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十三章

56、第十三章

“徐勝利一直拿他的子孫做試驗嗎?”不知為什麽,黨愛華覺得自己要弄清楚這個問題。

“我們試驗做久了,也摸出些門道。如果直接喝如玉的血液,十次左右,無論什麽體質性別的人,都只能面臨死亡,根本無法搶救。如果注射了如玉的血清,這種情況就因人而異,男性的話,在發育以後,也就是十四五歲之後,注射的效果非常差,幾乎不超過一個星期就會死亡。發育之前的男孩被注射後最多也就三五個月的生命。女性就更複雜了。我們選取了各個年齡段的女性來做試驗,在自然放任沒有幹預的情況下,有的能堅持幾年,有的只能堅持幾個月,完全沒有規律可言。”一說到研究方面,楚光耀似乎忘記了處境,“用這些注射者的血液做成藥劑後的效果也基本沒什麽作用。用徐勝利直系親緣做試驗後的效果對徐勝利是非常有用的,血緣越親效果越好。但是對其他人,我也試過,對我幾乎沒有作用,這就說明經過親緣中和過的如玉血液對親緣是有用的,血緣的力量,其中到底有什麽奧妙,可惜到現在我都沒有弄清楚。”

黨愛華的臉上也不禁出現了一絲動容,“徐勝利一直用自己的孩子當試驗品?所有孩子他都不放過嗎?”

“也不是。最先倒黴的是他和第一個老婆生的小兒子。那個時候他大兒子已經大了,也不怎麽聽他的,小孩子最聽話,所以他對小兒子下手的。後來他第二老婆、第三個老婆都給他生了孩子。現在活着的男性都是沒被試驗過的。女性就可惜了,都沒有幸免。但是她們的身體或多或少都會出現問題,當然,徐家有強力的醫藥保障,她們活下去的可能比之其它試驗體要高太多。唯一頭疼的是,一旦有藥物介入,她們的血液就和普通人無異了。”楚光耀猛地變了臉,不住地哀求起來,“帶我走,只要你能讓我活着出去,我把徐勝利所有的秘密都告訴你。你可以把這些證據交給他的敵人,你完全可以借助別人的手報仇。”

“我要親自報仇。”

楚光耀沒想到黨愛華會這麽說,愣了一下,趕緊又說:“就算你想親自報仇,也要先想辦法将他引出來,引到你面前來啊。他始終在暗處,有那麽多人替他賣命,青城山那邊的地方雖然是他的老巢,但是狡兔三窟,他的據點多的是。他不自己出來見你,你怎麽報仇。我可以把秘密都告訴你,我們抓住他的把柄,他的軟肋,逼迫他不得不來見你,這樣你就能報仇了。”

“活了這麽長時間,你還沒活夠嗎?”黨愛華冷冷地盯着楚光耀,半響,才淡淡地點頭,“可以。”

帶着楚光耀逃跑,可不是件輕松的事。但偏偏楚光耀卻覺得,黨愛華好像并沒有緊張感,難道是不在乎自己的死活?他心裏疑惑,腳下卻緊緊跟着黨愛華,走的飛快。

黨愛華已經讨教過這裏的安保人員的能力,簡直就是一支訓練有素的小型部隊。帶着楚光耀這個巨大的“累贅”,想神不知鬼不覺逃出去,是沒有可能的。當然要想逮住她也是極其困難的,唯一的變數竟然是楚光耀,對敵時背後露出的空檔給她帶來了強力的點擊,一瞬間的昏厥讓她束手就擒,手腳被拷上,脖子上也被戴上了冰冷地項圈。

楚光耀揉揉太陽穴,無奈地看着手中的電棒,又望向黨愛華,“幾千伏的高壓電,只讓你暈過去幾秒。你實在太強了。”

“所以你和啰嗦了半天就是為了拖延時間?”黨愛華的鎮定讓楚光耀頗為欽佩,“不愧曾是軍中的最優秀的戰士。我沒有辦法不拖延時間啊,我們又不能殺你,還要平平安安活捉你,藥物對你的效果,也來不及試驗,只好想出電擊這個辦法了。”

黨愛華冷冷地說:“你倒是不怕把我電焦。”

“不怕。反正你也死不掉。”楚光耀笑的很欣慰,“你真以為莊君如對你動手是私怨嗎?在這裏,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敢動試驗體一根毫毛。那間屋子我們布置了隐形攝像頭,當然那幾個死人是不知道計劃,不然也不會這樣逼真。只是可惜了莊君如,我沒想到你竟然會那麽對待她,要知道她的未婚夫可就在房間外面。唯一不在計劃之內的就是你的逃脫。把你丢在‘豬圈’幾個月,一方面是因為敵對勢力盯得太緊,我們不便行動,另一方面也是考察一下你的實力如何。吩咐莊君對你演戲,是我想看看你的終極能力。我真是沒料到,你強的出乎我的意料。電棒這種東西是普通警備品,對你不起作用,帶你出來自然要有防止出意外的預備方案,其實真沒想到你能逃走,所以我必須拖延時間,讓他們準備好高壓電。說出來不怕你我希望你不要輕舉妄動,你脖子上的這個金屬環裏有zha彈,如果不用遙控器解開它,它會直接爆炸。你的愈合能力很強,但是如果炸成碎片,我相信你不可能再拼回原樣。這炸彈的威力,炸碎一頭大象都綽綽有餘。”他轉身對手下吩咐,“帶她上車。”

這次不需要蒙眼,黨愛華看清楚了這建築,從外表上看就是棟普通的辦公寫字樓群,根本不會引起普通人的懷疑。而她上的那輛車比運她來的房車還要豪華。楚光耀笑眯眯跟在她身後上了車,根本就不防備,直接坐在了黨愛華對面的沙發上,甚至親自給她泡好了茶。

黨愛華沒有客氣,一直都非常平靜,“你拖延時間和我說得那些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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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你會問我們去哪兒呢。”楚光耀顯得心情很好,“我心情不錯。我告訴你全部。我和老徐早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要敢殺我,我留的後手絕對會讓他毀滅。我們幾十年共事,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的意思,年輕人,你和我們鬥,到底還是嫩點。”

他頗有點洋洋得意得看了一眼黨愛華,“剛才說得那些話,算是半真半假吧。我和老徐都喜歡如玉是真的,因為地震逃出來也是真的。之所以背着如玉是因為我們那時都覺得她還活着,沒仔細看。英雄總是喜歡救美的。我們返回的時候都做了記號,但是沒吃沒喝,真過不下去。喝血也是真的,但副作用真是大,非常像是吃了大量ya片的狀态。解放前抽鴉ya片的人很多,我見過。回去後我們就大病了一場。但掩藏如玉的屍體是故意的,屍體的愈合能力讓我們吃驚,如果我們帶屍體回去,要麽說出原因上繳,要麽什麽都不說就地火化,那個時候在部隊出了事都是這樣處理的,畢竟骨灰送會家鄉好攜帶,無論那種情況都與我們無關了。但私心下我們是真的想能獲得這樣的能力,你不知道那種真正大規模戰争的殘酷。我和老徐有多少次是死裏逃生的。最後我們幹脆商量了,偷偷藏起來自己研究。”

楚光耀給又自己倒了杯茶,輕輕嘆了口氣,“人對于力量的渴望總是無限的。那個年代的科技水準實在低下,而且局勢也挺混亂的。不過我們偷偷摸摸竟然也研究出一點內容來。部隊嘛,就是人多,男人多。那時士兵也單純,老徐的命令他們不會不聽的,那附近也只有我們一個野戰醫院。有什麽意外,借口太容易找了。遺憾的是試驗效果都不行,如玉的血對成年男性來說是劇毒,最多三次必定死亡,而且試驗體的血液對我們一點效果都沒有。女性,那時部隊根本沒用,只有醫院有,可數量太少,單身的領導可都盯着呢,我們可不敢下手,孩子就更不要提了,失蹤個孩子,那還得了。正巧那時老徐第一個老婆帶着幾個孩子老探親。老徐這人吧,唉,真能狠得下心來。他大兒子,就是徐心願她爸,已經成年了,成年男性我們也試驗過很多次了,所以把他排除了。老徐的小兒子和三個女兒,還有他老婆,都——”

“唉呀,”楚光耀一聲長嘆,“老徐不愧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什麽都能下的去手。你還別說,真給他找到門道了。如玉的血經過親緣的淨化,對他确實有效果。他原來身上中彈的地方,一到刮風下雨就疼地厲害,喝了幾次他孩子的血,竟然好了。可惜的是他老婆孩子的下場就——”

“這麽說你也喝過你孩子的血了?”黨愛華忽的出聲,有點吓到楚光耀,“沒辦法,我們試驗過了,他老婆的血對他沒有用,而他孩子的血對我也沒有用。但我不像他那麽喪心病狂。孩子的血雖然有用,但給男孩子服用如玉的血,最終還是逃不過死亡。我老婆連生了兩個兒子,第三個才是女兒,我也沒心像老徐那樣一個一個的娶。我拖延時間時說得男女試驗體差異還是真的。不過我也有後悔的事情,我和老徐幹這種事還是擔心對方會背叛自己的,所以就想到了聯姻,當時是真不知道喝過如玉血之後的試驗體結婚會有什麽後果。也是疏忽,沒往這方面去想,結果我大兒子和他第二個老婆生的大女兒結婚時,唉,洞房那晚她女兒就暴斃。我兒子拖了一個月,還是死了。後來一檢驗,唉,過敏,你都想不到是什麽過敏。她女兒的死亡原因是對男性□□過敏導致死亡,而我兒子也是這樣原因,他女兒的□□會讓我兒子産生劇烈的全身性過敏。現在的藥物根本無法救治。”

“這樣你還讓你孫子和徐心願聯姻?”

“我說過了,聯姻都是為了讓我們雙方緊緊拴在一起,讓我們不要對對付起疑心,僅此而已。”楚光耀不在乎的說:“我孫子不知道這個情況,我也不想和他多說,知道的越多危險越大,我可不像老徐做事那麽絕,我還要給我楚家留後呢。将來我要把我孫子摘出去,這種事情,我一個人承擔就好了。你呢,也不要怪老徐心狠。你的血液和散發出來的□□都是劇毒,即使我們沒有碰到你女朋友,幾年之後,她的身體一樣也會慢慢完蛋。”話音未落,他的脖子就被緊緊掐住,他艱難的做了個手勢。黨愛華猛地一陣痙攣,倒在了對面的沙發上。

楚光耀深深呼吸着,不住地揉着太陽穴,“請你不要激動,行嗎?忘了告訴你了,你脖子上的項圈還有電擊功能,防止你暴躁的。你何必動怒呢?我說得是實話。我們已經徹底給徐心願體檢過了,移植的心肝腎确實堆積着大量的毒素,和如玉的屍體标本上的毒素是同一類型。這世上除了徐心願,沒有人能接受這樣的心肝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你應該感謝我們,不然你就是直接害死你女朋友的兇手。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我們也讓你女友用另一種方式活了下來。”

“這事真的沒有騙你。和你講實話吧,我們最後的希望就在你身上,我也沒有必要騙你了。”見黨愛華狠毒地盯着自己,楚光耀苦笑一聲,“好吧,我全告訴你。怎麽說呢,自從知道最直系的血液有過濾毒素的作用後,試驗對象就變成了我們的直系血脈,唉,畢竟父母老了效果也不好,越年輕,血液的效用越強。可是男孩子當試驗體,無論如何都救不回來。女孩子的話,借助藥物倒是可以勉強生存,但效用會越來越差,而且也不能頻繁的注射如玉的血清,否則下場還是逃不掉死亡。這麽多年來,效用最佳的試驗體就是徐心願了,也許是她才出生沒多久就被注射了血清吧。可惜她還是逃脫不了身體衰敗的規律。當然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如玉的屍體在二三十年前都開始腐化,也許是我們前期抽取血液試驗的次數太多,導致了屍體不能恢複,也許是不适應外部的環境。也幸虧我們存了好多血液标本。但已經快坐吃山空了,不斷地派人進洞都沒人出來過。你的出現本來是希望,可是很不幸,你的血液是都是毒素,根本沒有任何功效,甚至移植了你的女友器官的徐心願,她的血液也喪失了功效。所以,我們急切的需要進入那個山洞取回‘種子’,你是唯一的希望。”

黨愛華慢慢直起了身體,口中赫赫嘶笑,“那玩意可是能吞噬人,我見過,十來秒鐘,人就成幹屍了。你見過嗎?”

“我當然也見過。可是也有幸存者,你不就是嗎?”楚光耀上下打量着黨愛華,“我不明白為什麽你和如玉能讓‘種子’在你們的身體裏共存。你最為神奇的一點是你居然是活着的。為了能把‘種子’帶出來,我們都會給‘容器’注射一些特殊的強力雌激素藥物。解釋一下,拖延時間時我和說過,每次帶隊進洞時的女性都被稱為‘容器’。但每次都沒成功過。你在被選中後我們也對你做過全身體檢,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除了比別的女性要強壯些,但這也是長期軍營訓練的結果,本身的體質你還是正常普通的。奇怪啊。”

“我看不是坐吃山空吧,是你們已經沒了标本。”黨愛華笑得詭異,“從拖延時間到現在你啰嗦了那麽多,其實意思就只有一個,你們提取屍體身上的血液注射到自己孩子身上,用你們孩子的身體來淨化毒血,你們在抽取孩子的血給自己當補藥。女的比男的效果要好,孩子比大人的效果要好。你們把自己的孩子當‘淨化器’,但人自身也有自我代謝功能,毒血慢慢會被排掉一部分,這時‘淨化器’的血液就沒用了,必須再次注射,反複久了,‘淨化器’的身體自然就差了,身體一差自然就要治病養病,可惜你們發現用了藥物的‘淨化器’效果不佳,甚至沒了效果。‘淨化器’要麽死亡,要麽喪失效用,對于你們來說,結果都一樣,所以你們要不停地換‘淨化器’。唯一要命的是,‘淨化器’只能是你們自己的孩子,這就糟糕了,再不停地找老婆生孩子,你們也不可能像機器生産一樣大量批發孩子。而且女性做了‘淨化器’後就不能嫁人生孩子。男性,呵呵,男人和男孩都會死的。這麽下去,多少孩子也不夠你們折騰的。我想,徐勝利那麽在乎徐心願,大概她是徐家最後一個女性‘淨化器’吧。你家呢?你家的孩子呢?折騰完了嗎?”

楚光耀黑了臉,“總結的不錯。我有兩個女兒,我沒忍心看着她們去死,我還是花費了大量的金錢給她們養病,但誠如你說的,她們血液的效果确實不行,這也是我的身體不如不如徐勝利的原因。他就怕藥物影響到血液的效用,給他女兒都是維持最基本的生存需要,一旦完全失效就再換一個。可憐他的女兒們,能活下來的,簡直就是運氣逆天。”

黨愛華像是聽到笑話一樣,哈哈大笑,“你們會可憐別人?我聽着不對勁啊,就你們連自己孩子都能禍害的自私人種會替別人着想?現在藏着掖着還有什麽意思嗎?這裏都我們兩個人,不如老實說了吧。我猜你們肯定也想制造很多孩子吧,現在生孩子又不需要你們親自上陣,而且性別又能選擇。這種好事你們不會不想去做吧,可能是某種原因導致你們不能生孩子了?”

對面女人的幸災樂禍讓楚光耀的臉陰沉下來,“什麽事情都是有代價的,這并不妨礙我們的追求。”

黨愛華陡然間恢複了常态,“既然你們都是拿自己孩子做試驗,那關着的這些人呢?他們的作用是什麽?”

“你倒是很好奇。”楚光耀眯着眼睛打量着她,“路途漫漫,告訴你就當聊天也沒關系。自己的孩子畢竟數量太少,如玉屍體未腐化前,試驗的對象還有大量的普通人。後來我們想了無數辦法都沒能阻止如玉屍體的腐化,但這些試驗對象的屍體卻可以冷凍保存,我們只能研究這些标本了。以前給你們注射的藥物都是從這些标本裏提取,然後混入其它藥物和激素的,能扛着住就可以去當取‘種子’的‘容器’。當然這也是我們猜測的一部分,不然的話,怎麽只有你成功了呢。關在這裏的這些人都是經過挑選的,取不到‘種子’,如玉的血液又日益減少,我們也不甘心就這麽中斷,更不甘心只能我們的孩子才有效用。這些人的基因排序和如玉的差異性算是小的,雖然他們不直接接受如玉的血液,但是那些冷凍的标本血液對他們的影響還是巨大的。我們的目的很簡單,要麽将這些人‘培養’成能夠提供‘營養’的體質,要麽能成為取‘種子’的容器。不過說出來你應該會高興,這兩個目的一個都沒成功過。”

“不是用我們這些當兵的去取‘種子’嗎?”

“你們那一隊是最後一批直接從部隊拉出來去山洞的。”楚光耀長嘆一聲,“進入新世紀,軍隊大力改革反腐,老徐的掌控力度開始下降,最近這幾年更是不能妄動。也不瞞你,如玉的血液越來越少,我們真的是有點急了。從一開始用滿滿一針管的血液來做試驗,到現在一滴一滴的省着用,唉,實在無奈。這玩意,我說過,效果和du品非常像,一旦用了就別想停下來,否則,唉,我親身經歷,那種衰老的滋味,不是自然衰老,而是非常痛苦的衰老。老徐比我還急,他服用的多,停用的後果更嚴重,這幾年,我們每年都派人去探洞,用的都是這裏的試驗體和我們的人混合組隊。還是沒有任何音訊。其實捉到你之後,要不是影響太大,各方面都緊盯着,我們真想立即把你帶過去探洞。”他笑眯眯地看着黨愛華,“我和你說了實話,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就是想大家能好好合作。我可以向你保證,只有你能幫我們實現願望,以後你的人生,權力金錢,你想要什麽,都可以實現,有老徐罩着你,你甚至可以有你以前從未想過的野心和抱負。”

“我要拿到‘種子’,徐勝利會見我嗎?”黨愛華的問題讓楚光耀一愣,“當然。但是你別想耍花樣,我再提醒你一次,你脖子上的金屬環會讓你瞬間化為肉沫。”

“謝謝你的提醒。”黨愛華挑挑眉毛,“那麽這次組隊的有哪些人?”

這麽輕易的答應讓楚光耀心頭隐隐不安,不過貪婪還是戰勝了理智,“我們這次可下了血本,不成功便成仁。周新年帶隊,你和徐心願當捕手。這下你該放心了吧。我們對你是極其重視的,我們兩個老家夥的孫子孫女都上陣了。”

“不是‘容器’嗎?”黨愛華譏笑,“徐心願對徐勝利來說沒有用了,但是她身體裏帶着我的‘毒素’,多個容器也多個保障。确實,你比徐勝利少一點瘋狂。”

“老徐他,唉,”楚光耀有點動容,“現在的電視電影根本拍不出真正戰争的殘酷。那種殘酷只有身臨其境的人才能體會,隔着個屏幕,只能是看個熱鬧。從長征到抗日到解放戰争到抗美援朝到對外反擊,哪個不是人命堆出來的。那種感覺啊,唉,和你們說,你們也不能理解。你們生在個好年代啊。”

“是啊,我們是體驗不了,不過經歷過這些的不光是你們,還有成千上萬的英雄活着,他們可不會像你們這麽貪得無厭。”

“那是他們沒有遇到這種事。如果他們也進入那個山洞,如果他們也發現了這個秘密,沒人會禁得住誘惑。”楚光耀憤憤地說:“我最煩別人說人老了就該認命,人老了就該什麽都不想什麽都不做,能好吃好喝的養老等死就很好了。哼,憑什麽,這個新中國是我們拼死拼活建立,你們有今天,是我們每天提着腦袋槍林彈雨換來的。憑什麽你們現在能夠享受各種各樣的娛樂,各種各樣的科技,各種各樣的便利,而我們就只能躲在家裏老眼昏花什麽都不能做。想要年輕,想要再享受這個世界,這沒有錯。”

“那你為什麽不早點犧牲呢?這樣就可以投個好胎。”

“年輕人,我和你說不通。你體會不到過去的苦難。”

黨愛華重重地“哼”了一聲。

昆侖山脈最致命的地方不是它的氣溫,而是它的海拔。當然在最寒冷的時節到這裏更是不可想象的。不過現代的醫療科技很大程度上解決了人類在這裏的生存問題,而像黨愛華這樣受過特殊訓練的人,對這樣惡劣的環境也是不會畏懼,更何況她是“故地重游”。

那個所謂的山洞是在昆侖山脈的腹地,如果要讓黨愛華說出具體的地點名稱,她還真說不出來。當初來的時候就只管執行任務,軍人的做派就是只說不問。這次楚光耀也不可能給她透露更多的信息,從這個地方一直沒被其他勢力發現來看,這兩個老妖怪還是将這裏捂得嚴嚴實實。

這次也一樣,下車的地點黨愛華完全陌生,和上次她來時不是同一個地方。手拷腳鐐都被解下了,早就有人建好了營地。雖然大雪紛飛,但是煙火味聞在鼻子裏還是感覺挺暖和的。這是有職業軍人的好處,一切都能安排妥當。

不遠處的周新年過來迎接他們,看到黨愛華時點頭示意。

黨愛華沖這人笑笑,“終于輪到你來送死了。”

周新年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面上沒什麽表情,轉頭對楚光耀行了軍禮,“這裏氣候惡劣,您還能适應嗎?”

楚光耀拍拍周新年的肩,“放心吧,我還沒老到那種程度。”

“你還不算老嗎?”黨愛華譏諷完楚光耀,又嘲笑周新年,“你也算軍人嗎?可別再行軍禮了,你這是對我們軍隊最大的侮辱。”

“黨愛華,我從不知道你居然還這麽伶牙俐齒。”周新年脾氣倒是真不錯,“我們現在是同舟共濟的戰友,何必做口舌之争。大小姐在那邊的帳篷裏,得知你要到,她很想見你。”

“你真不走運,做我的戰友,注定是要死光的。對了,現在是幾號?”

“三天前過了元旦。”

“已經是來年了。”黨愛華癡愣了一秒,轉身朝最大的帳篷走去。眼前的情形還是讓她有點驚訝,這還是那個虛弱頻死的女孩子嗎?盡管面色還是有點蒼白,但已經明顯能感覺出徐心願的精神不同以往,和常人基本無異。

徐心願見到她也頗為吃驚,不停地打量着黨愛華,“我以為他們會像是對待重犯一樣對待你,但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他們竟然放任你自由?”

黨愛華指指脖頸上的金屬圈,“這個狗圈含有微型彈,遙控的,如果我不聽話或者自私解開,會被炸為肉泥。我肯定這裏面還有定位器。我是跑不掉的。”她聳聳肩,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環顧四周,行軍床,炭火盆,小型氧氣罩,桌椅子,一應俱全。“他們挺照顧你的。”

“爺爺的命令。”徐心願給黨愛華倒了杯熱水,又拿出了吃的,挨着黨愛華坐下,小心翼翼地問:“他們沒為難你吧?”

黨愛華也不客氣,一邊往嘴裏塞着食物,一邊回答着,“還沒有報仇,我到哪兒都能活着。你呢?”

“爺爺也沒有任何奇怪的舉動。正常的有點詭異了。”徐心願欲言又止,眼神四下飄忽。

黨愛華心思一轉就明白了,大笑,“怕監聽?不會了。這次你我都是‘犧牲品’,而且你爺爺和姓楚的這兩個老妖怪是孤擲一注,他們也沒有監聽的必要了。來這裏的一路上閑着無聊,套了姓楚的好多話。因為是最後時刻的最後一擊,他倒也沒有什麽隐瞞。”她把楚光耀對她說的話重複了一遍,又說:“沒看到周新年也來了嗎?保護你,抓我,都是他主導,這說明他是你爺爺的心腹幹将。他都出動了,可見老妖怪門是下了最後的血本啊。”

徐心願聽得心驚肉跳,“簡直已經不是人了。怪不得我爸好遲才結婚,他一定是知道爺爺的可怕。我以前聽我母親說過,我親奶奶有兩個兒子三個女兒,活到現在的只有我爸。我二奶奶有一個兒子兩個女兒,活着的只有我的叔叔。我三奶奶有一兒一女,只有我小姑活着。但我小姑的身體也是非常不好的。”

“我猜想是這樣的,兒子是一次性用品,女兒是耐用品。盡管為了活下去要使用藥物會導致女兒的效用減弱甚至消失,但總比沒有的好。而兒子,徐勝利大老婆的小兒子,恐怕是一次失敗的試驗。而二老婆的兒子,因為有五個姐妹在身邊,所以到他發育前,徐勝利也不需要拿他做‘淨化器’,或者他發育的較早,沒法當‘淨化器’。三老婆的兒子就倒黴了,你的幾個姑媽身體或多或少都不行了,甚至有的已經去世,所以徐勝利只能拿這個兒子做‘淨化器’,然後一次或幾次抽取大量的血液當做備用。我想這也是徐勝利的身體好得詭異的原因。”

聽着黨愛華的分析,徐心願的臉上不自覺地露出厭惡和恐懼,“真要是這樣——”她忽然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這次回來,母親曾無意或有意透露的信息,父親那隐隐的異動,自己該不該告訴黨愛華呢?這裏當真沒有監控嗎?爺爺真的就當這次為最後的賭注了?不行,她在心裏否定着,萬一爺爺還有後手,萬一她們的對話爺爺都能聽見,那她和盤托出只會給自己的父母帶來滅頂之災。從爺爺對自己孩子的态度來看,已經完全沒有人性的瘋子,是不能指望所謂親情的力量。

黨愛華沒有在意徐心願的停頓,每個人都有秘密,她并不覺得徐心願要對自己坦誠什麽,她們也沒有那種必須要坦誠的關系。自己的目的只有一個,報仇。其餘的,徐家又關她什麽事呢?她立刻轉移了話題,“這次去山洞,你家人同意?那可是九死一生,不,基本無有生還的可能。”

“如果我父母或者是我有拒絕的權力,也不會到今天的地步。”徐心願有點小黯然,随即卻情緒高昂起來,“但我相信你。”

氣氛陡然間尴尬起來,黨愛華也不知道為何會有種局促的感覺,“你先休息吧,我我,我也去休息一下。”她讨厭這種莫名其妙的膽怯。由于心中那點微微的慌張,走出帳篷時,她沒有瞧見徐心願抿嘴直笑的面容。

才出帳篷,周新年走了過去,指指篝火,又遞上了一瓶酒,“喝點吧。其實我是不贊同大小姐跟過來的,但是徐老的命令,我也不能違抗。”

黨愛華沉默了片刻,灌下一口酒,辛辣的味道刺激了她的胃,讓她渾身開始産生熱意。“你很好的诠釋了一個堅決執行任務的軍人形象。”

“我早就不是軍人了,無論是使命上來說,還是從實際的軍籍上來說。而且我也不想侮辱這個高尚的職業。”周新年苦笑,“人活在這個世上總是有萬般的無可奈何。我的親戚朋友,我的老婆孩子,都因為我依附着徐老而得到了大量的好處。我若是抗命,他們的處境,我不說你也能明白。也許除了我父母,他們都會埋怨我為什麽不再繼續聽徐老的話。我也想高尚,也想成為當年那個熱血激情的軍人,可是我不能,也不敢。我為我家人付出,卻對我的國家自私。也許死亡才是最終的解脫。”

“死亡是很容易的,但是有的死亡過程。”黨愛華冷冷地說:“你絕對不會想經歷的。”

“所以我來找你了。希望這次我們能真正的、好好的合作一次。”周新年說得真誠。黨愛華卻不領情,“我不和無恥自私的人合作。”

“大小姐你也不管了嗎?”

“徐勝利非要讓她來,不光是因為她适合做‘容器’,還是因為你們算準了我不會放棄她的。”

“鄭銀蘭對徐老說過你劫持大小姐的過程,再加上你沒有真正傷害過大小姐,你的心思并不難推測。大小姐也是受苦的人,徐老軟禁了大小姐母親那邊的親戚,大小姐也不得不來。”

黨愛華眼眸閃過精光,“你替徐勝利賣命多少年了?”

“二十年了。”周新年一陣恍惚,“可以說小姐是我看着長大的。”

“二十年應該能探聽到一些秘密吧。”黨愛華還是問了出來,“為什麽徐心願的父母對徐勝利的所作所為絲毫沒有反抗呢?”

“不是不反抗,是沒法反抗。大小姐出生沒多久就被注射了血清。從那一刻起,這一家三口就要依賴徐老和楚老的研究了。不然的話大小姐的身體會垮掉,而現今世上的藥物根本就不能維持她的生命,只有針對這項研究所做出的藥物才有作用。徐老現在只剩下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都在軍中任職,權力和人脈都不能讓人小瞧,但有什麽用呢。我是徐老的貼身侍衛長,但徐老年紀這麽大,我不可能一開始就跟着他,我這個位置也有上一任的,後來我才隐秘地知道,徐老的孩子曾對付過他,只是。其中的緣由我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犧牲了不少親戚朋友,甚至還包括徐老夫人,也就是徐老的第三任妻子。孫子輩中年紀最大的就是大小姐了,另外兩位小小姐和小少爺都不滿三歲,幸存的原因是沒有了原始标本,無法給他們注射。”周新年深深看了黨愛華一眼,“我告訴你這些,并不是想向你示好,當然也是為了示好,不過不是為了我自己,是為了我手下。這次來的隊伍根本就不知道是什麽事,他們和你當初一樣,以為自己還是軍人,以為自己是執行特殊任務。我希望你如果有能力,能保護一個就保護一個。”

黨愛華望着不遠處三五成群的年輕面容,眼神露出黯然,“希望是沒有用的,進了那裏一切憑天命,我就是想保護他們,也根本來不及。如果我強到那種地步,我也不會成為現在這個樣子。”

周新年臉色蒼白,咬咬牙,最終沒有再多說什麽。

傍晚夜宿的時候,應徐心願的要求,黨愛華住進了她的帳篷,這讓黨愛華渾身不自在,想要拒絕,偏偏怎麽也說不出口,不由暗罵自己是懦夫。

再往昆侖山脈深處去根本沒有路,再加上是大雪封山的時節,駕車顯得非常吃力,最後只能丢下車輛徒步前進。因為都是軍人的精英,如此困難,一切行動也都井井有條。令黨愛華頗為意外的是楚光耀竟然跟了上來。行進了七天,隊伍選了一處較為空曠的地方紮營。

熟悉感撲面而來,終于到了目的地了。黨愛華環顧四周,最後能活幾個人呢?徐心願是必須要保住的。姓楚的進不進去呢?首先要把脖子上的金屬圈給弄下來。黨愛華的心裏慢慢有了計較。

作者有話說:

這麽多留言,這個星期碼字瘋狂,已經有存稿了,加緊完結,去更另一篇。謝謝可愛的讀者君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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