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九章
52、第九章
監獄在大部分老百姓的心中,那就是個陌生的地方。而吳東監獄,即使去問公安系統裏的人,也很少有人能說得上來。從外表上看這裏也就是個普通的監獄。但是只有內部的人才知道,這裏的特殊。裏面關押的全是“無人認領”的重犯。重犯這個詞,誰都能理解,可什麽叫“無人認領”?說穿了就是不會有家屬的麻煩。難道都是孤兒犯罪?這是不可能的,畢竟現在國家不錯,社會的生活水準也不會造就那麽多孤兒,就算有孤兒,成為重刑犯的概率也是很低的。這裏的犯人要麽是不願意說出親屬,要麽是說出的親屬在遙遠偏僻貧困的鄉村,沒人給他們去傳達,即使去轉達,也沒人會來看望。
對于監獄長吳胖子來說,犯人的這種“先天條件”真是太好了。沒有親屬就意味着沒人會幫忙上訴,沒人會來看犯人的情況,犯人的是死是活沒人會過問,徐老交給他的任務自然就能輕易的完成。所以即使每年他們監獄莫名失蹤一兩個人,先進單位的評選還是會有他們監獄的份。吳東監獄已然成為個鐵桶,從上到下一條心。大家都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也是吳胖子得意的地方。
吳胖子當然只是監獄長的外號,但是他倒是樂呵呵接受了這個外號,下屬開玩笑喊他時他也不生氣,白胖的臉上還是一如既往地笑着。所有人都覺得他脾氣好,他也覺得當官的能對手下脾氣好那是種美德,更是拉攏人的手段,看吧,在他的治理下,吳東監獄多麽“和諧”,他也以自己很少和人急赤白臉而自豪。但是今天可不同了,他的沉穩被打破了,正抹着汗,一臉不安地望着周新年。
周新年皺眉,“你至于嗎?至于緊張成這樣嗎?”
“至于!”吳胖子的嗓音有點尖,“看你們的架勢,就知道這犯人和以前的不同。而且我這裏只是‘出貨’的地方,不是‘進貨’的地方。”
周新年好笑的看着他,“沒辦法,她殺了陸青禾,有人盯上了,如果立刻去‘豬圈’,‘豬圈’也有暴露的危險,先到你這兒待幾天,等老爺子擺平了那邊,我們就帶她走。”
“那你把她帶到我這兒,我不就暴露給那邊的人了嗎?”吳胖子那像個發面饅頭的臉急的通紅。
“得了吧,什麽暴露不暴露的,你是老爺子的人,你以為那邊的人不知道嗎?他們可不蠢。你就放心吧,你個小小的監獄長還輪不到他們費心對付,只要老爺子不倒,只要徐家還在,他們就不會顧及你的,徐家也會保着你的,你肯定就會沒事的。”周新年說得輕松,心裏卻想着徐老對他說的話,“暴露就暴露吧,一個小小的吳東監獄而已,不用費心了。我們這樣的地方還有好幾個,損失一個也沒什麽。現在你要考慮的是如何将黨愛華神不知鬼不覺地運回來。”他又是暗自長嘆,老爺子的一句話,這位吳胖子的下場估計就定了。不過吳胖子是人精,他在這人面前不能露出一絲破綻。處理吳胖子必須要等到他們走後,這期間不能讓吳胖子察覺,不然的話保不齊吳胖子會做出什麽動作來,如果節外生枝,老爺子不會放過自己的。
“徐老在的話我自然是一百個放心。可是,這人,你們這幫人都是專業受過訓的,你們都在看着居然還給這人上了手腳铐,我都想不出這人的本事該有多大,這萬一在我這兒出事,我也不好向徐老交代啊。”吳胖子果然是在偷偷觀察周新年,見這男人面色毫無異常,才微微放下了一點心,“周哥,您看,還是盡快帶這人走吧。”周新年比他還小,他居然毫不費力地就喊出了“哥”。
“老吳,你就放心吧,我比誰都急着帶她回去。不會時間長的。”周新年拍拍他的肩膀,臉色也露出一點點焦慮。
這點焦慮恰如其分,讓吳胖子的心放下了一半,連周新年都着急的事,可見是在徐老心中很重要的事,這也反過來說明周新年沒有說謊。他的神經稍顯松弛,又問:“醜話說在,這人我這小監獄可不負責,你的人得全權負責。”
“放心放心。”周新年一口答應,“你只要幫我找個女獄警搜身即可。”
“切,還要找什麽女獄警。”吳胖子一臉不屑,進入這裏的人對他來說還是人嗎?
周新年有點不高興,“吳胖子,你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忘記教訓了?你要是忘記了,我就讓你親自去搜去這人的身,讓你也見識見識什麽叫真正的惡魔。這個女人一個晚上殺了六個人,其中五個不是肢解,是把身體裏的器官給掏出來了,是活着掏的。”
吳胖子的白臉更白了,陪着笑,“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您就別在翻出來臭我了,我早改了,不信你問小湯。我現在有想開了,有錢什麽女人買不來,何必做這些見不得光的事呢。”見周新年略有不耐地擺擺手,他立刻會意,趕緊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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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任的手下在一旁看着吳胖子出去的姿勢,頓覺滑稽,笑着對周新年說:“隊長,這人像一坨面團,走路肉都在抖。”
周新年厭惡地盯着吳胖子離開的方向,“這種做壞事都笑着的人,內心是最無恥的。”
另一個手下八卦地問:“隊長,什麽教訓讓這無恥的家夥這麽害怕?”
“這混蛋怎麽上來的你們知道嗎?”捉到了黨愛華,周新年難得想放松一下,“完全靠溜須拍馬。後來老爺子看中這裏,有更大的靠山他立馬就投靠過來,借助老爺子的力量踢走了原來的監獄長。他就成了這裏的‘霸王’。這人貪吃貪錢貪色,這裏的犯人只要是女人,但凡有點姿色,他都要‘玩玩’,不過這人也有手段,把這裏治理的像鐵桶一樣,我們根本不知道。直到後來有個不肯屈服的女犯人直接撞牆自殺死掉了,正好這女犯人的體檢報告符合‘出貨’标準,這才捅到老爺子那兒。老爺子就派了小湯過來教訓他。小湯那人你們是知道的,他可是油鹽不進極度冷血,落入他手中還能有個好?”他難得露出個笑容,“小湯明着告訴這混蛋,這裏的犯人都是老爺子的‘資産’,他敢私動就是打老爺子的主意,這下這混蛋終于老實了。後來小湯被老爺子派到這裏做監督,這混蛋更不敢做什麽了。”
心腹的手下知道規矩,嘲笑着說:“這家夥看上去又面又軟,想不到也忒膽大了。所有‘出貨’的地方都明确告知了負責人,這些‘貨’必須好吃好喝的供着,但凡有一點損傷,都是要負責人承擔的。我就好奇了,這吳胖子怎麽還能在這位子上?”
“還不是老爺子看他有點手段嗎?你沒瞧見這吳中監獄上下一心嗎?有心人想見縫插針根本不可能,這也是看中這混蛋的原因。不過這次過後,那些受到吳胖子欺淩過的女人就可以間接報仇了。你們下手可要幹淨利落,務必做成自殺的樣子,不能讓任何人找出破綻。對了,通知小湯撤退,讓他先走,省得被人懷疑。”周新年吩咐說,見心腹的手下立即去執行了,他專注地盯着監控。
畫面裏的黨愛華穿着監獄的囚服,頭發早被剃成了板寸,正高舉雙手讓女獄警拿着儀器仔細搜查。囚服很寬大,是長褲短衫,沒有口袋,藏不了任何東西。儀器沒也沒有測出任何金屬制品。女警又粗魯地把黨愛華推到X光檢測儀前,照了一下,聽耳機傳來沒有問題的提示後又拿出手電筒讓黨愛華張嘴仔細檢查了口腔,确定了沒問題便沖着攝像頭點點頭,轉身要出去時見黨愛華還舉着手,不由厭惡地狠說:“你還舉上瘾了?舉手不累是吧?哼,以後在這兒,有讓你累的時候。”說完,推着黨愛華出去了。
黨愛華的太配合讓周新年心裏有種若隐若現、說不出也抓不住的怪異,也許是因為識相?畢竟特種軍隊裏也受過落入敵手後該怎麽辦的訓練,他也是知道的。這樣安慰着自己,他也跟着出去,來到了監獄的最裏面,這裏關押最最危險的犯人的地方。
等了片刻,黨愛華被推了進來,毫不局促,淡定地坐在了發黴的小鐵床上,看都不看一眼周新年。
周新年也沒介意,擡頭環顧四周的監控,轉頭對心腹說:“去關了監控。”
幾分鐘後見心腹回來沖他點了下頭,周新年一揮手,無關的人都退了出去,小小的牢房裏只剩下他和黨愛華。
黨愛華的手腳上的鐵鏈粗得不可能被徒手弄斷,但周新年還是靠在牢門邊沒有靠近,認真地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女人。瘦小、短發、平常,這是第一眼直觀的印象。可惜,人不可貌相這句話是絕對的真理,他是不會大意的,用平靜般猶如聊天的口氣問黨愛華,“能回答我幾個問題嗎?”如果沒有得到反應,他會掉頭就走可沒想到。這種人如果自己不想開口,任何辦法都不能讓其開口。而且面對黨愛華,他心底總會冒出一絲寒意。大部分人看到黨愛華都會這平庸的樣貌給欺騙,不就是一個普通的常人嗎?可對于自己這種也被特訓過的人來說,這人身上透出的氣息和兇獸沒什麽區別。別看現在是用鐵鏈捆住,可兇獸不是常人能理解的,誰知道這人什麽時候會做什麽事。要不是心中有太多的疑問,他真不想和這人待在一起。
沒想到的是黨愛華居然沒什麽表情說:“等價交換,你先問。”
“交換什麽問題,有的問題超出我的權限我可不能說。”這一點讓周新年都不得不佩服,心理素質太強大。
“這個時候你還挺實在,不錯。到底還剩一點軍人的氣質。”黨愛華看了他一眼,“無所謂,說不說在你。你先問吧。”
周新年也不客氣,“你怎麽劫持到小姐的?醫院裏三層外三層都是我的人,我自認為防護的不錯,可哪裏有漏洞呢?”
“漏洞?只要有一個就行。但是你們的漏洞從一開始就存在了。”黨愛華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就好像在家裏那般随意,“那天晚上我消滅了六個人渣,第二天竟然沒有露出一絲風聲,說明你們必須暗中抓我。我不知道為什麽要暗中,但是你們要暗中行事,可就方便我了。再如何優秀的精英,一個人的力量和控制的範圍都是有限的,雖然大量的‘廢物’單個不頂用,但是可以控制大範圍的區域和每一處要道。而且解決‘廢物’後也不可能讓‘廢物’消失,你們也會很容易察覺,實際上,大量的‘廢物’可是算做是‘預警裝置’。不過你們選擇了暗中,那就只能選擇要點。那我就不和你們硬碰硬,我躲着你們,自然你們也就不可能抓到我。”
“我也提過大面積搜索,可是動靜太大,我想如果按照我說的做,一個連的兵力,肯定不行,一個營的兵力能不能抓到你,我挺懷疑,一個整編團,如果動用一個整編團,根本就捂不住。唉,城市的人口和房屋太密集,很多地方看似到處都是監控,實際上監控的死角很多,而且破壞了監控,如果沒有犯罪,一時半會還不會有人察覺。物流外賣也發達,憑你的能力,随便找間空置房一躲,唉,現在空的房子多的很,沒有大量的人手,我們根本就沒辦法。上面也直接否決了我的提議。我知道捉你無異于大海撈針,不過看你對那幾個人的作案手法,我就知道你恨極了,所以一定不會放過小姐的。我當時想不如守株待兔。這是你找小姐報仇的唯一機會。在路上伏擊不可能,車子的機動性太強,我們可以随時變換路線,就算你知道原有的線路也沒用,更何況你應該不知道,我相信我的手下。回到徐家,你更加沒有一絲機會。”周新年無奈地笑笑,又問:“我又失敗了。你是怎麽做到的?其實我能想到你一定是在進入醫院混入到我們中間的。可是都檢查過了,人員沒有任何異常。就算楚偉成那家夥的隊伍有異常,他也幹涉不到我的隊伍。我的隊伍可都是極其專業的。我想了整個流程,唯一突兀的一點就是那晚有個女人跳出來吵架。不過我也立刻找人調查過,當時調查的結果是那對夫妻沒任何問題。可事後想想,肯定有蹊跷。不過小姐已經丢了,我也沒必要再派人過去調查了,就算查出有問題,我還能對那對可憐的夫妻做些什麽呢?毀了他們?我還沒那麽畜生,都是老百姓。”
“你的最後一句話,倒是讓我對你的印象有點改觀。至少你還有點軍人的良知。其實這樣說你,我沒資格,因為我也沒了良知。”黨愛華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黯然,“我已經很久沒有和當兵的說過話了,雖然你是個曾經的軍人,但是我能感覺到,在部隊,你應該是軍官。你挺有水平的。‘禿鹫’是你手下吧?”
“良知?”周新年嗤笑後又是輕嘆,“你犯案後,上面擔心小姐的安全,又想要抓你,就只能兵分兩路,‘禿鹫’負責抓你,我負責小姐的安全。抓你可不容易,調查現場,調出監控,這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而且又是暗中行事,這就需要協調各方面的勢力,可沒有用,一點頭緒都沒有。正好小姐恢複的挺好,我們要帶她回去,我就和‘禿鹫’商量收縮力量,在醫院等着你。他負責外圍,我負責醫院內。外圍但凡能觀測到醫院出入口的地方,都有他的人。醫院內所有重要地方,我都派了人,而且這些重要地方的監控都是派人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盯着。尤其是車子進入地下車庫的監控,我們就怕你躲在別人的車中跟進來,還派了人巡邏值守。”
“救護車你們也查嗎?”黨愛華的話讓周新年很吃驚,“你是坐救護車進來的?”
“找輛車,讓自己被撞一下,後面就簡單了。”黨愛華說得輕松,但過程可不輕松,控制自己身體的力道和測算車輛行進的速度都是需要非常精準。有一點差錯,她就真的要住醫院了。
周新年苦笑,“救護車,其實我也想過,但是我們要查救護車,影響太壞,急診的家屬和醫院也不會允許,都是推向急診室争分奪秒救命的事,突然冒出個人來非要檢查,結果肯定要打起來,再一報警,我們的低調和暗中行事就化為烏有了。到時候,會引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不必要的麻煩?”黨愛華嘲弄地笑笑,“何必說的這麽隐晦。幾個勢力的鬥争,到處都有,軍隊裏也有,我也見過。徐勝利肯定也有對頭,能做他的對頭,勢力肯定也不小,他遮遮掩掩不就是不想讓人知道一些詭異的事嗎。所以說,一開始我就知道,你們不想鬧大,這就是個巨大的漏洞。不想鬧大,就不可能檢查救護車。”
“老爺子的名字誰告訴你的?”周新年的随性一問,黨愛華卻不得不考慮徐心願的處境,淡淡地說:“我拿徐心願威脅鄭銀蘭,她立刻說了。”
“你的能力,真的可惜了。”周新年倒是沒在意,繼續剛才的話題,“你什麽時候進的醫院?”
“傍晚,天要黑不黑的時候。其實早在那晚我就去過醫院,不過退回來了,你的防線我太熟悉。借助在嚴勇家順來的高倍望遠鏡,那望遠鏡不知道他是從哪兒搞來的,應該是軍用的,很清晰,我看到了你們手中的家夥,自然就不會輕舉妄動。後來醫院門口多了很多便衣。你們的那些便衣,別人看不出來,我看一眼就知道。增加這麽多人手,再根據那幾個動手術的人的說法,我知道你們行動在即。具體時間我不知道,本來我打算一直潛伏在醫院,直到你們行動。坐救護車躺着被推進去誰也不會懷疑。醫生檢查後我找了個借口說腿不怎麽疼了,沒想到那個‘肇事者’還是挺負責,見我不要訛他的錢,非常熱心堅決帶我去做了個X光,确實沒事後又硬是塞給我一千塊錢。為了不浪費時間我只能收下。急診樓的藥房開放就意味着醫院的正常門診已經下班了,門診大樓上鎖對我來說沒意義。我去門診大樓的藥房找到了麻藥,這花了我一點時間,藥房藥太多,好在分類的提示醒目。本來找麻藥是以防萬一,當然也是為了取器官方便。徐心願畢竟也算是不知情,所以我當時覺得不用活摘器官來懲罰她。之後我又順了一套醫生服,去了兒科。這個世界上全心全意為父母的兒女很少,但是全心全意為兒女的父母卻非常多。安全通道裏的那對哭泣的父母是最好的人選。其實我不用找什麽借口,只要他們極度需要錢,他們就能非常輕易地聽話。幾萬塊錢吵一次架,對于缺錢的他們來說太誘惑了。我讓他們這幾天等我指示,沒想到當晚就遂願了。那麽多圍觀的人,我很容易靠近救護車,只要防衛人員和司機有幾秒鐘的注意力轉移就夠了。”黨愛華慢慢說出了四個字,“救護車底。”
“唉,我也問過司機,他回答沒有異常後我竟然就疏忽了。我很久很久沒有執行過特殊任務了,警惕性退化的太嚴重了。”周新年神情一頹,“軍人就不能生活在安逸中。後來呢?”
黨愛華依舊語調平緩,“在服務區時,那個楚偉成過來挑釁,鄭銀蘭拿你們出氣,你也下令不準往這邊看八卦,這間接幫助了我。在你和鄭銀蘭離開後只要幾秒,你手下不往這邊看,就夠了。我從後面進入救護車時,兩個護理正低頭看手機,我解決了後面的護士後穿上了她的衣服帶上帽子和口罩,前面的那個還在聚精會神的玩手機。之後,司機和鄭銀蘭上車,在路上,解決鄭銀蘭很容易。本來我的打算是控制司機,在車上就解決徐心願,然後自己下車,這樣你們根本抓不到我。不過司機回答命令的口氣,典型的軍人,我不能冒險,只能用麻藥代替司機。有墨鏡和口罩的掩護,又是沖着陽光方向,前面開車的人不可能是鷹眼。在後面就不用我說了吧。”
“幾個小時你都挂在車底,這能力,我也無話可說。”周新年沒有啰嗦,直接再問:“高天志呢?你是怎麽發現替身的?”
黨愛華冷冷地說:“你居然關心你的‘誘餌’?”
周新年沒有理會她的譏諷,“做戲做全套,如果沒有這些防護措施,‘誘餌’也不會答應做‘餌’的。就是這樣,他還不肯來呢。不過徐老的命令,他也不敢違抗,而且我也和他說,如果替身出問題,怕你傷害小姐,就必須要他這個真人出面。又是威脅又是拉攏,他這才勉強同意。我就是不明白一點,憑你的槍法,一槍斃命不奇怪,可你為什麽打向替身時卻沒有瞄準,而之後的極短時間打向高天志卻是極其準确的。這說明你認出了高天志,可為什麽還要先打替身一槍?我手下有你的內應嗎?我覺得不可能,你沒有本事策反他們,也沒時間接觸到他們。”
“我為什麽需要內應呢?我先打的一槍不過是測試。現在的化妝技術,即使我在高倍望遠鏡裏觀察,也不容易找到破綻。而且你找的那個替身是高天志身邊的人吧。我曾經在網上搜索到高天志的幾組照片,從裏面可以判斷出他的大致步态。你那替身倒是學得像,這只有跟了高天志好多年的人才能模仿出來。但是我朝他打了那麽明顯的一槍後,你們的人沒有立即上前保護他,他也沒有立即做出防護措施,而是下意識回頭看向了出租車,嘴唇還動了動,雖然沒喊出聲,但是那口型喊得應該是‘首長’。人在下意識做出的動作往往是最真實的。出租車內,雖然高天志也做了一定的僞裝,可是他的身形太明顯了。”黨愛華到底是沒說那條收到的奇怪短信,同時從周新年的問話中她也得出一個結論,發短信的人應該知道那次行動,但卻不是周新年的人,不是周新年的人自然也就不是徐勝利的人。那麽究竟是什麽人呢?
“所以用高天志身邊的人也是有弊端的,一有危險他們總會下意識看向自己的首長,這大概是軍人的特性吧。”周新年可不知道黨愛華的心理活動,贊同地點點頭,“那陸青禾呢?疑問就更大了。你殺陸青禾我能理解,幹嘛非要斃命‘禿鹫’?我知道,你和他有仇,在跑不了的情況下,你覺得解決了他,你被捉住後受到的虐待應該不會太慘。但我告訴你的是,徐老早就下令了,要你完好無損。你應該知道,這就意味着除了不能讓你跑之外,你的待遇會非常高。盡管我也不知道徐老為什麽下這麽個命令。”
“你最好不要知道。我會怕虐待嗎?你曾經也是軍人,我們可是受過這方面的特訓。‘禿鹫’為什麽會成為我的仇人,不就是因為我在特訓時傷了他嗎。”黨愛華不可能解釋的。她不怕被虐,只是怕身體上的秘密被曝光。可以想象,如果被捉,一開始對待她,應該還是會抽血化驗之類的簡單檢查。這種檢查應該不會在非常嚴密的地方,這會給自己留下逃走的時間。如果暴露了秘密,她一定會被轉移到非常隐秘的地方,這就意味着逃跑的困難大大增加。所以她不能冒險讓“禿鹫”活着。他們要活捉自己這點,她也早就有了察覺,但是這世上也有太多方法能讓身體上的傷害不被察覺。哪怕是“禿鹫”抽她幾鞭再讓人來治療,她的秘密立刻就會被發現,瞬間愈合既是優勢也是大BUG。
周新年不能理解黨愛華的話,但是不該問的他絕不會再問,只是對“禿鹫”的死有點傷感,“雖然你不知道徐老的命令情有可原,但是‘禿鹫’——”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是默然了一秒,輕嘆了一聲,“這些年,他一直想找你報仇,在制定計劃時他是最興奮的。他忘了軍隊教他的一切,興奮和害怕都是執行任務時的大忌。”
黨愛華挺欣賞的,“你們的計劃還是很不錯的。選擇了湖邊的國際會議中心,又是新區,附近可以狙擊的大樓很少,便于你們安排。不愧是專業的。”
周新年也沒有糾結于“禿鹫”的事,“我們研究了射殺高天志的子彈,79式狙擊步槍,雖然是粗制濫造的仿品,但在你手上還是會威力巨大。79式的射程是1000米,但是面對你,我們可不敢掉以輕心,我們吧有效範圍擴大到3000米。範圍一大,人手就要增加,我們幾乎動用了所有的力量。陸青禾走的路線,狙擊的方位、角度、精度,我們都計算好了。當然,我們也考慮到狙擊之外的方式,不過那樣的話,你的成功率會非常低,你應該不會選擇。狙擊對你來說是最好的方式。就是不明白,你為什麽要自投羅網。高天志是‘餌’你明白,陸青禾是‘餌’你不會不知道。”
“高天志之後,你們就會知道我沒有對徐心願動手,還将她帶在身邊,這個‘人質’也就失去了作用,你們肯定也知道鄭銀蘭的話起作用了。那麽陸青禾無論何時何地,只要出現,那就一定是‘餌’。既然都是陷阱,什麽時候都一樣。”黨愛華的淡定讓周新年微微皺眉,“你早就準備好被捉?我想想,讓我好好想想,從陸青禾被擊斃到你擊斃‘禿鹫’,這中間有個時間差,我們的人未必能‘留’住你。但是你沒有跑,沒有反抗,而是等在原地,當‘禿鹫’出現後一槍斃命,然後束手就擒。似乎你就是在等‘禿鹫’出現。不不不,你和‘禿鹫’的仇還不至于到這種不死不休的地步。更何況你這次報仇的對象可不是‘禿鹫’。為什麽?能解釋嗎?”
“你也別小瞧你的手下。跑是可以,也許能逃掉,也許逃不掉,機率并不大。而且我跑了,又怎麽找到徐勝利呢?看你手下這麽訓練有素,如果逮到你們的人想要找出線索,估計是很困難的,而且也不一定逮到。誰知道你們是不是死士。我需要線索找到徐勝利,畢竟是大boss,不好找,那些研究人員或者其它地方的人員可沒有你們的硬氣。”黨愛華倒是沒有隐瞞。
周新年确實有點佩服,“入了那個地方,再想出來,很難很難。你為什麽不問小姐呢?”
“徐心願?那樣的女孩你該了解,做了那麽多年‘試驗品’,什麽痛苦沒受過,生死早看淡了。某種意義上她的意志比你們不遑多讓。我能拿她怎麽辦?徐勝利關系到徐家,徐家還有她父母,她肯定不會說的。”黨愛華這次沒說實話,她為什麽不問徐心願,是真問不出還是不想問,她自己都弄不清。
周新年又是一陣沉默,最後還是說了句,“謝謝你和我說這麽多。”
黨愛華一點不領情,“別謝。我一開始就說了,等價交換,該我問了,為什麽徐勝利要下達完好無損捉到我的命令?”
周新年眼神一沉,下意識看了看監控,隐晦地說:“‘禿鹫’名叫李軍,當年在軍隊我和他,還有陽子,是最好的朋友。”他頓了頓,咬牙問:“陽子他死了嗎?”
“郭晨陽?隊長居然是你朋友。”黨愛華的眼神閃過精光,“我明白了,去昆侖山那個地洞果然和徐勝利有關。隊長他,你會想知道經過和結果的。反正你只要知道只有我一個人活着就行了。”
“很慘?很慘!”周新年突然不再說了,對黨愛華點頭示意,轉身就走,臨出去前還警告說:“這裏的監控帶語音,我們會一刻不停的監視着,別耍花樣。”
黨愛華一聲冷笑,“花樣”是必須要耍的。
夜深了,過道裏的燈光和巡邏的人一樣不會間斷。從監控裏看,黨愛華正左側身躺在小床上,背對着攝像頭,面向牆壁,似乎睡着了。監控的人深深打了個哈氣,微微有點點松懈,但視線也不敢立刻屏幕。
黨愛華睡了嗎?肯定是沒睡。她左臂靠腋下的地方有個突出的“硬線頭”,穿着衣服或雙臂放下,外人根本就察覺不到,這也是她在做X光照時一直舉着手的原因。她捏着“線頭”,用力地往外拽,一條細長的硬塑料條從她的手臂裏抽了出來。她臉色沒有一絲波動,心裏暗自冷笑,真不明白科技這麽發達的今天,手拷腳鐐和牢房門還是用鎖的。難道就不能改進一下嗎?快速解開了手拷,又蜷縮了一下身體,将腳鐐的鎖用雙腿遮住,擋了攝像頭的視線。幾秒後,鎖順利的被打開。再下一步就是如何避開攝像頭,解開門鎖,去找線索。這是個難題。
将鎖扣虛搭,黨愛華翻身坐起,直勾勾看着攝像頭,心裏默數,“一、二、三……”
三秒後,有巡邏人員過來了,見她翻身躺回床上,立刻用對講機彙報,之後又停了幾秒,便離開了。估計二十分鐘後,她又故技重施,不到三秒,巡查人員又過來了。她還是當着這人的面又躺了下去。這人估計也是見慣了入獄人員的小動作,又或者被周新年叮囑過,所以并沒有什麽詫異,只是機械地彙報後又離開了。再估計二十分,當她第三次這麽做時,沒人來了,她麻利地脫開手铐腳鐐,迅速撥開門鎖,走廊上的巡邏人員正走過來。
兩人面對面不足一米,這人反應很快,立即就要拔電棍。黨愛華比他還快,雙腳一蹬撲了上去,一個照面就将人劈到在在地,然後極快地脫下自己的囚衣,扒下這人的警服套在身上,又将囚服的褲子套在了這人的身上,把這人抗到了囚室,做成蜷縮的樣子,防止被看出褲腿短一截,又将囚服的上衣,蒙在這人的頭部,帶好門,自己拿着警棍帶上帽子竄了出去。
越往外走越容易混過去,應該不是周新年的手下了。黨愛華進了辦公室,裏面有個值班的人,她輕易就讓人開口,問清楚了獄長的休息之所。
也算是歪打正着,本來吳胖子一般是不會在監獄裏過夜的,除非有上面來人視察,或者有重要的事,周新年的到來對他來說是非常重要的,這可是徐老的心腹紅人。只是他萬萬沒想到這種拍馬屁的行為會給他帶來災難。從出生到現在,他沒有受過這樣的酷刑,不到一分鐘,他就全招了,“我們這兒的犯人基本都是沒什麽牽挂的重刑犯,每年都要制造一兩例意外身亡的假象,其實是體質符合要求犯人被秘密送到‘豬圈’。我這兒只是個‘中轉站’。據我所知,徐老還有好幾個‘中轉站’。別,別再動我,我真不知道‘豬圈’在哪兒?那就是代稱,我這麽多年替徐老賣命都不知道詳情,是真不知道,別別打,我只是曾經隐約聽說過,那個地方應該是個試驗區。別打了,其餘的我真不知道,就連徐老,我就只見過一面。徐老的情況我是真不知道。”說到最後,他竟然痛哭流涕。這是給吓得,他終于相信周新年告訴他的話了,這個女人就是個惡魔。
黨愛華心裏微微嘆了口氣,她都只身入獄了,卻仍然沒從徐勝利的地方套出任何有用的信息,這說明徐勝利的防備很嚴,更說明徐勝利的秘密驚天。她在原地等了片刻,估算了一下,大約三分鐘後周新年的人才舉槍進來。半個小時後,周新年也進來了。
作者有話說:
今天上街海吃胡吃了一頓,明天開始減肥!!!我一定要年前恢複我以前的身材!!!留言為證!!!
我的微博號“初霜222”。再聲明一下,我是“惰性氣體”,我的微博可是什麽都沒有,我也基本不玩,申請號也是為了應別人要求點贊而已。估計希望能交流的朋友會大失所望的。不過既然寫了上來,我會常常去看的。希望能交流愉快。
再次謝謝所有捧場看文的朋友,更謝謝留言的朋友,因為作者君本人看文就是深深的潛水黨啊(太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