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獨一無二

獨一無二

燕王府裏,前院的書院,寧璇坐在蕭承邺的對面,正在向他致謝。

“我也沒做什麽,而且最後只罰了他四十個大板,算不得什麽。”蕭承邺不肯居功。

“不,民女心裏明白,王爺是處處為我着想。父親的官職若有變動,我和母親也落不着好。萬一流配,我和母親豈不是要跟着千裏奔波。如今這樣,明面上看起來只是寧珏被打了四十大板。實際上,有了皇上的金口玉言,寧家教子無方,寧珏家教不好,就等于斷了寧珏往後出仕之路。而家父,恐怕也要在這個位置上呆一輩子。如此,對我才是最好的結果。”

寧璇站起來,斂衽一禮,“王爺大恩,請受民女一拜。”

如果她真是個十二歲的女孩,可能會相信這件事與燕王無關。可她好歹是重活一世的人,哪裏會想不明白。

皇上日理萬機,真會管一個小孩子的胡說八道嗎?若不是王爺,皇上都不一定會知道這件事,若不是王爺,事情也不會剛剛好控制在對她最有利的範圍。

蕭承邺深深看了她一眼,“你想謝我?”

“是。”寧璇擡頭看他,王爺的臉瞧上去,還是有些可怕,但他是自己的病人,所以也就不怕了。不怕的時候看他,這張臉其實頗為俊朗。

“那就做些香藥送我吧,聞着倒有些意思。”

寧璇連連點頭,“我已經為王爺調了一款香藥,只是方子還要請師太把關,等師太回信就可以開始制作。”

“專門給我做的嗎?別人,是不是都沒有。”蕭承邺眼眸一閃,唇角微微翹起。

給你治病用的,別人當然沒有,不過,這意思是不是以後不許拿出去賣啊。寧璇覺得自己明白了王爺的意思,趕緊回道:“當然,誰都沒有,只是給王爺的。”

寧璇走後,春花端了茶水進去,看到王爺竟然坐在書桌盯着香爐發呆,嘴角還含着一絲笑意。她心中一慌,放下茶一個字都不敢說,立刻退了出去。回頭将箱子裏的香藥找出來,捶了個稀爛。

寧璇回去,便聽巧珠說,香婆一直求着想要做些事。巧珠不知寧璇是個什麽章程,就叫她只管歇着。

“可她怕是歇不住。”巧珠有點差事辦砸了的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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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她是怕成了吃閑飯的,叫人嫌棄。你叫她進來吧,我正好忙完了,有話問她。”寧璇前世早在九歲就已經進京,今年的這個時候,被程敏帶去國公府坐客。國公府的世孫指着她說了一句,這個表妹比寧瑤表妹長的好看。

就因為這一句,自己回家便病了,程敏以好生休養為由将她送到莊子上。她就是在同一個地方,救下了香婆。香婆便一直跟着她,在莊子上生活了好幾年。

香婆姓魏,她只說自己以前是鋪子裏做事的調香師,人稱香婆,後來年紀大了,做不動了,就帶了積蓄回鄉投靠侄兒。

侄兒貪了她的積蓄,就開始嫌東嫌西,巴不得她快些死。當日侄兒媳婦又照常的在家指桑罵槐,她一時想不開,便投了湖。

寧璇救了她,她便将一身所學都教給寧璇。否則,在寒月庵時,寧璇也不會想到用香膏和藥草調出一種全新的香藥,正好解他們母女倆無錢的窘境。

這一世,香婆果然還是這個說辭。寧璇便開口道:“那我便叫您香婆婆吧,說實話,當時救下您,也是機緣湊巧。可是現在看看,卻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不瞞您說,我有個香藥鋪子,一個人忙不過來,正好缺個幫手。既然您以前做過這個,不妨留下來幫我。”

“真的嗎?您不嫌我老,不嫌我……”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這可是老話了,您若願意留下來幫我,我便給您養老。”寧璇打斷她的話,上輩子她先去了,沒能給香婆養老送終。希望這一世,她能彌補這個遺憾。

“願意,我當然願意。”香婆的眼淚一串串的往下掉,呆在這裏幾天,她也知道這位寧小姐人好,對下頭的人也好,而且她不是王府的人,遲早會離開,這也正合她意。不然一個平頭老百姓呆在王府裏,總覺得心裏毛毛的,怕的慌。

寧璇便将她送去了自己置辦的小宅子裏,去的時候,正好遇到吳貴的娘到了,兩位立刻成了好姐妹,親熱的不得了。

“這下可好,還有個伴。以後吳婆婆管着廚房,香婆便管着香藥的倉庫,我慢慢的将香藥的制作方法告訴您。”

香婆自己提出來簽了做工的契書,吳貴和吳婆婆也簽了。從這個月開始,寧璇便給他們發月例銀子。吳貴是要出面談生意的,一個月八兩,另外有需要的應酬,可以報帳。吳婆婆一個月二兩,香婆是技術工,一個月五兩。

三個人都覺得太多了,寧璇按下他們,“都聽我的,生意好了,這點又算什麽。”

吳貴忐忑道:“第一回開這麽大的鋪子,沒有經驗,怕是萬事開頭難。”

“沒關系,慢慢來。”寧璇讓他不用心急,“安定鋪子裏掌櫃和夥計的人心,以後有他們忙的時候。”

吳貴這幾年,已經不知道多少次,聽到寧璇用不容置疑的口氣解決過一件又一件發生在她身上的難事。他的心漸漸安定下來,這裏是京城又如何,小姐還是那個小姐啊。

“對了,我還有另外一件事,要你去辦。”

吳貴自是拍着胸脯保證,“小姐你吩咐,小的一準給您辦的漂漂亮亮。”

“幫我盯住寧家和田家婚約的事,如果田家不知道寧珏被打的事,你就告訴他們,拆開了揉細了告訴他們。”寧璇把寧珏挨打所代表的意義告訴吳貴,又與兩位婆婆告別,這才坐了王府的馬車回去。

一動不如一靜,她慶幸自己沒有一來就去掙紮和田家的婚事,果然等來了轉機。

寧珏被宮裏行刑的太監打的死去活來,這回可沒人給他放水。郎中也如願以償的讓程敏聽到了她想聽到的,寧珏傷的極重,骨頭斷了好幾處,想要養好,至少一年。

程敏哭的快要死過去,不等她緩過勁,就等來了田家的退親。

“寧夫人,不是我們不想結這門親事,實在是您說的那位大小姐,從頭到尾都沒見着人。是不是全須全尾,咱們都不知道。可您說好,咱們自然也就相信她是個好的。但總不能說到結親,連個庚帖都沒有吧。不見人,不見庚帖,滿京城打聽,也沒有這麽結親的說法,您說是不是。”

“高家嫁女,低門娶婦,我們看你誠心,願意低門嫁女,你卻來跟我這些有的沒的。既然如此,這門親事不結也罷。信物拿來,就此作罷。”程敏站起來,甩下一塊玉佩,提都沒有提退回禮金一事,擡腿就走。

田家人眼見她是存心賴了禮金,氣的肝痛。回去找當家的商量,最後的結果卻是民不與官鬥,寧家再怎麽不好,還有個安國公府當靠山,收拾不了別人,收拾他們這樣的商家還是沒問題的。

“信物你沒還給他們吧。”

“禮金不還,我肯定不會還信物。”去田家的人這點心眼還是有的。

“那就好好留着,誰知道什麽時候,能派上用場呢。”當家人倒沒拿這五千兩銀子很當一回事。

程敏氣呼呼的把信物甩給田家,想都沒想過還錢的事。在她眼裏,能夠收商戶人家的銀子,就已經是給他們面子,還敢要回去,不怕死就試試看。

“夫人,去汾縣打聽的人回來了。”大丫鬟話剛出口,就有些後悔,該等一會兒再報的,夫人還在氣頭上呢。

“叫進來。”程敏是很生氣,憋了一肚子的氣,沖誰都不能發,現在聽到寧璇的消息,恨不得現在就把他們母女弄到跟前好好磋磨一番。

“早來了京城,叫大戶人家接來看病,可打聽到了是哪一家。”程敏聽到他們母女進京,先喜後憂。喜的是他們自投羅網,憂的是他們不在自己掌控之中。

“實在是打聽不到,車隊沒有徽記,但是據說和師太脫不了關系。”但他一個下人,哪裏能問到師太頭上。

“沒有徽記算什麽大戶人家,計算一下他們入京的時間,去我哥哥家一趟,叫他幫我問問,那幾天都有誰家的馬車從汾縣回京。”程敏吩咐下人出門。

國公府中庶子衆多,都是依着排行喊,程敏直接喊哥哥的,指的就是跟她一母同胞的兄弟。

吩咐完,程敏又想到丈夫來問自己,世子爺的敲打是什麽意思,國公府到底知不知道他在鄉下有妻女的事。前半輩子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只在婚事上絆了一腳,這幾日卻象是決堤的洪水,一波接着一波,讓她疲憊不已。

她想回娘家找姨娘求救,又放心不下兒子,決定等兒子的情況稍好些,就和哥哥一塊回去找姨娘拿主意。

洪姨娘在國公府有個單獨的院落,不僅是因為她生育了一兒一女,更因為國公爺對她多年寵愛不衰。她是良家妾,家中還有個弟弟在外為官。當初就是為了供這個弟弟讀書,她才自願給國公爺為妾。

如今一兒一女,兒子讀書雖不成,卻也謀了個實缺在身,娶妻生子過的甚是舒心。女兒原本要被國公夫人遠嫁,也是她出的主意,讓女兒在一群仕子飲宴時,游船路過再被害落水。果然被一位仕子救上岸,親事便這麽成了。

唯一遺憾的是,這個女婿在鄉下有了妻女,不敢休妻。當初用諸多手段拿捏住,不許他回鄉,只要元配不來,寧珉自己不說,京城誰會知道。以後時日長了,把長女嫁掉,一個老太婆,還有什麽不好拿捏的。

誰曉得,現在就出了岔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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