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宿主,我回來了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宿主,我回來了。”……

“啧。”

看着玻璃窗中的這幅景象, 牧靜琴不滿的啧了一下。

她知道這是她姐姐的東西,而她的外甥女卻把這東西給了一只貓帶。

這只貓救過她的命嗎?

牧靜琴眉頭緊皺,沉在夜裏的瞳子鋪滿了不屑。

她擡手往嘴裏送了一口煙, 白霧沿着她的唇瓣緩緩吐出, 滿是情緒。

夜風吹得煙絲缥缈, 接着牧靜琴就看到玻璃那邊的牧秋雨站了起來。

瘦削的少女在光下薄薄一片, 轉身朝向玻璃窗。

那直落落的眼神就知道自己在看她一樣,毫無閃避的同自己對視着。

玻璃不會傳遞聲音, 對視來的無聲無息。

牧靜琴含着半口沒有吐出的煙, 只覺得牧秋雨的眼神好像在要她進去, 微微一個颔首, 也透着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牧靜琴有時候真的覺得, 權勢的高低并不能定義一個人的地位。

就像此刻牧秋雨站在她面前, 她就待在那裏, 一動不動,漆黑的瞳子跟着夜色一般,看不透, 摸不清,跟她那個爸爸一個德行。

想到這裏, 牧靜琴心裏無名煩躁。

她将口中那半口煙悉數吐盡,走到垃圾桶前狠狠的壓滅了煙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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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從街道的一頭吹到另一頭, 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煙味。

牧靜琴在将煙頭丢掉後随意揮了揮手, 在感覺味道散的差不多後, 又擡起胳膊聞了聞, 确保自己身上沒味了,才推門走進了醫院。

“什麽事。”牧靜琴走到寵物病房的門口,随意的靠在了門上。

“謝謝您來救我。”牧秋雨跟這個對自己沒好臉色的女人微微颔首, 該做的禮貌一點不少。

牧靜琴抱臂冷哼一聲:“我也不求你知恩圖報,你以後少給我惹麻煩就好。”

“我就說你爸爸不是什麽好東西,交的人也都是些人面獸心的玩意兒。”

“抱歉給您添麻煩了。”牧秋雨又是一聲道歉,接着便更深入的問道:“但您是怎麽知道我被綁架的呢?”

牧秋雨的聲音裏含着疑惑,可看向牧靜琴時卻平靜的好像一潭深水。

牧靜琴看着牧秋雨的眼睛,總覺得這丫頭能把一切都看透,話裏說的好像覺得是自己上趕着去救她的一樣。

想到這裏,牧靜琴頓了一下。

她怎麽可能會上趕着去救蘇清航的女兒,開什麽玩笑。

“你什麽意思,我知道這件事還不簡單嗎?”牧靜琴單手掐腰,居高臨下的看着牧秋雨,“你沒回家,我就去查監控了。誰知道你不是賴賬跑了,是被綁架了。我那個時候正好順路,明白了嗎?”

好一個順路。

不僅能查監控,還能叫來一車的打手。

牧秋雨不動聲色的想,深邃的瞳子藏着名為悵然的笑。

前後兩世,她終于明白了一次她這位姨媽的想法。

監護儀器的聲音在牧秋雨報告着小貓的狀況,病房裏安靜了好一陣。

牧秋雨似笑非笑,牧靜琴遠遠的看着,覺得她這個眼神還不如剛才呢。

這丫頭一點小孩樣都沒有,真是不好糊弄。

這麽想着,牧靜琴就主動走進了滿是消毒水味道的病房,接着敲了敲小貓病房的玻璃門,轉移了話題:“這貓對你就這麽重要?”

“嗯。”牧秋雨輕點了下頭。

“那你是不是還想把她帶到家裏養?”牧靜琴又問道,審視般的看着牧秋雨。

來自大人的壓迫感一下落在了少女瘦弱的肩膀,好像要将她筆直的脊梁壓斷。

而在這樣的眼神下,牧秋雨沒有囫囵表示陸寧是班裏的貓,省去麻煩,反而選擇了最麻煩的方式。

“班主任允許她待在教室,所以她會在白天跟着我去上學。到了放學的時候就跟我回家。”

這時候的牧秋雨并沒有意識到,或者不願意承認。

她執拗的跟牧靜琴坦白這一切,只是為了證明陸寧不是學校的財産,而是她的。

她不遺餘力,不會妥協。

要把小貓标上她的标簽。

而這樣的話,明顯迎來了牧靜琴的不滿:“看樣子,你瞞着我已經養了她很久了?”

“抱歉。”牧秋雨垂首,承認自己的問題。

“我看你是一點抱歉的意思都沒有。”牧靜琴卻是一聲冷笑,“家裏養你一個還不夠,還要養你的貓,你以為你是誰啊?”

“我是牧靜宜的女兒。”牧秋雨擡起瞳子,明晃晃的看着牧靜琴。

過去的牧秋雨不止一次的對牧靜琴這樣說過。

那時的她會選擇這樣對牧靜琴說,是為了提醒牧靜琴對自己的監護義務。

她孤立無援,窮途末路,害怕自己再被抛棄。

而現在的牧秋雨早就沒了當時的不安,她早就不會依附任何人了。

她對牧靜琴的提醒只是在印證,印證一個她剛剛不太确定的發現。

聽到這句話,牧靜琴的眼神不可掩飾的一動。

少女的眼神像個小狼崽子,一爪踩在牧靜琴的心口上。

她用一種不甘又讨厭的眼神看着牧秋雨,那眼神好像是要把她囫囵吃了。

該死的。

牧靜琴在心裏罵了一句,接着就莫名控制起情緒,看向了牧秋雨與她争執的源頭。

小貓還在昏迷中煎熬,小小的身子縮成一團,似乎自己伸手碰一下都能叫她散架。

牧靜琴是出了名的火爆脾氣,火氣來得快,去得也快。

她盯着陸寧看了好一陣兒,不知道是跟這一團羸弱到需要人照顧的生命妥協,還是這個她姐姐的女兒,冷聲道:“你的貓你負責,但她要是敢有一天會惹不三不四的黃毛,大着肚子回家,我就掐死她。”

牧靜琴話裏有話,裝滿了無名的恨意。

貓貓的耳朵兀的動了一下。

天曉得陸寧在醒過來的時候,聽到牧靜琴這句話有多麽恐怖。

她跟牧秋雨剛剛在聊什麽,怎麽就扯到黃毛、懷孕了?

雖然牧靜琴這話的意思是同意留下她了,但她不想死。

而且她怎麽會大着肚子回家。

她也不會喜歡黃毛的!

事關生死,陸寧覺得自己該表示點什麽。

于是剛回到小貓身體裏的陸寧,還沒來得及适應自己這具破爛身體,就先掙紮着,用盡全力的對隔間外的兩人“喵~”了一聲。

小貓的聲音微弱到了極點,比窗外的風大不了多少。

卻又擲地有聲。

這剛才還針鋒相對的兩個人此刻不約而同的頓了一下,四目相對的瞳子裏是同樣的茫然。

但接着她們就詭異的默契反應過來,齊刷刷的看向陸寧的病房。

昏迷的小貓終于醒了過來,顫巍巍的撐着自己的身體要坐起來。

晶藍色的瞳子在牧秋雨的視線中亮了起來,明亮而深邃,像兩顆寶石,卻這樣挂在破爛不堪的身體上。

小貓好像也不知道怎麽變成這樣了,眼睛盛着茫然又失落。

這樣的眼神,任何人看了,都會覺得心疼。

牧靜琴也不例外。

“喵~”

而就在這時,陸寧對着牧靜琴叫了一聲。

她揮着自己幹癟的小爪子,有一下沒一下的向她伸去。

牧靜琴從來沒養過動物,一下子不知所措起來。

還是牧秋雨在一旁看着,瞬間明白了這只小貓是什麽情況。

沒有第二只貓會對人有這樣強的目的性,一舉一動都帶着過分讨好的熱情,就好像知道自己有多惹人喜歡一樣。

是陸零回來了。

牧秋雨的眼睛裏有無語,還有無奈。

她就這樣站在牧靜琴身後瞧着大病初醒的陸寧,妥協來的悄無聲息,叫冷漠的她給小貓當起了翻譯:“她是想讓你摸摸她。”

“什麽?”牧靜琴覺得不可思議,無論是小貓的行為,還是牧秋雨能看懂小貓的心思。

“您把手伸過去就可以了。”牧秋雨面無表情,只想将這件差事快點幹完。

剛剛的對峙,叫牧靜琴始終對牧秋雨的話提着懷疑态度。

只是她看着小貓一個勁兒的朝她伸着爪子,還是将信将疑的打開玻璃門,就按照牧秋雨說的,把自己的手放在小貓面前。

而就在牧靜琴将自己手放下的時候,陸寧接着就湊了過去。

小貓的身體太過殘破,她花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勉強修複了一部分,吃力的将自己的臉擱在了牧靜琴的手心裏。

牧靜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此刻的小貓比車裏那塊破破爛爛的臭抹布好看多了。

黑乎乎的毛蓬松的放在她的掌心,透着星點溫熱的體溫,牧靜琴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被這小小的貓包裹住了。

女人看似冷心冷面,無情的瞧着小貓朝自己撒嬌,手卻出賣了她。

就在陸寧再次挪着腦袋蹭蹭牧靜琴的時候,她擡起了自己的手指,主動撓了撓小貓的腦袋。

“喵~”陸寧見自己的攻勢奏效,軟軟的叫了一聲,更賣力的在牧靜琴掌心打了個滾。

小貓軟軟小小的一只,蓬松可愛,不谙世事的眼神簡直要讓人淪陷。

牧靜琴感覺自己的心都被戳中了,緊繃着的臉再也撐不住,對着這團小東西溫柔反問:“你是個妖精嗎?”

“喵~”陸寧長長的叫了一聲,朝牧靜琴仰起了肚皮。

她心裏得意。

她可是可愛值拉滿的妖精!

牧靜琴心又被小貓踩塌了一角,忍不住對小貓嚴詞教育:“以後不準找黃毛聽見沒有?”

“喵。”陸寧聞言立刻翻了個身,叫的格外堅定。

她不找。

打死她,也不找!

牧靜琴瞧着小貓這個反應,忍不住又笑了一聲:“算你識趣兒。”

被擦拭的幹淨的玻璃上映襯着牧靜琴這難得一見的笑。

只是燈光折射,還一筆一劃的描繪着在她身後的景象。

——牧秋雨就站在牧靜琴身後,正一言不發的看着她現在的樣子。

注意到這點,牧靜琴登時神色一頓。

她近乎是一秒就收回了自己的表情,嘴硬的把已然滾進自己心裏的妖精小貓放回了病房:“行了行了,你別再把傷口整破了。”

“我要回公司,回家還是回學校你自己想辦法。”牧靜琴昂着下巴,冷漠的通知牧秋雨,臉上對小貓的溫柔早不知道被她藏到哪裏去了。

“我知道了。”牧秋雨點頭。

即使有了小貓的存在,牧秋雨跟牧靜琴的相處方式還是同過去一樣。

不冷不熱,不親不近。

“別再給我惹麻煩。”牧靜琴也一副不願多停留的樣子,撂下話就走了。

人影利落的掠過燈光,卻悄然将摸過小貓的手留戀般輕撚在了一起。

牧秋雨目送牧靜琴離開的背影遠去,無聲的将這點細節捕捉在眼裏。

這貓的目的達到了。

牧秋雨如是想着,灰暗的瞳子微微眯在一起。

她動作不緊不慢,轉頭看向了陸寧。

而在病房裏小貓此刻正端坐着,一下一下的對看過來的人搖着尾巴。

只是剛剛跟牧靜琴說話的功夫,她破破爛爛的身體就好像全都好了,活生生的坐着。

牧秋雨臉上的表情不算欣慰,更沒有欣喜。

她單手扶着玻璃門,俯身探入狹窄的病房:“陸零,你醒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讨別人歡心嗎?”

少女看着大病初愈的小貓沒有任何憐惜,黑漆漆的瞳子撲面而來的全是壓迫感。

人類的身形在小貓面前,是足以産生巨物恐懼的龐然大物。

而陸寧仰頭注視着牧秋雨的瞳子裏,眼神裏卻是處變不驚。

暖色調的燈光落進窄窄的病房,将這一夜柔化。

陸寧看到了,牧秋雨的眼睛裏映着的都是自己。

“當然不是。”陸寧比過去幾次都要堅定的給了牧秋雨答案。

她知道牧秋雨在介意什麽,主動探過身去,用她濕漉漉的鼻子,碰了碰牧秋雨的鼻子:“宿主,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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