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真心話,說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第22章 22 “真心話,說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程拾醒推開家門, 不出預料,裏頭是一片明亮, 蔣冬至在家。
外頭挺冷,進了屋後卻很暖和。她低頭在玄關處換了鞋子 ,将在小區門口買的柿子擱在了茶幾上。
蔣冬至正巧從房間裏出來,穿着身柔軟的白毛衣與長褲,手裏端着個杯子,望見她時一愣, 步子頓在原地。
她将大衣脫下,挂在門口的挂衣架上,要進房間,他人卻卡在拐彎角的口上,視線低着落在她身上。
“剪頭發了?”蔣冬至問着, 伸出手熟稔地想要摸她的頭發,卻在觸及她發絲的前一秒滞住, 停在半空中, 隔了幾秒, 指尖動了動,蜷起來, 最後還是直接落回了身側。
程拾醒瞥着他的動作, 不着痕跡地淺蹙眉,半晌,應了聲,抱着胸退開半步。
“我回房間了。”她道, 側着身子穿過他與牆壁間的空隙,轉身進了屋。
門被合上,發出輕輕一聲砰。
蔣冬至像脫力一般, 身子往邊上的牆壁一靠,閉了閉眼,懊惱地擡手揉揉太陽穴。
良久,他的手從太陽穴上緩緩滑落,直至到了心髒處,握成拳,輕輕錘了兩下。
這麽歡,可真夠令人煩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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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佩佩的生日派對時間定在周日的下午三點。
當天,程拾醒化了個精致的淡妝。
淡妝是有很多講究的,色彩雖不濃烈,修容也不重,但細節卻複雜。她化完了妝,稍微卷了下頭發,挑了頂黑色皮質貝雷帽。在鏡子前照了照,确認無誤,才踩着皮鞋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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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佩佩給的定位在別墅區內。她家有錢是衆所周知的,以前在平臺上曬過家裏K歌房的照片,還有各類樂器,大到豎琴鋼琴,小到長笛口琴,設備豪華,一應俱全。程拾醒之前刷到她的視頻,底下有人科普過她家的那把古筝,宏聲挖筝,要幾十萬。
到了地方,程拾醒按下門鈴。沒隔多久,防盜門便從裏推開。
亂佩佩探出頭,看清她時一呆,馬上又笑道:“你是拾貝殼吧?”
拾貝殼是程拾醒在紅因上的網名,她點頭,将手裏的禮物一遞,“生日快樂。”
“謝謝,進來吧。”亂佩佩接過禮物,給她拿了雙拖鞋,彎着眼睛望着她的臉,“你本人比網上的照片視頻還漂亮哎。”
亂佩佩和網上長得沒差,笑起來時酒窩深深,很可愛的類型。今天生日,打扮得格外漂亮,穿着條櫻桃紅格子長裙,領口用黑色綢帶系了個蝴蝶結,編成兩根麻花的辮子垂在胸前,用毛茸茸的發圈固定住。
她朝程拾醒伸出手:“我真名叫唐棠,後一個字是海棠花的棠。”
“我叫程拾醒。”她握住,禮貌性地颔首。
這場party請的人不多,七八個,基本上都是玩互聯網的達人,和亂佩佩都是老熟人。大抵是全場只有她一個人是生人的緣故,怕她融不進氣氛,亂佩佩格外顧着她些。
吃過了火鍋與蛋糕,許過了願,一圈人在沙發前的毯子上盤腿坐着圍成一圈玩手口不一。
“輸了的真心話或大冒險。”亂佩佩将真心話大冒險的卡牌混在一起,打亂順序後疊疊好擺在最中間,“抽中什麽懲罰就是什麽懲罰,耍賴的喝酒。”
“就……從我這個壽星開始吧。”她挺直了脊背,拍拍手掌兩下,伸手比四,“五。”
她身側就是程拾醒。
“啪啪。”
程拾醒比二:“三。”
“啪啪。”
“四。”比三。
“啪啪。”
“一。”女生伸出一根手指,反應過來時立馬又添了根手指,但已然來不及了,亂佩佩眼尖,立馬就發現了,叫道:“輸了輸了!翻牌翻牌!”
女生笑道:“知道了知道了。”她前傾身子,伸長了手臂摸了張最上方的牌,翻開來面向大家,“真心話,說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就是……”
她也不是玩不起的類型,仔細想了想,道:“高中的時候不小心走錯過男女廁所。”
“裏面當時有人嗎?”有人好奇。
“有,被我吓得尖叫。然後我才發現自己走錯了的。”
“好,過。”亂佩佩一揮手,“繼續。”
幾圈下來,大部分人或多或少都輸了幾回,翻着卡牌,有表演大黃鴨走路的,還有要完成五十個仰卧起坐的,在中間被按着腳費力半天,像只撲棱蛾子,到最後做一個躺地上休息一會兒。
“四十三。”計數的是個拍搞笑小短片的博主,網名叫拉不拉多,揶揄,“你行不行啊?不行就去把酒喝了。”
“你等等,等等……我可以。”
程拾醒在邊上饒有興趣地瞧着。
透過客廳旁的落地窗,望見外面漆黑的天,像被墨水淹沒的白紙,路燈連成兩條蜿蜒的線,延伸至盡頭。
她瞥了眼外頭的天色,翻了翻邊上疊成一團放在毯子上的外套,撈出口袋裏的手機,摁亮瞧了眼時間。
已經是晚上八點鐘了。
蔣冬至半小時前在微信裏拍了拍她,說是快結束了扣個1,他過來接她。
再往下滑,談祝霄同她亂七八糟分享了一堆。
A男朋友:【今天的星星好多,可惜手機拍不出來。】
Puhpowee:【是嗎?】
A男朋友:【是啊。】
A男朋友:【你今天活動結束了嗎?】
A男朋友:【寶寶,我好想你啊,好想聽聽你的聲音。】
“四十四!”
“四十五!”
被懲罰的那位累得實在受不了了,癱倒在地上,喘着氣,最後還是灰溜溜地捂着腰,決定以喝酒的方式結束這場折磨。
拉不拉多餘光裏瞥見程拾醒握着手機,倏地一拍腦袋,“哎,拾貝殼是不是還沒輸過?”
亂佩佩聞言一愣,仔細想了想,羨慕:“對哦。我都接受了好幾次懲罰了,拾貝殼怎麽玩得那麽好?”
程拾醒回完了消息,收回手機。
“想看我輸啊?”她慢條斯理地撩起衣袖,笑得從容,“那就繼續,看看今晚我有沒有機會接受懲罰。”
衆人唏噓。
“話怎麽說得那麽招人嫉妒?”
“繼續繼續!今晚每個人都起碼得輸個一次!”
程拾醒協調性和反應能力都不錯,這種游戲對她來說不難。随着時間推移,拍手的節奏越來越快,她卻越來越沉着。
後面幾圈手忙腳亂的人越來越多,她依舊鎮定。
亂佩佩又輸了一次,翻牌一瞧,懲罰是“把離你最近的異性橫抱起來”。離她最近的男性是拉不拉多,奈何她力氣太小,憋紅了臉,拉不拉多腳下仍然一絲不動。
喝了杯酒後,亂佩佩哀嚎着倒在毛毯上:“怎麽那麽難啊——告訴我,拾貝殼老師,不輸的秘訣是什麽?”
“是拾貝殼老師的争強好勝。”程拾醒随口回應。
不過壽星都發話了,她也無意繼續贏下去。在這群人中,她本就屬于陌生的那個,偶爾輸一次丢個面,也有利于彼此親近。
再下一輪。
“啪啪。”
“五。”比四。
“啪啪。”
“三。”比一。
“啪啪。”
“四。”程拾醒伸出四根手指。
拍手聲亂了,全場一愣,立即起哄。
“拾貝殼剛是不是輸了?”
“天,居然也有戰無不勝的拾貝殼老師輸的這天!”
“翻牌翻牌!快翻牌!”
程拾醒彎唇笑着,伸手摸了張牌。
“是什麽?”
亂佩佩探過腦袋來看,幫她念出了卡牌上的字:“給微信最近聯系人第一位發消息說‘我想你了’。”
“這個也不是很難,應該是挺熟的,才能當上微信最近聯系人第一位吧。”拉不拉多啧了聲。
“那不一定。”有人調侃,“也可能是突然要你加班的領導。”
“貝殼不是還是學生嗎?哪來的領導?”
“那也有可能是老師,不太熟的班幹部……我大學的時候亂七八糟要聯系各種老師啊班幹部啊的事可多了。”
亂佩佩好奇:“你的最近聯系人第一位是誰啊?”
程拾醒不太在意地拿起手機,她方才跟談祝霄聊過天,心裏自然也沒壓力,跟男朋友說句想你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我男朋友。”
“你有男朋友啊?”
“嗯。”
邊上有人在感嘆:“美女果然都是名花有主的。”
她沒回這句話,只笑了下,摁着指紋解鎖。
解鎖成功,微信頁面跳出來的那一秒,那個海岸油畫頭像猛地冒出個小紅點,掠過談祝霄,瞬間彈至頂端——
怎麽不回我?
她唇角的弧度僵了一瞬,慢慢落下來。
“……刺猬?”亂佩佩疑惑地念着她的備注,“為什麽會給男友備注這個?你男友脾氣不好嗎?”
程拾醒下意識蓋住手機屏幕,隔了一秒,才意識到這個動作沒有必要,緩緩挪開手,抿了下唇。
“不是。”她低聲道,“這個是我哥。”
“啊——哥哥啊。”亂佩佩點頭,“給哥哥發也沒什麽難度。”
她應了一聲,手中卻沒動,半晌,偏頭問亂佩佩:“還有酒嗎?”
“啊?”亂佩佩一怔,拎起空了的酒瓶搖了搖,“沒了,剛我喝的是最後一杯。”
“貝殼是不是不好意思給哥哥發?”拉不拉多在邊上大聲道,“親人之間說點好聽的也沒什麽的,不要尴尬。”
程拾醒手指蜷着,指腹重重按在手機側邊,盯着聊天框,沒吭聲。
過了好一會兒,她終于有了動作,點開蔣冬至的頭像,迅速在聊天框裏打下“我想你了”四個字,按下發送鍵,而後摁滅了屏幕。
“好了。”她語氣聽上去很輕松,很輕描淡寫,唇角還揚着。
她不能因為蔣冬至就成為一個玩不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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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戲結束後,一群人幫着收拾別墅裏的垃圾。亂佩佩幾次說了不用,她一個人來就行,卻被駁回。
“你是壽星,哪有壽星幹活的道理?”拉不拉多說,“坐着休息吧,壽星。”
亂佩佩無奈。
收拾完東西,該說再見的也該說再見了。這群人裏大部分都是自己開車來的,從地下車庫駛出,揮着手同大家告別。
“你怎麽回去?”一個晚上,兩個人混熟不少,亂佩佩的語氣也跟着親昵了許多,問,“現在挺晚了,要不要我讓司機送你?”
程拾醒站在門口,手機搜着打車軟件,剛要張口回答不用,便聽不遠處車喇叭拖長了音,将她要說的話堵在喉間。
輪胎摩擦瀝青路的聲音伴着車鳴愈發近了,白色車燈晃過視野,最終車穩穩停在別墅前。程拾醒擡起頭,就見蔣冬至開門下了車,隔着一小段距離,倚在車上,歪着頭看她。
四目相對間,他嗓音淡淡:“過來。”
身側的亂佩佩看看蔣冬至,再扭頭看看程拾醒,恍然大悟一般,眼神暧昧地拍拍程拾醒的肩膀,道:“怎麽不早說?原來你男朋友過來接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