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五章

48、第五章

狠狠給了自己一拳,黨愛華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下了天臺,她從警車裏拿了裝錢的書包。走向醫院門口,醫院晚上空出租車很多,她上來車,報上了桑拿浴室的地址取了錢後又回出租屋,她先去頂層的廢舊水箱拿出登山包,再回屋裏換了衣服。把錢和金飾裝到了登山包,又拿出一疊錢塞給自己口袋。最後再看一眼屋子,想想還有什麽拉下的。對了,有兩個所謂銀質的手鏈,她趕緊跑進卧室翻着,在床頭櫃的抽屜角落裏找的。眼淚根本不受控制的落下了。

這将近六年來,她幾乎沒有給愛人買過什麽像樣的飾品。只是有一回,她們趁着大超市大減價去采購時,超市外的首飾小店還是吸引住了愛人。她記得太清楚了,買完生活用品後她去衛生間,回來時發現等待她的愛人眼神直勾勾望着櫥窗裏展示的首飾。她過去看了看,愛人的目光落在的項鏈上,那是一款銀質項鏈,三百元多。她有心第二天就買了回來要給愛人一個驚喜,是啊,愛人是驚喜了一下,卻又埋怨她亂花錢,竟然又去退掉了。見她有點不高興,愛人還安慰說等将來她們存夠錢有了自己的小屋後,一定要讓她給自己買個好的。後來她們晚上吃過飯散步時,在那種小推車上賣飾品的小攤販上,愛人興高采烈地看中了一對手鏈。小販說是銀的,還拿吸鐵石實驗,可她卻知道,這玩意最多是個鍍銀的不鏽鋼,讨價還價後十五元成交。愛人非逼着她帶,不過她們兩人都不是習慣帶首飾的人,帶了一段時間将這手鏈又塞進了抽屜。那時她就發誓,将來一定一定讓愛人過上好日子。可是——

黨愛華只給自己軟弱半分鐘。三十秒手,她咬牙硬生生止住了淚水。将這對手鏈小心翼翼地帶在了左手腕。最後再留戀看了一眼屋子,背着包出了門。她并沒有走遠,只是在小區對面的小吃一條街坐下了。大約到了五點多,有家早餐店開門,她直接進去找了個視線能看到小區門的位子坐下來。

店主見她背着包,以為要去趕車,和氣地問:“豆漿稀飯包子,還要等一會兒,你趕車來得及嗎?”

黨愛華點點頭,點了早餐,先付了錢,再沒有多話。,只是快速地掃了一眼這小店,有後門,很好。

六點,早餐端了上來。黨愛華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漸漸人多了起來,她還是慢慢吃着。到了六點四十,她不得不起身,不能在一個地方吃得太久,畢竟只是早點。随便又換了個店,還是能看見小區門的位子,還是點了一點早餐,慢慢吃着。七點半,小區門口還是沒有動靜。難道是從另一個門進去的?不會,另一個門沒法開車進去。她不相信逮她的人會走過來。她打暈的那些人應該早醒了,難道沒報警,吓傻了?不可能。不可能所有人都吓傻。

八點二十,在她換了第三家店時,小區門口終于有動靜了。兩輛黑色SUV進了小區,她看得清楚,車的牌照是省會的普通私人牌。從外表上看這兩輛車似乎沒有什麽特別,但是發動機的聲音和排氣管明顯異于普通車輛。不過也有可能是改裝車。她必須進一步确定。等車輛進小區大約一分鐘,她也進了小區,遠遠就看見了這兩輛車停在了自己曾經所租房的樓下。

嘴角微微一翹,黨愛華轉身就走。她為什麽非要确定呢?一,必須估算出這些人的實力,如果是他們,這就說明從留下的活口醒來到這幫人現在的出現,大約也就不到兩三個小時。兩三個小時才摸清自己的情況,太慢。二,确定車輛是沖着自己來的,便可以看出,他們已經用了私人牌照,就說明不會張揚。那麽至少通緝榜上不會有她的名字。這也算是好事。現在她在暗,這幫人還要暗中抓她,這對她來說也是一種相對的便利。唯一可怕的是,昨晚一夜喪命六人,卻能被完全壓下來,這能量有多大,她能想象出來。淩晨見到荷槍實彈的武裝,她就已經做了個決定,先要安置好她的愛人。

與此同時,兩輛車上下來的三個人也進入了出租屋。雖然是上班早高峰,但在大多數都是租客的樓裏,沒人會多管閑事,甚至連視線都不會多給一道。這六人着裝普通,面相也普通,而且開鎖的手法極快,讓外人根本察覺不到異樣。

屋子裏顯得有點淩亂,可是卻布置得十分溫馨,可以想象出租住的兩人是何等的恩愛。扔在地上的運動服讓領頭的男人微微頓了下。四處搜尋的兩人都退回到了領頭人身邊,一起搖搖頭,沒任何有價值的線索。領頭人沒說話,這巴掌大的地方沒什麽好搜的,隊友的能力他也是信任的,那就奇怪了。這名叫王香蘭的女人有什麽特殊本事嗎?從被搶走的骨灰盒到活着的證人再到截獲的監控,幾乎可以肯定作案的就是這個女人。想到監控,領頭人的臉上出現了無奈的恨鐵不成鋼,明明所有的部門,這些在百姓心中覺得很威嚴和很安全的地方都有監控,可是這些地方的監控卻沒人值守,就算有值守也是在睡大覺,難道這幫廢物覺得這些部門就真的沒有敢挑釁?這些地方怎麽可以和那些普通辦公樓一樣,出了事才來找警察調監控查看?媽的,他們自己就是警察啊。

領頭人不屑地暗自嘆了口氣,眼神銳利地四處掃射,幾分鐘後還是一無所獲。

旁邊有個男人指了指運動服問:“周隊,要不要把衣服拿回去化驗?”

“如果要通過這樣的手段才能找出這人究竟是誰,那也顯得我們太無能了。再等一下,這個叫王香蘭的女人面貌特征早被傳輸到上面。應該很快就有答案了。”領頭人話音剛落,手機就響了,接起電話不到三秒,他臉色就變了。五秒後手機挂斷,他凝神想了想,猛地向外走去,才走幾步又頓住,自言自語道:“如果是她,應該已經走了。天啊,她竟然還活着,怎麽可能活着?”

“是誰?”手下的男人又問。

“王香蘭,原名黨愛華。危險程度,未知。這種未知不是說不知道她是何種威脅,而是她的危險已經超出了特級警戒。”領頭人的話引來的手下不自覺地嗤聲,這兩位也是曾經的特戰隊精英,骨子裏也是高傲的,怎麽可能對一個聽都沒聽過的名字産生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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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頭人似乎很和善,倒也沒在意,笑笑,“你們出來的晚,不知道她的厲害。曾經‘狡狐’特戰隊中唯一能夠格進入的女人就只有她。做模拟被俘訓練時,她還讓你們現在的教官‘禿鹫’受到了嚴重的傷害,這還是在她被判斷幾乎沒有反抗能力的情況下。所以,現在的我們三人應該覺得幸運,就這麽大意的不帶武器上來,如果她有心伏擊的話,我們會很危險。當然,我也不是滅自己威風長他人志氣,不過告誡你們,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千萬別小瞧敵人。抓捕黨愛華這事,‘禿鹫’一定會自動請命的。我們的任務是保護好小姐,那輛遺失的警車停在醫院,她絕對是要對我們下手的。我估計是因為我們防備森嚴,讓她暫時罷手。但是從她對付有關聯的人看,她是肯定會回來的。我們是老爺子的‘近衛軍’,最得老爺子信任了,大家都是精英中的精英,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你們這些精英總不能怕了一個丫頭片子吧。”這人很會說話,既提醒了大家敵人的可怕,又鼓動了士氣。既讓手下重視起敵人,又鼓動起手下好戰的鬥志。看似啰嗦,實則難纏的一個人。

“好了,我們現在趕緊回醫院吧。”領頭人發布了命令。

“既然是危險的敵人,更應該仔細搜索有用的線索。”一個手下疑惑地問。

“不錯,你聽進去我的話了。”領頭人不但沒有責怪,反而表揚說:“從我們得到的情況來看,敵人實施犯罪時根本沒有任何遮掩。這瘋子已經什麽都不在乎了,她就是明着告訴我們,不報仇她不會收手的。當然,為達到目的,她确實使用了一些手段,不過這只是為了盡快的完成複仇,不,是犯罪,而規避不必要的麻煩所使用的手段。這些所謂手段的得逞也是因為幾乎完全的失職。所以我們要吸取教訓。我們的任務是護衛小姐,從醫院出來到現在已經過去大半個小時了,作為小姐安全的負責人,我必須要馬上回到醫院。而且我也警告大家,這半個月小姐不能被移動,我們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還要再加強一層警備。”

“是。”兩名手下陡然立正。出去時,領頭人又看了一眼屋子,搖搖頭,多有愛的小屋,唯一能壓制“惡魔”的“封印者”還被他們毀了。這能怪誰呢?命運真是不可琢磨。但願,唉,但願什麽呢?他自己都不知道此刻該對這個敵人抱有什麽樣的心情,如果是自己遇到這種情況,恐怕也會這樣選擇吧。曾經去那種地方唯一逃生的女人,他們注定要成為敵人了。

此刻領頭人的敵人黨愛華正坐在一輛黑車上,即将駛出了吳城。這黑車主也是倒黴,專門停在沒有監控的老舊小區或背街小巷裏“宰客”,他見來人是個背着旅行包的瘦小女子,頓時以極低的價格過來誘惑起來。這正和黨愛華的意,她要躲監控出城,就有人送上門來。當下一副貪小便宜的樣子上了後座。

男人上車就做了個隐蔽地鎖門動作,他以為後座上的女人沒看見,還天南地北的胡侃着。随後聽這女人報出的地址十分偏僻,更加高興。那地址在城郊,可以說是荒郊野外,他也不想想為什麽這女人要去哪兒,當然他也是旁敲側擊的問了,可這女人好像一點防備心都沒有,只顧看着手機。他更放心了。

黨愛華喊停車的地點很巧妙,脫離了監控,轉到了一條尚未修好、根本沒人的公路上。黑車主倒也是奇怪,不過他一大男人面對個小女人,怎麽不會生出害怕的情緒。可惜,沒過一分鐘,這家夥就流着鼻血,哀嚎着求饒。

“鎖門幹嘛?想糟蹋我?”一旦回答不對,黨愛華就動手。

“不是不是,”黑車主捂着鼻子,緊張地把頭搖成了撥浪鼓,“我關車門就是為了吓唬吓唬,訛點錢。這種情況下,我一吓唬,女孩子都會害怕,我要高價,她們也都不敢不給。我發誓,我可不敢亂做什麽。現在女孩可不是好惹的,除非把人宰了,否則一定會報警的,根本不會像我們那時候不敢聲張。我載點錢,即使報警,警察也不會管,就算警察負責,也不過是說幾句賠點錢,最多也不過是拘留幾天。可如果犯法,那就要好幾年牢。我做過牢,那滋味我這一輩子不想再嘗了。大爺,不不,大姐,我坐牢是因為偷東西,就偷了個包,包裏有個皮夾子,根本沒什麽現金,還有塊表,就這麽幾樣東西,幾十萬,這不是倒黴催的嗎。出來後找工作,我這嘴也不嚴,幹長了總會有人知道我曾是小偷,每回都是被辭退。後來幹了滴滴司機,總算給家裏掙點錢,可是政府又出了新政,不是本地人本地牌照不能做滴滴司機。我沒辦法才幹黑車的,現在人警惕性高,電視上又到處宣傳,黑車很少有人坐了,我就想了點歪主意。我發誓,如果我說的半句假話,我家人,不,我自己,我自己不得好死。”

“能拿自己起誓而不連累家人,也算是有點人性。”黨愛華又問:“有駕照嗎?把手機拿出來。”黑車主乖乖将駕照和手機交給了黨愛華。

黨愛華把駕照扔回去,掏出一疊錢扔到前座,“跑個長途,這些錢就是你的了。你想去報案無所謂,不過這些線會被當作贓款沒收。”

黑車主眼神一亮,這一疊錢少說也有三四萬。這要錢不要命的立刻問:“去哪?”

“往西開,我會給你指路。”黨愛華不再說話,低頭擺弄着黑車主的手機。她的手機的SM卡早扔了,只是手機裏有她和愛人的照片,她沒舍得扔。只是先關機,等到找個地方把照片洗出來。

車子上了高速,一路向西。黨愛華很快去手機地圖裏确定了方位,“去山城。”

黑車主算了一下油費和過路費,笑的嘴都合不攏。從這兒到山城也不過是二十個小時,他當即打起來精神。

到中午時候,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老婆”。黨愛華只提了一個要求,不準透露,這男人就機靈地接通了電話,電話那頭的女人十分兇悍,罵罵咧咧地問怎麽還不回來吃飯,兒子女兒爸媽都等着。雖然是罵着說的,不過看得出這家人還是挺互相關心的。黑車主不耐煩地告訴說要幫朋友跑個長途,能掙不少錢。那女人一聽能掙錢頓了一下,随即叮囑不準和不三不四的朋友來往。那黑車主更不耐煩了,說了句知道了便挂了電話。

黨愛華的手也悄悄放下了,不然她不介意弄出個車禍。不過這夫妻的對話也讓她知道這家人确實生活困頓急需錢,這就好辦了。

下半夜這黑車主實在困得不行,黨愛華便坐到駕駛室,不過在這之前,她還是将人打暈。她不習慣把後背留給陌生人。

第二天早上九點多車子終于進了山城,對于黨愛華來說這也是個很有回憶的城市。她跳下車,對黑車主說:“如果你想回,請便,如果你沒事,等我三天,三天後的現在這個地點這個時間,我要用車返程。價格和來時一樣。”

“我等。”黑車主不顧脖子疼,急切表态。他現在沒事,那回去肯定也不會有事,這種輕松掙錢的機會哪找。

“想掙錢就管嚴嘴。”黨愛華沒再多說,轉身消失在人群中。她沒時間再細細體味這個城市,她已經用手機查詢過了,決定去離山城有2個小時車程的一個四線小城市,那裏的人文風景都是非常不錯,是大都市有錢人喜歡去療養的地方,所有城市建設也挺發達。她要把自己和老婆的“家”安置在這裏。不過在這之前她找了一家沖洗照片的小店,将自己手機裏和老婆的照片全部導出來,沖洗了兩份。又去買了好幾個密封袋,在沒人的地方将密封好的一份照片裝入了骨灰盒。随後将手機內容全删,然後砸碎。

還是上了一輛周圍沒什麽監控的黑中巴,到達目的後直接下車,直奔這裏最好的墓地。這是所國家公墓,其中一部分是為國犧牲的烈士陵園,所以肯定是不會被強拆或被破壞的。雖然對當地人來說價錢也不菲,不過還是不能和一線城市相比。她選了個最好的墓地,又選了最長的年限,更是加錢讓陵園的人加急做墓碑。在錢的攻勢下,本來要好幾天的事情,明天就能搞定。

第二天正式下葬,黨愛華怕漏水什麽的,又買了最高檔最大、據說能防水防火的骨灰盒,将原來的套放進去,趁人不注意順手将密封袋中拷貝的U盤SD卡裝了進去。正式讓愛人入土為安。做好一切的工作人員先走了,她一個人靜靜站在墓碑前,望着墓碑上的名字,紅色的是“黨愛華”,黑色的是“黨向紅”。沒有落款,只有生死忌日。她輕輕笑了,“老婆,這個‘家’你喜歡嗎?你說要找個小城市安家,這裏風景最好了,你一定喜歡。你不是說等我們安家後讓我給你買真的首飾嗎?我給你買了好多,我也不知道自己眼光怎麽樣,但是我買的,你肯定喜歡。還有照片,你最喜歡和我在一起照相,我知道,你一定喜歡這些照片陪着你。對了,我現在要替你報仇,還要拿回你的東西,我不能陪你了,沒關系,我割了一塊肉,就當是我陪在你身邊。你放心,我知道你不喜歡臭味,我那塊肉不會腐爛,永遠都會那個樣子,所以你不用擔心發臭。你也不用擔心我,我不是告訴過你我回來的原因嗎?你看,”她掀開衣角,“沒有任何傷痕吧。就是那個怪物東西讓我成這樣的,也就是你傻不嫌棄我……”

黨愛華一直說一直說,直到夕陽落山,才離開了。這一下,她徹底身無分文了。對她來說弄錢輕而易舉,但是她不會對普通人下手,而且她還有一大堆金飾,該出手了。

曾經執行任務時,她對所謂的黑市黑話了如指掌。那些城鄉結合處的收購金飾的小門店最有可能銷贓。不過這些地方都是把收來的金飾融了,省得惹來麻煩,所以收購的價格很低。這些黨愛華才不在乎,價值幾十萬的金飾換來了七八萬塊錢和一只非常老式的仿制79式狙擊槍以及十發子彈,仿制的很粗糙,但能用。

提前一天趕到了山城,在和黑車主約好的地點附近找了個隐蔽卻好觀察的小旅館住下。拿着順來的望遠鏡反反複複觀察着。清晨,她見黑車主如約而至,并沒有急着過去,還是在觀察,等确定了沒有威脅,才在黑車主等急的時候出現了,然後遞給了他兩萬塊。黑車主眼神亮了又亮,連後面被打暈也是心甘情願。被錢逼瘋的人總是無所顧忌,這樣她也更放心了,這家夥肯定不會報警的。

連頭帶尾總共五天,黨愛華又回到了吳城。住旅館是不行的,自己身份證已經不能用了,不過這年頭有錢就能辦事,但是她又不想去按摩房之類的地方。其它辦法也多得是。城市裏最不缺的就是空房子,她完全可以等晚上了尋個空房子進去。目前她還是不願意這麽做,因為她現在就想休息,這就只能借助別人的身份證了。坐了幾趟早高峰的公交車,身份證就弄來了幾張,她不是小偷,只拿了身份證,錢包還是給放了回去。這樣也有好處,財物沒丢,一時半會也沒人會關注身份證,即使發覺了,也不會想到是被偷的,頂多以為是自己弄丢的,不會報警。這種手法還是她在當保安時有個小偷教她的,當時那小偷她盯了三天,為了不造成混亂,她特意等小偷出了超市才抓人的,可是那小偷家的實際情況太慘你,也是迫不得已才再犯案的。她心一軟就沒報警。那小偷倒是知恩圖報,發誓再也不偷後找了個正經工作,半年後請她吃飯閑談時說到了偷東西的門道,她一時好奇也學了學,竟然挺有天賦。而且現在的人不管男女老幼人人都是低頭看手機,這簡直就是給小偷大開方便之門。

順利地入住了一家五星級賓館,吃飽喝足,實實睡了一覺。天色黑下來時,她出來了。先是在醫院附近找了個視線通透的地方觀察着醫院附近有沒有異常,判斷沒有。再看向醫院,正門處有一個閑站着的人不對勁,好半天都沒有走的意思,只要有人進入醫院,這人必定打量一番。繞到後門去看,也有這樣的人存在。拜市政交通所賜,醫院的門前門後的道路是不準停任何車輛,以便救護車的進出。只有在晚上十一點後公交車都停運後才允許出租車排隊帶客,方便急診回家的病人,但這也是有規矩的。這兩個明哨之所以非要在門口這麽顯眼的地方出現,一來他們要觀察每個人的面部,恐怕是躲藏的暗哨多又疏漏,二來他們既然已經在明,幹脆就是明着告訴自己,他們已經準備的非常充分,想吓走自己。三來怕是要讓自己掉以輕心,光顧着明哨,誰知道暗哨有沒有呢。

黨愛華心裏有了數,看來安置她老婆器官的女人,是非常重要的人物。即使她能輕松地進入醫院,但她相信肯定還有第二第三道關卡,而且面對火力強大的熱武器,她根本沒勝算,需要另想辦法。回到酒店,她用房間裏的電腦上網浏覽了一下最近幾天的本市新聞,沒有案子的任何消息,果然是被壓下了。被壓下至少意味着她用別人的身邊住酒店還是較為安全的。沒有通緝,酒店就不會有她的肖像,那些人想要抓她,除了侵入每家酒店的視頻系統和挨家挨戶的問外,沒有其它辦法,更何況住的地方又不光是旅館。她的對手不笨,與其這樣耗費人力引人注意,不如守株待兔。幕後黑手确實力量龐大,但是她的指導員曾說過人民的力量才是無窮的,不借助老百姓眼睛,想抓住自己,就看你們的本事。

一連幾天她幾乎都沒想出辦法,甚至在白天趁着有人吵架混亂時她溜進醫院觀察過,10號确實從表面上看和以往一樣,但是每層都有流動的暗哨,她根本做不到“隐身”進入頂層。交起手來她只能等着被滅。而且這幾天,她也發現有人開始在醫院附近搜尋,好像不是守在醫院的那幫人,但應該有聯系,她見到搜尋的人和醫院的明哨打眼神點頭。這說明搜尋的人是沖着她來的。真的是守株待兔。這樣也好,她不用費心換酒店了。

離着她老婆被害已經過去十二天了,黨愛華心裏漸漸有了計劃的輪廓。這天晚上躲在醫院附近觀察時路上一閃而過的面孔讓她眼睛不由自主眯了起來。她不會看錯的,這個高壯的男人本名不知道,外號叫“禿鹫”,她曾經在一次訓練中傷到了這男人的要害,後來她被處分,但這男人卻從部隊退了下來,再沒有消息。她不相信這男人現在出現在吳城只是偶然。如果是“禿鹫”來了,看來那個“徐老”對自己還是挺重視的。自己也不能讓“徐老”失望,是不是?

十月十四日,醫院10號最頂層的神秘病房,醫護人員進進出出,最後由一個總負責人對負責安全的男人下了總結,“周隊長,小姐的情況很穩定,我們都覺得可以轉移了。”

被喚作“周隊長”的男子沉吟了一下,問:“李醫生,那你覺得用直升機還是救護車好呢?”

李醫生扶了扶眼鏡,“我知道周隊長肩負着小姐安全的重任,也知道最近有人想對小姐不利,也理解周隊長的用意,從安全角度上來說,直升機自然是要快速安全的多。但是作為醫護方面的總負責人,我還是要更多地從小姐的身體方面考慮。直升機雖然快,可如果遇到突發狀況,會更加不安全。”

“突發?”周隊長皺了皺眉,“李醫生是不相信我們的能力?”

“不,周隊長和您手下的能力,我從來也不曾有過懷疑。”李醫生還是慢條斯理地說着,“即使排除了人為突發狀況,那自然突發狀況就不在大家的控制範圍之內了,例如氣流的颠簸。我知道你們是都是專業的,直升機的駕駛員肯定也是經驗豐富,我也知道你們對天氣預報的精準度高,但這畢竟是城市,高樓大廈會讓氣流的方向發生突變,這可不好預警。我做過你們的直升機,颠簸起來我都受不了,更何況是現在的小姐呢。”

周隊長沉吟了一下,“這麽說你是堅持用救護車了?”

“不,我只是發表一個我個人的意見。直升機快速,但是如果發生突發狀況會更加不安全。救護車慢,但是如果發生突發狀況卻是便于處理。至于選哪個方案。”李醫生笑了笑,“您極得徐老的信任,徐老已經說過了,小姐的一切都是您來做主,我們只是提供個參考方案。”

“老狐貍。”周隊長暗罵了一句,自己也不敢做主,打電話請示了,得到的命令是一切以小姐的身體為重,但安全還是必須要保證的。這讓他有點洩氣,這種命令說了等于沒說。趕緊找心腹手下商量,最終結論是無論是天上和地下,如果有突發狀況,都必須是他們來處理,但是如果小姐的身體因此出了問題而來不及急救,他們的罪過就大了。所以救護車成了首選。

“通知‘禿鹫’,我們半夜出發,讓他和他的人務必要配合盯緊可疑人員。”周隊長沉着臉下達了命令,随後又補充了一句,“他如果不聽,你就告訴他,事關小姐的安全,如果有一絲纰漏,我們都吃不了兜着走。”手下領命而去。他看向外面,每個城市都是這樣,一棟一棟的高樓讓視線變得短視。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他知道是沒有危險的人,所以根本就沒動。

“老周,準備好了沒有?這次可不能出一點問題。”來人是個公子哥,講話自帶一種連他自己都感覺不到的高傲。

周隊長嘴角的譏諷一閃而過,轉頭和藹地笑笑,“楚先生放心,我們比誰都擔心小姐的安全。”

“唉,事情全是因為我,要不是我想帶心願到江南一帶來散散心,心願的身體也不會出問題。”楚先生一臉自責,“馬後炮的事再說也沒有意義了。回程是絕對不能出問題了。”

“楚先生也不必自責。小姐身體一直不好,難得想出來走走,徐老自然不會阻攔。”周隊長的話裏還是不自覺嘲諷了楚先生。是他家小姐自己想出來的,別自作多情。但是這楚先生顯然沒有理解,反而以為人家是替自己開脫,“老周,你這樣說我更不好過了。”

雞同鴨講,周隊長更不想和這人多說了,“楚先生,恕我無理,您還是帶着你的人先走吧。萬一有什麽事,我們這邊可是顧不到您。萬一您再有事,楚老也不會放過我的。”

“我的人也都是精英,可以助你一臂之力。”這位楚先生一點沒有替別人着想的意思。

助力個屁。精英又如何,不聽命令的精英,對于整體的破壞性不言而喻。姓楚的手下能聽他的?根本不可能。姓楚的這小白臉又是個完全不懂軍事的家夥,真要到了緊急關頭亂指揮一氣,這可是會要人命的。但是自己發話姓楚的能聽嗎?周隊長心裏冷笑,人家是楚老的乖孫,楚老和徐老又是過硬的關系,這都定下了娃娃親,小姐和徐先生願不願意自己不知道,但是整個徐家誰能誰敢反抗徐老?說來說去,自己也不過是個外人,何必多話惹人嫌棄。再說,就算他說了,人家姓楚的肯聽嗎?何必自讨沒趣丢臉呢。想到這兒,周隊長又笑着開口了,“要不楚先生帶着你的人留在最後斷後。”這樣既可以保持自己隊伍的整體性,也可以讓姓楚的滿意。

“一切自然是聽老周的。”楚先生走了。徒留周隊長暗自不滿。

十五日淩晨兩點,一輛神秘的救護車和一輛黑色的轎車駛進了醫院。轎車和救護車分別下來了三個人和一個人,司機都留在車上。這四人中的一人是個貌美的中年女子,她才下車,接應的周隊長就連忙跑了過來,客氣的說:“您怎麽來了?現在的情況您不适合留在這裏。”

貌美女子不滿地說:“我姐和我姐夫不方便來,我作為小姨還不能來嗎?就算有專業醫護人員到底也比不上有個親人在身邊。”

周隊長無奈地點點頭,“我們要層層布防,電力、電梯、安全通道,所有能想到可能出現異常的地方我們都需要布置人手,這樣一來人手大大的不足,保護您的安全——”

“我不需要。”貌美女子擡腳就往樓裏走去,周隊長只能跟上。留下其餘的三人原地戒備。二人才上樓沒一分鐘,有個女人鬼祟着朝救護車靠近,戒備的三人做出拔槍的動作。可等看清楚那女人的樣貌後他們的神經又稍微松弛下來,是個滿面風霜的農婦,在那種屁大點事就喜歡圍觀的婦女,看樣子好像是對救護車有點好奇想湊近觀看。

戒備的人當即驅離農婦,也許是口氣很硬,這女人很不高興,叫嚷起來,這時有個男人沖另一棟病房樓裏沖了出來,聽到婦女的述說,身為丈夫的當即不幹了,和戒備的人大吵起來。這一吵驚動了那些陪夜或者陪着急診挂水而無聊的,漸漸人越聚越多。中國人就有這本事,一旦有熱鬧看,不管多晚都能冒出一幫子人來。

周隊長下來視察情況時見到的就是這種“熱鬧”的場面。他火大,但還是控制住自己,先跑到兩個留守的司機那兒問有沒有什麽情況,見司機都說沒有異常,才放下心,轉身去找吵架的人。半解勸半強制地将這對夫妻給勸了回去。人群極快的散去後,他叫過一個戒備的人命令去查查這對夫妻。這人領命悄悄根跟在那對夫妻身後,片刻後就回來彙報,這是一對進城給孩子看病的農村夫妻,被巨額的醫藥費壓得喘不過氣來,半夜夫妻倆都睡不着在樓梯道商量錢的問題,沒個結果女的心煩就出來溜達,男的見妻子久不回來跟着出來找了,然後就發生了這樣的事。而且這對夫妻的孩子都住了一個月的醫院了,應該沒問題。

是嗎?真沒問題?周隊長心裏閃過一絲疑惑,但是他也不想出有什麽問題,而且馬上小姐就要下來了,到了這份上也不容他再想什麽了。

一切都有條不紊。貌美女子陪着擔架上的姨侄女,以及兩位醫護人員上了救護車。在救護車前面有兩輛車開道,後面是四輛車跟着,每輛車上連帶司機都是武裝的四個人,緊緊護衛着救護車。這之後是輛中巴車,全是醫護人員乘坐,再後面還有輛周隊長他們的車,而這之後的三輛車就全是那位楚公子的車,當然楚公子的車是被自己人夾在中間。

再次掃射一眼四周,确定沒有任何異動,周隊長上了最前面的那輛車,車隊開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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