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三章
46、第三章
黨愛華沉默了三秒,只是臉上的肌肉抖動了一下,随即又沉聲問:“這兩人現在在哪兒?熊主任、傅主任、院長。”
“不知道,應該是在家裏。”拳頭的威力很大,胡勁宇現在說話利索多了,“手術做到淩晨才結束,院長和我們說明天都休息一下,然後和我說,讓我收尾,寫個車禍的死亡報告掩人耳目。我調出電腦時才發現那個車禍女人的檢查報告完全沒有了,我只能憑着印象大概寫了一下。”
黨愛華眼眸沉了沉,“他們住在哪兒?”
“我不知——”胡勁宇的“道”字尚未出口,黨愛華已經鉗制住他的下巴,冷冷擠了擠嘴角,轉身一把抓住他母親的頭發,冷酷地說:“人在昏迷狀态下對痛感幾乎沒有知覺,但是——”手一動,露出低劣刀開瓶器的尖頭,狠狠刺向老婦人的中指,老婦人一聲尖叫,只是叫聲剛出口,黨愛華的拳頭就到了,這次下手更狠,不光将老婦人打暈,甚至有五六顆牙齒從老婦人微張的嘴中掉落出來。
“別打我媽別打我媽。求你求你了。”胡勁宇鼻涕眼淚一起湧出,哭着哀求,“我爸死的早,是我媽把我和我姐帶大的,她一輩子很苦的,她什麽都不知道,我求你我求你。我說我說,我什麽都說。傅主任是心髒外科的主任,我和他不熟,院長家我就更不知道了。不過熊主任,熊主任和我導師是好友。導師導師,我我送過錢,他他他很重視我,包包了我工作,快畢業的時候帶我去熊主任家送禮好幾次,在在在,在勞動路清雅居小區13棟707號。”他喘了口氣,哆嗦着吸了吸鼻子,“熊主任他,他一定知道傅主任和院長他們住在哪裏。我們人民醫院誰知道他們三個是醫院鐵三角,都是軍醫大畢業的師兄弟。”他苦苦哀求,“我真的就是、就是稀裏糊塗被他們拉過來做手術的,我我我,我根本沒動手,就是就是最後,最後給那個車禍的女人縫針的時候他們讓我上的。我也很害怕,我也很後悔,我真的,真的沒想到會有這種事。真的真的,我發誓,我真不敢的。”
“我只是打了你媽兩拳你就這麽心疼?可是你們卻殺了我的愛人。”黨愛華慢吞吞說着,“你不敢?你後悔?剛才馬主任打電話給你的時候你笑的挺開心嘛,是不是你們院長和主任都許諾你好處了?或者你覺得你也加入了他們鐵三角的圈子,在醫院前程光明了?”她根本不給這男人說話的幾乎,用力捏着他的下巴,“熊主任、傅主任和院長有什麽愛好嗎?你家有什麽人?說詳細,親戚,老婆,女友什麽的,都要說。說謊你媽遭殃。”
“不不不,我我不說謊。院長和熊主任傅主任他們都喜歡喝點酒,越高檔的酒他們越喜歡。”胡勁宇艱難地說着,“我家裏,我家裏,我我,我姐嫁在外地去了,家裏就我和我媽。我親戚都在外地,我們都是外地人,這房子是我問我姐借的錢,加上自己的存款付得首付。我媽原來是和我姐住的,見我沒結婚又買了房,就過來照顧我了。我有個女朋友,可是這幾個月和我鬧分手。她想馬上結婚,我才三十二歲,現在正是事業沖刺階段,我想再緩兩三年結婚要孩子,她就生氣鬧分手了。”他恐怕這女人不滿意,說得啰嗦而詳細。下一刻他就知道了為什麽這個女人要問他家人了。
“沒人來找,很好。”黨愛華像是打量一塊肉一樣打量着這男人,“我老婆還活着就被你們取了器官,這等于謀殺。接下來我會讓你知道什麽是真正的謀殺。絕對不會有麻藥,絕對不會昏迷。不過你放心,一命抵一命,你媽我不會殺的。”
“不——”短促的呼救立刻被堵住了,胡勁宇的撕心裂肺只能靠嗚咽來表達。
衛生間內已經開始了屠戮。沒用的廢物,黨愛華那冰冷的眼神沒有一絲波動。這男人一半是被吓死的,一半是被疼死的。活生生取了雙腎後胡勁宇已經死透了,但她不會住手,肝髒,心髒,這些人怎麽對她愛人的,她一定要還。
出了胡勁宇家,看了下時間,還不到下午四點。比黨愛華設想的時間要遠遠少得多。雖然她不是醫生,但是玩切割,她還是很有水準。之所以選擇去衛生間動手,只不過沖洗。因為血腥味太濃,如果鄰居或上下樓的人有鼻子尖的,說不定會被聞到。她需要時間,到明天天亮,最好不讓人發現。她身上也濺到了一些血,不多,但還是有味,不要緊,衛生間有花露水,噴了一些,完全可以遮住。黑色的衣服不光在黑夜裏能做掩護,血跡濺上去也看不出來。
電梯還沒有維修好,黨愛華順着樓梯下來,根本沒見到任何人。出了小區,招手打了輛車,直奔勞動路。在清雅居小區對面找了個較好的飯館,點了一桌子菜慢慢悠悠吃着。
天色漸漸昏暗。黨愛華休整了一番,才慢悠悠站起刷卡結賬。飯店隔壁就是個藥房,她進去買了兩樣昂貴的保健品,包裝很是上檔次。
這個小區的保安一樣是對人不嚴,只要表現到坦蕩無謂,根本不會引起詢問,更何況黨愛華又是個看上去搜搜弱弱的女孩子。到13棟樓下進單元門時也非常順利,正好有人出來,她順勢就卡住門要進去。出來的是位大媽,倒是有一點點警惕,見她面生就問了一句她找誰。
黨愛華提了提手中的禮物,故意暧昧地笑笑,“找熊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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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常有你這樣的小年輕拎着東西過來。”大媽會心笑了,還很貼心地說:“在家在家,他老婆下午出去買菜時我們還聊了幾句呢。熊主任昨天做了一夜手術,今天臨時休息,下午才起床。他老婆說買點菜回來正好喂喂小孫子,順帶着熊主任。”大媽啰嗦,但啰嗦有啰嗦的好處。
黨愛華裝作驚奇和為難,“熊主任的兒子兒媳都在啊?哎呀,東西買少了。”
“沒有,”大媽很熱心,“聽他老婆說,他兒子兒媳今早去外地過結婚紀念了,把個三歲小孫子扔在家給他們帶。唉,養個兒子有什麽用,是給別人養的。”
“原來熊主任是兒子啊,我還聽科室同事說他是女兒呢。以前有醫院同事來熊主任家時見到過一個女孩,以為是他女兒呢。”黨愛華笑眯眯地說,話裏透出了和熊主任的熟識。
大媽不疑有他,“他就這一個兒子。你同事說的女孩可能是他老婆親戚家的孩子,是在這兒住過一段時間,外地過來玩的,早走了。”
黨愛華點點頭,感激地對大媽一笑,上了樓,這短短一兩分鐘的談話透露出了大量的信息。按下電梯鍵,直達7層。再按下門鈴,十來秒後門後有個女人的聲音略帶警惕地響起,“誰啊?”
“樓下的,你們樓上有東西掉我家衣架上,你看看是不是你們家的。”黨愛華沒有用送禮的借口。送禮更應該客氣更應該顧忌主人家的态度,正常程序肯定是應該先按下單元門的對話門鈴,讓主人家知道。她直接就竄進來按家裏的門鈴,如果說送禮,沒有經過單元門的對話沒有得到主人的同意直接上門,肯定會引起懷疑,即使不會向血腥方面想,但也會當作是推銷之類的讨厭者,這就不一定能騙開門。而且現在醫患關系這麽緊張,醫生家屬肯定要小心謹慎。但是如果她說是樓下的,會讓人的警惕性降低,一個單元門裏的樓上樓下鄰居,即使不知道樓下住的人,但也不會想到危險。
果然裏面的女聲疑惑地說:“我家沒曬什麽東西啊。”
“都是我媽,非要我跑一趟。”黨愛華故意不耐煩地說,“你快看看,不是我就再往樓上跑。”
門打開了一條縫。只有半個拳頭寬,足夠了。黨愛華的右手猛地用力拽開門,左手順勢就将門裏的女人一推,身子一鑽,滑了進去,一下子又帶上了門。門外只剩兩盒禮品安靜地立在牆角。
那女人在上一秒眼睛才瞪起來,下一秒她的身體已經軟了下來。整個過程再沒有多餘的聲音。三歲的孩子還在旁懵懂地看着,黨愛華過去後,小孩子的身體也被放躺在地上。
四室兩廳的房子,客廳廚房客衛都沒人。繼續踮着腳,朝南朝北兩間房裏無人,再往裏走,主卧無人,只剩下一間朝北房間。黨愛華猛地打開門喊了一聲,“熊主任。”
在書房喝着茶悠閑拿着平板的熊主任擡起頭,尚未來得及詢問,甚至都沒有露出任何訝異的神情,黨愛華的拳頭就到了。平板掉到了地下,弱智的消消樂游戲還在運行,下一刻,一只腳就将平板踩碎,游戲的聲音戛然而止。
熊主任醒過來的時候是很恐懼慌張的,沒有受過強度訓練的人怎麽可能對于自己被綁而無動于衷,尤其還看到自己的老婆、孫子和自己一樣處境時,他更心顫了。不過再看清楚綁匪的模樣和綁匪問出的問題後他稍許有了點鎮定。綁匪問他姓什麽,這說明這個綁匪也許不是沖着自己來的。為了不激怒綁匪,他老老實實地回答說:“熊乃明。”
“你是人民醫院的普外科主任是吧?”黨愛華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心髒外科的傅主任你認識吧?”
熊乃明心裏“咯噔”一下,昨天那臺手術在他心裏還是留下了太多陰影。就在他遲疑了兩三秒中,眼前的女人又發話了,“你不用撒謊,你和他還有你們院長號稱‘鐵三角’,而且你們昨天還一起做了個手術。”
“你找傅主任,跑到我家來做什麽嗎?”盡管害怕,但熊乃明還是試探着問了一句,他見這女人三句不離傅主任,心裏有了一點底,覺得可能是和傅主任有仇的人。這種認知讓他心裏有了逃脫的希望。
黨愛華卻沒有給他一點希望,随手給了他一拳,又将他老婆弄醒,嚴嚴實實塞住了這女人的嘴,開始了揮拳。力道恰到好處,第三拳時正好又讓這女人昏了過去。
再看看熊乃明,雖然渾身哆嗦吓得夠嗆,卻沒有發聲。黨愛華冷笑了聲,“看來你老婆在你心中也不過如此。”她走到孩子的面前,将孩子的面捏起,仔細看了兩眼,點點頭,“不錯,牙張全了。我可以幫着修修牙。”說着掏出低劣刀,打開刀,摸摸刀刃,下了手。
眼見着血從孩子嘴裏流出,孩子痛的醒過來剛要大哭,又被打暈了。這下熊乃明再不能控制身體,眼睛一下子掙得大大的,嘴唇發顫,臉部的肌肉都擠在了一起,“別別別,別碰我孫子,你想要什麽,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
“傅主任和院長的姓名住址。”
“我說我說,我們我們,我們雖然號稱‘鐵三角’,但是但是,最要好的還是莊重和傅全如他們兩個,他們他們連住處也都是在在、在一起,都是在湖濱路上的湖濱花園別墅,莊院長是5棟,老傅在14棟,那別墅區有三十幾棟,他們他們專門買靠的近一點。”熊乃明拼命喘了兩口氣,雖然說話有的斷續,但比胡勁宇要好太多,至少沒有失禁。這說明這人的心裏還是比普通人稍許強大一點。
黨愛華知道軍醫大的人可能會參加軍隊演練的,也許就是這種訓練能讓人的抗壓性稍許變強一點,可在她面前還是遠遠不夠看的。“從我老婆身上移植器官,誰給你們的命令?”
“我不知道。”熊乃明見這女人又要對孩子動手,竭力掙紮着,“我真不知道。院長,不,莊重他下的令,他說他說,”他神情有所退縮。黨愛華豈能給他退縮的機會,輕輕一用力,孩子一顆小牙齒瞬間脫落,她手很巧,竟沒有弄醒孩子。
熊乃明吓呆了,眼淚和鼻涕不可抑止地噴出,他崩潰了,“別別別,我求你求你求你。我說我說我什麽都說。我真不知道,莊重找到了我讓我親自去做個移植手術,我進手術室就發現不對勁了,沒有我們醫院的護士,還只有胡勁宇一個助理。我問莊重怎麽回事。他卻告訴說,別問,反正是你我永遠不可能想象到的大人物的命令,這手術做不好我們都要完蛋。如果做好了,前途無量,甚至以後去大型的三甲醫院做院長都有可能。我已經五十多歲了,再過幾年就到六十歲退休年紀,雖然可以返聘,可是沒前途了。這麽多年我不敢松懈,技術水準保持的非常高,是為什麽,還不是為了孩子掙個前途。院長,不,莊重,莊重他一說我就心動了。我我我,我真不知道捐獻者,不不不,是是是那個那個躺着的女人她她她——”
黨愛華打斷了哭泣的哀求,眼神中閃出陰冷,“接受移植的女人是誰,在哪兒。”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但是但是,”熊乃明恨不得掏出心來哭,“我知道我知道,那個女人換了心肝腎,這麽大的手術她現在,不就是過去一個星期也一定不能移動,她一定是在10號樓最上面那幾層,那裏是高幹病房,真的只有有權有勢的人才能住。”
“你說得都是實話嗎?”黨愛華又冷冷加了一句,“拿你孫子和老婆的命來做保證,實話他們就不要死,否則——”
“實話實話,我保證,我發誓。”如果現在能時光能倒流,熊乃明一定想辦法推了這手術。
“我只是撬了你孫子的一顆牙你就這樣心疼,你們拿了我老婆的器官,不給她活命,等于直接殺了人,你想過我是否心疼嗎?我會讓你親自體驗一下器官從身體裏取出的感覺。”黨愛華已經不會給他後悔的機會了。塞住嘴,拖到衛生間,和對待胡勁宇一樣,必須這樣,自己的心才能好受一點。
随後她又翻箱倒櫃了一番,現金并不多,但是純金和鑽石首飾頗多。她只拿了現金和純金飾品,用報紙包好,找了個深色布制環保袋裝了進去。随後出去找了個24小時營業的桑拿洗浴中心,刷卡交錢,把包存了進去儲物櫃,鑰匙塞進了口袋。
下一個地點是湖濱花園別墅。黨愛華并不怕熊乃明撒謊,給個假地址。如果在那種情況下熊乃明還能還敢撒謊,她也只能說聲佩服,如果一個人連自己的孫子和老婆的命都不在乎,她也沒辦法用其它手段來威脅,但是熊乃明那樣子,可不像硬心的人。不過不要緊,即使得不到地址,她也有其它辦法,醫院總有人知道這兩人的住處,再不然人事處總有備案。當然最好她還是現在确認一下。找到兩部手機,拿熊乃明的手指試了試,其中一個解了鎖,以熊乃明的口吻給傅全如發了個信息——“老傅,我喝到一瓶好酒,你在湖濱別墅的花園吧,我等會給你、院長送幾瓶過去。很好喝,非常好喝。”她故意寫錯了句子,這樣才能顯得發信息的人喝醉了。
很快手機就響了,來電顯示的名字是“傅全如”。黨愛華不慌不忙接通了電話,“您是傅主任吧?熊主任一直念叨着要去給您送酒呢。”
“你是誰啊?”手機那頭的男聲聽起來很醇厚和善。
“我們是醫療器械公司的,以前被熊主任關照過,我們總經理知道熊主任喜歡酒,特意讓他的親戚在內蒙的酒廠弄到了兩箱子純糧釀造的酒,絕對的糧食,沒有摻任何水和香精,就是度數有點高。”黨愛華臉上冰冷,說出的聲音卻讓人聽着甜甜的。
“哦,你讓老熊聽電話。”男聲沒有一點不耐煩,給人一種很紳士的錯覺。
黨愛華嘴角翹起一絲冷酷,“熊主任他醉了。熊主任熊主任,”她故意喊了兩聲,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啊傅主任,這酒度數高,醉了不容易醒。”又讨好地問:“我們馬上送熊主任回家,這酒,您看我們是放在熊主任家您自己來拿,還是我們馬上給您送過去?”
“就放老熊家吧。謝謝你們啊。”男聲一如既往的平穩和藹。
電話被挂斷了,黨愛華又查了一下手機上的地圖,現在地圖水準很詳細,她記住了別墅的大致情況,随手将手機扔到了那堆碎肉旁,出了門。
湖濱花園別墅在南郊,顧名思義是臨湖而建,風景倒是挺不錯,安保也挺嚴。圍着小區轉了一圈,這別墅區有三個進出的門,只是行步進入的人幾乎沒有。進出的車輛也不多。自己這樣完全陌生的面孔進去肯定會受到盤問,還要找個借口,費神費力。已經晚上七點半多了,夜色是她最好的掩護。小區不是石砌圍牆,是镂空的鐵藝圍牆,挺美觀的,但是安保也沒有放松,圍牆上電網,每隔大約三十米的距離有一個攝像頭,都是朝一個方向的。目測了一下高度,連電網算在內,圍牆大概也就高兩米五出頭。黨愛華心中有了數,随即離開了圍牆,溜溜達達沿路走着,不遠處有個小賣部,她買了一卷黑色垃圾袋和包裝繩後又溜達着往回走。靠着湖邊的植被茂盛,樹木長得也粗壯,但是為了防止樹杈碰到電網,臨近電網這一側的樹杈都被修過,不讓樹杈往電網這邊長。
看了一下,黨愛華選定了一處地點。撕下兩張垃圾袋撐開,找了根粗壯的樹枝,把包裝繩擰成四股系在樹枝上垃圾袋上,又找了石塊塞進一只垃圾袋中捆在樹枝下方,往小區裏繁茂的大樹上扔去,用力一拉,固定住了。拿起剩下的一只走到不遠出的攝像頭前輕輕一揮,黑色的垃圾袋正好擋住了攝像頭。
黨愛華動了起來,一個箭步登上了鐵藝圍牆的空隙處,接着繩子的力量,身子向上一竄,雙腿一縮,輕輕巧巧就翻了過來,然後快速爬上樹将繩子解下。她并沒有急着下去,接着樹葉和夜色的掩護靜靜等了幾分鐘。
不過她還是高估了安保的能力十幾分鐘後,一個保安才晃晃悠悠過來,一看是只垃圾袋遮擋了攝像頭,嘴裏不由地罵罵咧咧,接通了對講機,不高興地說:“刮風刮來個垃圾袋擋住了。”幾分鐘後,又一個保安手裏拿着竹竿過來将垃圾袋勾了下來奇怪地說:“也沒有風啊。”
第一個過來的保安不耐煩地說:“說不定是汽車開過去帶起來的風,走吧走吧。”
片刻後四周又安靜了。黨愛華無聲跳下樹,躲在暗處打量了一下環境。監控挺多,而且小區綠化非常好,有的監控會被樹葉遮擋,她如果稍不注意就會被發現。當然那些安保,她還不放在眼裏,就從剛才的事件來看,安保反應非常慢。但是不想在對付小區安保上浪費時間。回想了手機地圖上的位置,迅速鎖定了5棟和14棟。怎麽過去才不會引起監控室裏的人懷疑呢?從綠化帶或小路竄吧,這兩個地方都是路燈照不到的地方。一旦決定,她就像貍貓一樣悄聲無息隐藏在了黑暗中。
然而到了5棟,黨愛華的眼神閃過犀利和失望,黑漆漆的別墅,顯然沒人在。轉身來到14棟倒是燈火通明。仔細觀察了別墅,拉着窗簾看不清裏面的情況。擡頭向上看去,二層樓有房間沒亮燈但開着窗。爬上二樓對她來說輕而易舉,但是窗戶卻有紅外線防盜器。這難不倒她,垃圾袋才用了兩個,還多着呢。
所以當有個年輕女人上來查看是發現垃圾袋時不由有點氣憤,打開紗窗,把垃圾袋順勢扔到樓下,又拉上紗窗。下了樓,完全沒在意床下。紗窗都沒有被打開,她當然想不到會有人進來。實際上這是黨愛華的動作太快。
黨愛華悄悄跟着這女人,隐身在樓梯轉交處,聽着客廳傳來的聲音,一個男聲問女人怎麽回事,這女人抱怨了小區衛生。男聲聽起來很耳熟,黨愛華确定就是打熊乃明手機的傅全如主任。樓梯在過道處,她下樓偷眼瞄了下,左右兩邊分別是客廳和餐廳,客廳裏有兩個七八歲的雙胞胎男孩在看電視,還有個十四五歲的女孩在玩着手機。餐廳裏有兩個男人和一個女人,邊吃邊聊着天。她凝神聽了一會。
“抱怨什麽,明天你去找物業就是了。”有個看上去十分儒雅和善的男人制止了女人的唠叨,又朝着看似好像彌勒佛搬的男人舉起了杯,“來,院長,咱們幹一個。”顯然面相儒雅的男人是傅全如,另一個就是莊重了。
“在家裏還叫什麽院長。”莊重一開口就給人一種德高望重的感覺,“我帶女兒來你家蹭飯不介意吧。唉,老婆玩心重,滿世界的跑,國慶還沒到就和人約好走了。偏偏保姆又早早請了假,後天才能回來。唉,明天我上班,我女兒還是要拜托你老婆看一下。”
“這有什麽關系。您和我們家老傅是什麽關系,還用說什麽拜托。”年紀女人調笑了一句,“這年頭保姆也不可信,我們家以前也雇了好幾個保姆,說辭職就辭職,說請假就必須給放假,帶孩子也不上心,還這要求那要求的,你不滿足她,她還不幹。保姆都比主人難伺候,後來我幹脆自己全職帶孩子,讓物業給我們雇幾個鐘點工,做飯打掃都挺好,人家也不啰嗦。”
“哎呀,你說這些廢話做什麽。”傅全如的語氣好似斥責,但是聽不出一絲對小嬌妻的責備。他轉向莊重,暧昧笑笑,“老熊半個小時前給我發了個信息,說是要送酒過來,我還納悶呢,打過去一問,聽着是個小姑娘的聲音,嬌滴滴的。老熊也是的,醉的也太明顯了吧,還讓人家小姑娘送回家,我看是送到賓館吧。”
“老傅,你就是花花腸子多。”莊重會心笑笑,“平常我肯定老熊會花,但今天絕不會,他老婆在家帶孫子呢。”随後他又感概,“年輕時候為事業忙,後來又為孩子老婆忙,想通了,想玩了,年紀又大了。老婆也管着呀,平常無所謂,關鍵時候還是要給老婆面子的。我和老婆說過了,這話我也和老熊說過了,我在外面玩那純粹是為了應酬,當然我掙得錢主要還是給你,大面子上我肯定是向你,你也可以出去玩,老來伴,真正大家都玩不動就互相伴在一起,這有什麽不好的呢。我老婆這人就是懂事,不像老熊她老婆善妒,不過老熊也挺靠譜,我的話他也聽進去了,想玩就瞞着老婆,離婚什麽的不必要,最後還是幾十年的夫妻靠譜。”他看了一眼年輕女子,笑着說:“不是誰都有你老傅這麽好福氣,找個小嬌妻還能對你死心塌地,還能給你添兩個雙胞胎兒子。現在年輕女人可不會像小李這樣,大多數都是沖着錢來的。”
被稱作“小李”年輕女子抿嘴一笑,“當初他離婚,大部分家産都給了前妻和女兒,人家娘倆甩手去了美國再也不回來,對我們家老傅不聞不問,就等于是脫離關系了。唉,我也不是圖他錢,圖他錢我也就不跟他了。”明明是小三,卻說得理直氣壯,“我給他生了兩個兒子,也算是給他傅家留後了。”
“胡說什麽呢,什麽留後,我一大男人都沒這思想,你這女人倒是‘傳統’。現在男女都一樣。”傅全如瞪了小老婆一眼,“你看院長家的兩個女兒,大女兒人家才二十七歲,是軍醫大的博士生,在部隊專門做研究,已經是首長了。小女兒才十四歲,在學校拿了大小獎無數。你再看看我們兩個兒子,全校二年級最後一名,還是并列。這種兒子還不如人家女兒一根手指頭呢,我情願要個好女兒。”
“小孩子還沒開竅呢。開了竅自然學習就好了,你和小李都不是笨人。”莊重雖然打了圓場但是神色确實得意。
小李也是聰明的,知道剛才自己說錯了話,立刻轉移了話題,八卦的問:“我聽說幾年前你們醫院兒科眼科還有好幾個科室的正副主任和主治醫生都中了那女醫藥代表的招了?那女人真的是艾滋?她就長得那麽漂亮?”
“活該。”作為院長,莊重對手下沒有一點同情和惋惜,“貪啊,貪錢還貪色,這不是活該嗎?要不是衛生部死命壓下來,哼,我們醫院也就完蛋了。不過要不是因為這事,原來的院長也不會被撸下來,我還在副院長的位置待着呢。”
三人又是一陣調侃。聽了這短短幾分鐘的對話,黨愛華聽到了一條敏感的信息,院長的女兒在部隊做研究?直覺中她就聯想到最後一次讓自己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任務。不過這件事暫且放下,報仇,找出幕後黑手才是目前排在她心中首要位置。
孩子的呼叫會引來大人,但是大人莫名的出聲不一定會引來被手機和電視吸引住的孩子,腦子一轉,她還是決定先解決餐廳裏的三個大人。機會來了,那女人端着水果盤要去客廳,剛進過道,脖頸被一股大力勒住,瞬間就昏迷了。
黨愛華在勒住這女人的同時早就接住了水果盤,整個過程只在短短幾秒中完成,沒有一絲響動。屋裏有兩個大男人,不過對于她而言就和死人沒什麽區別,她一竄進餐廳,首先面對她、在桌子對面的莊重,不過她動作極快,一秒中內手刀已下,将傅全如劈暈。也許是大量酒精的作用,莊重還在愣神中,她已經沖到了面前,将人打暈。轉身來到客廳,三個孩子,很輕易解決掉了。
審問的地點是樓上卧室,一般建房子或裝修時,卧室是最隔音的。卧室很大,六個人是圍城一圈散開被捆在椅子上的。關好門窗,拉上窗簾,她把莊、傅二人弄醒後,這二人還迷瞪了半分鐘,直到她的拳頭落下,才完全清醒。不過她一發問,兩人臉色更加蒼白了。
傅全如看看莊重,哀求着黨愛華,“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誰主使的,我我就是聽命院長的,我也不知道那車禍女人是什麽情況,我完全不知情。”
“即使我什麽都不懂,也看過電視劇,手術室裏都有監測生命體征的儀器,你一個做了二十幾年手術的主任醫生會看不懂病人的情況?”黨愛華一字一句地說着,“我的聲音你沒聽出來嗎?熊主任喝多了,正要送他回家呢。姓熊在他孫子的牙齒被撬下來一顆時就崩潰了。你覺得,你這雙胞胎兒子的牙齒被撬幾顆下來你才會老實回答我的問題?”
傅全如的眼睛瞪得都快突了出了,嘶喊着說:“別動我兒子別動我兒子,我說我說,可我真不知道。”他急急拉上了莊重,“莊院長,院長,你說,你快說,到底是誰到底是誰,我求你求你了。”
莊重雖然也是害怕,但卻不像傅全如那樣失控,臉上肌肉跳了幾跳,舔舔嘴唇,眼神閃過顫栗,“我說什麽,說了,你我全家都會死。區別就是早死晚死。”
“不,區別是死法。”黨愛華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或者說,你對你家人,就是你女兒受到的對待能堅持多久。你是不是以為只有男人才能對女人強加某些手段?”
“你想幹什麽,你想對我女兒做什麽。”莊重那渾身肥肥的肉顫動不已。
黨愛華只是斜眼看了他一下,弄醒了他女兒,堵住嘴,伸手撕下了他女兒的衣服。
“不不不,你是個畜生畜生。沖我來沖我來,別別碰我女兒。”莊重聲嘶力竭,不停地折騰,恨不得馬上掙脫捆綁。
“老婆是活人,你們卻直接從她身上摘取器官,你們不是畜生嗎?你看,你們也是畜生,畜生生下的孩子當然也不是人,我是畜生,你女兒也是畜生,這樣對待也沒什麽。”黨愛華拿着低劣刀的手一直沒有閑着。
莊重是在女兒面如死灰、已經無力掙紮、只會默默流下眼淚時崩潰的,“我說我說,是省裏的高官。”他喊出這句話後整個人都萎靡下來,“昨天,省,省委,□□給我打來電話,我們年紀的時候就認識,那時我還是個小軍醫,他已經是連長了。有次負傷他住到野戰醫院,正好是我給他治的,再一說話是老鄉,那個時候人和人都挺單純的,我們倆個自然就成了好友。再後來他傷好後就複原了,但是我們一直沒斷了聯系。”他在啰嗦,但黨愛華并沒有打斷,靜靜地聽着,“他複原到了地方單位,沒想到平步青雲升的很快,我們在一起喝酒時我問他升官的訣竅,他說有貴人相助。我不知道是什麽貴人,他也不肯說。但是我女兒進入軍醫大後一帆風順,我也順風順水,全是因為他,我向他感謝,他卻說是背後的貴人擡擡小指頭就能讓我們享受一輩子的榮耀。”
黨愛華知道,人只要心理一崩潰,讓他做什麽就不會再反抗,所以莊重既然張口了肯定不會再隐瞞,她也需要聽聽這所謂高管的“實力”。知己知彼才好複仇。
果然,莊重也沒了顫栗,眼神像是死了一樣,毫無光澤,“車禍的女人送過來的時候是昨天下午,昨天淩晨一點我接到了他的私人手機,他說馬上會有個女人入住我們醫院,要我務必想盡一切辦法将人救活,還不能讓人知道。我趕緊去了醫院,沒幾分鐘救護車就到了,那是一輛特殊的救護車,外表和一般救護車沒兩樣,但是裏面全都是最先進的儀器。而且陣仗很大,保镖、醫護後面跟着好幾輛車。既然他交代不能讓人知道,我也就沒有通知我們醫院的醫護,直接讓人上了10號樓的最頂層。那裏有最最特殊的病房,有單獨的醫療儀器,什麽都是最先進的。你有錢再有錢還不行,只有權勢滔天的人才能入住。最頂層的醫護是沒有本院醫護的,因為那些權勢極大的人都是有自己信得過的私人醫護。那女的是被安排在最裏面一間,我進去看了看情況,已經陷入深度昏迷,檢查的指标非常不好,全身器官衰竭,必須馬上進行器官移植手術。如果光是這一點,倒也沒什麽稀奇,有權有錢的可以加塞先移植,這是不成文的規矩。可是沒有匹配,醫院所登記的器官源沒有一個和這女的匹配上,全市全省都沒有匹配,真他媽見鬼了。”
雖然麻木,但莊重還是忍不住罵了一句,“全國尋找?來不及了,這女人越來越不行了,關鍵在于未來的十來個小時,如果不進行手術,這女人不可能活。要不是有好藥好儀器吊着,如果是普通人,早完了。我也實在沒辦法了。”
“什麽叫來不及?這麽有權勢的人應該可以調動飛機或直升機吧,全國尋找怎麽會來不及?”黨愛華很冷靜地指出他話中的不合理,她必須要冷靜,那麽多年的訓練讓她明白一個道理,想要成功,冷靜先決條件。不合理往往就是漏洞,漏洞也許有意味着有機可乘,意味着擊敗對手的可能性大增。但是莊重的話讓她失望了。
“不是,為了确保萬無一失,他們還要做實驗,就是拿到這些器官捐獻者的細胞,再拿那女人的一小塊皮膚做排異實驗,我不知道他們怎麽會有這種技術,但是”莊重突然激動起來,“見鬼見鬼了,什麽都不行,任何人都不行,強烈被排異,明明有個捐獻體各方面指标都符合要求,是完美的,可還是不行,這是從來沒有過的情況,無法用醫學解釋,我懷疑那女人身上一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黨愛華心中閃出一絲說不清的悸動,等她再回想,卻什麽都沒抓到,只得先給了莊重一拳,讓這人冷靜下來。
莊重又弱了下來,有氣無力地說:“他們是可以全國尋找捐獻體,再送過來再做排異實驗,這都需要過程,需要時間,那女人沒這個時間了。書記又來電話,說如果救不了這個女人,那他背後的貴人一定會怪罪他的,他自身難保,當然也保不了我和我女兒。他給了出了主意,讓我在醫院內部找找看,醫院總有病危的病人。我心裏煩躁之極,神差鬼使下竟然答應了。醫院電腦都是聯網的,我把醫院資料庫的密碼告訴了那女人的私人醫護,讓他們也幫着查查。直到那個車禍女人的檢查報告出現。那個時候他們還沒抱什麽希望,但是去化驗室拿出的樣本進行實驗時發現,一點沒有排異,真是太奇怪了,不可思議。已經到了這種地步,我說話也不算數了,完全就是跟着那女人過來的人主導。他們讓我找技術過硬、還有可靠的人主刀,我只能想到傅主任和熊主任,本來是沒有胡勁宇的,可是他最先了解和接觸了車禍的女人,我也只能把他拉下來。我也想過,他們有這麽先進的技術保障,還有熟練的醫護,怎麽可能沒有主刀醫生?為什麽還要我們上手術臺?其實我也這麽問過,但是他們只有一句話,讓你做你就做,別廢話。直到現在我總算明白了,背鍋呗。做好了,我們這幾個連貴人都不認識的人也掙不到什麽功勞,做不好,那個貴人看重的女人如果出了什麽事,推到我們身上,正好當替罪羊。”
黨愛華的聲音透着無情,“我們市的公安局長和他們是什麽關系?”
莊重搖搖頭,“我真不知道。”
黨愛華又問:“那個女人,所有的細節,或者說,你覺得奇怪的地方,或者說她身邊的人,你詳細地說。”
莊重自然知道她說得是哪個女人,“那個年輕女人雖然躺在病床上,但是仍然給人一種驚豔的感覺,我不是說她的樣貌,當然她的長相是很出色,但她的氣質很容易讓人忽略她的長相。那是真正的大家族養出來的女人。都說人可以一夜暴富,但是三代才能培養出貴族氣質。所以我能肯定那女人背後有個大勢力。對了,那女人身邊還有個年輕的男人,長得高高瘦瘦,很文氣。我也這麽大年紀了,各色人都見過,那年輕男人在病床邊看那年輕女人的眼神充滿了深情。我第一次進去時,隐約看到那個領頭的男人對年輕男人說了一句,‘楚先生放心,徐小姐是徐老的心頭肉,我們一定會不遺餘力搶救的’,再後面,他們見我進來就沒說話了。還有,那個領頭人男人他,我在軍營待過,那男人站姿、說話方式,應該是軍人。還有,還有那些保镖、醫護,他們,他們也像是軍營出身,執行命令的動作很麻利沒有一絲猶豫,應該只有軍人才能令行禁止。其餘的,我想不出來了。”
“那個女人什麽時候能動,能被移動走?”
“這麽大手術,一般來說半個月一個月都不一定能被移動,但是他們不一樣,他們有最先進的設施,我估計最少一個星期就能被轉移走。”
黨愛華揮拳将莊重的女兒打暈,平靜地說:“早點說實話你女兒也不用受牽連了。為了表揚你說得詳細,我把你女兒打暈,不讓她親眼看到你的下場。接下來,就該輪到二位體驗被活摘器官的感覺了。”
晚上十點一刻,黨愛華到了餐廳,打開冰箱,裏面牛奶蛋糕火腿,食物非常豐富。她花了十分鐘時間填飽了肚子,用女主人的手機找到了市公安局的地址,又搜尋了一下,居然找到了大量現金和金飾,粗略估計也有二十來萬,那倆小孩的大書包倒是合适裝錢。見門口的玄關上有一串車鑰匙,随手拿起來,出門按下遙控打開車庫門,開車出了小區。
作者有話說:
本文不慢熱,但是另一女主出現還要一兩章,唉,暗黑難寫的程度比悲劇不遑多讓,大家姑且擔待吧。能看就看看,不能看我也無能為力了。我真心佩服那些寫悲劇寫暗黑的讀者,我寫個悲劇,自己哭的夠嗆,寫個暗黑,心情低落的都不想講話。難道我只适合寫喜劇?
“123”“片湯”兩位讀者,別劇透啊。作者不容易啊。>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