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十五章

58、第十五章

黨愛華只是漫不經心地說:“怎麽,那兩個老妖怪沒告訴你他們是怎麽逃出來的?”

周新年沒有被黨愛華的态度給激怒,反而一怔,仔細回想了一下,很肯定地說:“徐老他們沒說過,所以我可以肯定他們出來的時候還是正常的。幾十年的時間有什麽變化也是可能的。”

“那你要問什麽呢?幾十年來進入這裏的人只有我一個逃出來,這本身就是奇跡,既然是奇跡,我當然能活着了。”黨愛華的話似是而非,但不可否認是有絕對道理。他沒再多說,問也問不出什麽來。

黨愛華看到橡皮艇說話了,“這種沖鋒舟滿載也就是四個人,你不會是想——”果然就見周新年命人将兩個沖鋒舟系在了一起,她不由皺眉,“你沒有漂流過嗎?這是大忌諱。如果你堅持,那我也把醜話說在前頭,如果情況不對,我立刻割斷繩子。”

周新年沉吟了一下,“不系在一起也可以,那就讓趙峰和我們一起。”

黨愛華還沒出聲,徐心願先急着開口了,“不行。誰知道這河流會把人沖到哪兒,萬一趙峰離着遠了,金屬圈爆炸怎麽辦。”

“你別想着和徐心願一起。”黨愛華緊接着說:“我是必須要顧好她的,否則我就不走。你們請便。”見周新年要急眼,她冷笑,“你也別威脅我,沒有我,別說完成任務,能不能活着都成問題。那兩個老妖怪已經瘋了,即使你活着卻沒完成任務,你和你家族依然沒有好下場。”

周新年的臉更黑了,“那就別廢話。”他指指手下手中的槍械。“你敢割斷繩子,我就命令開槍。子彈不長眼,黑暗中也不知道能不能瞄準。”

黨愛華眼神透出蔑視,忽的哈哈大笑,牽着徐心願的手上了沖鋒舟。趙峰手裏拿着折疊的小型劃槳緊跟其後,低聲地問:“這麽栓在一起真不會有危險?”

“會。”黨愛華肯定地說:“不過這麽湍急的河流上,瞄準是容易的事嗎?到時候我讓你們爬下,你們就爬下。還有收起你的劃槳,沒用的。救生衣也沒用。”

趙峰讪讪地說:“救生衣還是穿着吧,權當心理安慰。我現在已經感覺到颠簸了。”

見周新年解開固定繩,黨愛華一下子摟住了徐心願的腰,對趙峰說:“危險開始了,別掉下去就行。”

趙峰尚未反應過來,身體就劇烈晃動起來,眼睛不不經意的一瞥,沖鋒舟已經離岸有一段距離了。他心有餘悸地大聲問:“怎麽會晃來晃去?我開始有點暈船了。”

“因為有暗礁,水流沖擊暗礁往回跑,與後面流過來的急水形成漩渦,所以你要有心理準備。”黨愛華很淡定地看 向徐心願,“你暈船嗎?”

徐心願是有點暈,她不知道是因為暈船,還是因為被黨愛華抱着。反正她的心砰砰直跳,不過這樣也好,她的胡思亂想反而減輕了她的恐懼。不過很快猛地震動讓她回過神。見她差點叫出聲來,黨愛華安慰說:“是個斷層,不過也就差個三四米,落差并不大,我們剛才從上面飛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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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輕巧。”趙峰啞着嗓子,去看周新年他們,兩船雖然被系在一起,但繩子間還是有餘量,間隔三米左右,雖然他們挺狼狽,但勉強還是控制住船身。他倒不是擔心周新年他們,而是怕他們的船失控會帶翻自己的船。才想松口氣,耳邊就聽到黨愛華的聲音,“有刀嗎?”他扭頭看了看自己的背包側面的口袋,努力側身。這一側身就看見前後都有船翻了,頭盔上的燈光一閃就沒入水中,有的浮起一兩次,便不見蹤影,呼救聲都沒聽到。頓時他的臉變得慘白。

黨愛華瞬間明白了趙峰的意思,伸手去掏,摸出一把軍用刀後,趁着周新年他們無暇顧及時邊割繩子邊叮囑兩人,“爬低身子,抓牢。”

趙峰準備的軍用刀非常鋒利,幾下子,兩船就脫離開。一下子掙脫的力量讓船身不穩,趙峰喝了好幾口水,嗆得只流淚,“幹嘛非要割斷繩子?逼急了周新年,他真會命令開槍的。”

黨愛華的笑聲隐約傳來,“下面的河道水流更急,暗礁更多,而且不時還會有斷層,周新年他們別說舉槍,恐怕說話都來不及說。如果不割斷繩子,兩個船系在一起颠簸,會十分危險。不過你放心,斷層的落差都不大,你也別害怕。但還要提醒你一句,最後一個斷層,那落差,會讓你十分酸爽的。”

“我不是害怕,我就是想問——”趙峰的聲音會河水吞沒,他現在終于明白黨愛華為什麽會說“說話都來不及”了。一張口河水就撲面而來,全部的心神就是努力不讓自己掉下船。昏頭昏腦不知颠簸了多久,忽的聽黨愛華大吼一聲,“帶上氧氣罩,準備,深呼吸。”他猛地驚醒,“又怎麽了?”

黨愛華沒理他,只是緊緊摟住徐心願,口中不住地安慰,“別緊張,深呼吸,發現氧氣罩進水就憋氣,最多半分鐘,我就能讓你重新呼吸。”

徐心願艱難的點點頭,突然,整個身體像是失控一樣,飛落下去。要不是她感覺到黨愛華就在自己身邊,她覺得自己會暈過去的,她現在有了一種高空墜物的感覺。下一秒,窒息的冰水淹沒了她,恐懼的感官被無限放大,恍惚間腰上傳來的觸感讓她精神一震,猛地整個人浮出了水面,充滿水的氧氣罩連帶背包就被扔了,背後的黨愛華正帶着她拼命地往岸邊游去。她能感覺到黨愛華的焦急和緊張。不遠處又冒出一個腦袋,頭盔上的燈讓她大約看清了,應該是趙峰。

顯然黨愛華也看到了,竭力大吼,“快上岸,水裏有東西。”

趙峰還正在昏頭昏腦中,一聽這吼聲,身體先一步做出了反應,拼命的劃水。

黨愛華将徐心願帶回岸邊,解開系在兩人腰間的繩子,又過去伸手拽了趙峰一把。趙峰癱倒在岸邊,直喘粗氣。

黨愛華踢了踢他,“趕緊起來,那玩意會跳到岸邊突襲食物。”說完,過去攙起徐心願,在離開岸邊約二三十米遠的地方才放下徐心願。趙峰咬牙站起,強打着精神跟了過來,軟在了地上,再向湖水中看去,不時有人冒出,往岸邊游來。出乎意料的是。黨愛華走過去站在湖邊,大聲告誡說湖裏有食人怪,讓大家趕緊上岸,別在岸邊待着。

趙峰納悶,等黨愛華回來時才悄聲問:“幹嘛要去提醒他們?沒了他們,不正好可以逃走。”

“現在還不行,單靠我們幾個,死路一條。”黨愛華有她自己的算計。

趙峰心裏隐隐有了點答案,但還未問出口就聽到湖邊穿了慘叫聲,驚得他一下子站了起來。湖面上像是沸騰開來,有人掙紮着呼救,然而沒幾下就被拖入了水中,一股濃腥的血腥味刺進了鼻子。已經上岸的周新年和他手下拿着槍對着湖面掃射,氣的黨愛華大罵着沖了過去,“你們幹什麽,這動靜,你們想驚醒別的怪物?趕緊離開岸邊。”

周新年和手下對視了一眼,立刻離開了。後面上來的人只能是自求多福,有的人剛爬到岸邊又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給拽入了湖中。趙峰借着燈光正好看到這一幕,不由打了個冷顫,“像,像是,好像是魚頭蛇身子,是什麽東西?”他問的自然是黨愛華,但黨愛華搖搖頭,“我可不知道,我又不是動物學家。這玩意牙尖的好像食人魚,離開水能活好半天。”随後又對周新年說:“叫你的人別動不動就開槍,你也應該有點常識,黑暗中的生物大多聽覺靈敏,巨大的響聲會把它們引過來的。”

“這裏的水流聲很大。”周新年重重哼了一聲,去清點人數了。過了好一會兒,血腥味由濃轉淡,只有轟隆隆的巨大水流聲還在耳邊響起。趙峰壯着膽子,小心翼翼往湖邊走去,離着湖邊還有七八米遠停住了,舉着應急燈向四周看去,緊接着又向上看去,頓時嘴張得合不攏了。雖然不寬,但瀑布直直落下,仿佛從天而降。片刻才回過神,跑向黨愛華,驚愕萬分地問:“我去過黃果樹瀑布,那裏最大的瀑布有四百多米高,和這裏一比,簡直小巫見大巫,這瀑布得有多高?”

“我怎麽知道?你在問十萬個為什麽嗎?”黨愛華有點不耐煩。

趙峰卻根本不在意她的态度,“我在船上就想問你了,河水有沒有細菌?我喝了好多口。”

“我曾經也喝了好多口,但我還活着。”在黨愛華的耐心告罄之際。周新年過來了,板着臉質問:“河水這麽急,落差這麽大,你怎麽回去的?”

黨愛華反問:“那兩個老妖怪怎麽說的?”

“瀑布後面是石壁,他們攀上去涉水而回。”周新年冷聲,“你別告訴我你也是這樣的,攀上去可以,只要會點攀岩技巧的人也許都可以做到,但涉水,哼,這麽湍急的水流,不可能涉水返回。我懷疑,”他死死地盯着黨愛華,“另有出路。”

黨愛華臉上一點都沒有波動的情緒,“說你傻你還不信。這水流又不是天天這麽湍急的。”

周新年急切地問:“什麽意思?”

“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知道這河水有時流速也會便緩。但什麽時候變緩,我就不知道了,也許我只是命大湊巧碰到。不過幾年過去了,這裏的環境是否改變,我就不得而知了。”黨愛華反問周新年,“你們為什麽不帶點研究人員來呢?說不定他們能知道情況。”

周新年根本就不理會,轉身走開。

徐心願弱弱輕嘆,小聲說:“爺爺的目的就只有一個——拿到‘種子’,研究可不是目的。如果帶些研究人員,又要多些‘累贅’,萬一連累周叔他們就不妙了。再者說,找到一些高智商、有學識,又願意做研究、還不會出去亂說、對爺爺他們還忠心的人,比找周叔這類‘戰士’難得多。如果成功了,出去後還是要繼續研究的,研究人員本來就少,也不可能進入這裏冒險。”見黨愛華有點驚訝,她進一步解釋,“是楚偉成無意透露的。楚爺爺一直不想讓他孫子參與這些事,但是他不知道,爺爺早将楚偉成拉了進來。爺爺怎麽可能會讓楚家的下一代脫了幹系呢。”

“這兩個老妖怪早沒了人心。”黨愛華一點都不驚訝,“別說他們了,後面的路,你什麽都別想,只要緊跟着我就好。”

趙峰湊了過來,指指她們身上的衣服,問:“大家都在換衣服,你們沒有帶背包,應該沒有更換的衣服吧,我這裏還多一套,剛才又從別人那兒拿了一套,你們換上吧。說實話,現在感覺有點冷了。”

黨愛華見趙峰還是濕漉漉的,卻先給她們拿來了衣物,于是奉勸了一句,“我不知道你是哪頭的,但看在你客氣的份上,還是告誡你一句,別換。”

“可是真的冷啊。”趙峰抖抖肩膀,很是不解,又聽黨愛華說:“等會兒跑起來你就不冷了。”

“跑?”趙峰更加納悶,“跑什麽?”

“跑贏‘蚊子’。”

“蚊子?這麽冷的地方有蚊子?”趙峰還沒笑出來,耳邊隐隐傳來“嗡嗡”聲,再仔細聽,似乎又沒聲音了,停了一兩秒又聽,聲音再次響起,一擡頭,就見黨愛華拉着徐心願狂奔,他根本不做它想,緊緊跟着黨愛華。

周新年反應最快,見黨愛華跑,他大喊一聲,讓大家跟上。他手下的人訓練有素,換好衣服的速度也快,聽到命令立刻跟上,但那些“炮灰獄友”就遭殃了,有人機靈,也不管是否換好衣服,立刻跟上,有人就慢一拍,想着換好衣服在跟上。這時,變故就出現了。

不知道是誰先慘叫了一聲,好像倒下了多米諾骨牌,慘叫聲此起彼伏。随即槍聲便響起,黑暗中槍口的火焰看得十分清楚。

黨愛華拉着徐心願躲得遠遠的,找了個岩石靠在一邊,警惕地豎着耳朵。見趙峰跟着跑過來,一把将他的頭盔奪過來扔得遠遠的。頭盔上的燈光正好照亮了黑暗,趙峰倒吸口涼氣,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他看到了所謂的蚊子,給他的第一直覺是長得像蜻蜓的蝙蝠?但是蝙蝠卻沒有頭部尖長的器官。這些飛行的怪物發現目标後就像蚊子一樣叮了上去,十來只怪物叮上了一個人,很快這人就幹癟下去,應該是血液被抽幹了。趙峰捂着嘴就是怕自己會吐出來。

黨愛華把徐心願壓在身後,就是不想讓她看到這麽恐怖的事情,心裏膽小的人看到這一幕絕對會崩潰的。同時,黨愛華的耳朵也沒閑者,聆聽着其它動靜。

那邊指揮和怪物搏鬥的周新年也時刻關注着黨愛華的動靜,本來慌亂中他沒找到黨愛華,但黨愛華把照明頭盔給扔了這個動作暴露了自己。他立刻下令關掉照明,但還是不管用,那些怪物像是有雙能在黑暗中可視的眼睛,還是能叮到人。他有點氣急敗壞,又下了一道命令,讓大家往黨愛華所處的地方奔跑,他就不信這女人會不管徐心願。

黨愛華當然知道扔掉頭盔會暴露自己,她早有打算,見所有人往自己這邊跑,她拉着徐心願又開始奔跑,這一跑,據趙峰估算,可能會有幾公裏的路,他實在累得不行了。而徐心願直接就癱軟在地,還是黨愛華背着她繼續跑。

不辨方向,不知道距離,所有人就像動物族群一樣,只會跟着領頭的奔跑。到最後連周新年和他那幫手下都受不了,直接對着黨愛華的腳下打了一梭子子彈,才迫使黨愛華停下。

周新年都顧不上生氣,直接喘着粗氣發問:“你要去哪兒?你想幹什麽?”

“逃命。”黨愛華言簡意赅,“聞到味道了沒有?再往前跑一段,就安全了,否則大家都不能幸免。”

周新年深深吸了口氣,好像是有點味道,像是在青草中混合着食物殘渣的味道。他一把抓住想要繼續跑的黨愛華,“說清楚,否則,我們一起死。”

黨愛華好笑地搖搖頭,“我知道你們有夜視鏡,你也看到了,你的手下帶着夜視鏡也打不着那些怪物。你能拿着槍打準蚊子嗎?那玩意是比蚊子大點,像蝙蝠一樣,但你看它們的翅膀,雖然像蜻蜓的翅膀,但比蜻蜓的飛行更靈活,它們甚至能倒着飛。現在它們有‘食物’,等消化好了,很快就會追上我們。”

周新年不為所動,“那要跑到什麽地方?”

“跑到它們的天敵的地盤。”黨愛華狠狠甩開了周新年的手,有狂奔起來。

周新年狠狠罵了一句,只得命令大家跟上。至于那些掉隊的人,誰也顧不上了。

等到停下的時候,大家癱在地上,一絲力氣都提不起來。只有周新年在休息片刻後,強打着精神拿槍指着黨愛華的腦袋,“到底怎麽回事?事情已經到了這步,我不會再客氣,不說實話,我一槍斃了你。”

黨愛華怎麽可能會害怕這危險,十分淡定,“你應該感謝我,這裏的環境極其複雜,如果沒有我的帶路,黑暗之中你們絕對會誤入歧途。”

“但你不是誠心帶我們到這兒的,你是丢下我們跑的。”周新年強壓住怒火,“黨愛華,我不想再和你廢話,把你知道的一切,曾經你來過這裏的任何細節,都說出來。”

黨愛華哼了一聲,透着無盡的輕蔑,“拿一個燃燒棒,向前扔出去看看。”

盡管對黨愛華的完全沒了耐心,但理智還在周新年的腦中,他吩咐了一聲,立刻有人執行。燃燒棒劃過的軌跡照亮了這裏,卻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他們面前出現了大片的植物,形狀像是竹子,大約兩三米高,卻沒有竹葉竹枝,只是光禿禿樹立着,但大家都知道這植物是要打引號的。

“這是什麽?”周新年顧不到剛才的質問,他為什麽能長時間成為徐勝利的心腹,為什麽能成為隊長,就是因為他從不讓任何情緒來影響他的判斷。這點,黨愛華也是挺佩服,難得配合着說了,“這玩意有點像冬蟲夏草,你看上去像植物,其實是吃肉的。聽,那些‘蚊子’要過來,我們要躲到這裏,但是別碰到這‘竹子’,等會兒你就可以見識到什麽叫獵殺了。當然,你可以開照明了,這‘竹子’對光無感。就是千萬別碰。”

周新年趕緊去吩咐。黨愛華牽着徐心願的手,小心翼翼地躲避着“竹子”,一群人深入其中時,飛行的怪物來了,照明之下看得非常清楚,比一開始襲擊他們的怪物多得多,應該是引來了大面積的怪物群。飛行怪物沖進“植物”群時,“竹子”瞬間起了變化,從底部裂開給無數絲條,緊緊裹住了碰到自己的飛行怪物,一下子就将怪物拖入地下,幾秒之後又冒了出來,恢複到光禿禿的“竹子”模樣。有人被着一幕吓得有點失控,不小心碰到了身旁的“竹子”,頃刻間就絲條纏上,這人在極度害怕之下拼命掙紮,想要掙脫絲條,哪知慌亂中碰到的“竹子”,紮眼間就被無數絲條給纏住,這些“竹子”為争奪食物拽扯着,很快這人就慘叫着被活生生撕成好幾塊。

徐心願渾身抖如篩糠,黨愛華把她緊緊箍在懷裏,不準她有任何動作。很快,飛行的怪物全部退走了,但是大家卻覺得好像當了千萬年的石雕一眼,感覺從心到血液都是僵硬的。黨愛華不停地小聲安撫着徐心願,等她不再抖動,感覺情緒穩定之後,才緩緩地帶着她慢慢走出“植物”群。

過這個“植物”群損失的人只有幾個,主要還是不下心觸碰到“竹子”而導致的。也許是經過了飛行的怪物,也許大家的承受能力大幅度提高,也許是已經麻木,大家竟沒人再說話。最後還是周新年過來找了黨愛華,沒想到第一句便是道謝并道歉。

“枭雄。”黨愛華感概道:“能屈能伸,周新年,你絕對是枭雄本色,說實話,我都有點佩服你了。”

“徐老也這麽說過我,”周新年苦笑,“可有什麽用呢,在未知面前,什麽人都是一樣的。黨愛華,我需要你的幫助。”

“談不上幫助。”黨愛華的态度還是很平靜,“到這裏來你還想活着出去?我的奇跡不會一直發生,我有心理準備,為了徐心願,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但你別指望我會救人,你也看到了,人的力量在這些怪物面前太渺小,根本救不了的。”

“人總是覺得自己是特別,總是會覺得也許會如何如何。”周新年重重的嘆息,“我覺得也許我比陽子,也就是你的隊長要強,我覺得說不定到我就能完成任務。現在想想,這些只是我覺得而已。也許是徐老和楚老都對我詳細說過他們進入這裏的遭遇給了我巨大的信心,我是真沒想到一來就遇上這樣的情況,他們也沒說過會有這種怪物。”

“這裏的生物是在不斷移動的。”黨愛華一邊搓揉着徐心願的手,給她溫暖,一邊回答着周新年的話,“你想問我上來進來的詳細情況,我可以告訴你。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幾年前我們下來那次其實一開始并沒有碰到危險,電子儀器也沒有一開始就完全失靈。順着山崖走到河邊之後,我們休整了一段時間,那時只發現有部分最精密的儀器時靈時不靈。我們都以為是儀器本身的原因。當然,我并不知道這儀器是用來做什麽的。我也只是個小蝦米,不過那時和你想法一樣,覺得自己能力出衆,要不然為什麽執行秘密任務的隊伍中只有我一個女性特戰員呢。可惜,後來我才知道,我就是個裝蟲子的載體。其實你兄弟也曾命令隊員帶着儀器返回,想着能很快帶來新的儀器,但是如你所見,沒辦法返回。在損失了三個隊員後,我們只能前進。但是進來之後卻沒有遇到任何麻煩。”

“沒有麻煩嗎?”周新年用的是疑問句。

“确實是沒有麻煩。”黨愛華好似不在意,“這裏并不是個空曠平坦的空間,像是迷宮型的山谷,到處都是岔路,到處都是危險,到處都是未知的生物,我甚至懷疑這裏的暗河是通着的。剛落入的那個湖裏的生物,我們那時是在兩天後的一條河裏發現的。當然時間不一定準确,我們跟着定位儀轉來轉去,一直沒有任何動靜,手表顯示的是過了兩天,但誰知道呢,也許儀器已經失控,只是我們沒有察覺。直到兩天後量變産生質變,所有儀器徹底失靈,我們也受到了小規模的襲擊,但我們是軍人,訓練有素配合默契,身體素質又好,所以盡管有人受傷,但只是輕傷。而且不像這次是類似于‘蚊子’這麽恐怖的怪物。”見周新年不信,她又多問了一句,“那兩個老怪物是怎麽和你說他們的經歷的?”

“徐老和楚老他們并沒有遇到過我們經歷的這些東西。他們遇到的襲擊是類似蛇一樣的怪物。”周新年思索着,“你也說過這裏到處都是岔路,也許他們走得是另一條路。你能保證目前我們走的路能到達目的地嗎?”

“我不知道他們走的是哪條路,但目前這條路就是我走過曾經走過的。”黨愛華很肯定。

周新年又問:“那現在這裏算得上安全嗎?後面還有什麽危險?”

“當初我們隊伍沒有遇到什麽特別大的危險,直到‘樹林’邊。”黨愛華的話讓周新年精神一震,“對,是‘樹林’,快到了嗎?”

“我不知道,畢竟當初所有的儀器都失靈了。我們感知不了距離,而且線路也不是直線。”黨愛華解釋說:“現在有沒有危險,我也不清楚,畢竟和我幾年前進來的情況大不相同。”

“好吧,”周新年見問不出什麽,轉身去清點人數檢查裝備了。

趙峰見他走開了,才湊過來小聲問:“真沒危險了?”

“在這‘竹子’群邊怕什麽危險,有危險可以躲進去嘛。”黨愛華的回答讓趙峰哭笑不得,“你剛才說得那些是真的嗎?周新年會信嗎?”

“你都問是真的嗎,周新年能信嗎?枭雄還有一大特點就是多疑,只不過現在的情況,他不敢和我撕破臉。”說了一會話也沒聽見徐心願的動靜,黨愛華感覺有點不妙,伸手去握徐心願的手,滾燙的,耳邊聽見喃喃的呻吟,“姐”。

黨愛華只覺得頭腦炸開了,“姐”這個稱呼是黨向紅稱呼自己的,是向紅。她癡癡愣愣,呆在當場。還是趙峰察覺不對勁,用力捅捅她的肩膀,才讓她回過神,立刻問道:“快給我找套幹淨的衣服,徐心願發高燒了。”

趙峰趕快從背包裏掏出衣服遞了過去,主動的拉起一塊塑料布沒過頭頂,給她們當遮擋物。直到黨愛華說了聲“好了”,他才放下塑料布,不安地問了情況。

“受涼加上極度恐懼,身體會有這樣的反應。”黨愛華憂心不已,這地方生病可不是個好現象。

“我這裏有藥,她可以吃嗎?”趙峰掏出藥卻被黨愛華拒絕了,“她的情況特殊,我不知道普通藥物會不會對她有排斥反應。你去問問周新年吧。”

趙峰依言照做,但是回來卻說,周新年也不知道徐心願的身體情況。黨愛華想了下還是決定看看再說。一時間,趙峰覺得有點喪氣,他不想氣氛這麽沉默,于是閑聊般問:“你當初幹嘛不和徐心願換上衣服?這樣她也不會受涼。”

黨愛華抱着徐心願,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你看那邊剩下的人當中有幾個是女的?”

趙峰這才察覺,“女的有好幾個呢。雖說女人比男人有耐力,但男人的速度力量體質比女人強多了,按照道理,她們最弱了,應該早就被炮灰了。”

“在‘地下監獄’裏她們是被欺負的對象,還不懂得反抗,這一點差點讓我朋友氣瘋了。可想而知,這幾個女人弱到什麽程度。你說得沒錯,弱到一定程度速度就慢,自然手腳動作就慢,你看她們都是從水裏爬上來沒有來得及換好衣服的。”

趙峰疑問,“難道那水對‘蚊子’有抑制作用?”

“是冷。”

趙峰敏感地抓住了關鍵點,“你的意思是這些怪物真的像蚊子一樣能探測到熱源?那你為什麽扔了照明?難道它們也對光敏感?”

“不管是什麽樣的照明,都是靠電的,過程中就會産生熱源。燃燒棒是冷光源,但只是相對而言的冷光源,還是會有熱量産生,這些‘蚊子’對熱源極其敏感。”黨愛華的話讓趙峰心驚肉跳,“那我們所有人都應該逃不過它們的探測啊。”

“是啊,都是逃不過的。不過,打個比方,我們的熱源是十分,其他人的熱源是一百分,動物的本能都是先找目标大的獵物下手,這就給了我們逃跑的時間。”黨愛華的淡然令趙峰悚然,“怪不得在湖邊我問你為什麽要提醒周新年他們手裏有怪物,為什麽不把握這個機會将他們一網打盡,原來你是需要炮灰。”

“如果只有我們,那些‘蚊子’的注意力能被分散嗎?怎麽,你心疼那些炮灰?後面的路還是需要炮灰,你如果心疼,可以向周新年舉報。”黨愛華冷冷地注視着他,趙峰如坐針氈,“我以為你知道我是哪頭的人。”

“我為什麽知道,你說過嗎?我可不是胡亂猜測的人。”黨愛華神情更冷。

趙峰反而低下頭去,片刻後才問:“你老實說,我們下面的路危險嗎?”

“再走下去,”黨愛華頓了一下,“時刻準備逃命,或在逃命途中。”

“你不能保證,”趙峰只是猶豫了一下, “除了徐心願,你不能保證任何人的安全。”

“我也不能保證徐心願的完全安全,我只能說,”黨愛華堅定地說:“如果她出事,我肯定已經完蛋了。”

趙峰沉默着,直到周新年讓大家重新啓程,他才猛地擡起頭盯着黨愛華,下定了決心,“那就先想辦法把你的頸圈給解開。”見黨愛華一點都不驚訝,他随即恍然,“你早就有辦法了。”

黨愛華沒有說話,背起了徐心願,用繩子将她和自己緊緊拴在一起,跟着大部隊繼續前進。

周新年變得極其小心,最前面是他兩個手下緩慢的開路。黨愛華走在後面指路。隊伍的四周都有那些幸存的精銳環顧四周,不放過一絲可疑的動靜。這樣一來隊伍走得極慢。而且路極其難走。

這裏就像是實心的山體內部掏出了一點路,有的地方好似一線天,非常狹窄。有點地方只有鑽過洞才能通過,像是爬過狗洞。走了不知多久,封閉靜谧的環境除了能聽到衆人粗重的呼吸聲,便是滴答滴答的水滴聲。

黨愛華定神聽了一下,猛地往前竄去,疾速奔跑起來。跟在身後、時刻注意着她的趙峰,想都不想,立刻也狂奔起來。

周新年反應極快,但他不可能丢下自己的隊伍,喊了一聲“跟上”,這一喊糟糕了。像是觸發了什麽開關,有人忽然被卷到了空中,那些精銳本能地将照明照過去,衆人下意識呆住了。石壁上密密麻麻爬着長着圓腦袋、像是蜥蜴的生物,正伸着長長的舌頭,滴着口水,這舌頭竟然有三只,,滴答滴答的水聲就是它們的口水。那卷到的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蝕,很快被吞食了。不知是誰奔潰了,大聲尖叫,這就好像為這怪物提供了坐标,立刻葬身在怪物的口中。有人開槍了,擊中了好幾個怪物,但是怪物掉下來後濺出的□□将這人腐蝕了,甚至連金屬的槍支也被腐蝕掉了。

此刻,周新年也管不了那麽多了,跟着黨愛華就奔跑起來,他手下見狀自然也不會再做理會其他人,現在這時只能自求多福保命為先。

一群瘋狂逃命,弄出的動靜讓“蜥蜴”怪物緊追不舍,跑得慢的再無生機。周新年長期鍛煉體質好,很快追上來背着徐心願的黨愛華,氣喘籲籲地怒吼,“快想辦法,這麽一直大家都完蛋。”

“閉嘴。不要發聲。”黨愛華只說了兩句,又專心跑了起來。周新年也意識到什麽,立即回頭對隊員低聲說:“別發聲。”但是即便不發聲,他們還是有呼吸聲的,而且越來越重,這就是活的靶子。

眼見着人越來越少,流水聲救了大家,黨愛華背着徐心願一下子跳進了河水中,河水不深到腰間,她竭力撲騰着往對岸游去。沒想到河中也潛伏着危險,連續下來的人驚動了河中的怪物,這怪物和湖水中的怪物一樣,慘叫聲此起彼伏。而那“蜥蜴”怪物停在了河水邊。

周新年滿臉絕望,就這麽一會兒功夫,他身邊的精銳已經不足十人。再去看黨愛華,這女人沒有任何停頓,還是繼續跑。

我靠,周新年暗罵一句,都來不及問,趕緊跟上,但是一個轉彎,繞過山壁時,卻不見了黨愛華她們的蹤跡。周新年徹底急了,和幾個手下找了半天,一無所獲。現在該怎麽辦?他也不知道了,和手下商量了,退是退不回去了,所幸現在的路雖然不好走,但很少有岔路,他們先往前走走看,已經到了這種地步,走一步算一步吧,說不定能很快找到“樹林”。周新年想想黨愛華的話,也許他們離着樹林不遠了。

良久,等這裏徹底恢複了寂靜後,離着山壁大約四五米高的地方顯出了人影,那裏有個小山洞,容納三人綽綽有餘。由于這裏的山壁有坡度的,從下往上看,絕對看不出來異常,是天然的躲藏場所。

趙峰壓低了身影,悄聲問:“你到底想幹什麽?”

“解開項圈。”

作者有話說:

這個故事已經碼字完成,如果大家想一氣看完,那就等明晚我捉完蟲一起放上來。但是不管是一起放上來還是一個星期放一章,我都是要先暫停更這個文的,因為我要去更另一篇。我實在沒有實力像別的作者君一樣一氣能同時更幾個文。以後發誓不再同時開文,一定要寫好一篇再寫另一篇。唉,其實那個文我就是想和大家玩個文字游戲,結果把自己套進去了。“挖坑不填好”強迫症傷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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