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 “喂我

第34章 34 “喂我。”

分手後的生活和平常并無兩樣。

程拾醒終于結束了令人頭疼至極的期末, 迎來假期。

範茹畫訂高鐵票打算回臨霞,臨走前誘惑程拾醒:“你真的不回去嗎?回去後我倆可以天天一塊玩。”

她搖搖頭。

範茹畫再接再厲:“廣吳不讓燃放煙花, 但臨霞可以哦~”

“算了,那麽久沒住人,真要回去,都不知道該怎麽下手打掃。”程拾醒手搭在她的肩上,推着她向前,道, “你不是過完年就回來了嗎?到時候我們倆再一起玩。”

“好啊好啊。”範茹畫歡喜應下,不住扭着頭往回看她,“那這段時間你記得想我啊。”

她拖長了尾音:“知道了——”

今年新年來得早,歲末之際,街上已高挂紅燈籠, 不少店鋪下拉卷簾門,加上冬季天寒地凍, 外頭人煙稀少, 枯枝落葉被風卷起, 掃過偶爾急駛而過的汽車,只留下一串輪胎摩擦瀝青路面的尾聲。

程拾醒打算拍攝一條新年專輯, 奈何範茹畫走了, 微信上一問,先前有時幫忙的攝影師出差去了外地。于是,她只好重新在紅音上尋找合作夥伴。

抱着手機尋了一天也沒找到合适的,她頭也疼, 眼睛也疼,放下手機,閉了閉眼, 洗完澡敷了個面膜,頭上裹的幹發帽都沒拆,躺在沙發上,腦袋朝後靠着,閉目,腦中還過着那群攝影師的名字。

似問……不行,技術和風格雖說都到位,但人品不好的人合作起來會很麻煩。

給個柿子……什麽都好,就是她所在區域離廣吳太遠了,無論誰過去過來都不方便。

藍色幽靈……風格不合适,總喜歡走暗色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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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中捕捉到漸近的拖鞋聲,程拾醒阖上的眼微微睜開,還維持着姿勢一動不動,睨着蔣冬至從房間裏出來,由遠及近。

見他張口,程拾醒率先一步出了聲:“如果你是要說我穿着睡衣就不要坐在沙發上的話,可以別說了。”

臉上貼了面膜,開口都不便,聲音聽上去有些模糊。

蔣冬至垂着眼皮,無聲瞧了她半天,問:“眼睛難受?”

她“嗯?”了聲。

“你眨眼的頻率很高。”他彎腰,雙手撐在膝頭,靠近她的臉。燈光之下,她臉上的精華閃着細碎的水光,表情被面膜封住,只下意識将腦袋抗拒似的又往後壓了壓。

他仔細觀察了幾秒她的眼睛,才繼續說:“眼底還有紅血絲。”

話音落下,他便直起了身子,後退一步,保持适當的距離,抱着胸站在那兒。

程拾醒再次用力眨了兩下眼睛,又伸手揉了揉太陽穴。

“沒事,手機看久了,待會兒滴個眼藥水就好。”

“是有什麽事情嗎?”

“工作上的事。”

“怎麽?有人在網上故意為難你?”

“不是。”她仰着臉躺在那裏,自他退後之後,投在她身上的灰色影子被重新收回在他腳下,那種有人正落在她上方同她講話的壓迫警戒感也随之消失,她整個人松懈下來,疲倦緊接着湧上來,便下意識松口多說了句,“新年需要拍點素材,常合作的攝影師都沒空,所以今天在找新的。”

“那怎麽不找我?”

“……”程拾醒只覺荒謬,睫毛向上掀起,目光點在他身上,“你是攝影師嗎,哥哥?”

跟她開玩笑嗎不是?

蔣冬至眉梢微動,未答,抱胸的手松下。

她的視線随着他下蹲的動作慢慢往下移,瞧着他從茶幾下拎出了瓶易拉罐,指尖扣在拉環處,輕輕一用力,啪嗒一聲,易拉罐開了,他抿了口,卻沒起來,手指捏着罐身,維持着半蹲着身子的動作,自下朝上望着她,對上她低着眼睨來的視線。

他這才開口:“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學。”

她頓頓,目光溫吞轉走。

“沒必要。”

“如果你需要,不算沒必要。”蔣冬至吐字平緩,“怎麽?你不是很會教人嗎?怕教不會我啊,博主?”

她立即問回去:“你現在是在做什麽?”

“在想有沒有我能幫到你的地方。”

“沒有。”她否決,沒看他,從沙發上站起來,撕掉面膜,從另一邊繞出去,“我要回房間了。”

他在她身後揚聲:“吹頭發。”

她摸摸頭上的幹發帽:“……知道了。”

房門被人合上,發出輕微一聲砰。蔣冬至瞧着,手肘搭在沙發邊,指間的易拉罐口抵着唇,擡着下巴再次飲了一口,忽而低頭一笑。

原來她還真吃這一套。

-

放假這幾天,蔣冬至閑下來,倒還真跑來請教她攝影方面的問題,大有要學會這項技術做她攝影師的架勢。

他進步确實神速,令程拾醒起了些心思。

但沒過兩天,她在平臺上找到了合适的攝影師,從風格、城市、時間等各方面都合适的、專業的攝影師,網名叫複燃,真名是李自鑫。

還是亂佩佩介紹的。

對方也算是個小網紅,玩互聯網不太久,粉絲數兩萬左右,作品基本就是些街拍,程拾醒看過,還不錯。

場地約在室外,廣吳為數不多的古鎮之一。說是古鎮,實際上是砸大價錢仿建出的旅游基地,原先只是一條蜿蜒狹長的老街,幾年過去,裏頭擴大了整整兩倍。

怕當天人多,約了個六點見面,正好能拍日出。程拾醒起了個大早,消完面部浮腫後,補水、打底,為了突出新年氛圍感,多用更為明豔大氣的色彩,眼影嫩黃與紅色漸變,細閃亮片點在眼頭與薄薄的眼皮之上,拉長的酒紅色眼線上格外細細勾勒一條白色短眼線以作延長,下至用刷子暈染淡紅,愛心作淚痣綴在眼尾之下,重點是眼妝,輕腮紅,紅棕色調唇釉,點抹唇油。

換了身深紅色毛絨長裙,帶一點漢服元素,外套一件長款暗紅色羽絨服,拎着包包,房門推開,直直撞進某個人懷裏。

她吓了一跳,立即後退一步,偏頭去瞧邊上鏡子裏自己妝容的完整性,确認沒被碰暈開後才松了口氣,仰起臉,看向蔣冬至。

睡衣松松垮垮,領口歪歪斜斜,扣子散開顆,露出一小片突出的鎖骨,朝不可見處延伸。現在是淩晨五點一刻,他好似沒睡醒,眼尾都是紅的,微眯着,眼皮随着輕淺蹙眉的動作壓下。

“你怎麽醒那麽早?”程拾醒問。

“渴醒了,起來喝口水。”他低眉望她的眼睛,在眼下那顆紅色愛心上一點,又去捕捉她的視線,“要出去?”

“工作。”她側過身,從他身畔穿過去。

那人背往門框上一靠,手懶懶一擡,精準勾住她的小手指。

兩根小手指這樣勾纏着,比起纏繞,更像是皮膚相貼的觸碰,力道不大,足以使她停下,回過頭來,再次朝他發問:“怎麽了?”

“我送你過去。”他道,“等我會兒吧。”

她拒絕:“不用了,哥哥,你看上去很困。”

他同她對視着,安靜了兩秒,眼皮一耷,應聲。

“是挺困,但是洗漱完就能醒了。”蔣冬至打了聲哈欠,靠近了她一步,困到仿佛要站不住,胳膊貼着她的肩,帶點依靠的意思,“等等我,早上外面會很冷,這裏離地鐵站要走一段距離,你穿這些過去,容易感冒。”

“而且你起那麽早化妝,不困嗎?我送你過去,你還能在車上睡一會兒。”他娓娓道着好處,“我跟着你的話,拍攝期間,外套我好幫你拿着,等結束了再裹上……難道你現在不缺助理嗎?拍攝完回來,還能順便去趟超市,一起買點年貨。還有……”

“不用還有了。”程拾醒打斷他,動了動手和肩膀,把他隔開點。

室內剛關閉的空調餘溫仍未散盡,穿着羽絨服太熱,偏生蔣冬至身上體溫高,像個溫熱的暖爐,貼着她的地方,尤其是皮膚相抵的手指,都有了點燙意。

“那你去洗漱吧。”她脫了羽絨服,抱在懷裏,“我在沙發上坐會兒。”

他眼底飄過一絲笑意,直起脊背:“好,我很快,就十分鐘,不會耽誤你時間。”

說十分鐘,真就是十分鐘,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時間一到,他便穿戴整齊地站在她面前,從茶幾上順了袋面包,遞給她當作早餐。

外頭的世界天寒地凍,進了車內,坐墊都是涼的,車窗上結了清晨的露水。天還未亮,朦朦胧胧的,像裹了層霧,天際一線白,光隐隐滲出來一絲。

五點三十五,馬路上都沒什麽車,顯得整座城市難得的寬闊又空蕩。兩側的高樓大廈燈光倒是亮起,被樓層隔成一個個小格子,像閃着光的五子棋盤,穿過薄薄霧氣。

程拾醒在副駕上解開面包袋,擔心會吃掉唇上的顏色,面包咬得小心翼翼,小口小口地咀嚼。

正專心致志吃着,忽而聽見身側開着車的人道:“我餓了。”

“還剩三片。”她數了數面包片數,“夠吃了。等待會兒到了……”

“怎麽辦?我現在就想吃,太餓了。”啪嗒一聲,他手指下扣轉向燈,目視前方,神色淡然,唇瓣輕啓,“喂我。”

知她脾氣秉性,他又補充:“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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