确實以後的生活難以保障,但你不同,你有能力,如果在全運會拿到獎牌,如果能進入國家隊,如果能在奧運會上拿到獎牌甚至金牌,你一輩子就可以高枕無憂了。……我知道拿金牌的運動員是極少數,但你才十六,你該有信心。……你不喜歡拳擊?是,我也不喜歡拳擊,可是現在奧運會女子對打的項目除了跆拳道、柔道、摔跤外就只有拳擊了,散打納入奧運會還不知道是什麽猴年馬月的事呢。……行行行,又是為你妹妹,好吧,随便你。反正我說什麽你也不會再聽了。”

………………

“姐,你真要去當兵啊?我舍不得和你分開。……我知道了,我會等你回來的。……我一定會保護好自己的。”

………………

“黨愛華,發什麽呆呢。你還是軍人嗎?發呆回家發去,這裏是軍隊。……考核就要開始了,你能不能認真點。你不是覺得你自己很強嗎?你不是認為男兵能做到的你也能做到,而且比他們做的還好嗎?我告訴你,這次考核不光是軍區練兵,你是我最得意的兵,我給你透個底,這次還是狡狐特戰隊選拔特戰隊員。你既然覺得你能做到和男兵一樣,那就拿出本事來進入特戰隊。……我再告訴你一句,選拔只是初步的,即使被選上通不過特戰隊的訓練,還是會被刷下來。……你有沒有認真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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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黨愛華,你這幾天到底怎麽了?大家在一起四年多了,你當不當我們是姐妹?……你妹妹職高畢業正好可以找工作了,你也可以輕松了,不用省的像什麽似的給她寄錢了,幹嘛還這麽愁眉苦臉的?……什麽!找工作被騷擾,哪個混蛋,說出來我們揍死這混蛋。……部隊和你妹妹所在的城市相隔兩地,确實鞭長莫及,要過去就要請假,可是馬上就要拉練了,不可能給你假期的。……指導員你來了,黨愛華她……”

………………

“黨愛華,你不把我這個指導員放在眼裏啊。……不就是你妹妹找工作的事嗎?你要是早說我早替你解決了。我有個表姐在山城開火鍋店,已經開了三家分店,正招服務員呢,如果你妹妹願意去山城,我可以推薦她去我表姐的店。而且山城離我們駐地也不遠。以後你去探親也方便。怎麽樣?……謝什麽謝,今年拉練拿出你的實力,給我們女兵連争光就是最好的謝禮了。”

………………

“今天大家是你給慶祝被特戰隊選上,你幹嘛推辭?……去看你妹妹?好吧,給你個假期,不過只有兩天。你要知道被選上不代表就是特戰隊員了,如果通不過他們的訓練,你還是會回來的。你現在最多就算個預備。……別說大話,全是男兵,可就你一個女兵,而且你可是我們女兵連第一個被選進特戰隊的,如果你被刷下來,我這個連長臉上也無光。……行了行了別拍馬屁。你們指導員是女的,心軟吃你們這一套,我可是男子漢,拍馬屁說軟話對我不起作用。快滾。”

………………

“姐,你來了。你怎麽不早說,我還在上班呢。我馬上去請假。……什麽,明天一大早就走?就住一個晚上啊。……姐,你看這房子怎麽樣?我租的,雖然只是單室間,但衛生間廚房齊全。……我沒亂花錢。……店裏是提供宿舍,但人家不是為了你回來後做準備嘛。難道你退役回來我們一起住宿舍啊。……真的?太好了。你真的被選上了?……預備?沒關系,我相信以你的實力一定可以當上真正特戰隊員的。……姐,你想吃什麽,我去買,我來做。……小瞧人是不是,我現在手藝可不錯了。……姐,好吃嗎?我手藝不錯吧。……我才不會給男朋友做呢。不對,我才不會交男朋友呢。姐,你是不是喜歡上哪個男人了?……姐,我不要和你分開。……不是,我是說我們永遠不分開。……不是,姐,嗚嗚嗚……我就哭就哭,你根本就不理解我。……我,我要我們一輩子,就我們倆在一起,不要別人,就我們倆。……你要走就就就,你走以後,我再也不要見到你了。……你一點都不喜歡我嗎?……你當兵的槍林彈雨都不怕,怎麽main對感情這麽退縮?……心理準備?還要什麽心理準備,你就直說你喜不喜歡我吧。如果你說不喜歡,我發誓以後再不糾纏你。……行,我給你時間考慮,下次你再來一定要給我答案。”

………………

“姐,你來了?怎麽樣,你通過了嗎?……真的?太好了,我姐成特種兵了。我們一定要慶祝一下,我去買菜買酒。……你要對我說什麽?……既然你也喜歡我,為什麽還這麽畏畏縮縮的?……什麽叫你不能給我幸福,你在我身邊就是我最大的幸福。……我願意做‘軍嫂’,分隔兩地我也不怕,長時間見不到你我也不怕,反正就是不能和你分開。……真的,你同意了?……你要對我負責……我也對你負責……我不後悔……我等你回來……對了,下個月就是你二十一歲的生日,你回來嗎?二十歲的生日我都沒替你慶祝。……你別擔心我二十歲生日,我這邊朋友多。……你放心吧,我會防備的。除了和你,我不會和任何人喝酒的。……我們都在孤兒院長大,也不會那麽單純發傻,再說工作這幾年龌龊事聽多了也見過,甚至都被騷擾過,我怎麽敢不防備。……我發覺你現在有是我老婆的自覺了,這麽關心我啊?我好感動啊。……我是你老婆?……好好好,我打不過你,你贏了,我是你老婆行了吧。真是的,一點都不讓着人家。……哈哈哈。”

………………

“黨愛華,你今年已經二十四歲了吧。……普通女人在你這個年紀早就談朋友了,甚至都有結婚的了。但是你是軍人,軍人——一切以國家為重。……現在有個任務,保密級別——最高。你也是個老兵了,這些年你表現的非常好,現在你有信心完成任務嗎?……很好。”

………………

“這次的任務是絕密中的絕密。執行任務的也只有包括我在內的在座的二十個人。你們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廢話我就不多說了。……我不需要知道你們的名字,不需要知道你們來自哪裏,來自哪個部隊,你們也不需要知道戰友的任何情況。成了我的手下,你們就是一群空白的人,只有代號。我沒有代號,你們直接喊我隊長。現在給你們一分鐘時間給自己起代號,然後你們要說出自己的代號,并記住隊友的代號。開始。……你是我們二十人當中的唯一女性,你給自己起的代號就叫‘蟑螂’?大家的代號都是些鷹、狼、虎豹獅之類的,最不濟也用狐、箭、蛇之類的。你倒是另類。看在你是唯一女性的份上,我給你個機會重起。……說得好。軍隊沒有男女,只有軍人。既然如此,你就叫‘蟑螂’了。”

………………

“這是什麽鬼地方?……難道我們是進入地下探險的?不會是盜墓吧?……知道知道,我不該多話,可是這麽無聊,再不說說話,我都要郁悶了。我每回執行任務都是真刀真槍和敵人幹,哪像現在,進入地下都兩天了,什麽事都沒有,隊長還那麽小心翼翼,也不知道為什麽。……行了,你就別教訓我了,你是蒼狼,我是獵鷹,狼和鷹可不是死敵啊,你可別學隊長動不動就訓人。……你放心吧,我就是無聊說說話,該我守的地方我不會放松的。不信你問蟑螂,她就在我旁邊不遠。是不是啊蟑螂。”

………………

“隊長,幹嘛給蟑螂注射藥物,讓她去開道?我們十九個大老爺們兒讓一個女人去開道,這太說不過去了。……不是,我就是問問,蟑螂她是軍人,但她也是女人。雖然這藥物類似疫苗有保護作用,但這片植物群實在太奇怪了,好像活的一樣。蟑螂去回不回有危險?要不然我帶幾個人注射一下藥物過去掩護一下。……什麽,這藥物只有女人能承受?什麽藥物這麽奇怪?……好吧,那隊長,你保證這藥物對這些植物有效?……不是,我只是不想戰友出事。……是,獵鷹聽到命令,堅決執行,再不說話了。”

………………

“銀蛇、利箭——小心後面,腳下有東西。……蟑螂,後退。……黑虎,花豹。……隊長,黑虎他們完了,咱們怎麽辦?……隊長,想辦法突圍吧。”

………………

“完蛋了,他們都完蛋了。隊長,現在只剩我們五個人了。……不管用,前幾天突然出現了強幹擾,所有儀器都失靈了。我們根本辨不了方向。……躲在這兒也不是辦法,沒吃沒喝沒子彈沒武器,困也會把我們困死。……隊長外面似乎沒動靜了。獵鷹請求出去偵查。”

………………

“蟑螂,你走吧,要是能活着回去就別回軍隊了。……我不是個稱職的隊長,帶了十九個人進來,結果只剩下你一個。我早該死了。……不,我活不了的,我感覺地到,我身體裏都快被那些家夥吃光了。你帶着我就是累贅。……不,別回軍隊,回去你也是死路一條,他們不會讓你活的。這裏秘密是絕不能被洩露的。……對不起,他們選中你們的那一刻,你們的軍籍就已經沒有了,檔案上你們十九個人已經是死亡了。你以為他們選孤兒入伍為了什麽,你們都是孤兒,死了都不會有家人來追究鬧事的麻煩,撫慰金都不用出。……我知道,軍人是為了國家,誰不是呢,當初我當兵也是滿腔熱血。後來,算了,現在說這些也沒什麽意思了。每個國家每個政府都有敗類,都有為自己私欲而不擇手段的人。……不,我不能告訴你他們是誰,他們勢力太大,一個手指就能捏死你。我已經同流合污背棄了我當兵時的誓言,我不希望最後還搭上你。這裏不光只有我們一隊人來過,幾十年來,至少幾百人奉他們的命令進來過,但是再沒人出來過。……蟑螂,現在認真聽我說,出去後去雲貴靠近邊境那邊,那裏窮山區裏有安排人偷渡的蛇頭,他們可以買賣身份證,都是真的身份證。只要你肯花錢,蛇頭可以給你安排給當地村子的村民身份,然後拿着村子開出的證明去縣城辦身份證。……都有勾結,你放心,只要花錢,很容易。……你的賬戶你的卡,通通都不能用了。你要用錢去搞個貪官。我給你個名字、地址,這家夥不敢把錢存銀行,現金都是放在他的別墅中。……蟑螂,走吧,別回頭。”

………………

“姐,你怎麽半夜回來了?這段時間你怎麽不聯系我?是不是又去執行任務了?當兵什麽都好,就是什麽都要保密,不能和家人聯系讓人頭疼。……什麽,這是什麽?身份證?你的?王香蘭?這這這,這是怎麽回事?……我的天啊,你是逃回來的?你要走嗎?……不不不,我要和你一起。……我不怕吃苦不怕受累,我就怕和你分開。你別丢下我。……不,我不聽,反正我就是要跟着你,你去哪兒我去哪兒。……我們現在就走,這些家具什麽的都是身外物,我全不要,我只收拾些衣物就走。……我們去哪兒?我覺得雲南挺好,有什麽事可以立刻跨過邊境。到了國外他們就不敢追你了。……他們那麽厲害嗎?去國外也能找到?……去江浙那邊也好,那邊經濟發達,随便一個小城市都容易找工作。哎呀,我現在的工作還是你以前的指導員介紹的,我都做到領班了,這樣貿然辭職會不會引起懷疑?……行,那我就照你說的做。等等,我再複述一遍,我先什麽都不做,然後過段時間通過老板娘聯系上你的指導員。知道你犧牲的消息我要表現出很悲傷的樣子,然後無心工作辭職。……我這樣說這樣做行嗎?能騙過大家嗎?……好,那我就這樣做。……走吧,姐。”

………………

“姐,我找到工作了。藥店的營業員,考個證後就可以上崗了,很容易考的,放心。三千多一個月,工作環境挺好的。地點離着我們租的房子很近,走路就只有五分鐘。……你放心,是正規的大藥房。我也不可能上夜班的,合同上說好了,我只上白班。……放心,晚上如果下班晚了,我一定等你來接我,你不來我就不走,這可以了吧。……真的?你也找到工作了?……超市保安?這是什麽工作?姐,你可是有大本事的人,怎麽能做這個?……姐,你說那些壞人真的不會再來找我們的麻煩了嗎?”

………………

“姐,你別離開我。”“指導員,我被選上了。”“是,堅決完成任務。”“蟑螂,小心左邊。”“我是中國的軍人。”“我他媽的不是為了——”“活下去——”

………………啊!做夢的女子猛地坐起,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她的動作太激烈,帶醒了旁邊的瘦小女子,那女子睡眼朦胧地含糊問道:“怎麽了姐?”

坐起的女子輕柔地拍了拍瘦小女子的手背,又俯下身親親她的額頭,小聲地說:“沒事沒事,睡吧睡吧。我去下衛生間。”見瘦小女子又閉上了眼睛,似乎睡着了,自己才輕手輕腳地下了床,到了衛生間打開水龍頭,将臉直接伸到了龍頭下,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沖去八月的燥熱。

持續了一分鐘的洗刷,女子擡起了頭,望向鏡中的自己,頭發已經披肩,雙眼再也不複當年的明亮,氣色還是挺好,日子過得平淡,但也挺舒心。看着鏡中微微翹起嘴角的自己,她自嘲地笑笑,自言自語,“王香蘭?黨愛華?都不是你真正的名字。在這個世界上你唯一能确定是你的就是屋裏床上的那個傻女人。”她忽然想起什麽,拉下自己的睡褲,左腿正面靠根部處的皮膚下隐隐可見一段類似蜈蚣的青色紋路,再凝神細看,這紋路似乎在不時蠕動,讓人心生恐懼。可是黨愛華好像已經習慣了,無聲嗤笑着,又拉上了睡褲。慢悠悠跨進卧室,在進門的一瞬間,她又恢複到那個寵溺愛人的溫柔女子。

“怎麽起來了?還早呢。”見愛人已經坐起,她快速奔上床,摟着黨向紅的肩,輕聲細問,“再睡會吧。”

“你去衛生間時間挺長的,怎麽臉上全是水?”黨向紅攏起長發,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看了看時間,又靠在黨愛華的懷中,關切地問:“是不是被熱醒了?我把空調溫度打低一點。”

“不是。一點都不熱。”黨愛華不想愛人擔心,又拍拍黨向紅的背,“睡吧,才五點多,再睡一個小時起來也不遲。”

黨向紅顯然很了解自己的姐姐兼愛人,急切地問:“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沒有做噩夢,只是夢到一些往事。向紅,你放心吧,那些事我漸漸都忘了,這幾年我做噩夢的次數越來越少了。這次真只是夢到過去當兵的一些事,沒什麽的。”黨愛華又要拉着愛人睡去。黨向紅卻緊緊依偎在她懷裏,輕輕搖搖頭,“不睡了,睡不着了。愛華,我們說說話吧。”

“好啊,說什麽呢。”黨愛華很聽愛人的話。

“就随便唠唠家常吧。”黨向紅想到一件事,“我們兩個一個月能拿六千多,扣除房租水電吃喝以及必要開銷,我們每個月能存兩千多,再家上年終獎,每年勉強能存三萬不到,來這裏快六年了,我們卡上也有十來萬了。”

“說這些幹什麽?你要和我算家裏的帳?”黨愛華不明白,“我可不管啊,我工資卡都在你那兒,家裏錢一直都是你管,你可別推給我。我要管錢,一分錢都存不下。對了,國慶節後我要升上保安隊長了,薪水也要漲到四千多,已經你也可以不用那麽省了。”

“真的?”黨向紅特別興奮,“正巧,我國慶節後也要升為店長了,薪水也會漲到四千多,這樣算起來,我們快拿到九千了。”

黨愛華見愛人高興,她也很高興,“所以啊,你也不用那麽省錢了。”

“誰說省錢的事了。給你一打岔我都忘了要說什麽了。”黨向紅拍拍腦袋,“我想起了,我是說,我們現在又這麽多存款,可以考慮買房了。”

“買房?你想在吳城永遠生活啊?這裏的房價,我們那十來萬,能買個衛生間就不錯了。”黨愛華打趣說:“看來我這老公做的不稱職,還要拼命賺錢才行。”

“你胡說些什麽啊。”黨向紅舉着小手撒嬌般敲了她一下,“江浙這一帶的房價哪有便宜的。可是三四線城市,或者是很偏遠的城郊,在那兒買房我們的錢可以付首付了。反正現在高鐵也發達。要不然我們去四川或雲貴找些風景優美的縣城定居也不錯,如果是縣城的話,六十平方的兩室,我們的錢都可以付全款了。你覺得呢?”

“我當然是聽你的了,你說去哪兒,我就跟到哪兒,反正我是跟定了,你休想甩掉我。”黨愛華的調皮引導黨向紅嬌嗔不已,“當初是誰說要考慮的?是誰說不能給我幸福的?現在厚臉皮了?沒門,不敢惹得我不高興,我說不要你就不要你。”

“別啊,好老婆,別不要我啊。”黨愛華晃着腦袋,如小孩般求饒,惹得黨向紅哈哈大笑,“別鬧了,說真的,到底在哪兒買房呢?你給個意見啊。”

黨愛華想了一下,“縣城買房當然是最合算的,不過呢,那裏收入也低,工作機會也少,肯定不好找工作。三四線城市,這就要看發展了,有的三四線城市發展好了,找工作容易,物價還低,可是咱也沒這個眼光啊。要是在吳城很遠的郊區買房,上下班很不方便,這真是只能苦自己了。”

“哎呀,你說了半天,等于沒說嘛。”黨向紅嘟起小嘴,又輕輕捶了愛人一下。

“如果我們在縣城買房,那這房就只能是我們的養老房,等以後拿到養老金了,我們就可以去那裏住了。但是到老了要考慮醫療水準的,縣城肯定是不行的,所以如果我們選縣城買房,負擔最小,但是要選在大城市周邊的縣城,說白了,就是成都昆明貴州之類的都會邊上。選三四線或郊區呢,唯一的好處是我們不用付房租了。當然,選了三四線城市我們就要去那兒工作了。你要好好考慮哦,反正我們家你當家作主。”黨愛華的分析聽得黨向紅一愣一愣的,她擡起臉,狠狠親了愛人一口,“就說我姐是個有大本事的人,行,我會認真考慮的,為了我們的未來。”

“哇,未來你都想過了?”黨愛華故意吃驚的說。

黨向紅得意地瞪了她一眼,“我們把自己家安頓好,等到了年紀有了資格,我們就去收養兩個女孩。”

“你想養孩子?”黨愛華是真的吃驚了,“你要是喜歡孩子,為什麽不自己生一個?現在的科技手段,生孩子很容易的。你是不是擔心錢?你不用擔心的——”

黨向紅打斷了她的話,“也不完全是為了錢。我只是覺得如果我們收養一個孩子,那這世上就會少一個像我們這樣沒有享受過家庭溫暖、孤孤單單成長起來的孩子,不過還好,我是幸運的,我還有你。”

“沒關系,不管是你要自己生還是要收養,我都支持你。”黨愛華□□人是極其合格的,但有一點她不解,“幹嘛想收養兩個?”

“一個太寂寞,三個我們肯定也養不起,養兩個雖然吃力點,不過她們有個伴,多好啊。”黨向紅暢想着未來,想着想着竟然笑出了聲。忽的又想起另一件事,問:“你怎麽升職了?”

黨向紅是知道情況的。當年黨愛華去超市應聘的是營業員,只是看保安的工資較高就改為了應聘保安,這家大超市因為小偷這類人群中女性也不少,也需要女保安必要時搜身。只是看黨愛華長得精瘦,負責人不相信她有力氣。正好是超市上貨時節,黨愛華就露了一手,扛了兩袋百斤的大米健步如飛,負責人當即拍板錄用。不過保安這行畢竟是男人居多,她和另一個健碩大姐是這支隊伍中僅有的兩位女性。升職什麽的基本輪不到她們,那幫大老爺們也不會服氣的。突然升職确實有點奇怪。

“其實也沒什麽。就是半年前我那次抓小偷的經歷讓經理刮目相看,保安隊長也因為那次事情一直被經理挑刺,他一氣之下就辭職了,經理便升我上了。”黨愛華說得半年前這事,黨向紅印象深刻。三男兩女團夥作案,瘋狂在超市行竊。最後一次作案時被保安當場抓個正着。但這三個男人瘋了,拔出刀揮舞叫嚣着,眼看在警察到之前就要逃脫,又是巧了,準備上下午班的黨愛華才到大門口,就見那三個喪心病狂的男人沖了出來,她下意識就沖了過去。幾秒鐘就結束了戰鬥。經理當場就獎勵了她一千塊錢,還給她放假三天。玩忽職守不在現場的保安隊長被批的體無完膚。當時黨愛華回來和黨向紅說得時候,兩人還很興奮的慶祝了一番,出去看了廠電影。電影的內容,黨向紅現在已經記不得了,但是約會的滋味她可是感覺深刻。

“那你上去,他們服嗎?”黨向紅還是有點擔心。

“敢不服,他們打得過我嗎?”黨愛華得意地握緊了拳頭。

“會不會暴露?”黨向紅還是不放心。

“不會,我和經理說我在老家學過武術。”

“你這随嘴一說,你們經理能信嗎?”

“怎麽不信。王香蘭的身份證地址都是貴州的山區裏,難道就為了我這個小小的保安,他們還能去調查不成。再說,我胡謅的也是很圓滿的,我說我一個族爺爺以前是當兵的,也再外闖蕩過,學過武術,他教的我,我練到十五歲就自己出來打工了。這個族爺爺早過世了。就算去查,我也沒說名沒說姓,他們到哪兒去問。你放心吧,都六年了,那些人肯定以為我早死了。”黨愛華知道愛人擔心什麽,盡量安撫,說得詳細。随即又轉移了話題,“說說你,你怎麽升職了?”

黨向紅按捺下不安,笑笑,“我幹的出色呗。我幹了快六年,藥店又要在這附近再看一個連鎖店,店長被調去新店了,老店我資歷最老,而且從來也不遲到早退,人緣也挺好,店長就推薦我了。”

“我老婆很有本事嘛。”黨愛華的拍馬屁只換得愛人的一記白眼。黨向紅揉揉黨愛華的面頰,下了床,“六點多了,你再眯一會,我去做早飯。”

黨愛華伸了個懶腰,聽話地合上了眼,耳邊傳來鍋碗瓢盆的聲音,心裏一片安寧。這房子所在的小區是以前的廠職工住房,六七層的房子一梯多戶,房型稀奇古怪。房改之後都歸了個人,可住房條件不好,原住戶都紛紛搬走,買又不好買,只得出租。黨愛華她們租的房子在二樓,朝西,夏熱冬冷。一進門就是個過道,勉強能放下個桌子吃飯。廚房衛生間小的可憐,卧室也不大,號稱全明,其實連個陽臺都沒有。晴天的時候還好說,卧室窗戶外的衣架能晾曬,一旦下雨就只能在過道支起衣架,她們也只能在卧室吃飯。就這卧室帶過道巴掌大的地方,房租也要一千二。唯一的好處就是這一大片都是居民區,生活交通都很便利,離着工作地點也不遠,這也是她們留在這裏的原因。可是這老房子極其不隔音,隔壁吵架什麽的,能聽得清清楚楚,更別說在屋裏做點什麽了。黨愛華常常是伴着愛人切菜洗衣的聲音入睡的,她倒是不在乎,她當兵那會想要睡覺,別說是噪音,就是有一群大象在旁,她也照能入眠。唯一覺得虧欠的就是不能給愛人更好的環境。

迷迷糊糊中,愛人的喊聲已經沖進了耳朵,黨愛華一個翻身,利落地從床上跳下,幾步就跨進衛生間,快速地洗漱後,出來時已經見桌子上擺好了碗筷。老規矩,牛奶雞蛋,稀飯小菜,中西合璧,還有主食,一般都是面點,今天是包子。黨向紅自己包的菜包,放在冰箱裏凍着,什麽時候吃就拿出來熱熱。牛奶雞蛋是為了加強營養的,這方面黨向紅一點都不吝啬。

吃飯的間隙,黨向紅問愛人,想好生日怎麽過了嗎?她們兩個的生日都是孤兒院給的,姓黨,自然都是十月一號。倒也省事,也很甜蜜,兩人一起過所謂的生日,不過就是圖個樂趣。

黨愛華眨眨眼,“既然我們都升職了,那這個生日既當生日也當慶祝吧。還有一個多月,你讓我好好想想。我保證給你個難忘的生日。”

“你傻啊。”黨向紅不滿得瞪了她一眼,“我提生日不是為了你給我過個難忘的生日,今年的生日是你三十歲的生日,我想給你大辦一下。”

“三十歲了。唉,女人三十豆腐渣,老了。”黨愛華故意撇撇嘴,又引來愛人一記白眼,“你三十,我二十九,那不是說我明年也成豆腐渣了?”

黨愛華挑眉笑笑,“你媳婦和我媳婦不一樣,我媳婦那可是永遠年輕美貌。”

“那當然。”黨向紅得意笑笑,随即低眉輕嘆,“你二十歲生日,我都沒和你慶祝。三十歲我們一定要好好辦一下。”

“你還不是一樣嗎,二十歲時我也不在你身邊。”黨愛華心中特別感動,目光柔的都能滴出水來,“我們又沒有什麽親戚,也沒什麽好朋友,再怎麽大辦也只有我們兩個人。不如這樣吧,我們去旅游過生日吧。也當是為了升職而犒勞自己。還有一個來月,你就好好想想去哪兒?你看怎麽樣?”

“這個主意好。”黨向紅眼神一亮,“國慶節放假七天,我們從來沒休息過,這次幹脆我們都請個年假,出去好好玩一次。”

“一言為定。”

早餐就在這溫馨的讨論中結束了。黨向紅又去廚房拿出飯盒給愛人和自己盛好了中午的飯菜,将愛心餐盒給了黨愛華。基本每天都是這樣,黨向紅會發信息給黨愛華,讓帶些什麽菜黨愛華就會從超市買些特價的菜回來,她畢竟是超市的人,這點優惠還是有的。黨向紅回家後就忙着摘菜洗菜做飯,如果黨愛華上中午班回來的晚,就是黨向紅自己買菜做飯。做晚飯還是會多做一頓給中午她們帶菜。忙歸忙,但小日子過得特別充實。

黨愛華拎着沉甸甸地飯盒,牽着愛人的手,鎖上了門,下了樓走到了兩輛破舊的電動車旁。這是她花了幾百塊從同事手中買的二手貨,除了外觀破一點,其餘都挺不錯的。愛人上班地點離住的地方很近,本來是堅決不要小電驢的,可是黨愛華說了不要兩人都不要,總不能讓自己的愛人上班買菜或臨時去什麽地方都是靠走的吧。而且黨向紅有時下班也很晚,又不舍得麻煩自己,她當然不放心。

黨向紅也是心疼愛人,聽說兩臺小電驢的價格也不是太貴,也就答應了。她們幾乎每天都是這樣,一起騎到小區門口告別,然後各自奔向單位。

平淡溫馨的日子随着國慶節的來臨開始增色。兩人都有點興奮,也都和領導請過假了,盤算着出去旅游還要買些什麽帶上。

九月二十九號下午,還有半天就要放假了。黨愛華也不禁期待起來,趁着空閑拿手機和黨向紅膩歪了好一會。聽愛人說等會兒要去買菜買蛋糕,她特別叮囑一定要買個抹茶口味的蛋糕,這是愛人最喜歡吃的口味。又見超市裏的香辣鴨脖鴨架特別新鮮,又買了好多,這都是愛人喜歡啃的零食。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她興沖沖騎着車就往家趕。奇怪的是家裏并沒有人。她以為愛人是買東西耽擱了,一開始也沒在意。然而随着時間的流逝,她的心越來越不安,手機打過去幾遍都是無人接聽,騎着車去了藥店。藥店的人告訴她,黨向紅請了假,下午兩點多提前下班的。又去了附近的菜市場,不見人影。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仔細回想了下,愛人非要訂個好蛋糕,那蛋糕店在市中心,趕緊騎上車往蛋糕店趕去,到那兒一問,沒來拿蛋糕。

時間拖得越長,黨愛華就越慌神,掏出手機再打,竟然是關機。這下她徹底緊張起來,直接去了警察局。可是警察聽她說完後無奈地攤開手,成人才幾個小時不見,根本不能立案。警察也挺客氣,安慰了她幾句,如果明天還不見人,讓她再來。

黨愛華也知道規矩,鬧也沒有用,只得壓下心慌,一遍一遍游走在小區周圍,直到半夜,她的電動車都沒電了也不見愛人回來。她咬咬牙,擡頭看看墨黑的天空,心中壓制的憤恨有點控制不住了,如果黨向紅沒事一切都好說,如果有事,她絕不放過任何敢傷害她愛人的人。

到了淩晨三點,黨愛華的手機終于響了。這一接電話,她的世界徹底陷入了黑暗。

作者有話說:

第三個故事開始,首先還是申明一下吧,這是個暗黑的故事,會有很多那種心狠手辣不顧常人死活的反道德或反人類情節,如果有讀者還是像上一個故事那樣不能接受,可以跳過,還有下一個故事呢,下一個故事也許正常吧。(作者君笑得好尴尬啊。)

謝謝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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