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大卡
第23章 大卡
盡管盡量低調、只邀請了最親密的一些親人朋友來, 但穆勒的生日宴還是很熱鬧。
他不再是默默無名、每天都煩惱自己“能不能進一線隊和卡爾一起踢球啊”的瘦猴似的青少年了,他是正值巅峰的成名球星,和卡爾一樣榮譽滿貫。
他家庭幸福, 父母慈愛,兄弟關系和睦, 他還有個溫柔的女朋友, 他在俱樂部裏也很少和人在私人關系上産生什麽大矛盾,大部分人都還算喜歡他。
這樣的人沒道理會過一個不幸福的生日,有這樣多的人愛他。
穆勒也是這樣告訴自己的。
他像要出席啤酒節一般努力把自己塗抹裝點好, 今天不用穿得很正式,但還是得穿新衣服,整潔的, 漂亮的。
他自己對這事不夠上心, 很怕生日宴出什麽問題、反而害得自己被蛐蛐的琳達替他提前看好了, 但十分擔心他父母不喜歡這一套, 來回詢問他。
穆勒和她保證沒問題的,琳達才感覺好了些,也不再多嘴,但還是叮囑他別在他爹媽那兒洩露了她在讀博士的消息。
她棕發, 同色的眼睛, 不算球星們常交往的那種前凸後翹熱辣大美人,不過有着特殊的好氣質。
不熟悉她的人都說她好溫柔,穆勒熟悉她了, 知道她只是有點天然呆和無厘頭。
老穆勒夫婦說不上喜歡她不喜歡她, 他們也沒辦法剝奪兒子自由戀愛的權利,但就是很希望他能早點結婚,結婚對象最好是踏實的、傳統一點的女孩。
理由很簡單, 他們不覺得托馬斯·穆勒是會孤獨終身的那類人,既然不是,幹嘛不早點結婚呢?
結了婚,對他的足球事業和個人形象也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如果結婚了,妻子事業上是成功又忙碌,還是悠悠閑閑,倒都不要緊,只是性格上最好是“端正女孩”那一套。
琳達就不夠“端正”——不夠熱情,不夠爽朗,不夠愛男人、愛小孩、愛家庭,甚至不愛小動物,看到馬噗嗤一聲拉了一大坨便便會忍不住臉皺成一團,恨不得跟在馬屁|股後面鏟屎。
穆勒爸爸總嘀咕,說她不像個巴伐利亞的女孩。
她總有點怯生生的樣子,寫的文章比說的話多得多,日常研究的東西和大部分人交友圈裏的一切格格不入。
陽光開朗的兒子找了個不愛說話的女孩,而且男的踢球就不着家,女的做實驗忙也不着家,老穆勒夫婦就總覺得怪怪的。
人都偏心自己孩子,他們就總模糊疑心,覺得是琳達的問題更多一些。
盡管他們不方便多說什麽,可他們倆和自己不夠親密,琳達又不是感覺不到。
她常常感覺自己是為了談戀愛而談戀愛,手忙腳亂地按照社會規則努力扮演角色,就比如要給男朋友挑衣服和準備生日宴會,事後記得發ins營業恩愛,不然球迷們會跑在她的社媒下問這個神經元的照片是穆勒的嗎,他出什麽事了嗎?那她又得慌張起來。
扮演女友真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型成人過家家,而她從小就不擅長這個。
她也感覺自己沒法和男的睡覺,哪怕是已經認識多年的穆勒也不行,不過對方不知道是養胃還是什麽的,盡管喜歡她,卻完全不要求這個,倒是省了她服戀愛役。
盡管經常感覺有點愧疚不安,但遠離hpv又是天大的優勢,琳達大部分時候還是慶幸又歡喜,真是大大地松了口氣。
托馬斯·穆勒又實在是個無可挑剔的戀人,琳達有時剛開始想為什麽不管男的女的跨性別的,非得有個戀人才不古怪時,就又想到反正和穆勒在一起也沒什麽不好的,就這樣吧。
戀愛關系穩定工作還認真的女生會被誇為真的有事業心,經費都更好批。單身而工作努力的她卻被約談過,問她是不是心理出問題或實驗壓力太大,為什麽不和人交往。
她內向害羞的特點好像被總結為沒人愛、性格不讨喜,這也就算了,琳達主要怕被誤解成人格發展不健全或社交障礙,那是真的會影響到她職業發展的。
而一旦有人愛,而且是有個大家都羨慕的男人愛,忽然她就變成性格溫柔、有獨特魅力的人,女性朋友也變多了,她們往往是因好奇而來,又因琳達本身而留下。
有的人和她相處久了後告訴她,怪不得感覺沒長腦子的足球明星會喜歡你,我以前以為你很孤僻,沒想到你其實性格非常好,我也好喜歡你。
琳達卻有點驚訝和痛苦:自己的精神沒問題,竟然是靠運氣、靠一個男的來證明的,她默默感覺不公平了一會兒,也沒什麽辦法,就順從了,但從此以後卻好像總是有點疑心這個社會是不是有什麽毛病。
可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就只好繼續順從下去。
因為有個高大的體育明星男友,研究室一些自命不凡的禿頭男自動自慚形穢遠離你,你也不會被牽扯進別的女生和禿頭男的愛恨糾葛裏,你已經幸運得像在二戰期間一直住在柏林房子卻一直像新的似的那麽幸運了,你懂嗎?琳達照鏡子時經常這麽告誡自己。
面對一年幾次的這類社交活動,她也算是盡心盡力,比最開始時已熟練了很多,得到別人“你真是個好女朋友”的誇獎時,她就露出尴尬又不失禮貌的腼腆微笑不說話,然後又被誇真是太溫柔了。
宴會上她唯一能正常說話的男人是卡爾,她是在醫院裏實習時認識對方的,也順便驚訝地發現了卡爾的好朋友穆勒正是自己高中的同班同學。
琳達那時對穆勒的印象就只有老翹課踢足球,害得他們小組作業老被打低分,琳達可害怕和他分在一起了,誰知道還真成球星了,不由得又有點欽佩。
翹課的人很多,翹課後真的有正事要幹的就不多了。
穆勒經常把她請出門喝咖啡,問她一些關于卡爾和卡爾妹妹莉拉的事,拜托她多照顧莉拉。
琳達就誠懇地告訴他莉拉的病不是靠照顧就能好起來的,而且她也不是臨床醫生和護士,她是跟着導師來追蹤莉拉這個案例的準研究生罷了,但穆勒還是堅持請她喝咖啡,堅持拜托她,拜托她如果莉拉有什麽事就立刻聯系他。
直到後來卡爾告訴她穆勒那是喜歡她、借此和她聊天罷了,琳達才恍然大悟。
原來是喜歡她,那太好了,不然她都要覺得對方暗戀卡爾、故而特別緊張他妹妹了,那會讓她看到他們倆的時候變得很緊張。
琳達不太擅長為狗血的人際關系保密,一旦被人逼問就容易哭出來,這也是她當穆勒女友最大的挑戰之一,最開始一有狗仔把她堵在路上逼她回答問題,她就忍不住嚎啕大哭。雖說因為可以成功吓退各路狗仔,不全算壞事,可在報紙上看到自己的嗓子眼總是有點不好意思的嘛。
不過穆勒有這麽這麽喜歡她,即使親耳聽到告白,大受震撼,但這依然是琳達真的沒想到的。即使在一起很久了,她也依然在內心深處感覺這事不太真實,仿佛正在夢裏切開病人大腦檢查似的。
但她也不去細想這個事了,反正穆勒也沒細想她為什麽不要和他睡覺。
她感覺這就是人們常說的,要對另一半寬容。
她在生日宴上努力當個合格的女主持人,恨不得自己下場當服務員端盤子,希望能早點把這些人喂飽了送走。男性裏她只和卡爾說說話,因為對方好像是唯一一個發自真心喜歡她、也特別欣賞她和穆勒關系的人,對她态度總是非常好。
他今年也一樣,給穆勒送禮物時同樣給她帶了一份,因為琳達不愛辦生日宴。
因為知道琳達不怎麽喜歡珠寶,所以他今年送的是研究經費。
琳達好愛他,差點淚崩,但淚崩前還是不忘叮囑卡爾別讓穆勒爹媽知道她已經繼續讀博士了。
對于穆勒父母為什麽不喜歡琳達這件事,卡爾是不太理解的,不過反正他們小情侶自己感情好就夠了,卡爾覺得大部分家庭裏爹媽還是離子女生活遠一點比較好,哪怕是穆勒這樣幸福的家也一樣。
他和琳達說完話,就忙着去找壽星本人。穆勒當然是今天的焦點,但沒有任何人會不懂事地妨礙卡爾和他說話,紛紛讓開空間。卡爾笑着問他什麽時候吹蠟燭切蛋糕?琳達在ins上找了附近最熱門的蛋糕店加錢插隊定的,很漂亮,賓客們都在拍照。
穆勒強打精神和他笑着說:“不知道好不好吃。”
“總比我以前做的那些塌方蛋糕好多了。”
卡爾笑着看他,目光中充滿溫柔:“怎麽這麽快就又過了一年啦……真有點長大了。”
“說得像你是什麽老頭子似的,你就比我大了一歲。”
每年他自己過完生日、但卡爾還沒過的9、10、11、12月初的時間,都是穆勒最喜歡的一段時間,因為此時此刻他們的年齡差就只有一歲了,他一點都不會覺得自己比對方小,但卡爾卻最讨厭這段時間,果然又抗|議說還是兩歲,不要說得他很小一樣。
他靠着椅背站在這兒,碎發垂下來,英俊得很過分,但比平時柔軟很多。有人很不好意思地湊過來和他說話請求拍照,他也微笑着點頭同意;隊友們玩游戲打鬧,他也不管,偶爾叮囑一句酒別喝多了。
小孩子呼啦啦路過差點摔倒,他一把将他們撈起來,在一群驚呼聲裏把小豆丁放回小豆丁群,他們尖叫着說謝謝你隊長!然後卡爾就笑了起來。
卡爾自己過生日已幾年不辦party,理由是不想耽誤大家過聖誕節,但看到穆勒的生日宴熱鬧卻總是顯得很開心,穆勒為了他開心,也就願意熱鬧這一回。
甚至連安切洛蒂都被請來了,卡爾要求穆勒這麽做的。盡管來了後不久老頭就因為真的有事走掉了,可這還是非常非常友好的訊號,對于穆勒在隊內的地位、對于安切洛蒂在隊內的地位都很重要,別的主帥出席球員生日會可能太過親密了,但對安切洛蒂來說,這是剛剛好,能讓更衣室裏的球員對他更親切。
大家都知道卡爾和穆勒是最好的朋友,可沒人知道穆勒昨天錄完俱樂部的綜藝視頻,回家渾渾噩噩大半宿沒睡着。他站在和卡爾兩三步之外的距離看他,感覺最好的朋友也是咫尺天涯。但卡爾很開心,他也就能有僞裝的力氣,只是在這樣的場合實在是很難交心長談,就像卡爾說的,他該去接受祝福,他該去吹蠟燭切蛋糕,該去做快樂的托馬斯·穆勒活躍氣氛,感謝來客。
萊萬走了過來,簡直是“善解人意”地陪卡爾說話,示意穆勒忙去。
卡爾也已經微笑着把注意力分給了他,他們倆都穿着休閑西裝,這樣一個閑散靠坐在椅背上擡頭看,一個手插在褲子口袋裏,兩雙都很漂亮的藍眼睛在燈下閃閃發光,非常養眼的畫面。
諾伊爾從卡爾背後伸出手端了杯酒給他,卡爾不喝,推着他的手腕回去,他卻反而順便按住他的肩胛骨摟了上來,萊萬不由得咧嘴笑了一下,把視線擰到另一邊去,卡爾照着諾伊爾的胳膊清脆地拍了一巴掌,對方才嗷了一聲不開心地放開了。
萊萬又重新看回來,卡爾向他伸出手,邀他去別的地方坐下說話。
穆勒總疑心卡爾看旁人總比看他認真,可他又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他自己嫉妒下的悲傷錯覺,他只好轉走,先在微笑再說。這是生日啊,生日就是得開心才行,怎麽可以不笑呢?
他忙了一整晚,在上衛生間時提前拆開了卡爾給他的禮物包裝,裏面放着一枚璀璨到仿佛讓眼睛都變痛的胸針——該死,再奢華昂貴他也不感興趣——蓋子內側的絲絨墊片中夾着一張小小的硬紙殼,他趕緊抽了出來,上面用小小的花體字印着:
“感謝你來到這個世界——KH”
珠寶店打的,卡爾甚至沒有用手寫。
穆勒感覺好難受,這種難受又和痛苦不一樣了,更多是一種無力,力氣從他的身體中流走了,他一度覺得自己連站都站不住了,只想回到樓上的床上去,閉上眼睛陷入昏沉。但盡管如此,他還是站在鏡子前慢慢地給自己戴上了這個胸針,細細調整位置,讓它呈現最美最被珍重的樣子,最後就是不知不覺別到了心髒前。
金屬針小小的尖端仿佛穿透的不是他的衣服,而是皮膚,讓他在微微流血,但這失血感卻是溫熱的,穆勒想到等會兒他發ins可以戴着閃亮亮的它和卡爾合照,at他寫謝謝禮物,到底是開心了一點。
而卡爾會特意打開都不怎麽用的ins第一時間給他點個贊。
還不夠好嗎,穆勒問自己,還不夠嗎?
他不允許自己站在這裏,假裝功成名就的一切不好,假裝外面熱鬧的一切不好,滿腦子想的都是十六歲時坐在卡爾家毛茸茸的地毯上偷偷記他在聽哪些唱片,滿腦子都是對他給他做的一切就歪歪扭扭倒下的蛋糕,滿腦子都是卡爾在燭光下期待又溫柔地凝視他的眼睛,滿腦子都是他像個笨蛋一樣抱着巨大的伯尼熊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家裏走。
他不允許自己再無休止地陷入回憶。
可他的腦子卻仍在自顧自地放着,放着一無所有的少年時代,放着被愛填滿的少年時代,放着少年時代的卡爾,放着現在的卡爾,放着所有所有卡爾,近乎開始陶醉高歌。
穆勒幾乎覺得自己喝醉了,他飄乎乎地回到聚會中,胡梅爾斯遲到了,但遲到的胡梅爾斯卻一屁|股坐在了卡爾旁邊,卡爾也沒推開他。他們那麽冷漠,各自往一個方向傾身聽隊友說話,卻可以容忍着把膝蓋抵在一切。穆勒真恨不得走過去推開胡梅爾斯,滑坐下來,把臉放到卡爾的膝蓋上,把臉貼上去……
“啊,對不起,托馬斯,那個飲料裏放錯酒精了,你沒喝太多吧……”琳達急急忙忙來找他,看起來快哭了,确認他沒事後終于不原地跳了,感天謝地着扶住他。
原來是真喝醉了,難怪我又控制不住,瘋狂愛他。
穆勒反而變高興和釋然了,原諒了胸針下心髒在汩汩流血的滋味——等到他清醒了,就好起來了,他又會重新變成快樂的托馬斯,卡爾最好的朋友,明天在更衣室裏和他問好,嘻嘻哈哈搭着他的肩膀一起走向訓練場,走向球場,走向盛大的安聯,走向喧鬧的客場,走向還有很多很多可以共同度過的時光。
還好,他現在只比卡爾小一歲,他們還有好多的時間可以一同度過。
他恨不得能和卡爾一起踢到再也跑不動為止,到那時為止,他再想辦法找到別的身份,站到他旁邊去。
情人會分開,婚姻會破裂,做一輩子的朋友有什麽不好?
他不斷告訴自己,做一輩子的朋友最好。
要是讓他知道卡爾現在其實滿腦子都是美美退役,估計才是真的要瘋掉了,幸好他什麽都不知道,卡爾為了他的生日甚至暫時放下了他的退役大作戰呢。
不過随着這幾天過去,他就又事業心很強地回到自己目前的人生主要目标上了。
無他,16號,他們踢完了德甲第四輪比賽,4:0大勝美因茨05。
對于一個心系球隊又想要退役的隊長來說,隊伍成績這麽好,踢得這麽牛,他應該欣慰才是,這意味着他能減輕負罪感,更好地放下。
但如果隊長本人又拿到了比賽最高評分,都快被打成1了,而且報紙頭條鋪天蓋地都在誇他簡直是天神下凡,一人一條鋼鐵防線,門将的采訪原話還是:“這輩子都不想和卡爾分開,哪天他要是抛下我獨自比賽我寧願去死”這類愛到極致以至于仿佛忽然被女鬼附身的話,那這個隊長先生就應該開始汗流浃背了。
當他又雙叒叕不死心地才隔了十天就跑去體檢然後被告知依然壯如牛時,他就應該知道自己已有點處于卡急跳牆的狀态了。
不管從什麽角度看,他顯然都沒有走在能通往失敗,通往被批評,通往被嫌棄,通往被開除,通往被中傷,通往非自然退役的康莊大道上。
國內外球迷們也都在不顧他死活地狂歡:
“拜仁的比賽還用看?醒來又是一場零封。”
“這賽季學不會從兩邊抓的隊踢拜仁別想贏真的,中路卡皇加博阿滕加狐媚,門将還是諾伊爾,全在巅峰期,真看了就讓人絕望。”
“能防能傳能控,能對空能下地,還懂戰術,會指揮……太變态了,卡皇真他爹無敵了,真正的六邊形戰士……”
“一點也不奇怪為什麽瓜迪奧拉說對所有中後衛都不滿意了,他肯定是進入卡皇戒斷期了”
“1,實在是太1了,卡隊永遠的1……”
“3,實在是太3了,簡直馬爾蒂尼在世,求求卡隊讓我做他的小三,啊不是,卡隊永遠傳承着3號後衛的光輝偉跡……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如果他場下也有戰♂鬥的時候能不能帶上我……”
——回複:“爹呀大哥你……暈死了是不是混入了什麽奇怪的東西”
——回複:“卡皇不是一直單身沒正宮嗎,怎麽球迷已自發在當小三了”
——回複:“你要說女朋友,那确實沒有。你要說男的,全隊都真·吻了上去,賽後照沒看見嗎?”
——回複:“正宮怎麽沒有,十天前不還炸裂見面呢……拉姆有話說,他只是退役了不是死了……卡皇被他抓了大家都默認他們是深夜私會,什麽水平我不講了……”
——回複:“你們拜仁球迷真的全愛玩南桐笑話啊,我不懂”
——回複:“什麽南桐笑話,尊重一下仁宮卡皇本傳,正兒八經的正史(奸笑emoji)”
“哦我的上帝啊,我将永遠熱愛卡爾!永遠支持他!拜仁不可能得到比他更棒的後衛了,真希望明天起床就看到他續約五年的新聞(祈禱emoji x 三排)”
“他簡直是超人,這狀态太不可思議了,在他的帶領下,沒有一個球員不會燃起激情。”
卡爾不想看,卡爾通通不想看,卡爾感覺這真是一場噩夢,他不懂自己這麽拼命比賽,得到的怎麽會是這種回報,骨折韌帶拉傷肌肉拉傷肌肉疲勞跟腱斷裂都去哪裏了?嗯?
肩膀膝蓋腳踝腹股溝比目魚肌的不适又都在哪裏?
這身體怎麽可以這麽不争氣?
“是我太貪心了嗎?”
他站着鏡子前,對着滿臉失望的自己說:
“一口吃不成胖子,受傷也必須一步步來嗎?可是真不想傷在冬窗或賽季末啊,到時候要是拖累了球隊,又該怎麽辦呢?”
而且他還發現了新的麻煩事,那就是如果他太在意別人的生日的話,留給他幹壞事的時間真的不多了。比如為了穆勒的生日,他已浪費了大概十來天,現在本該出動,開啓夜店計劃2.0的,可是呢,雖然他很不想記得,但他确實清楚得要命,清楚到幾乎每天醒來腦子裏都會想到這件事,巴拉克的生日馬上就到了。
他不想在他的生日前後連着上夜店,被對方誤會成為情所傷、念念不忘、或是疑似假裝念念不忘給他看,那該多糟糕啊。
對于對方的生日,他只有一個期盼,那就是那天自己能安安靜靜地躺在血泊中,就此結束足球生涯,沒準也算是一場慘烈的扯平了。他的退役倉促又痛苦,卡爾的退役也倉促又痛苦好了,這樣的話,疼痛會減半嗎?最起碼在卡爾這裏會減半,就仿佛只要他也這樣難過,就能吸走當年對方的不幸似的,最起碼他也确實深切地體會過一遍,最起碼他不是可恨的受益者。
9月26……他檢查日歷,偏偏27號才是他們對陣巴黎聖日耳曼的歐冠小組賽。
法甲伐木強度倒确實是高的,他都恨不得化身前鋒了,讓對面的後衛随便踩踩他算了,正好讓萊萬穆勒免受苦難。
卡爾啊卡爾,你小時候決心要做個後衛,守護神聖禁區,做最英勇的捍衛者時,有沒有想過三十歲還掙紮在退役溫飽線上的這一天!
理想固然是高尚的,現實也同樣重要,怎麽他就像拉磨的驢一樣這麽耐用呢?
一時間他都不由得傷心起來了,感覺自己好像天生牛馬命,如果不踢球的話就是在工地上吭哧吭哧搬磚頭那種。
人家脆弱到連上一上bed都能在場上忽然不行了,他之前和胡梅爾斯*,也沒看他們倆怎麽樣,他們後衛是怎麽回事呢?
這軀體裏只有一顆心在感受上是飽經滄桑的,其他部位都鮮活得很,寫滿了“活該幹活”這種字。大家是不是也是這麽感覺的,所以天天崇拜地摸摸他,親親他,也天天和他說卡爾我們不能離開你——誰會這麽摸赫內斯那種老頭子呢?
他還在這兒傷春悲秋,牛馬命真就即刻上線了,安切洛蒂意外打來電話。
根本不想在休息時間接電話,但又擔心有什麽急事,最後他還是接了。
“karli,睡了嗎?”
老頭子,我電話都接起來了,你問我睡沒睡!
“快了,先生,我剛洗完澡。”
卡爾試圖暗示一下自己即将拉燈,卻心知肚明接都接起來了,對方也很難放過他:
“有什麽事嗎?”
“沒什麽大事,就是外貝外給我發了條短信。”安切洛蒂咳嗽了一聲後說道:“你看一下。”
然後他就真的把電話挂掉了。
卡爾不知所以,點開一看,算是知道這是什麽意思了,不由得一聲嘆息:
有人上就也得有人下,中前場塞不下人,J羅是安切洛蒂鐵了心要用的,現在他把穆勒放回來,外貝外就被拆掉了。
但你猜怎麽着,羅本還好好的呢。
說好的兩翼齊飛,把他打斷了,讓羅本在那兒美美扇翅膀算什麽個事啊?
非要把穆勒擡回來,就不能把萊萬給擠了嗎?怎麽對方是如日中天大中鋒不能動,他就可以被挪啊?
什麽意思,什麽意思,還當自己是同盟國占領巴黎那會兒嗎?一個意大利人在德國佬的俱樂部欺負起他一個法國功勳來了!倒反天罡,倒反天罡!
外貝外直接和安切洛蒂硬剛了,經紀人都不用,直接親身上陣發短信。
意思很簡單:讓老子,踢首發。不然就,鬧死你。
而這連鎖反應被算到了卡爾頭上,或者安切洛蒂本來也得依賴他解決這個事,就丢向了他,意思很明确,最起碼他希望卡爾能參與進去。
如果是直接幫他解決就更好了。
卡爾揉着眉頭,看了一會兒,又一會兒,忽然恨不得給自己來一拳頭:
叫你連偷摸退役都做不到,就不能再想想辦法嗎,快點吧!
現在又要開始煩這些破事了吧?
他真的氣得打了一下自己,把拳心落到了重點怨念的腳踝上,哪知感覺像按摩似的,腳踝仿佛在笑話他是不是沒吃飯啊,就這麽點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