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身份

身份

容妃在心裏飛速的将兒子罵了一頓,她完全不知道寧璇的身份,如果早知道,她就不會從寧璇入宮這件事着手。原以為這樣最簡單,沒想到卻給自己挖了個坑。

等一下,姓寧的翰林編修,那不是安國公府的女婿嗎?容妃眼睛一瞪,指住寧璇厲聲道:“大膽,竟敢欺騙皇後娘娘,拖下去打死也是應該的。”

“民女沒有欺騙娘娘,民女的父親寧珉,娘娘一查便知。”

“還在混說,寧珉娶的是安國公府的庶女程敏,生了一對龍鳳胎,京城人人皆知,豈容你在這邊攀扯。”容妃本來也不知道寧珉這個人的,但誰叫他當初娶程敏的時候,跳水救人也算新鮮事呢。再加上程敏生了一對龍鳳胎,這在京城可是稀罕事,足足被人談論了一年,她怎麽會不記得。

就算不記得了,最近寧珏挨打的事,也能讓不少人想起來,容妃自然也知道寧珏被打和燕王有關。

容妃這麽一提醒,皇後也想起來了,竟然敢騙她,皇後娘娘臉色一沉,就見下頭寧璇已經淚流滿面,“娘娘容禀,民女句句實情。”

說着她便徑直開口,父親如何進京赴考了無音訊,母親如何送走祖父祖母,叫人到京城尋找幾次未果。然後是族中人逼迫,他們不得不求寒月庵庇護,又遇人偷盜婚書,縣令大人破案神速,抓住主使之人耿四,才知道父親早已另娶貴女程敏,這耿四就是程敏的陪嫁管事之一。

“我們母女不知如何是好,正好遇到師太讓我進京幫一位貴人調理身體。師命難違,加上我們本來也準備上京,就答應下來。只是沒有想到,會是德妃娘娘,民女覺得給娘娘調理身體是大事,便打算等娘娘用不着民女的時候,再和母親去找父親認親。”

“居然有這種事。”皇後震驚了。

“難怪皇上金口玉言說寧家沒有家教,竟然讓安國公府的女兒莫名其妙做了妾室,這可怎麽是好。”德妃一聽,順着話題就将寧璇母親嫡妻的地位給立了起來。

“也不能只聽她一面之辭吧。”容妃知道,她今天是帶不走寧璇了,但總要給她添添堵。

“她不是說了嗎?是當地縣令破的案,一查便知。”德妃現在懷疑她是對自己兒子下毒之人,言語間也沒了往日的客氣。

容妃冷哼一聲,覺得自己讨不到便宜了,幹脆起身告辭。

皇後也說乏了,德妃趕緊帶着寧璇起身告辭。

“你與容妃或是靖王,有過接觸嗎?”德妃在回去的路上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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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今天是民女第一回見容妃娘娘,至于靖王,絕對沒有見過。”寧璇更不明白是為什麽。

“好孩子,我讓人送你到宮門口,這段時間暫時不要入宮,出入也都小心些。”德妃又派人叫了兒子進宮。

蕭承邺看到母親這麽激動,臉上卻沒有同樣的神色。

“邺兒,我敢肯定,一定是容妃下的手。她的兒子是長子,你二哥長年病弱,你若是再有事,下頭的小四還小,這太子之位他就坐定了。”德妃氣呼呼的,“她一定是怕寧璇看出你中毒,才要她進宮好掌握在手上。”

蕭承邺卻不贊同母親的分析,他只有一句話,“他們母子,沒有那個腦子。”

容妃嚣張跋扈,為人刻薄,心機全寫在臉上。蕭承宇剛愎自負,恨不得在臉上寫上全天下老子最聰明,實則腦子根本不夠用。

德妃這才慢慢冷靜下來,“那他們無緣無故的,是為了什麽?”

“大哥的幕僚慕容向他獻策,讓朝臣上書,請立太子。一來試探父皇的風向,二來試探朝臣們都是誰的人。一旦父皇松口,他馬上就走第二步,鼓動朝臣聯名擁立大哥為太子。”

“所以呢?”

“所以,程敏的哥哥程平向慕容保證,只要寧璇死在宮中,就能讓寧珉聯名保舉,還能幫着聯系同年。”別看寧珉官職不高,但翰林在文官中的威望很高,若是他肯奔走,沒準真能聯系不少人。

“無恥,虎毒尚且不食子,他連畜牲都不如。”德妃氣的不行,一口氣灌下兩杯冷茶,臉上的潮紅才稍稍褪下。言語間,竟根本沒将立太子的事放在心上。

宮裏一出事,燕王就接到了消息,立刻着手去查,慕容這人行事高調,查到程平并不難。他急匆匆進宮,和寧璇在宮門相遇。她的臉色那麽蒼白,剛才一定吓壞了。

“這件事,不能就這麽算了。”德妃咽不下這口氣。

“容妃相中了皇後娘家的侄女給她當兒媳婦。”蕭承邺忽然蹦出這句話來。

德妃眉毛一挑,“她做夢。”

“娘知道該怎麽做就好,兒子還要出宮處理些事情,寧璇的身份公開,寧家怕是會來要人。”

“不行,還有半年,無論如何不能中斷。”德妃握了兒子的手,語氣決然。

“放心,兒子知道怎麽做。”蕭承邺反手将母親的手握在掌心,輕笑道:“兒子已經長大了,我說過,長大了換我來保護娘。”

寧璇的身份不知在誰的推動下,就象是長了翅膀一樣傳出去。

程敏親自趕到哥哥家追問,寧璇不僅沒死,還說出了自己的身份,她該怎麽辦。

“這不是正好,把人從王府接回來,他們水土不服相繼病逝,怪得了誰。”程平也沒想到,容妃會失手。

“可是她的身份……”這是程敏最大的心病。

“我陪你去見父親,這件事只要父親肯幫忙,兩頭大也不是沒有先例。”陸氏不管占着什麽理,國公府的勢擺在這裏,誰也不敢委屈國公府的女兒為妾。程平有恃無恐,并不象妹妹那般在意。

“誰要跟她兩頭大。”程敏尖叫起來,叫她跟個鄉下婆子兩頭大,憑什麽?

“寧家的下人賣身契全在你手上,一多半都是你的陪房,他們空有個名頭又怎麽樣,入了寧府,還不是随你擺布。”程平在容妃失手時,就想好了對策。

“現在就跟我去找父親坦白,你只說對他情根深種,害怕知道真相父親不會答應,這都多少年了,一雙兒女這麽大,還能和離不成。然後抱着他的腿哭就行了,這個不是你最擅長的嗎?”

“現在還有功夫取笑我。”程敏噘了嘴,還是跟着哥哥回了國公府。所有成親的庶子,都被國公夫人用一套三進的宅子打發出來,借口很簡單,沒成年的庶子庶女更多,沒那麽多地方住。

程敏兄妹倆進了國公府。

寧家裏頭,寧珉的長随正說着寧璇母女的消息。

“他們,竟是到了京城,怎麽不來見我,反而借住到燕王府上,這成何體統,趕緊去人,把他們接回來。”寧珉不知是驚還是喜,十多年沒見的陸氏,樣貌已經有些模糊,只記得是個極溫柔的女人。女兒也不知道出落的如何了,象他還是更象陸氏。

長随心裏暗笑,家裏這位夫人對前頭那位夫人做了什麽,在府裏可不是秘密,偏偏自家老爺就是不知道。

明面上肅容道:“老爺,小人已經去探過一回,王府的人根本連門都不讓小的進,也不給通傳。”

“夫人呢?”寧珉下意識的就想把這個問題丢給夫人解決。

“夫人回娘家了,說是下午才回。”長随回道。

“好,我知道了。”說了跟沒說一樣,長随便知道,老爺是等夫人回來商量了再拿主意。

國公府裏,程敏又是哭又是求,總算讓國公爺心軟,“罷了罷了,你自己選的路,我也攔不住你。只是如今前頭那個回來了,你打算怎麽辦。”

“前頭那個雖說是元配,可女兒也是明媒正娶有婚書的。”程敏自然是希望寧珉休妻,但是哥哥已經教訓過她,陸氏奉養公婆,是三不出之例。先有教子不嚴,若再休糟糠之妻,恐怕他官位不保。

所以此時只能采納哥哥的意見,只要國公爺出手,保她一個兩頭大,以後再慢慢收拾。

“哼,我程家的女兒,到頭來竟讓個小翰林享齊人之福。”國公爺滿心懊惱,這是她最喜歡的寵妾生的一對兒女,對他們的寵愛只在自己的嫡子嫡孫之後。若是當初早知道,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女兒嫁給這種人。

可沒想到,當初寧珉沒有欺瞞,倒是自己的女兒兩頭瞞下來,他舍不得怪自己的女兒,只好将寧珉罵了又罵。

“這種事情,不來跟我們當長輩的言明,反而先告訴你,不是哄着你幫他瞞着我們又是什麽?看不出來,外頭呆頭呆腦的,裏頭卻油奸似鬼。”

程敏唯唯喏喏的聽着,知道父親越是罵的厲害,說明越是答應了,只是心裏不痛快,要找個發洩。

等回去還沒坐下喝口熱茶,就見丈夫走進來,“陸氏他們住在燕王府的事,你應該知道吧。看看什麽時候去接一下,我們家的人,老住在別人家,也不象樣子。”

程敏故意不理他,只問自己的丫鬟,“少爺怎麽樣了,今天有沒有好好喝藥。”

“少爺很乖的,還問了幾回夫人上哪兒去了,這會兒正在睡呢。”大丫鬟自然知道夫人喜歡聽什麽,撿她願意聽的說道。

程敏臉色稍霁,讓屋裏的丫鬟們都退下,這才回頭看着自己的丈夫,“接他們回來可以,你打算用什麽身份接回來?”

寧珉臉上閃過一絲尴尬,想到這件事她本就知情,自己又沒隐瞞,随即理直氣壯道:“陸氏賢淑,接進府來好吃好喝供着便是。外頭應酬的事,她不懂也不敢插手,礙不到你的事,盡管放心。”

說了半天,還是沒說這名份該怎麽定。程敏惱怒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十多年前覺得處處都好的良材美質,如今看來只覺得呆板木讷不堪造就。心中積郁的失望越來越深,此時卻不得盡力壓下,“若是陸氏要問,到底誰是你的妻子,老爺會如何答她。”

娘家商量好的,是最後托底的算計,她想聽聽這個男人心裏真實的想法。只要這個男人是把她放在第一位的,她不會讓他為難,自會提出兩頭大,解他的困局。

眼睛死死盯着眼前人,程敏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惱他怨他,可她還是不得不承認,自己的這顆心早在栓在這個男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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