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他是衣冠禽獸

第19章 第 19 章 他是衣冠禽獸。

秦苒一直盼等着虞筝被霍先生趕出霍家, 趕出霍維爾學院,成為衆人眼裏的笑柄。

可等來等去,她非但沒等到這件好事的發生, 還在今日見虞筝因一場演出大放異彩,被衆人交相稱贊, 成為霍維爾學院最受矚目的女生。

秦苒已經忍氣吞聲許多時日了,再難忍耐下去,終是決定暗中出手, 讓虞筝身敗名裂。

霍崇光迄今還沒有要抛棄虞筝的跡象, 秦苒要對虞筝出手而又不禍及自身, 只能借力打力,讓虞筝做下一件霍崇光絕難容忍的事,讓霍崇光會立刻就将虞筝一腳t踹開的事。

舞會上,秦苒派人引開了霍崇光,讓虞筝喝下了一杯加了料的紅酒。

另一杯加了料的紅酒, 會被人送到陸沉舟那裏, 秦苒已安排人将陸沉舟引向某間休息室,虞筝也将被她安排的人引到那裏。

陸沉舟平時冰山一般, 不近女色,當他清醒時, 定會覺得是虞筝在對他圖謀不軌,而那時霍崇光也會“恰好”趕到, 親眼看見虞筝和陸沉舟上床後的景象, 親眼看見虞筝對他的背叛、虞筝水性楊花的本性。

霍崇光是何等心高氣傲之人, 到時候定會像丢垃圾一樣将虞筝丢開,甚至還會對虞筝展開諸多報複,而陸沉舟定也無法忍受虞筝對他的算計, 依陸沉舟性情,定會将虞筝整治得極慘,極慘。

好戲就要開場了,今夜之後,虞筝定然風光不再,淪為喪家之犬。

秦苒仿佛已經看到那一情景,已覺吐氣揚眉,不由将脊背都挺直了些,目望着遠處已經中藥的虞筝,隔着人海,朝她遙遙地舉了一杯酒,噙笑一飲而盡。

虞筝感覺自己不能再待在舞會上了,她渾身的血液像是在燃燒,她的頭腦也越發迷亂昏沉,她得趕在自己徹底失去理智前,找個地方藏起來,一個人待着,直到等藥效完全過去。

虞筝不知道背後給她下藥的人,是要算計她和誰春風一度,但她和誰都不能,無論霍崇光、沈遇或是陸沉舟。

她一直采取的是多線攻略的方式,同時腳踩幾條船,并不想把路走絕。在看到勝利的曙光前,她态度小心謹慎,不會和這三人中任意一個發生真正的關系。

喧鬧的樂聲中,虞筝手撐着桌面站起,強行維持着清醒的神智,急忙離開了舞會。

在離開時,好像有名女侍從要扶她,虞筝剛中了藥,怎會相信湊上前來的“好心人”,硬是甩開了女侍從的手,一個人匆匆地往人少的地方跑去。

但那女侍從好像锲而不舍,從後面跟了上來,尾随着她,還拉住了她一條手臂。

虞筝害怕被人帶到奇怪的地方去,而後發生什麽不可挽回的事,拼力要甩開那人的手,可她這會兒身體很是難受,頭腦昏亂,用力一甩之下,自己差點頭昏地跌倒,還是那人趕緊扶抱住了她。

“你怎麽了?”是沈遇的聲音。

虞筝擡眼看去,見來人是沈遇,而不是之前那個非要扶她去哪兒的女侍從。

“我看見你好像很不舒服的樣子,所以跟過來看看。”

沈遇向虞筝解釋他的行為,他說的是實話,只是隐去了他在舞會上,一直悄悄關注着虞筝的一節。

因看見虞筝好像身體不适,沈遇放心不下,就一路跟了過來,而後他見虞筝走路步伐像是醉酒的人,踉踉跄跄,一副随時會摔倒的模樣,才忍不住伸手拉住了她。

地上是石板路,若是摔了,至少會将腿摔得青腫,而旁邊是些大理石雕像,若是虞筝摔倒在這些雕像上,弄不好要頭破血流。

沈遇扶抱着虞筝,感覺她這會兒身體燙得像在發燒,而眼神幽亮又迷茫,以為她不僅僅是醉酒,更像是生病了,就關心地問她道:“你是哪裏不舒服嗎?需要我送你去醫院嗎?”

去醫院怕是來不及了,虞筝這會兒只想盡快找個沒人的地方待着,被藥效灼燒着的她,說話的嗓音都在發顫,“快帶我……帶我去個沒人的……不會有人打擾的地方……”

符合虞筝所說而又離這兒最近的地點,是校史館,那裏平日就很少有人涉足,今晚學院內正有盛大舞會,幾乎所有人都在舞會上,就更沒有人在這時候待在冷清的校史館了。

沈遇就扶着虞筝往校史館走。霍維爾學院的地皮,是霍家捐獻出來的一處莊園,校史館是由莊園內霍家祖輩曾居住過的別墅改建而來,在夜色裏隐在郁郁蔥蔥的叢林環繞中。

因怕自己把持不住,會撲倒沈遇,而後真發生什麽不該發生的事,虞筝在來到校史館外後,強行打起精神,對沈遇道:“我一個人進去待段時間就好了,謝謝你送我過來。”

沈遇當然放心不下,想要跟進去陪伴照顧,然而虞筝很是堅持,到最後她的語氣幾乎是含着請求了,“就讓我一個人在裏面待段時間吧,我沒事的,真的沒事,讓我一個人待着,好嗎?”

沈遇望着虞筝眼中的請求,只得無奈答應,但他還是覺得虞筝狀态不太對,沒法真正放心,對虞筝道:“我就在這附近,如果你有什麽需要,立刻打電話給我好嗎?”

虞筝點了點頭,再匆匆謝過沈遇後,快步走進了校史館中,在洶湧藥效完全淹沒她前,拼力爬着樓梯,一路往這棟建築的最裏最深處走,想尋個最隐秘的房間進去,将門反鎖,在裏待着。

每走一步,藥效都像更加劇烈,将虞筝所剩不多的理智,一分分焚燒殆盡。

到最後,虞筝也不知自己爬到了幾樓、走到了哪裏,就見眼前走廊盡頭有一扇虛掩着的雕花門,就踉跄地跑上前去,将門推開,進去将門反鎖了。

房間裏有燈開着,萦着酒氣,陳設精致典雅、古色古香,像是舊時光留下的影子。

但此刻的虞筝,眼裏看不到這些,她的嗅覺視覺像是都失靈了,她的頭腦已經完全昏亂,神智完全被身體的灼熱所掌控着,她眼前發花,看不清房中情形,她甚至看不到房間裏的沙發上,正坐着一個人,一個她所認識的男人。

虞筝只是覺得燥熱,身體燥熱,心也燥熱,像是火焰正在燃燒,若不設法滅火,她會被燒成灰燼。

熱烈的燥火灼燃下,仿佛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仿佛穿在身上的衣裙都是緊密的束縛,悶熱得讓虞筝喘不過氣來。

虞筝迷亂之下,只是遵循本能地想尋求清涼,她将高跟鞋脫了,腳踩在地毯上,反手伸向了舞會裙背後的拉鏈,想将這件讓她悶熱難忍的衣裙脫下來,讓她身體可以接觸更多清涼的空氣,讓她可以得到片刻喘|息。

但昏亂的神智下,虞筝動作也亂,不慎将拉鏈拉卡住了,拉鏈只拉了一半,暗紅色的長裙半脫半穿地挂在她的身上,像綻放着的花瓣。

虞筝掙不開衣裳,心中越發焦急躁亂,沒頭沒腦地跌跌撞撞往裏走,正撲進了一間浴室。

她也想不清楚自己是到了什麽地方,這會兒又是在做什麽,腦中唯有一念即驅散身心的燥熱,在睜大眸子看見裏面有只花灑時,拿起來就打開,用噴灑出的涼水,盡情地沖刷着自己的身體。

霍晉安其實有去往舞會,但只在外遙遙看了一眼,看見侄子正将虞筝擁在懷中跳舞,就離開了。

他避開了熱鬧的人群,避開那浮華喧嚷的世界,來到了清冷無人的校史館內,這校史館曾經是霍家的別墅,雖然有改建過,但上層曾經家主居住使用的書房卧室等,仍然保留着,作為對祖輩的紀念。

霍晉安就一個人待在這裏,一個人喝着酒,一杯接着一杯。

他知道自己有事要做,即在校慶舞會結束、回到霍家後,他要立刻對虞筝下逐客令,将她趕出他的視線範圍,将她永遠趕離他的身邊。

虞筝定會不服,她總是那樣桀骜不馴,雖容貌生得柔美,也總做出一副乖順的模樣,但骨子裏藏着不馴,那雙眼睛也會在眸波流漾時悄悄暴露她不乖順的心思,就像他第一次見她時那樣。

她定會不服,定會不願,她會睜大着眼睛看他,伶牙俐齒地追問他理由,而他可以說出很多很多的理由,比如他不習慣外人在家、他需要清靜,又比如他就是看不慣她、就是想趕她走,但唯獨不能說出真正的藏在他心底的因由。

虞筝會看穿他的謊言嗎?

就像那一日,他對她從頭到腳地指摘挑剔,把他自己都騙了過去,卻被虞筝一句“愛美之心”打回原形,道貌岸然的外表被扯得幹淨。

又或者,虞筝不需要看穿,她已經知道了,她記得昨晚她半途醒來時發生的事,記得他對她的非分之舉,甚至有看到他的反應,已知他霍晉安裝模作樣,其實就是個衣冠禽獸。

他今日一大早就離開霍家,今日一天都沒有與虞筝碰面,未嘗不是在心虛地逃避。

若他要趕她走時,她當場揭穿他要趕走她的真正原因,當着崇光的面,應當如何,應當如何…t…

滿腹糾結心緒絞纏下,霍晉安不禁喝了一杯又一杯,似是想借酒為這千頭萬緒找一個解決的出路,又似想借酒暫時将這所有事都忘記,将虞筝也忘記,好讓他的心,麻痹地恢複到平靜的從前,在遇見虞筝之前。

然而醉意昏沉時,霍晉安卻又想起虞筝,想起今日舞臺上的她。

他今日其實去看了她的表演,遠遠地站在觀衆席後的陰影角落裏,看向了舞臺上的虞筝,跳着七重紗舞的莎樂美。

醉意深沉時,眼前仿佛又是當時的情景,一重重紗衣随虞筝曼妙舞姿從她身上滑落,純真而又魅惑,妖異而又令人着迷,虞筝在臺上熾烈燃燒着莎樂美偏執的愛與欲,卻在動人的舞步中,在飛揚的輕紗中,激起現場所有觀衆心中的愛與欲,将浸着鮮血燃着火焰的欲|念抛灑在每個人的心中。

似是那舞姿又在他心中飄揚旋轉,霍晉安又飲下一杯酒,卻好像是飲下一杯火,胸腔中湧動着難以釋放的激情。

欲|念在他心中随酒精灼燒時,霍晉安似乎聽到了房門開合的聲音,他擡起眼,竟醉眼朦胧地看見虞筝走進房中,見她踉踉跄跄地在房內走着,見她脫下了高跟鞋,又去脫長裙,只脫到一半,暗紅色的上半裙身如花瓣舒展綻放垂落在她的手腕處和腰間,燈光下她背部的蝴蝶骨似翩翩欲飛,柔美的腰線,雪白的頸項,玲珑的鎖骨,胸口處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膚,整個上半身,只有胸衣柔裹之處未露,其他皆皓月霜雪般映入他的眼簾。

胸衣似是包裹與遮掩,卻又像是更鮮明的有意展露,潔白如鴿子的羽翼,在她因遲遲拉不下拉鏈,動作越發急惱時,顫顫地在他眼前抖動如振翅,似就要脫落出來。

霍晉安想,他是醉得太厲害了,醉得出現了幻覺,又或是已經醉得已經跌入睡夢之中,又一場離奇詭異而又旖旎無限的夢境中。

他是荒唐,他是不可理喻,他是衣冠禽獸,可他就要趕她走了,永遠地趕她走了,就做一場夢又如何,就當是最後一場夢。

手中的酒杯跌滾在地,餘下的酒水無聲無息地洇在地毯中,霍晉安從沙發中站起身來,随虞筝跌跌撞撞向裏的步伐,亦步亦趨地跟走過去,花灑打開,欲|念的雨水漸漸漫至他的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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