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是噩夢？是美夢？

第62章 第 62 章 是噩夢？是美夢？

進入噩夢時, 李文就十分警覺。

一個被神算預測極其危險的噩夢，一個幾乎抽幹了造夢機的力量生成的噩夢……這些要素，都讓他無法放松！

果然, 剛進噩夢, 第一個危機就出現了：他跟喬時走散了。

這是之前的噩夢中從未出現過的情況。兩人幾乎是同時進來的，沒道理突然走散。難道是這個噩夢的特殊機制？

李文來不及細想。既然已經感受到了噩夢中的暗流湧動, 他得趕緊熟悉噩夢的情況, 然後解決眼前的危機！

眼前的危機……就是沒有危機。

李文跟空氣鬥智鬥勇了老半天，終于确認了事實。

這讓他有點摸不着頭腦：他沒進錯噩夢啊！

難道, 是造夢機搞事，想讓噩夢提前降臨時，它不小心弄錯了，讓美夢先降臨了？

這跟喬時說過的美夢對得上號：她希望沒有界域和怪物的世界回歸。

一切就解釋得通了啊！

許弈面對各種詭異，一向喜歡快刀斬亂麻。可這回為何遲遲未歸？

是因為他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大麻煩？之前李文更傾向于這種可能性。

但現在, 李文有了新的想法：或許, 許弈是主動滞留在這裏的。因為在這裏，他不需要面對那些扭曲的存在, 可以回歸世界的異變未出現前的美好生活……

【賓至如歸】

喬時是這麽說的。

很像開玩笑的話。

但李文越想越覺得，這好像不是玩笑！

等等, 如果把美夢當成噩夢降臨，是造夢機搞錯的事情，喬時為什麽會知道？

李文感覺這事兒處處透着古怪。但他也沒想太多，當務之急是跟許弈、喬時彙合。

他們一個在這個夢裏呆了挺長時間，一個是夢境的原主人，甭管這個夢是啥情況，他們應該都比自己了解。

不過人海茫茫，他該怎麽找他們？

話說, 他們應該也在找他？許弈不好說。那家夥不一定知道他們進來，也不一定“歡迎”。但喬時肯定會想辦法傳遞碰頭信號的！

然而，李文研究了老半天，也沒看到啥可疑信號或标記。

李文不是只會幹等着的人，立刻想辦法調閱了兩人的檔案，然後，他就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那兩位，都在精神病院裏。

等他們給他傳信？等他們出院了，或是他也進去了，才能等到這個信吧……

還好李文也沒有留下碰頭信號後，就傻乎乎地等在原地，否則他八成得等到天荒地老——人家根本看不到外面的碰頭信號。

懷揣着複雜的心情，李文又匆匆趕往精神病院。

衆所周知，精神病院就是個異常頻現的場所。那李文肯定得擔心一下的。

雖然他進來之後，就感覺整個世界平和得根本不像個噩夢，但萬一，那種平和只是表象呢？

病院裏面，可能醞釀着諸多恐怖：瘋狂的醫生、漠然的護士、相互厮殺的病人、變态的治療法、醞釀的陰謀……

李文經歷過的、案卷中看過的案例太多了，随随便便就能腦補出不少扭曲的東西來。

這麽一想，他的那顆心便下意識揪了起來。

當然，在這麽個正常的世界裏，李文想要探訪病人，那是要走程序的。

他先見到了病院的醫護，他們的言行舉止看着都很正常且專業。

什麽病院設施設備全面升級，溫度、濕度都是會讓病人感到舒适的區間啦，什麽探索前沿、科學的治療方法，幫助病人痊愈後回歸正常世界啦……

這些東西李文都不懂，但聽着感覺還挺厲害的。

可僅僅如此，還不至于讓他放松警惕。

李文有經驗。這種看似平和的世界，黑暗的一面都埋在暗處。

尤其是當醫生聽說他想讓那兩位出院時，露出的為難表情，瞬間引起了李文的警覺。

來了來了，這個假意包裝成美夢的噩夢，還是露出了自己的本質！

“可李先生你說的那兩位病人……他們的病情很不穩定。現在讓他們出院，既是對他們的不負責，也是對社會的不負責。我無法做出這種決定。而你不是他們的監護人，很抱歉，你也不能替他們做出這個決定。”

李文心裏呵呵了一聲。

你說許弈有問題，他信。但你說喬時“病情不穩定”，這不扯淡呢？

是的，直到現在，他也沒覺得喬時有啥問題。

雖然剛知道喬時和許弈都被關精神病院那會兒，李文是有點想吐槽，但那也是因為感覺有點微妙和好笑。

喬時那麽樂觀開朗，每次的心理檢查更是比任何人都要健康，李文就是覺得自己有問題，都不會覺得喬時有問題。

同理，喬時沒問題，那就是非要說她有病、把她關在這裏的醫院有問題。

可李文沒有直接将懷疑說出來，身為隊長、老被抓去開會的他很有逢場作戲的經驗。

他只是笑呵呵地說，“那我可以去探訪一下他們嗎？”

哪怕知道這病院有問題，他也需要收集更多情報，确定那兩人的狀況，再考慮接下來的應對方案。

“可以。”

令人意外的是，也不知是自己表現得足夠無害，還是院方有恃無恐，醫生輕易地答應了他的探訪請求。

但很快，醫生又接着說：“不過這兩位病人都有躁郁傾向，可能傷人，你要注意保持安全距離。”

李文垂眸，遮住了眼裏的沉思。

這是怕他離得太近，會跟他們交換重要信息或線索麽？

那李文只能說，這種限制的方式太嫩了！

他們清理局有自己傳遞信息的暗語，怎麽可能被輕易限制？這個世界沒有清理局這種存在，可他們仨可都是專業的！

這些籌謀，在見到喬時和許弈的瞬間，就被打了個七零八落。

“護士姐姐，我沒犯病，你不用拉我，是他單方面挑事！建議院方給他加大劑量！”

“不不不，大哥，你看她還想捶我，我手都要給她扯骨折了，這一看就是躁郁症犯了，今天的藥肯定沒吃吧？大哥，你一定要好好監督她！”

“嘿，你就在這兒呆到天荒地老吧！”

“呵呵，我看你也不像是能出院的樣子呢。”

兩人被護工拉開了，可嘴上還沒消停，主打一個共沉淪。

病院裏自稱沒病的人挺多，但像這兩人一樣，拼命指證對方有病的，屬于極少數情況了。

李文感覺自己額頭的青筋突突地跳。

那是血壓過載的征兆。

給李文帶路的醫生回過頭，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像是在說：情況你也看到了。

李文被看得有點擡不起頭。

之前他無比肯定，病院不肯放人出去，就是想将他們連通病院的秘密一同埋葬！

可現在，反倒是醫生的話得到了反複驗證：是兩人病情不太穩定；是兩人有傷人的傾向。

人家明明是認真負責的靠譜醫生啊！

曾經無比堅信喬時不會有問題的李文，信仰出現了裂痕。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局裏配的心理醫生水平不夠高？

此時，再回想起喬時是噩夢原主人、又拜托他對噩夢的情況保密，李文突然琢磨出了其他深意……

這讓他忍不住冒出了一個念頭：要不，讓他們在這裏繼續治一治吧？這家病院看起來還蠻可靠的呢。

可惜，沒等李文假裝認錯人，扭頭走人，他已經跟兩雙亮晶晶的、充滿期待的眼睛對上了視線。

“李隊！我在這裏！”

“還有我！還有我！”

他們就像看到了救星。

喬時姑且不論，李文跟許弈接觸了這麽長時間，就沒從他這兒看到過這麽親切的眼神。

這個精神病院，有點兒東西啊！

李文不動聲色，“你們剛才在幹什麽？我怎麽覺得，你們不是很想出去呢？”

他也得謹慎地确認一下：剛才不是喬時和許弈在裝瘋賣傻，或是着了病院的道。

提起這個，兩人頓時尴尬。

許弈委屈啊！

雖然他幫忙，不是出于什麽善意或是同事情，只是想找點樂子。但他也沒想坑喬時，确實做好了兜底的準備了。結果他成了被坑的那個。

這個噩夢甭管怎麽看，都像是故意針對他的，對吧？

他的心态本來就被病院搞炸裂了，又遇上了喬時的“陰陽怪氣”，哪裏還能忍得住？

喬時也委屈啊！

她又沒讓許弈用臉接噩夢。

好，喬時姑且承這份情好了。那她也冒險進來帶他出去了啊！她也沒收他治療費，就說了兩句大實話。

許弈想玩恩将仇報、倒打一耙？

那不好意思了，她也不是會吃虧的主兒！

當然，事情會演變成這樣的原因之一，也包括李文不在。許弈和喬時多少都清楚這個精神病院的狀況，知道靠他們自己出不去，閑着也是閑着。卻沒想到正好被撞了個正着！

“我們想出去！咳，隊長，這是個意外……”

許弈也很機智地解釋：“我們主要是想融入泡￥沫￥獨￥家一下這裏的環境！”

兩人迅速握手言和。

李文表情微妙。

他們還需要“融入”麽？根本不像演的！

當然，吐槽歸吐槽，人不能丢在這兒不管。

按照預計，他們只要能從精神病院出去，這個噩夢就會結束。

李文壓低了聲音，“我問過了，你們的病情沒法兒出院。”

看他們慌了一會兒，他才慢悠悠地說：“但如果我能拿到你們監護人的身份……”

“哥，從今天起，你就是我親哥！”許弈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隊長，你懂的。”喬時朝李文比了個心。

李文立刻撇開許弈的手，又搓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

……

“好險好險，終于出來了！”

“耶斯耶斯！”

“嗚嗚嗚，自由的空氣……”

一人從噩夢中醒來，兩人從噩夢中出來。三人都出現了一定的【癫狂】症狀，把張薇等人給吸引了過來，“咋回事啊你們？”

“沒事兒，主要是高興。”

話說得輕松，可就連李文都擦了把額前的冷汗。

這個噩夢的難度，在喬時看來，已經比她在造夢空間看到的降低了很多。

喬時本人沒有異變征兆。她也問過了許弈，這個世界沒有另一個她。這說明噩夢不會演變成最糟糕的情況，算得上是好消息。

而且，兩人被關在精神病院裏，也沒到孤立無援的程度：李文會想辦法把他們弄出去。

可等到真正操作起來，李文就發現，情況沒那麽簡單：

第一，清理局不存在，李文沒辦法“特事特辦”，他需要運作的事情很多！

第二，也是最麻煩的一點，就是李文差點“确診”，成為喬時和許弈的難兄難弟了！

是的，李文想讓那兩位出院，不成之後又想成為他們的監護人的時候，醫生就已經懷疑起了他的精神狀态。

李文可以對得上那兩位幻想出來的腦電波。

最明顯的證據是，“隊長”之類的稱呼，證明他們之間關系親近。可問題是，這三個人之間就沒有“隊長與隊員”這樣的關系！

也就是說，這都是他們幻想出來的東西，涉及到了群體臆想症。

當時的李文已經差點被平和的氛圍麻痹。得虧本能還在，察覺到不對之後，趕緊跑路，又想辦法讓監護手續轉了幾道彎，總算躲過一劫，也順便把人撈了出來！

灰頭土臉是肯定的。

李文終于可以确定：噩夢會被稱為【噩夢】，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沒有危險的世界】？

聽着是不錯。但當你本人被視為危險，那就好玩了。

幸運的是，噩夢在許弈、喬時出院時，如想象中的那樣開始崩碎，他們順利回歸了現實……

“隊長，你們還是對許弈下手了對不對？你們找人把他奪舍了！”張薇一臉古怪。

此時的許弈，正在向眼鏡真誠道歉，表示不該對他動手，奪取他的身份搞事情。

別說張薇覺得奇怪了，就連接受道歉的眼鏡都有點不自在，這家夥咋回事？

我還是比較喜歡你桀骜不馴的樣子！

眼鏡并不意外他會道歉，許弈在人前一向彬彬有禮。“看似挑不出錯，實則欠揍”就是許弈的作風。

眼鏡意外的是許弈的态度。他以為許弈只是走個過場，沒想到這家夥來真的？

那種表面上客氣、實則漠然的态度，和真誠的忏悔，他還是能感覺到差別的……

李文有些複雜地瞅了那邊一眼，又瞅了瞅腦洞大開的張薇，“想啥呢！我們清理局是那種機構嗎？而且我也做不到啊！”

張薇：所以，重點是【做不到】，而不是【不想做】，對吧？

李文則關心起了現實中的情況，“話說造夢機呢？”

“正在完成最後一道銷毀任務。”張薇立刻答道。

“等等！不用銷毀了，先把它帶回局裏吧。”

“啊？為啥？”

李文一臉高深，“看到許弈的變化了嗎？關鍵時刻，它能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