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謝遠星的報複心思
第27章 第 27 章 謝遠星的報複心思
溫泉池子裏霧氣升騰, 謝遠星慢慢把自己泡下去,就留了一顆腦袋在水面上,以此來躲過沈邊野描摹他傷疤的手。
“你不要摸了, 癢。”
他說話聲音含糊帶着水汽,睫毛也被熱氣蒸騰得濕漉漉的,一張臉瓷白, 看上去柔軟無比。
偏偏說出口的話,又鮮明的拉開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很久以前的傷了,沒有什麽好說的。”
他不願意向沈邊野提起的态度很清晰,偏偏沈邊野像是讀不懂,仍要問。
沈邊野哼笑着:“你有什麽麻煩,勸你最好趁早說。”
“在我的信息素紊亂解決之前,我不會不管你。”
謝遠星搖了搖頭,淡淡道:“你不用一直說, 你的病治好以後, 我也不會打擾你。”
“你不希望你信息素紊亂的事情被很多人知道, 這是你的傷疤,我的傷疤也一樣。”
沈邊野知道他說的沒錯, 但就是壓不住心底的煩躁。
明明都被欺負成一個死氣沉沉的蘑菇了, 為什麽還死犟着不要他幫忙。
他心底無端多出一種挫敗感,就好像他在謝遠星這裏什麽也不是。
他能想辦法看到謝遠星的身體上的傷疤, 但這沒用。
謝遠星不想說, 他就管不着。
總不能去撬開謝遠星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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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爺頭一次上趕着想幫忙, 被一二再再而三的拒絕,這讓他有些惱怒,連帶着煩上了自己的信息素。
回去就問問醫生, 這個破治療到底還要多久。
沒了信息素紊亂症,誰管謝遠星?
沈邊野猛然起身,溫熱的水珠成串從他身上嘩嘩滾落,沿着塊壘分明的腹肌傾下,結實有力而又不過分誇張的肌肉在水的勾勒下顯得更加出衆,奪人眼球。
這副身材無論是男是女,是Omega或是Alpha都會喜歡,要麽傾倒,要麽羨慕。
可惜此時沒有人在意,也沒人欣賞。
沈邊野:“一會兒會有人送飯過來,敲門的時候記得穿好衣服。”
謝遠星先是愣了下,才點點頭,說了一聲:“好。”
這種事沈邊野不說他也知道,他沒有在別人面前赤|身|裸|體的愛好。
謝遠星泡在池子裏,沈邊野從他身後離開。
遲遲沒有聽到門被關上的聲音,他回頭疑惑的看了眼。
沈邊野就站在門口,高大的身形沉默的站着,不知道看了他多久。
見他回頭,沈邊野突然開口:“我能問一下,你對我信息素那麽排斥,是因為在火裏受過傷嗎?”
謝遠星抿了抿唇,嗯了聲,“多少有點吧。”
沈邊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沒有再說什麽,轉身離開。
信息素的味道是分化時就決定的,他改不了。
也沒辦法回到謝遠星在大火時,把人毫發無損的帶出來。
有些事情,是注定的。
等沈邊野走後,謝遠星也沒有泡多久,起身後去洗澡,才發現自己沒有多餘的換洗衣服。
反正沈邊野說了出來以後什麽都他全包,謝遠星沒有什麽心理負擔的就走到了卧室裏面的小衣帽間。
他習慣穿黑色,但裏面黑色的大多都是西裝,在謝遠星的簡單價值觀裏,西裝等于貴。
謝遠星努力避開一衆西裝,選了一件款式有點複雜,但應該是最便宜的銀黑外套穿在身上,
房間安靜,只剩謝遠星一個人,以沈邊野的性格,生氣走了短時間是不會回來的,他猶豫了片刻,坐在了鋼琴面前。
手指落在黑白鋼琴鍵上,按下了第一個音。
哆的一聲,震得謝遠星眼睫輕顫。
謝遠星其實不是完全不需要沈邊野的幫助,他不确定到時候官司能不能打贏,不确定自己積攢的證據有沒有用,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如願。
有了沈邊野在裏面出力,他能輕松很多。
但這些,他又要拿什麽還呢。
況且,他為什麽一直拖着,拖到他上了大學,也沒和謝卓武他們撕破臉,他就是想等,等到謝卓武高三下學期,用一堆爛事把謝卓武扯下來。
他想讓謝卓武考不上大學,毀掉那對夫妻心中,最引以為傲的孩子。
這些心思被沈邊野知道了,他又該怎麽辦。
謝遠星知道沈邊野本質是正直善良的,是個好人,但他不是,他很壞,他想毀掉謝卓武的一生。
他不确定沈邊野是會支持他。
還是調轉頭來指責他。
大概是後者。
謝遠星在謾罵裏度過了六年,現在脆弱得經不起一點責罵。
說他壞也好,惡毒也好,他都想報複。
肩膀上的傷又在隐隐作痛,鼻腔間的濃煙味和眼前恍惚的火焰中,隔着謝卓武陰毒的眼睛和那對夫妻冷漠的旁觀。
謝遠星垂眸,手落在鋼琴上,慢慢的,生澀的彈起來。
剛開始有些磕絆,談着談着就會停一下,頓住,又重頭開始,彈一小節,又頓住,又重頭開始。
他表情平靜,沒有因為不斷的失敗而出現懊惱挫敗,只是反反複複的,将心裏的那個鋼琴譜從生疏彈到熟練。
歡快的曲調從房間裏傳出,和送餐員工一起站在門口的沈邊野一頓。
他看着門,像是穿透這扇門看着裏面的人,擺了擺手,讓旁邊送餐的服務生下去。
沈邊野輸入密碼,動作放得很輕。
慢慢推開房門,和想象中別無二致的場景出現在他眼底。
謝遠星穿着銀黑色的外套,過長的褲子被挽起來,露出一截清瘦的腳踝,正坐在鋼琴面前。
他坐得筆直,長長的睫毛低垂,身上那件幾十萬的高定很襯他,銀色的流蘇似雨幕垂下,他眼下的淚痣閃爍,是雨夜裏藏起來的黑色淚滴。
謝遠星穿着禮服般,細長白皙的手指在黑白琴鍵上跳躍,矜貴漂亮。
和很久以前沈邊野看到的一幕幾乎重疊。
沈邊野以前也被壓着學過一年鋼琴,但他對這個興趣不大,半點沒學進去,這裏擺一架鋼琴,完全是因為周超随口一句拍照好裝逼。
他看着謝遠星的指尖在黑白鋼琴鍵上歡躍般飛舞,聽着房間裏輕快到愉悅的曲子,只以為謝遠星是開心的。
沈邊野站在門邊,靜靜的看着謝遠星。
在他的房間裏,謝遠星穿着他的衣服彈琴,這一幕很意外的沒有引起他信息素的任何躁動,無論是他還是信息素,都很安靜。
心口像是被軟軟的撞了下,回彈回來以後,又慢慢的沉澱下去。
等謝遠星談完一曲,沈邊野才推着餐車走進去,說道:“彈的什麽?”
訣別書。
謝遠星心底輕聲的答,卻垂眸,遮住眼底的情緒,又搖了搖頭,唇角帶着點微微的笑意,道:
“忘了名字了,你什麽時候來的。”
沈邊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帶着點戲谑,說道:“在你還彈得亂七八糟的時候,就在門外了。”
“不過後面還行,你這個人,也不是完全一無是處。”
他點了點頭,煞有其事道:“還是有優點的。”
謝遠星沒因為他的話惱怒,道:“小的時候學過鋼琴,很久沒碰了。”
“這個曲譜,是我用畫出來的鋼琴鍵練的。”
畫出來的鋼琴鍵?
沈邊野笑不出來了,眉頭緊擰着,“畫出來的鋼琴鍵是什麽意思?”
謝遠星:“學鋼琴是要錢的,沒錢了當然就只能在紙上彈一彈。”
好在他小時候學鋼琴的時間不短,紙上談兵,現在上手也能勉勉強強彈出一首來。
沈邊野說不出心底是什麽滋味,他認為那是可憐,可憐謝遠星。
沈邊野:“你喜歡的話,這架鋼琴送你。”
謝遠星略微詫異的看向他,然後搖頭拒絕了:“不用了,我沒有地方可以放它。”
沈邊野想起了謝遠星提起過的那個夢想,想也沒想的說道:“那我再送你一套房子,你喜歡什麽樣的。”
謝遠星:“.......”
他看向沈邊野身邊的餐車,開口道:“是可以吃飯了嗎?”
沈邊野啧了一聲,一邊把餐車往飯桌的位置推,一邊道:“問你喜歡什麽樣的房子,錯過這次我心情好的時候,下次可就沒機會了。”
謝遠星見繞不開,略有些心情複雜的開口:“你對誰都這樣嗎?”
“什麽東西都說送就送?”
沈邊野:“你不好意思要啊?”
“這又沒什麽,我給我朋友送過很多東西,幾百萬的跑車,手表,也不是沒有過。”
“送你一套房子,不代表你是特別的。”
謝遠星眼皮跳了又跳,他早知道沈邊野出手大方,在第一天開學進入寝室的時候,他就看到過沈邊野把一套switch游戲機和卡帶送給隔壁寝室的。
那時候他剛被迫給謝卓武買了switch,對它的價格清楚的很,看到沈邊野随手就能送人,難免注意了一下,後面隔三岔五的,又能看到沈邊野送東西。
但那些都是幾千,幾萬塊左右的,沒想到還有這麽貴的。
敢情沈邊野就是一整個活着的散財童子。
“你家裏有多少錢經得起這麽送?”謝遠星說道。
沈邊野挑了挑眉,随意道:“反正挺多的吧,死之前用不完。”
“我又活不到三十歲以後,錢不花留着做什麽?”
謝遠星:“....你現在可以節約點了,想想病治好了以後的事情。”
沈邊野深黑的眸子閃過一絲異樣,臉上表情未露,無所謂的招呼着謝遠星,“行,那我多考慮考慮。”
“過來吃飯了。”
“下午帶你去打高爾夫,學嗎?晚上就帶你去按摩,運動完按一按,會很舒服。”
謝遠星啊了一聲,遲疑着說道:“我作業還沒寫完。”
“而且,我以為的這兩天跟着你,是你做你的事情,我在旁邊做我的事情。”
像今天早上那樣,他就很滿意。
沈邊野不爽,臭着臉道:“少學習兩天不會死。”
謝遠星:“不行,我要拿獎學金的。”
沈邊野臉一黑,“獎學金多少錢,我給你。”
謝遠星朝着他伸出手:“一萬塊,VX還是支付軟件?”
唇角微微翹了翹,又道:“先說好,你給了錢,我還是要把作業寫完的。”
沈邊野氣笑了,“你這和訛我有什麽區別?”
謝遠星想了想,認真道:“有的,我沒有躺下。”
沈邊野:“......”
他黑着臉,擰着眉,拿出手機來給謝遠星轉賬,表情臭得很,眼神卻帶着絲絲淺淡的笑意。
最後兩個人都坐在房間裏,一個人做着線上的作業,一個人寫着卷子,不大的書桌一人坐了一邊,擡眼就能看到對方。
沈邊野一手撐着頭,透過架起的平板看向低頭認真寫着卷子的謝遠星,突然覺得這個人也不算那麽讨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