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最怦然 再多的聽到,都不如自己親眼看……

第25章 最怦然 再多的聽到,都不如自己親眼看……

玉蟬衣話音一落, 段小豐臉上格外精彩紛呈。

二寸……

段小豐九歲學劍,十七歲打通第一寸靈脈,在他家鄉被稱為小神童, 又成功拜入五大宗門之一的太微宗, 在鄉間曾經也算是個被人稱道的人物。

可巨海十州人才濟濟, 能進五大宗門的, 哪有什麽平庸之輩。

段小豐人在其中,雖不至于完全黯然失色, 但卻也知道什麽叫人外有人, 山外有山。

像師兄李旭,就是他望塵莫及的存在。

今日卻知,在那山外山再往外的地方, 竟還有山在。

可這裏是……段小豐舉目四顧, 看着這毫不氣派的屋舍, 陷入一陣茫然。

在他被派來炎州幫李旭師兄辦事時, 不盡宗這個宗門裏統共就三個人:一個熱衷雲游做了甩手掌櫃的師父, 一個癡迷養靈花靈草賣錢的大弟子, 一個生了心魔不思世事、不知道将來會做出什麽的二弟子, 還是他們太微宗的棄徒。

若将這個宗門翻個底朝天, 頂多只能翻出來巫溪蘭一個正經修士。

若非要來監視微生溟,段小豐甚至不知道, 巨海十州還有個叫“不盡宗”的宗門,坐落在這樣一處人跡罕至的僻靜山谷。

這裏哪算是什麽名門大派?

但今日,他就被這樣一個不入流的小宗門裏的弟子給打敗了。

不……不對, 打贏了。

但段小豐的心情卻比輸了還要更難受。

Advertisement

他只通了兩寸靈脈時,尚且無法很好地通過用劍,用出自己的靈力。

玉蟬衣卻能夠和一個通了四十八寸靈脈的修士有來有回地過上三十招。

玉蟬衣道:“承讓。”

少女清澈的聲線傳入他耳裏, 段小豐詫異擡了擡眼。

承讓,明明勝者才說承讓。

只見玉蟬衣眨了眨眼,問他,“段道友,敢問你一開始是否未使出全力,故意讓着我?”

段小豐臉上一窘,打算隐藏實力真是他今日做的最錯的決定,他更沒想到的是,他那點小心思,居然沒瞞過玉蟬衣的眼睛。

她竟然能看出來他前面故意讓招給她,那恐怕也看出來後面他被迫使出全力的手忙腳亂來了。

“是。”段小豐羞窘應下。

“承蒙段道友的照顧。可是……”玉蟬衣道:“下次不要再謙讓了。”

“看得起我,就別讓着我。”玉蟬衣輕聲道。

她聲線柔和,并無責怪之意,甚至帶着幾分客氣懇請的意思。但段小豐臉上火辣辣的,磕磕絆絆地應道:“好。”

待離開不盡宗時,段小豐背影倉惶,周身似被一重又一重的茫然團團籠罩住。

玉蟬衣握劍,目送他離開。

李旭修為太高,她只同他過了兩招就敗了。

但她和段小豐有來有回,足足三十招。

若非段小豐看上去心事重重,無法再專心同她練劍,她定要拉着他,酣暢淋漓地再比上幾場。

回想着方才對招時的一招一式,玉蟬衣提起劍來,手指将劍身上的浮塵抹去。寒涼的劍身照出她因餍足而顯得分外平和的眉眼。

巫溪蘭踏出藥廬,看到的便是玉蟬衣站在院子裏,纖長手指繞着靈力在拭她的劍。

巫溪蘭問:“小師妹,李旭又來同你切磋了?”

她見到玉蟬衣臉上的表情,便猜是有人和她比過劍。和玉蟬衣相處這麽久,巫溪蘭算是看出來了,她這小師妹算個十足的劍癡,平素總冷着一張臉,唯有與劍相關的事,能叫她笑上一笑。

明豔的面孔一笑起來,也就沒那麽冷了。

“你怎麽不喊他多留一會兒,我好問問他買種子的事。”巫溪蘭步入院中,走到玉蟬衣身旁。玉蟬衣道:“不是李旭。”

“不是李旭?”巫溪蘭一愣,“這附近還有別的劍修?”

“唔……是李道友他幫忙找來的。”

巫溪蘭:“!!!”

“承劍門的弟子?”巫溪蘭倍感驚訝地問,“除了承劍門弟子,我也沒看到周圍有劍修啊。”

“應當……不是承劍門的弟子……”玉蟬衣不是十分肯定。

段小豐也只用了些普通的招式,她無法從劍招上瞧出是哪門哪派的弟子。只知道這是個能陪她對招練劍的人。

“那約莫就是散修了。”巫溪蘭道,“你們這些劍修,做散修的,都那麽難被看出來是劍修嗎?”

玉蟬衣不知道。

巫溪蘭說:“我看承劍門那些弟子恨不得把自己在承劍門做劍修這幾個字糊在頭上,到哪兒都要抱着劍擺出一派威風派頭,還以為劍修都是這樣。”

說着說着,巫溪蘭想起什麽,問玉蟬衣:“小師妹,昨日我給你的丹藥,你可有服用?”

玉蟬衣點了點頭。

巫溪蘭:“我就說你服用了的話看上去不會這麽輕松……等等,什麽?你服用了?”

玉蟬衣依舊點頭。

巫溪蘭一把抓起玉蟬衣的手,神色逐漸轉為震驚。

按理說,一道服下聚靈丹與剜心丹,很快就會痛苦異常,難以忍受。

可剛剛她觀玉蟬衣,只看出她面色平靜,別說痛苦了,就連一點異常的波動都令人察覺不到,完全沒想到,玉蟬衣已經吃了丹藥。

她這一身望聞問切的本事,在她這小師妹身上,竟然失了靈。

“你還真的服用了……”手指接觸到玉蟬衣手腕肌膚,試探出她靈脈脈搏,巫溪蘭唇瓣一抖。

玉蟬衣體內的靈脈脈象混亂沖撞,丹藥正在起到它們的效果,巫溪蘭很清楚地知道了玉蟬衣已經服過丹藥。按脈象來推測時間,應該是昨日将兩種丹藥給她沒多久,就被她服下了。

巫溪蘭皺着眉頭問玉蟬衣:“不痛嗎?”

玉蟬衣沉默片刻,道:“不過是肉身之痛。”

巫溪蘭眉頭皺得更緊,幾乎要在眉心皺出“川”字。

為了試藥,剜心丹之痛,她也受過。

小小一顆剜心丹,就會疼得她直立不能,疼到在榻上來回打滾直到力竭。

若非如此,她也不會給這丹藥取名叫剜心丹。

真真是剜心之痛。

可聽聽玉蟬衣說什麽:不過是肉身之痛……

上古遺民大多坎坷半生,伶仃漂泊,玉蟬衣這幾個字說出來使有多輕描淡寫,巫溪蘭就有多心驚。

到底受過怎麽樣的罪,連肉身之痛都不過如此了?

巫溪蘭皺着眉頭看了玉蟬衣半天,見她神色如常,只是呼吸平弱,在那一聲不吭地忍痛,幾度開口想說什麽,但欲言又止。

到最後她想要詢問玉蟬衣過往,又或者想要勸一勸玉蟬衣回屋休息的話到嘴邊,都吞了下去,換成了一句:“小師妹,你真的很想拿下論劍大會的第一是嗎?”

這樣一聲不吭忍痛的人,她平生只見兩個,怎麽都在不盡宗?

玉蟬衣道:“師姐,我說話一向不開玩笑。”

巫溪蘭深吸了一口氣:“好。”

她跑回藥廬,将兩個青色的藥瓶拿出,塞進玉蟬衣手裏:“聚靈丹和剜心丹各自還剩十粒,你依照你突破靈脈的速度,每突破一層靈脈,最快間隔七日能再服用一次,服下後前三日是最難捱的,第三日的晚上尤其難捱,你準備好,等天亮了就好了。”

巫溪蘭說着說着自己的眼睛先紅了紅,她繃着嗓子以使自己的聲線如常,又重重呼出一口氣:“好了,小師妹,你回屋休息吧,我去找李旭買新種子。這聚靈丹和剜心丹頗費藥草,我得提前準備好。”

“謝謝師姐。”

“快回去休息!”巫溪蘭将推玉蟬衣進她房裏,眼角餘光瞥到院子裏的樹上落下的那點黑色衣角,知道她那行蹤古怪的師弟又在樹上。

她與玉蟬衣都對此習以為常,視若未睹。等将玉蟬衣推回到她房間,巫溪蘭對玉蟬衣說道:“我這剜心丹,效力僅僅比剔朱丸弱上一些,可那剔朱丸是逼供時用的藥,靈力再深厚的修士服下它都會痛苦萬分,生不如死,小師妹,第三日夜,你可真真要先在心裏做好準備。要是真的痛極了,別強忍着,喊出來,會好受一些。”

“剔朱丸?”玉蟬衣擡眼看向她,眼裏藏着好奇。

“是啊,剔朱丸,一種極為歹毒的丹藥。不會致死,卻會叫人痛不欲生。一些宗門會用來逼供犯了大錯的弟子。”巫溪蘭道:“說起來,你和你這師兄某些方面還真是相似,都極能忍痛。當時他被師父帶回來時,七十二寸靈脈盡毀,應當是痛極了,卻也是一聲不吭。”

巫溪蘭想起來,那時她這便宜小師弟醒來後,還問她要過剔朱丸。

可這剔朱丸哪是他想要就能給的?她又不知道他拿去用在什麽人身上。

“休息吧。”安頓好玉蟬衣,巫溪蘭便出門去找李旭了。

-

第三日夜。

天色将暗,天際霞光透着一層淡粉,将斑駁樹影映在白色窗戶紙上。

屋裏,玉蟬衣盤腿坐在床上,額頭滲出大滴大滴的汗珠。

她用靈力引導着體內的聚靈丹快速內化,聚靈丹藥力所過之處,能感受到絲絲淤堵之氣逐漸被理通打順。只是随着聚靈丹藥力破除淤堵,剜心丹的藥力便如同刀鋸的利齒,緊跟着游上。

疼痛來得比白日裏更劇烈更綿長。

她用靈力引導聚靈丹加速其內化,剜心丹所帶來的淩遲之刑也來得比巫溪蘭所說的時間更快。

夜色漸至,寒月初升。

玉蟬衣死咬着下唇,控制自己不要吟出痛聲,勉力用最後一絲力氣,牽引着自己的靈力帶着聚靈丹的藥力往靈脈第三寸沖去。

靈力運行一個周天下來,就在這種靈力肆虐的疼痛中,玉蟬衣半昏死過去。

再次醒來,她伏倒在榻上,黑衣黑發皆被被汗水透濕,汗津津的貼了一身,像是剛被從水裏撈出來一樣。

體內靈力肆虐的疼痛感退潮般消去,如枯水縫春,幹涸的河床多了沁潤的雨水,最後的那點疼痛之餘,帶來一種悠長的平靜感。玉蟬衣蜷着身體一動不動,感受着身體的滞澀,想要試着運起自己的靈力,可這時,眼前突然有一點瑩亮的星星點點飛過,讓她停滞了自己的動作。

玉蟬衣順着那星星點點望去,只見她的窗戶不知為何洞開,正有點點流螢自窗戶外面飛舞進來。

窗外,春夜,風緩。

溶溶院落,細細蟲聲。

過了子時,二十四節氣中的立春就到了。

見流螢只只飛入,玉蟬衣眼睛眨也不眨,神色怔怔。

她想起自己剛到承劍門的第一個春天,五歲的她受不了高山嚴寒與周圍指指點點的非議,她跑去對陸聞樞說,承劍門太冷,她想下山,她懷念人間的春日。

陸聞樞聽了,便在青峰上為她辟出一處聆春閣。他施下的禁制隔絕了外面的風雪,叫聆春閣裏獨成一片春色。他對她說,聆春閣裏的景致與外面的春日無異,且不會有夏秋冬另外三個季節,她從此可以開開心心地待在這裏,長長久久地待在她最喜歡的春日,比外面更好的春日。

可是,聆春閣那由陸聞樞一手打造的春日景致裏,從來沒有過螢火蟲。

她五歲之前也沒有見過螢火蟲,神思渾噩漂蕩那一千年間也未曾睜眼留意過這些小昆蟲,這是玉蟬衣第一次見到螢火蟲。

一閃一爍的流螢如同天上的繁星,拖拽着一條不甚明亮的尾巴,一點一點正向她靠近。

原來,真正的春夜螢火,好看成這個樣子。

原來,假的就是假的。

長長久久是假,春也是假。

聆春閣的花花草草的确一直開着,可那終究不是真正的春日。

莫名的,玉蟬衣直起身體,跟随着一只飛出去流螢,裸着足走進院子裏。

待站到院裏,恍然間,她意識到,自己的靈脈已經沖破了第三寸了。

更加充沛的靈力讓她的五感變得更加敏銳,世界在她眼前換了模樣。

玉蟬衣能聽到更遠處傳來的蟲鳴,看見更遙遠的山峰,也能看到藥田裏原先她看不見的這些小流螢,她甚至能看到絲絲靈氣漂浮在靈田上,伸出手去,它們便輕柔地纏繞上來,觸感像清泉水在輕吻她指尖一樣。

月下浮動的靈氣如同燈籠浮光朦胧,和螢火蟲點點熒光繞在一起,身在其間,仿佛踏入美好的夢境。

原來竟是這樣。

玉蟬衣曾經聽陸聞樞形容過有靈力的修士眼裏世界的模樣。

她想象、向往、憧憬,可原來,再多的聽到,都不如自己親眼看到。

山河遠闊,人間星河,親眼所見,才最是怦然。

玉蟬衣用靈力将自己一身濕漉漉的汗都拂去,将自己清理幹淨,指尖拂過藥田裏輕浮的靈力,視線不由得往遠處看,承劍門所在的山巒在她眼中變得更清晰了一些,她的視野前所未有的遠過。

她一顆心逐漸跳得很快,從今往後,她再也不要只去聽一聽別人眼裏的世界就知足。

她要自己去看看。

又沖破一層靈脈後所能見到的世界如此陌生而又美妙,玉蟬衣不舍得眨一次自己的眼睛,直至眼皮有些滞澀。

只聽藥廬那邊吱呀一聲,玉蟬衣聞聲望去,見是巫溪蘭打着哈欠提着燈籠走出來。

她提燈蹑手蹑腳往她的窗邊走,腳步輕到叫人聽不見任何聲響。

等到了玉蟬衣房間外,巫溪蘭附耳到牆上,嘴裏還習慣性地嘀嘀咕咕:“我怎麽就煉不出不讓人痛的剜心丹呢?可別給疼死了。疼死這個小師妹,我就沒有小師妹了。”

玉蟬衣喊她:“師姐。”

“噓——小師妹她能忍,本來就不好聽她的動靜,別說話。”巫溪蘭擺了擺手說完,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什麽,困倦的眼神一點點變得清明。

等等,說話的那道聲音,怎麽這麽像小師妹?

她支着燈籠照亮藥田這邊,看見玉蟬衣後,驚訝道:“小師妹?!”

巫溪蘭提燈快步走向玉蟬衣,手一觸到玉蟬衣皓腕,她眼一亮,滿臉訝然:“小師妹,你沖破第三寸靈脈了?”

“怎麽會這麽快?”巫溪蘭看了眼天上月亮的位置,百思不得其解,“不該啊,我應該沒算錯時辰。”

巫溪蘭恍然間明白了什麽,難以置信地瞪圓眼睛看着玉蟬衣:“難道你用靈力逼着聚靈丹在體內運轉得更快了些?”

玉蟬衣沒有回答,算是默認。

巫溪蘭:“……”

巫溪蘭不知道該說什麽是好了,她無聲沉默了半晌,又一次陷入屢次欲言又止最終無言以對的境地。

最後,巫溪蘭對玉蟬衣說:“既然、既然你一切安好,那我回去睡覺了。”

玉蟬衣點了點頭。

大多數修士已經不食五谷,也不再需要睡眠,但巫溪蘭是保留了睡眠習慣的修士,也貪口腹之欲,活得不像修士,倒像個凡人。思及此,玉蟬衣朝着巫溪蘭笑了一笑,揮手為巫溪蘭的藥廬施下隔音的禁制。

“師姐,好夢。”她柔聲說。

接下來,她大概要拿天亮前這段時間,整夜練劍了。

看着玉蟬衣臉上那一點笑意,巫溪蘭稍稍一怔。

雖然,是一抹很淺很淺,很不容易被察覺到的笑意,但是,這好像是她第一次看到小師妹在練劍之外的時候笑。

小師妹這張臉,不笑冷豔,稍稍笑起來,卻很軟和,看上去讓人的心也跟着軟和下來,巫溪蘭忍不住也彎落了眼角,甜甜笑着應道:“那我便做個有小師妹在的夢。”

玉蟬衣目送她離開。

待巫溪蘭回到藥廬,進入到玉蟬衣為她設下的禁制當中,玉蟬衣便迫不及待在月下舞起劍來。

她嘗試着将全部靈力用到劍中。第三寸靈脈被沖破,玉蟬衣身形盈快許多,劍招的威力發揮得比之前更加透徹。

一練就是幾個時辰,中間停下來後,看了眼月下的不盡宗,玉蟬衣一顆心前所未有的安定。

自一千年前被陸聞樞推下鑄劍崖,很長一段時間裏,玉蟬衣看什麽都覺得真假難分。

陸聞樞對她的照顧與呵護看起來那樣的真,說的、做的事挑不出一點錯,從無一刻露出破綻,好似他無比真誠,可那毫無破綻的真誠裏藏着的,卻是世間最兇狠的利刃,到頭來,一切都是假的,假的不能再假了。

玉蟬衣當初對陸聞樞有多信,後來就對其他人多不敢信。這世界在她眼裏,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她不敢輕易信什麽東西是真,看什麽都像鏡花水月,尤其是人心。

可現在玉蟬衣覺得,至少,師姐的醫者仁心的仁為真。

師兄他雖然拔不出劍,但他的劍心也真得純淨。

玉蟬衣一直練劍練到天明,陣陣清飒劍聲中,露珠在草葉上逐漸凝結成型,天光逐漸大亮。

破曉沒多久,玉蟬衣變得更加敏銳的耳朵忽然聽聞遠處傳來一道輕快小跑着的腳步聲,到臨近不盡宗的地方,逐漸變得緩慢持重。

不盡宗的禁制外,走進來一道全然陌生的身影。

玉蟬衣放下手中的劍,靜靜看着來人。

來人身上穿着倒是與前幾日的段小豐相似,看見站在院裏的她,很是期待地朝她拱了拱手:“玉道友。”

“我是段小豐的師弟。”那人自報家門報了一半,便心急地說道,“師兄說,今日由我來陪你切磋。”

他已經從段小豐那兒,聽聞了玉蟬衣的事跡。

段師兄還說,他能撐過三十招,但他未必。只沖破三十二寸靈脈的他說不定會敗在玉蟬衣的手上。

他來時心裏便想,段師兄贏得艱難,他肯定也不會輕松。

倒是不信,苦修劍道百年的自己真會輸給一個剛沖破兩寸靈脈的修士。

玉蟬衣也朝對方拱了拱手:“在對招之前,還請道友答應我一件事。”

“但說無妨。”

“若是你敗了,接下來三天,你要一直待在不盡宗,陪我練劍。”玉蟬衣說完,餘光掃到微生溟的院落,想到什麽,補充,“但不能為了留下來故意輸掉,我要你全力以赴。”

全力以赴,然後輸給她嗎?

那弟子臉上挂上一抹笑,這可未必。

“我答應你。”他亮出了自己的劍,施施然對玉蟬衣說:“玉道友,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