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十八章

61、第十八章

半響,黨愛華才開口,“你這話不成立。讓他們把目标放在我們身上一樣會被察覺那裏有另外一條路。”

“所以,我們要找個辦法,讓他們覺得我們是從洞口出來的,最好是能毀了洞口。”徐心願肯定地說:“周新年在他們心中是屬于禦林軍大統領的位置,心腹中的心腹。這次能丢出周新年說明他們真的已經是下足了血本。就算他們還有隊伍,那也絕不可能像周新年他們那樣精銳。如果毀了洞口,那麽你認為,是打通山洞繼續去那個基本不會回來的危險地方容易,還是抓到我們比較容易?他們一定會覺得抓到我們代價最小。這樣就能争取時間了。但是,這樣一來,難點就在于如何毀掉洞口,如何讓他們認為我們是從洞口出來的,如何脫身。”

黨愛華又沉默了,好半天才說:“交給我吧。”

“毀掉洞口需要高當量炸藥,你從哪兒弄呢?”徐心願很是擔憂。

“我們沒有,他們一定有。但是。”黨愛華看着她,“你得留下。”

“為什麽?”

“我不能帶個累贅。”黨愛華一句話堵住了徐心願的嘴,不過徐心願反應很快,“你不帶我,怎麽能讓他們相信是我們倆個從洞裏出來的?如果你将他們的目标全部集中在我身上,讓他們以為我沒出來,那你又如何處置我呢?你是想在這段時間裏完全和我脫離關系嗎?要在半年之內讓我完全‘消失’,那我能到哪裏去呢?我的生活技能,說出來實在是令人臉紅,我可從來沒有過洗衣做飯,你是給我租個房子雇個保姆嗎?或者将我安置在像上次的療養院那種地方?即使這樣,我的安全你就能百分百的保證嗎?你看,你半年之內不能來看我,我也不能聯系其他人,退一萬步講,就算沒有外部的危險,萬一有人騷擾我,見色起意入室盜竊之類的,那我能怎麽辦?我連報警都不可以——”

“行了行了,”黨愛華差點捂住自己的耳朵,終于說了實話,“我不是怕累贅,是太危險了。別說是這次行動,這半年內,甚至是更長時間,我們都可能是在逃亡狀态。”

“我的要求不高,只要不受屈辱的活着就可以。”徐心願的話擲地有聲。黨愛華也不好再說什麽。但事情說是容易說,但實施起來就難了。兩人怎麽商量就沒有萬全之策,只得走一步算一步。

也不知是藏藥的神奇,還是黨愛華按摩有用,第二天,徐心願的身體狀況好多了,便催着黨愛華上路。黨愛華本想是休整三天,見徐心願無大礙,加之旅館老板态度不好,她還是覺得離開。

徐心願奇怪,這旅館老板怎麽這樣呢?後來聽黨愛華解釋才恍然大悟,她們沒有身份證,按照道理是不能住店的,若是被查到老板也會被罰款的,只是看到黨愛華給的錢實在多,又答應只住一個晚上,而且又是兩個女孩,便貪財同意了。結果她們多住了一天,老板當然沒有好臉色。

“那你編的什麽借口和老板說我們沒有身份證?”放松下來,徐心願恢複了活潑。

“簡單地說是包被偷了,”黨愛華好笑,“借口不重要,錢才是最重要的。”

“這倒也是。”徐心願笑了。兩人在鎮上勉強補給了一番,又駛向蒼茫昆侖。

“能找到位置嗎?”徐心願擔心,白茫茫的崇山之中,哪那麽容易定位。

“我第一次來時,從新疆那邊過來的,有定位儀器,臨進山洞前的一個晚上,我特意看了下定位,經緯度我記得清楚,而且那個地方的地形,刻在了我的骨子裏,我不會忘的。”黨愛華指指導航儀,“這玩意像是那幫打獵的從國外買回來的,比不上最頂級的軍用級別,但比民用版的強多了大致定位個方向絕對可以。”

“那你估計時候能到?”

“不好說。雖然地圖上看好像不遠,但是這裏沒有路,都是無人區,而且又是高原。你身體受得住嗎?沒有出現高原反應之類的狀況嗎?你在地下的時候還發着燒呢。”

徐心願深深吸了口氣,“你要不說我發燒,我真的忘了,除了因為劇烈運動而導致酸痛外,現在我的身體感覺從來沒有這麽棒過。你說,會不會是那位‘母親’治愈了我?”

“誰知道呢?”黨愛華也奇怪,“你既然對地下的那位那麽好奇,為什麽還要切斷和她的聯系?”

徐心願回答坦蕩,“好奇不代表可以傷害和打擾,尊重別人的選擇,自己從另外的領域或方向尋找答案,才是真正的好奇。”不過很快她就進入了昏昏欲睡的階段。一路上,關鍵是四周的風景差不多,後來也沒有好看的,頭腦便漸漸沉重起來,只是車子常常颠簸,她也睡不熟,只能打幾個盹。

到了第三天,黨愛華神情嚴肅起來,“翻過這座山到了。”

“确定嗎?”

“軍人不打無準備之仗,周圍的環境自然都要清楚。這是習慣。”黨愛華這次沒妥協,“這座山海拔至少在5500以上,你肯定過不去,留在車裏,等我回來。”

徐心願不同意,“我們開車可以繞過去。”

“容易走的地方恐怖會有崗哨,不利于探聽情況。”黨愛華安慰了她,從車座下拿出手槍,教會她保險開關,又說:“你放心吧。我會很快回來的。關上車門,有水有食物,不會有危險。即使下車也別離開車。”說完,跳下車,迅速跑向山頂。

徐心願看她很快消失了,心裏頓時揪了起來,不安地熬着,就這樣等了一天一夜,才盼來黨愛華的身影。

黨愛華見徐心願的神情很正常,放了心,顧不上說話,狼吞虎咽吃喝着。然後休息了一下才開口,“還在洞口附近。我看見姓楚的了,他倒是挺悠閑。我觀察時居高臨下,正好發現了他們的武裝車,是裝武器的。小型的遙控炸彈,我弄了幾個,在洞裏和營地裝好了。我是趁黑偷溜過去的,估計是在無人區,看守竟然松弛到無法想像。你是對的,不能再讓他們進去了。”她沉默了幾秒,“我躲在車底聽到有人對外打電話,是姓楚的聲音,他是和徐勝利在通話,周新年帶的這幫人是精英中精英。他們要等十五天,十五天之後不見出來,會繼續派人進去。這次那兩個老妖怪是下定決心,無論如何要得到‘種子’,因為他們的身體已經不行了。如果最後還是不行,徐勝利弄到了一枚小型核彈,他們會親自進山洞。”

徐心願氣的都哆嗦了,“他們真是徹底瘋了。核彈?那會,天啊,我都不敢想象。”

“他們就沒有正常過。”黨愛華嘆口氣,“現在我們要想辦法潛到山洞裏面。我已經有辦法,但我不知道你身體是否能吃得消。”

“放心,一定可以。”

“我們需要晚上潛進去,看他們的守備,這個問題不大,但是晚上的氣溫是個威脅,而且我們不能駕車過去,你的體力能支撐嗎?”

“你要相信我。”徐心願把槍遞給黨愛華,“這玩意你拿着,我連瞄準都不會,怎麽開呢。”

“我怕他們抓人是不論死活的,恐怕會向你開槍。”黨愛華将昨晚順來的防彈衣給徐心願穿上,“準備好就走吧,別怕。”

“有你在,我從來就不怕。”

将車藏好,兩人徒步向山洞走去,走了很久,才遠遠看見營地帳篷。兩人等到天黑,才悄悄過去。正如黨愛華所說,防衛極其松弛,人幾乎都在帳篷裏,偶爾有兩個出來走到車子裏拿個東西又都回去了。

“怎麽會這麽懈怠?”徐心願很不解。

“氣溫氣壓的原因,這種地方夜裏在外面很可能會喪命。但也不是沒有防備,看到沒有,”黨愛華指着車頂,“車頂上有攝像頭,帳篷裏一定有人在時刻盯着監控。不過監控這玩意很容易找出死角。他們的布置是層層向外防禦,但這裏這麽大的面積,這幾個攝像頭根本顧不過來,到處都是漏洞,在無人區,他們的警覺性差到極點。”

徐心願不相信,低聲說:“對你來說是差到極點,但對大部分人,甚至是普通軍人來說,這樣已經很難了吧。”

黨愛華露出一點點得意,“你跟着我走就行。”她就像踏入迷宮一樣,領着徐心願貓着腰七拐八拐,順利進入了山洞。

徐心願長長出了一口氣,“吓死我了。有時候我明明覺得已經被攝像頭發現了,怎麽會沒人出來呢?”

“攝像頭的視角也是有寬度的。”黨愛華掏出遙控器,調好時間,看向徐心願,“五分鐘後,山洞和營地都會發生爆炸,離我們最近的那輛車不會被波及,是我們的逃生工具。你要用最快的速度奔跑。準備好了嗎?”

徐心願咬牙,點頭。随着倒計時,她的心也提了起來,還有一秒的時候,黨愛華拽着她猛地往外竄去,這瞬間她好像覺得自己快得騰飛起來,背後劇烈的爆炸,讓她的大腦和耳朵瞬間失去了功能,眼前出現了空白,被動地被黨愛華帶着。直到有涼水刺激到她的面部才清醒過來,是黨愛華給她臉上淋了幾點礦泉水。摸着撲通直跳的心髒,回頭看看遠處的火光沖天,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在車上了。才想要問話,就見遠處的火光裏沖出六輛車,緊追不舍。

“坐穩,馬上要飚車了。”黨愛華非常淡定,“我趁他們沒反應過來時,故意打開了車窗,露了下我們的臉。肯定會有人彙報給姓楚的,只不過現在看來,他的瘋狂已經超出想象了,不追到我們誓不罷休。”

“其他人呢?”徐心願很擔心。

“放心吧,大部分車子應該被毀了。”黨愛華的開車技術非常棒。但是這種棒是建立在徐心願的痛苦之上,急速的轉彎漂移,讓她感覺五髒都跟着揪了起來,只得緊緊閉着嘴握緊拳頭。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徐心願覺得車速慢了,很快後面的車輛就追了上來,兩輛車夾擊着她們,一輛車超到了前面。她的焦急已經壓過了難受。

黨愛華卻不慌不忙,打開車窗,精準的扔了三顆手雷,爆炸的威力讓急速的車輛翻滾起來,差一點就撞到了她們。随後一個甩頭,車子面對着後面還剩的三輛車沖了過去,後面的車躲閃不及,在交錯時又被扔了手雷。

比電影大片還刺激的場面讓徐心願口幹舌燥。她見黨愛華拿槍下車,想出聲提醒危險,卻發現全身僵硬。

“你待着車上別動,”黨愛華跳下車前叮囑說,她腳步快,往翻車的地方走去。

忽的,槍聲震醒了徐心願,她見黨愛華踉跄了下,心知不妙,差點要跳下車,又見黨愛華站直了身體,一會兒就踏步繼續走,根本沒有異常。她想起了黨愛華的身體異樣,頓時放下心。

黨愛華連走幾輛車,每次都不留情。一聲槍響收割一條性命,直到最後那輛車,她忽然哈哈大笑,轉身朝徐心願招手,示意她過來。

也不知是身體素質變好了,還是這情形刺激了自己,徐心願利落地下車疾步過去,完全忘記了剛才的不适。到了跟前,她大吃一驚,見黨愛華從車裏拽出來的人正是楚光耀。此刻的楚光耀狼狽的就像個糟糕平凡的老頭。

“意外之喜。”黨愛華對徐心願笑笑,揮手一拳打在楚光耀的腹部,疼得他慘叫一聲,車裏還有兩人顯然是楚光耀的手下,只不過都被卡住,只能眼睜睜而無能為力。

當黨愛華要揮第二拳時,楚光耀立即跪地求饒,一點都沒将面子放在心上,“別打,別打,看在我是個老人家的面子上,我真禁不住你打。”

“面子?你有臉嗎?”黨愛華譏諷地看着楚光耀,“我告訴你吧,我是故意的,我故意帶你走,故意沒注意到你,故意讓你将我電擊倒。我本來是想讓你帶我到徐勝利的面前,我覺得既然你們孤注一擲,他也應該出現親自坐鎮,這才符合你們的本性,沒想到到了這裏竟然還只有你一個人。”

楚光耀忙哀求着,“不不不,徐勝利是要來的,可是現在政敵太強,他不敢輕舉妄動,而且他的身體狀況比我更糟糕。只得我先來。有你在,徐心願的身體裏又有你愛人的器官,你一定不會放棄她,所以我們預料到可能你會帶着她出來的。如果你們不出來,我們是打算繼續派人進去,雖然不如周新年他們,但是這次,必須要成功,實在不行,我們自己要進去,不然的話,我們活不了多久,後遺症對身體的折騰實在是太痛苦。只要徐心願出來,他就會立即取血,生死不論。徐勝利他瘋了,他一刻都忍受不了了。”

“什麽忍受不了?忍受不了還顧着和政敵周旋?恐怕他心裏還想着身體好了繼續掌着權作威作福吧。”黨愛華冷冷地問:“徐勝利什麽時候來?”

“這實在不好說,應該是一個月左右。就看他怎麽處理那些政敵的盯梢了。”楚光耀又露出可憐相,“我也是聽命于徐勝利,我可不是主謀。”

“你不是主謀?”黨愛華冷笑一聲,又舉起拳頭,卻被徐心願攔住了,她不露痕跡地看了一眼車裏的兩人,故意大聲對楚光耀冷笑,“你們別癡心妄想了,地下的那些怪物讓周新年他們全軍覆沒。我們不想再讓無辜的人犧牲了,所以拿着周新年他們遺留的炸彈将洞炸毀了。你們,”她實在喊不出徐勝利的名字,只得含糊說:“你們就死了這條心吧,炸彈的威力,你們應該清楚,估計裏面都塌了。所謂的‘種子’是在我身上,但我不會回去,如果他活着,我永遠都不會回去。”她轉身之際對黨愛華使了個眼色,意識是放楚光耀回去和徐勝利報信,這樣他們就能将目标放在自己身上了。

但是就在她轉身的一瞬間,槍聲響起,黨愛華的眼神像是死神,随後又朝着裏面開了一槍,當準備開第三槍時,那個駕駛位上的男人突然開口了,喊得是徐心願,“大小姐,我是徐将軍的人。口令,天亮了。”

徐心願的腦子尚在震驚中,聽到喊聲,猛地瞪大了眼睛,一把拉着黨愛華的胳膊,“別。”

“剛才已經露過臉了,留在營地的人不會全死的,那些受傷的可以回去報信,你不用擔心。”黨愛華又要舉起槍,徐心願用力拉住她,“不,他是我爸的人。”

黨愛華玩味地看着她,但徐心願只顧着叮囑車裏的人,“你自己想借口吧。但記住,我身上有‘種子’的事務必要告之我爺爺。”

那男人一臉不解,“為什麽?大小姐,這個時候你應該躲起來,直到安全。”

徐心願堅決的說:“我自有打算,你必須聽我的,否則就打亂了我的計劃。”

那男人妥協了,“好吧,但是我必須要如實告之徐将軍。大小姐,你也最好和徐将軍取得聯系。”

“我知道了。”徐心願話音未落就被黨愛華拖走了。上了車,黨愛華一臉探究,笑的意味深長,“保護你的人似乎很多,這樣看來,你父母似乎想扳倒徐勝利啊?”

徐心願臉一紅,也不知道為什麽紅,“我媽是和我悄悄說過,爺爺,不,他,他已經衆叛親離,他的孩子,沒有一個不希望不活着。但是以往,他的勢力太大,人又特別精明,我父母他們的計劃沒有成功過,而且還損失了很多人。現在,他受到病痛的折磨,又有強大的政敵擾亂他的視線,再加之你的出現,使得他精力多重分散,我父母他們覺得機會應該來了。”

“謝謝你父母的高看。”黨愛華不冷不熱地說。

“不是的,是周新年,周新年都被派出,可見你在他心中的重要性。我父母他們才覺得——”說到最後,徐心願的聲音明顯發虛。她也讨厭父母他們的利用,可是所有人都是受害者,利用誰都是為了推倒那個惡魔。在某種意義上,她也沒有權力指責父母,畢竟父母也是為了自己。

“早知道這樣,你應該打電話給你父母,我們來個裏應外合幹掉徐勝利,這樣會少很多事。”黨愛華似乎沒有在意。

徐心願反而有點不喜歡黨愛華這樣的态度,“裏應外合這種事,我父母他們也做過,可我爺爺這人,他,他是警惕性和直覺對危險的感知簡直是天生的,我叔叔最好的朋友因為此而喪生。我父母他們差點暴露,也許我爺,他,他已經察覺了,只是沒有具體證據,所以才放我父母他們一馬。但是之後,他就更難接近了,而且我們大家也不和他住在一起。再說,這些事情我本來是不知道的,只是這次被你帶走後回到家,我母親才對我說了一點點實話。又因為這次我也和你們去洞裏,我父親才吐露了真言。我以前身體弱,我爺,他看管的又緊,上下學都有專人專車接送,而且經常‘養病’在家,說得上話的同學都沒幾個,朋友更沒有了,我父母不想讓我知道這些事,是生怕我心理負擔太大,他們總是極力的想讓我開心,說起來,都是我窩囊。”

黨愛華忽的生硬硬的轉移了話題,“你怎麽這麽啰嗦?”忽如其來的一句讓徐心願瞪大了眼睛,“你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嗎?”

“前面是有一點點,可是你越來越啰嗦,那一點點同情心都被啰嗦完了。”

徐心願“噗哧”笑了,“轉移話題太生硬,說得笑話又太冷。”

“這不是笑話,是事實。”

“切。”大大的白眼。

兩人不時怼上一兩句,很快就到了兩天前藏車的地方。問清楚徐心願會開車,黨愛華便開上了另一輛車,等離着山洞的位置非常遠後,她在個偏僻隐蔽的地方停了下來,然後将越野車上的物資搬空,一槍打爆了油箱,又扔了個手雷,徹底将車子毀滅,然後跳上繳獲來的車,平穩的開了出去,語氣透着一點點輕松,“逃亡開始。”

“幹嘛費這個勁?”徐心願不解,“不是将車藏起來了嗎?”

“徐勝利是個在鐵血摸爬滾打的将領,出了事搜索四周找尋線索,這是正常流程。既然徐勝利這麽謹慎,應該會做的,如果找到這輛車,就算沒有線索,他也會懷疑的。”

徐心願又問“那你覺得我是否要和我父母通個電話?”

“可以,但是既然你決定讓我們成為目标,那電話不但要你父母能聽到,徐勝利也要聽到。”黨愛華的回答讓徐心願微微皺眉,“當初他要我來時軟禁了我媽的親戚,又威逼我叔叔姑姑給我爸施加壓力,控制監聽他是會做的,而且得知我們跑了,他一定會這麽做,但是我媽的本事,就怕她搞個什麽反監聽。”

“所以這個電話要遲點打,等你父母的人将話傳過去之後。”

“有道理。這次,”徐心願心裏覺得有了底,“我爸媽他們在背後聯合勢力,我們在這裏吸引目光,裏應外合一定能扳倒他。”

“我要親自報仇。”黨愛華說得還是這句話。

“報仇的同時也一定要考慮到安全。多一重保險也好。”徐心願覺得頗為輕松,這是一種她從出生到現在很少感受到的情緒,“其實如果他一直捉不到我們,在他身體撐不住時,他自然會來見我們的。”

“你錯了。徐勝利這個人是在中國最動蕩黑暗的時期當兵打仗的,如果在某些時刻缺少一點點警惕心,他都不可能活到建國,這一點,和平年代的人無論如何都比不上的。這也是你父母以前沒有成功的重要因素,他的警覺已經是刻在他的骨子裏,如果他稍微喪失一點理智,這次他就應該和姓楚的一起來,可他沒有,他寧可忍受着身體上的痛苦,繼續和政敵周旋,确保安全後或者實在到了最後沒有辦法的時候,他才會铤而走險。如果他真的要打電話給我們主動求見面,我們也必須要打起一百二十個精神。”黨愛華直視遠方,“楚光耀有句話說得對,那種大規模戰争所帶來的慘烈,即使是我這種經歷過在邊疆或面對毒販時的硝煙的人,也是不能想象和感受的。他這樣的人是對國家有巨大的貢獻,我們也确實該感謝他,這一點我敬佩他,但是仇我還是要報的。也許你會說我對楚光耀下手有點殘忍,但是要面對這樣的敵人,不光是要從外部打擊他,還必須從心理上打擊到他。楚光耀是他的戰友,是他的同夥,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共犯’。人是群居動物,兩個人一起做壞事,一起下地獄,心理上總是會覺得有個陪伴和依靠,有人陪着自己總好過一個人孤獨的恐懼,而現在這世上就只有徐勝利一個惡魔了,他會怎麽想呢?而且對于楚光耀這種嘴裏一點實話都沒有、壞到極點的家夥,早該死了。他不死不但別人遭殃,他家人都會跟着倒黴。”

“家人?”徐心願猛地想到一個人,“你殺了楚光耀,楚偉成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爺,他,他也一定會利用楚偉成報仇心切來追捕我們的。”

“應該是,現在的楚偉成對徐勝利來說是最好的一條狗,要報仇就表示不會顧忌一切,就表示不會背叛。”黨愛華冷笑,“那就看楚偉成的本事了。”

軍車改裝的車優點很多,但坐起來并不舒适,兩天後,就在徐心願實在受不了時,她們終于到達了一個小鎮,導航顯示是新疆民豐縣。兩人補給了一番,又住了一晚,所幸有民宿,看在錢的份上,也沒人計較,只要還是拜她們兩個是女人這個身份所賜。

沿着塔克拉瑪幹沙漠的外圍向北,開了兩天車到了烏魯木齊。這期間徐心願和父母通過話了,所以一到烏魯木齊,黨愛華就察覺到被盯梢了,有兩撥人,不知道是不是一夥兒,但是她觀察了一下,這兩撥人沒有交集,而且也在觀察她們的動向,目前沒有動手的跡象。既然不動手就不緊迫,她七拐八拐先甩掉了“尾巴”,現在她必須要做的事是弄錢和身份證。她和徐心願說了聲,在車裏等着自己回來,便下了車。

徐心願詫異不已,好像在黨愛華的口中,這是件很小的事情。

事情也是如此,半個小時不到,黨愛華就回來了,拿了兩張身份證,找了個照片像徐心願的遞給她。

徐心願都不敢相信,“這這這,你,你怎麽弄來的?如果失主挂失,這身份證還是沒有用的。”

“現在的年輕人都有随身帶身份證的習慣,只要光拿身份證,不動財物,一般人很少會在極短的時間內發現。”黨愛華說得輕松,“現在去找個賓館,好好休息,晚上我去弄錢。”

“弄錢?偷嗎?”徐心願實在不願意這樣聯想,可除了偷,她也想不出怎麽極快的弄錢了。

“偷能偷多少呢,而且現在都是手機支付。”黨愛華解釋說:“有大筆現錢的人只能是不能存銀行、不能見光的黑錢。貪官或做非法交易的人,貪官不好找,但非法交易的人或地點,每個城市都有。這些你不用操心。”

“我不是操心,”徐心願只差翻了大大的白眼了,口氣特別無奈,“看你口氣這麽熟稔,想必沒少做。而且還有人盯着我們,即使你找來麻煩,盯着我們的人正好也能做我們的擋箭牌。”

黨愛華上下打量着她,“我怎麽覺得你變壞了?”

徐心願調皮的吐吐舌頭,“你知道我原來是什麽樣子嗎?我們又沒有在一起長久的生活過,唯一的一次還是我最虛弱的時候。”

“果然人不可貌相,”黨愛華說話的時候板着臉,但徐心願總覺得她是在心裏吐槽自己。

等到了酒店後,徐心願又吓了一跳,“用不着這麽高調住五星級酒店吧?”

“有的時候不藏着掖着,反而不容易被找到,這就叫大隐隐于市。”黨愛華說得振振有詞,可徐心願總覺得那裏不對,“你這話聽得別扭,大隐隐于市,不會這樣高調吧?”

“你管那麽多幹什麽,去洗澡,好好休息。”黨愛華将徐心願推進了房間。高層、全景房的标準間,整個陽光灑滿房間,這麽多天來,徐心願總算有了一刻舒心。

兩人叫了餐,美美吃了一頓,躺着休息。不一會兒徐心願就睡熟了,等被叫醒時才發現屋裏已經黑了,朦胧中看了一眼床頭的時鐘,居然已經晚上十點了。黨愛華早就穿戴好準備出去,并說回來會給她帶吃的,要她鎖好門。

徐心願其實并不餓,她更想去看看黨愛華如何弄錢,但是顯然,黨愛華不會帶她去。百無聊賴的看着電視,恍惚間又睡了一覺,再睜眼已經是淩晨兩點,黨愛華還沒回來,她的心開始提了起來。好在沒一會兒,門鈴就響起,黨愛華在門外出聲了。

打開門後,黨愛華背着個大的背包,左右手都拎着塑料袋,裏面是好些個餐盒,陣陣香氣喚起了徐心願的饑餓感。兩人吃過後又洗漱一番後,徐心願精神無比,好奇地想八卦一下,那滿滿一背包的錢确實讓她驚呆了,雖然她家也算是權勢之家,但這麽多的現金,她還真沒見過。可是見到黨愛華面露疲憊,她還是按下了八卦之心,讓黨愛華去睡了,自己坐在電腦前看着視頻,玩了一會兒也是無聊,幹脆又躺回了床上,一覺睡到大天亮。醒來再吃,徐心願都覺得這一天她會長肉一斤。

休整了兩天,黨愛華讓徐心願又給她父母打了電話。

徐心願也知道這通電話的目的就是讓徐勝利這幫人重新找到自己。

就這樣又踏上了“旅途”,從新疆到甘肅一路向東。徐心願曾問過黨愛華為什麽要去東部,結果黨愛華是這樣回答的,“東部富裕,人多錢多,好隐藏。”

這種結論只能讓徐心願嘴角一抽,她就當是自駕游了。不過她擔心的是徐勝利那邊,似乎沒有動靜。

“你別急,徐勝利那種人是打仗打慣的人,偵查之後就是定方案,之後就務必要一戰全勝。現在這個時候應該是定方案,但是我們不能等到那個時候,不然太被動。必須主動出擊。”黨愛華的話讓徐心願又是一驚,“主動?你覺得他會上當嗎?你不是說他是打仗打慣的人嗎?會看不出你的計劃嗎?”

“也許他能看出,但他手下呢?如果真是楚偉成那樣的人過來,我們再提供個捉人的好地方,你猜這個姓楚的會不會動手,替他爺爺報仇?所以你又吃苦的準備,說不定要鑽山林走小路。”

徐心願明顯能覺得黨愛華沒有将楚偉成放在眼裏,她還是有點擔心,“和你在一起我不怕吃苦,但是他們能上當嗎?”

“別忘了,徐勝利真正的精銳都折在了地下。他現在手上,哼。”

“你好像比我更了解他。”

黨愛華淡淡地說:“我只是将心比心,以前出任務也會這樣,把自己設想成壞蛋,如果自己是壞蛋,該怎麽做該走那條路該如何思考,都會想的。”

徐心願擔心,“這樣會不會對心理産生影響?”

“誰知道呢?反正我沒有,不,也是我已經是心理變态,只是自己不知道,部隊也沒測出來。”黨愛華說得很輕松,徐心願聽得卻很難過。

第二天車行使到了秦嶺。這本來是個風景絕佳的公路,但徐心願可沒心思欣賞,她已經被告之這條公路是最佳的埋伏地點,防彈衣背包她都穿戴好了,只是怕她負重過大跑不動,背包裏只有點食物。手裏還被塞了一直手槍,聊勝于無。

快到一月底,馬上就要過年了,再加上秦嶺這一帶的積雪,路上并沒有什麽車。等上了盤山公路時,幾乎就見不到車輛了。黨愛華并沒有加大油門,以大約四五十碼的速度前行。徐心願以為地形原因所以開的慢,卻不想黨愛華說是為了跳車安全。

“會需要跳車嗎?”徐心願心裏有點打鼓。她有時都覺得自己是烏鴉嘴,才說完,車子猛地一震,黨愛華根本不踩剎車,反而快速解開徐心願的安全帶打開副駕駛車門,一把将人推了出去,大吼一聲,“貼着山壁壓低身子往回走到拐角處。”說完自己一下子竄到後座上,拎起包,在車子即将摔下懸崖的一瞬間跳了出來。她這一跳,徐心願明顯聽到有什麽東西撞進了黨愛華的身體裏,着急地回頭問:“受傷了?”話一出口才想起黨愛華異常的身體。

黨愛華一個翻滾勾着背包,拉着徐心願躲到拐角處,側頭聽了一下,有重物砸到的聲響,但是沒有爆炸的聲響,也難怪,地下全是樹木,這車是軍車改裝又結實,不會輕易爆炸。

“哪個,是不是有子彈打進你身體裏了?”徐心願顧不上其它,焦急地問。她也知道黨愛華應該沒事,但她就是忍不住要問。

“沒事。”黨愛華見她擔心,掀起了衣服,腹部光潔的很,只是在內衣上有一點點血跡。

徐心願又問:“是你身體裏的東西吃了子彈嗎?”

“也許吧,”黨愛華笑了笑,“你現在不應該問這個,你應該問我們這麽跑才對?”她指指彎角,“拐過去前面幾百米的山上有狙擊手。看來他們還是忍不住動手了。”

徐心願緊張,“是他的命令嗎?”

“當然不是,如果是徐勝利的命令,一定會将我們引入一個絕對不容易逃跑的地方再下手,這裏雖然是埋伏的最佳地點,但是到處都是逃跑躲藏的天然場所,我們要是往這深山老林裏一躲,這麽大的秦嶺,他們出動一個軍都不一定能找到人。”黨愛華的輕松讓徐心願稍許心定,“那我們怎麽走?往回嗎?”

“後面肯定會有他們的人跟上了,我們,”黨愛華指指頭頂,“爬山。”

徐心願膽怯地看了一眼幾乎沒有路的陡峭山坡,面色難看,“雖然這段時間我覺得自己的身體應該和常人差不多了,但是這山,我确定爬不上去。”

“放心吧,有我在。”黨愛華背起包,後退幾步,一個沖刺,勾上了樹,身子一晃便踏上了山坡,然後站在雜樹中間将背包裏的登山繩一頭系在自己腰上,一頭扔給了徐心願,讓她也系在腰上,拽拉着将她拖了上來,然後一手拿着匕首開道。

徐心願只得硬着頭皮開始了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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