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紅樓26

紅樓26

五月初五, 端午節。

永壽宮的小廚房從昨天晚上就開始泡糯米,洗粽葉和竹祧,天一亮就開始包粽子。

院子裏人來人往,所有宮人都提早半個時辰起身, 可就算如此, 永壽宮裏也是靜悄悄的, 人們來往無聲, 就連說話都互相耳語, 只因永壽宮的主位娘娘珍嫔還未醒。

等到阿沅起床時,已經天光大亮,滿院粽香。

“娘娘, 今兒個是端午, 要洗草藥水。”抱琴端着銅盆從外頭走了進來,銅盆內是褐色的艾草水,這會兒已經放涼了:“金姑姑說娘娘懷着身子不能泡浴,便叫奴婢給娘娘擦洗身子。”

阿沅面上還帶着睡意,精神還沒完全醒過來。

艾草的味道有點怪, 又有點香。

她伸出手任由抱琴擰幹了帕子為她擦手擦臉, 等一套都忙完了,她才徹底的清醒了:“洗漱用的艾草水,香囊裏也放了幹艾草, 今天真是被艾草腌入味兒了。”

“皆是為了避五毒,娘娘就忍着些吧。”抱琴見自家主子滿臉的嫌棄,好些無奈又有些好笑。

“金姑姑呢?”

阿沅看了一下四周, 沒見到金姑姑的身影。

“姑姑去內務府取東西去了, 估計也快回來了。”

話音剛落,就看見金姑姑手裏拿着一個盒子走了進來, 抱琴一看就趕忙退下了,那盒子裏一般裝的是賬本子,皆是主子的嫁妝收益,這部分向來都是金姑姑管着的,她們也知道要避嫌,所以在主子看賬本的時候,便會自覺的退下。

“主子,揚州那邊來了消息,說林大人已經将儲氏母子四人接去了揚州。”

金姑姑将盒子放在阿沅身邊的小幾上面。

阿沅一邊打開盒子,一邊‘哦’了一聲:“怎麽回事?”

“儲太貴人沒猜錯,那位儲縣丞當真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林福大管家到南至縣的時候,剛好碰上儲家大兒子在醫館求醫,正跪在人家醫館門口磕頭呢。”

金姑姑嘆息:“若非林福長了個心眼,那儲家夫人怕是都沒命了。”

誰能想到,宮中太貴人的母親竟能因為沒有銀錢醫治而喪命呢?

“儲縣丞停妻再娶,當初太貴人上了船便拿着聘金娶了二房養在了外邊,只是命不好,前些時候陪着那二房回娘家的時候,半道上拉馬車的馬兒發了狂,連人帶馬車,直接沖入了河裏,二人都淹死了。”

阿沅:“……”

這儲夫人是個狠人吶!

都不用猜,阿沅便知道這馬兒發狂定是儲夫人的手筆。

至于為什麽會下這樣的狠手……或許是人之将死,拉個墊背,或者不願看着丈夫拿着女兒的賣·身錢肆意揮霍,亦或者是不想儲縣丞停妻再娶的事被發現,再誤了兒子們的前程。

總歸,儲縣丞這一死也算是一了百了了。

如今又被接去了揚州,有林如海照拂,以後得日子也算能好好過下去了。

“此事你交給紫衣嬷嬷,叫她想辦法傳到儲太貴人耳中去。”

做了好事不告訴苦主,便如那錦衣夜行。

阿沅可不是大方的主。

金姑姑應了一聲,正準備去辦事,就看見阿沅将腰間的香囊給扔到了一邊。

“娘娘,今兒個是端午,佩戴艾草香囊是習俗。”

阿沅無奈,只好将香囊又拿了回來挂在了玻璃炕屏上,屋子裏到處彌漫着艾草的苦澀味,她不願意待在室內,洗漱完了便叫全祿和常樂搬了桌椅坐在了院子裏。

今日的永壽宮內也是裝扮一新,所有的門前都挂上了艾草與菖蒲,還在牆上貼了午時符。

“娘娘,侍書編了辟邪的五彩絲線,您瞧。”司棋來送粽子的時候,捋起袖子露出栓在手腕上的五色繩。

“不錯,這繩子編的很是精致,你去叫侍書再編兩個來,本主有用。”說完,又吩咐小廚房:“再煮幾個鹹鴨蛋,再依着五色繩的顏色配幾根打絡子的繩子來,本宮給腹中的皇兒編兩個蛋袋子。”

蛋袋子?

司棋愣了一下,她倒是沒聽過這樣的風俗。

“江南那邊兒有這樣的風俗呢,一般給小娃娃辟邪用的。”

一聽說是給小主子用的,司棋立即去找侍書去了,很快廚房那邊又開了火,阿沅也拿到了打絡子的絲線,在某方面來說,她也算十項全能了,手指翻飛着,不一會兒就打了好幾個蛋袋子。

侍書在旁邊看着,學着,不一會兒也就會了,畢竟本就不難學。

阿沅打完了兩個素的,又挑了幾根線,讓侍書拿了一把玉珠來,編制的時候,将玉珠編制了進去,很快,一個低調奢華的……蛋袋子出爐了。

等一切都忙完了,阿沅才取了一根五色繩,一個巴掌大小的繡盤龍香囊,還有那個加了玉珠的蛋袋子,用一個精美的木匣子裝了起來,又叫小廚房拿了幾個賣相最好的粽子,用竹編小籃子拎着,叫全祿送去了乾清宮。

作為一個完美對象!

阿沅不僅會給皇帝補身子,還會為他提供足夠的情緒價值。

全祿走了後,她立刻站起身來吩咐抱琴與侍書:“将寝殿的帳子換成月白繡荷花的,被褥則換成柳黃繡葡萄紋的那一套。”

這兩個顏色都有助于原本煩躁的心情平靜下來。

想必今天忙了一整天的皇帝,極其需要一個能放松的地方,也需要她這個溫柔的解語花。

乾清宮裏,水琮身上的朝服還沒換下,他剛主持完拜神祭祖事宜,等休息一會兒,還要去參加祭龍儀式。

天氣很熱,朝服很繁重,一時半會兒又不能換上輕便的常服,所以哪怕乾清宮裏放着冰盆,也惹得水琮額頭冒汗,熱的狠了,脾氣自然好不了。

所以這會兒乾清宮的氣壓很低,便是長安都垂着腦袋一聲不敢吭。

“陛下,永壽宮的全祿求見,說是珍嫔娘娘送了東西來。”外頭傳來有福的通報聲。

水琮還沒什麽反應呢,長安倒是先高興了起來。

珍嫔娘娘可真是大救星哩。

“宣。”水琮聽到阿沅的名字面色稍緩,只是語氣還有些沉悶。

很快全祿就捧着匣子進來了,籃子則被有福拎着。

“珍嫔送了些什麽?”冠冕輕輕晃着,水琮今日裝束着實不适合大動作,便只在椅子上坐着,目光卻已經落在全祿手中的木匣子上。

全祿先給皇帝請了安,然後才将手中木匣子奉上:“……娘娘說今日是端午,便親手做了這幾樣辟邪之物獻給陛下,祝願陛下平安順遂。”

不大的木匣子中躺着五色繩,香囊,裝着鹹鴨蛋的玉網袋。

水琮幾不可查的愣了一瞬,他拿起五彩繩:“珍嫔怎麽想到編織這些東西?”

“娘娘說是江南的風俗,如今她腹中有了小皇子,編織這些也是為了小皇子祈福。”

是了,珍嫔也是江南人……

水琮的乳母也是江南人,他自然知曉江南的風俗,在江南,這三樣辟邪之物一般都是母親為小兒準備的,端午午時戴上,一直到端午後的第一聲驚雷響起,才用剪刀剪斷五彩繩,扔到河流中,讓五彩繩随波逐流,帶走身體內的‘毒氣’。

在乳母被杖殺之前,他每年都會收到乳母的辟邪三件套。

誰曾想,時隔多年,他竟再一次收到了。

“不錯……”水琮心頭悶悶的,一抹酸澀湧上心頭,他閉了閉眼,将五彩繩攥緊在手心:“珍嫔有心了。”

“你先回永壽宮,告訴珍嫔,晚上宮宴後朕去看她。”

“是,陛下。”

東西送到了,全祿的任務也就完成了,又帶着陛下晚上要來永壽宮的消息回去了。

全祿走後,水琮盯着木匣子中的三件套看了許久,才吩咐有福:“先将匣子送到寝殿,私庫裏還有兩套粉寶石的頭面,取了送到永壽宮去。”

有福立即應下。

長安見陛下心情不好,便知曉陛下又想到那位被杖殺的乳娘,他是乳娘被賜死後才來到陛下身邊伺候的,所以此時也無法安慰陛下。

只不過,他曾聽過一耳朵,那位乳娘的夫家與娘家當年也一并被清算了,連襁褓中的嬰兒都不曾放過。

以己度人,聖人……未必不知曉甄氏跋扈,所以怕再出一個甄氏。

水琮忙了一整日,到了晚上還要設宴宴請宗室王爺們。

因着當年義忠親王謀反一事,太上皇發了狠,将宗室的王爺們殺的差不多,如今剩下的,不是老就是病,僅剩下的幾個年輕王爺,還是水琮的皇兄們。

太上皇忌憚成年的兒子們,當初禪位給水琮後,便将年長的兒子們全都過繼出去了。

老王爺們并非沒親兒子,只不過都是庶子,本打算上奏庶子改換玉牒記入王妃名下充作嫡子,可誰曾想,當年瘋狂的太上皇直接釜底抽薪,将自己的兒子過繼過去做世子。

老王爺們自然是不滿的。

可不滿能怎麽辦呢?太上皇是真瘋了……當年整個京城都被殺得血氣彌漫,半年了,吹來的風裏都夾雜着血腥味兒,老王爺們吓破了膽子。

老王妃們都是挺淡然,反正都不是自己親生的,她們寧願養皇子。

端午晚宴肅穆又沉悶,水琮還未大婚,後宮雖有一些妃嫔,但唯一算得上高位的珍嫔還因有孕未能出席,往年诰命宗婦們需前往寧壽宮拜見甄太妃,可今年卻得了旨意,特許各诰命宗婦留在家中陪伴家人過節,無需入宮了。

“大哥,你瞧寧壽宮那兩個。”曾經的三皇子,如今的庸王水淳歪了歪身子,小聲跟曾經的大皇子,如今的安王水淵咬耳朵。

今年不需要帶王妃入宮,他們兄弟幾個便坐的極近。

此時庸王讓安王看的,正是坐在水琮下首的兩個小皇子,将将四五歲的年紀,長得珠圓玉潤十分可愛,神情天真中帶着懵懂。

因着太上皇向來不出席宮宴,今年诰命宗婦又無需進宮,甄太妃便将兩個兒子塞到前朝宮宴來了。

只是年歲太小了……

也未曾見過這樣的大場面,兩個小皇子這會兒坐着,憋着小嘴,眼圈都有些紅了。

“長大了。”安王瞥了一眼,端起酒杯一口飲盡,嗤笑一聲:“想必皇帝這幾年的日子不好過。”

“是啊……”

庸王也跟着端起酒杯,長嘆一聲:“當初本王還有些不甘心,這些年也算想明白了,其實日子最不好過的就是陛下,咱們能在自己府裏當家做主,妻妾和睦,子女孝順,不比當皇帝來的快活?”

反正老爹沒死,弟弟還沒親政,只要他們不想着謀反,他們日子簡直可以稱得上逍遙了。

除了手裏沒有權利。

“本王聽說宮裏珍嫔懷上了,咱們這位弟弟也要當爹了。”

一直不吱聲的五皇子康王水洌也坐不住了,歪過身子就跟着八卦:“這中宮無主,皇長子就要降生,日後這皇後得多膈應吶。”

“你閉嘴!”庸王立即捂住弟弟的嘴,厲聲呵斥:“你不要命了,什麽話都敢說。”

康王委屈巴巴,他說的是事實啊。

“本王倒覺得不是什麽壞事。”安王雙手環胸,看着上面威嚴的皇帝弟弟,聲音有些高深莫測:“這些年……有太上皇壓着,宮裏已經安靜太久了。”

“鬥起來才好呢。”

只有鬥起來,他們這些老皇子才能有一展才華的機會。

他撇眼看向一直喝茶不說話的六皇子順王水洛:“老六你說哥哥說的對呗。”

順王抿嘴笑了笑:“順王府向來是忠臣良将,自然盼着為陛下分憂。”

一群被過繼出去的王爺一邊鬥着嘴,一邊用複雜的目光看向皇座上的水琮。

這個做了許多年傀儡皇帝的弟弟,到現在都沒能親政成功……他們的目光又落在皇帝下首的兩個小皇子。

他們都在猜……猜太上皇還有多少耐心。

宗室王爺們與勳貴大臣們參加完宮宴,便立即回了家,因着家中主母無需入宮觐見甄太妃,今年便在家中擺了席面,只等着宮宴結束便回家吃個團圓飯。

宮宴雖是榮耀,但着實吃不飽。

這些大人物們回到家,換了常服便立即上了桌。

榮國府倒是早早的散了席面。

往年賈母會同賈赦一起去參加宮宴,可誰曾想,今年皇帝突然下旨诰命無需入宮觐見,賈母前些日子便将诰命吉服拿出漿洗熏香完,打算留在端午觐見時穿的,如今也派不上了用場。

賈母心情不好,這晚上的團圓宴便吃的也不好。

王夫人伺候着婆母漱了口,又拿了帕子為她擦了嘴,才勸道:“陛下也是體貼娘娘身子重,這才取消了觐見。”

“哎,這往年後宮無人,這诰命也入了宮,如今後宮多了幾個主子,反倒不行了?”

賈母心裏存了氣,語氣裏也帶上埋怨:“我本想帶了元春入宮,先去拜見太妃娘娘,咱們賈家與甄家是老親,四王八公自來同氣連枝,若太妃娘娘能提點兩句,元春日後的路也平坦些。”

王夫人聞言心中也是失望。

不過:“老太太不是說陛下忌憚太妃娘娘,想叫珍嫔庇佑元春的麽?”

“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賈母托着腮,身子歪在榻上,面上無笑,顯然氣的不輕:“咱們貼着太妃娘娘,不代表咱們就不跟珍嫔來往,如海是我的女婿,那珍嫔是如海的妹子,我們兩家是實打實的親眷,這是誰都否認不了的。”

“我只是沒想到,那丫頭竟這般有本事。”

這麽快就有了身子,還封了嫔。

之前史鼏的提議她一口回絕,如今想來,她是真有些後悔。

面上卻不敢表現出來,只想徐徐圖之修複關聯,可偏偏端午晚宴還取消了。

“若她肚子裏的生下來,日後就是聖上的長子。”

賈母抿了抿嘴:“這對元春也是好事。”

“怎麽就是好事了?”王夫人不解:“她若生下長子,日後又怎會甘心幫襯元春?”

賈母瞪了她一眼,好似在看一個傻子。

“如今陛下才多大?便是生下長子又如何?若陛下能有太上皇的壽數,那時候皇長子都快四十了,哪裏比得上年輕的弟弟?”再說了:“她是什麽出身,咱們元春又是什麽出身?她怎麽能跟元春比?沒得失了身份。”

賈母覺得二兒媳婦腦子不太行,頓時不放心起來。

“元春還是留在榮慶堂吧,姑娘大了,有些東西也該學起來了。”

王夫人哪裏舍得。

這可是她唯一的女兒,如珍似寶的養着,可婆母有令,她不敢不從,只低頭讷讷答應了。

很快,賈元春就帶着丫鬟來了。

她笑着挽住賈母的胳膊撒嬌:“那孫女日後可就要叨擾祖母了,祖母可別嫌棄元春愚笨才好。”

“你姿容出色,品行極佳,更是貼心懂事,祖母只有愛的份兒,又怎會嫌棄你?”賈母将賈元春一把摟進懷裏,只覺得前途一片光明。

另一邊,水琮離了宮宴,便徑直到了永壽宮。

比起前朝那般宏大的宮宴,永壽宮的氛圍就溫馨多了,只見西偏殿門口擺着幾張長條案幾,圍着中間的圓桌呈一個半圓形,每張案幾上面都擺着茶水點心,還有瓜子核桃之類的堅果,最重要的粽子也沒缺席。

阿沅坐在主位的圓桌,永壽宮沒當值的太監宮女們這會兒正坐在案幾後面的小杌子上,他們正看着中間表演口技的常樂。

水琮進門時,剛好聽見常樂在學狗叫,衆人笑作一團。

守着門的小太監剛好在偷看,直到笑完了才發現影壁旁邊站着兩個人,吓得他‘噗通’一聲重重地跪在了地上,聲音顫抖地喊道:“奴婢叩見陛下。”

随着這一嗓子,場面驟然一靜。

所有人的屁股都從杌子上滑了下去,地上頓時跪倒了一片:“奴婢叩見陛下。”

仔細聽,還能聽到中間的恐懼。

“嫔妾給陛下請安。”

阿沅倒是不怕,只起身給水琮行了個禮,得了水琮一個擡手的動作後,才對那些宮人們說到:“你們先下去吧,把院子裏收拾了。”

說完,才在金姑姑的摻扶下繞過圓桌,來到了水琮跟前。

“陛下,你可算來了,嫔妾都等你好久了。”阿沅捏着帕子,矯揉造作地倒打一耙。

水琮直接氣笑了。

他用眼神示意阿沅回頭,想叫她看看那些手忙腳亂收拾殘局的宮人們。

阿沅偏不回頭,伸手牽住水琮的手便将他往正殿拉:“陛下咱們回去吧,天熱了,已經有了蚊子,萬一被咬的又疼又癢,那可就受折磨了。”

水琮順着她的力道進了屋子,便感覺一陣香氣撲鼻,原本緊繃的精神驟然放松。

果然……還是永壽宮裏舒服。

“你這宮裏倒是熱鬧。”

水琮顯然還沒忘記剛剛阿沅倒打一耙的事呢。

阿沅拉着他坐在了炕沿上,靠在他的身邊:“陛下,嫔妾這不是想着,您在前面宮宴上熱鬧,嫔妾便在自己宮裏熱鬧……”

越說聲音越小,最後幹脆破罐子破摔:“嫔妾就是無聊的緊。”

皇帝見她耷拉着腦袋,明明好似在認錯,卻又有點倔強不服輸的感覺,顯然,她是真沒覺得自己哪裏不對。

幹脆捏捏她的手:“早知道你這麽有精神,便該帶着你去參加宮宴了。”

他一個人端坐在上面,看着下面的哥哥們交頭接耳,互相說笑着。

那一刻,他只覺得一個人坐在上面……太孤單了。

手微微用力,将人抱進了懷裏。

這一瞬,孤單消散,懷抱裏滿了。

長安見皇帝入了寝殿,就知曉接下來不需要他了,跟着全祿去耳房喝了茶,這一夜他也能睡個舒服的覺。

捂了一整天的朝服,水琮背後出了一層痱子,阿沅趕忙叫人取了藥。

二人躲在帳子裏。

水琮脫了寝衣,光着膀子趴着,阿沅則小心翼翼為他抹藥。

“這天兒真是太熱了,陛下不是說端午過了就去玄清行宮避暑的麽?”

水琮‘嗯’了一聲:“就這幾日了,咱們到了行宮後便能舒服些了。”

“聖人也去麽?”其實阿沅更想問甄太妃去不去。

“父皇與寧壽宮的妃嫔們去的是另一個行宮,跟咱們不在一塊兒,而且他們這次去,得過了十月份才會回來。”不像他們,重陽前就得回來。

阿沅舒了口氣,不在一塊兒就好。

甄太妃管理宮務,雖然沒對永壽宮下手,但自從懷孕到現在,期間也差點被沖撞過,她也不知道和甄太妃有沒有關系,但她這人向來想的多,這宮裏甄太妃對她惡意最大,不管出什麽事兒,總歸她背鍋。

“那……延禧宮和永和宮那邊去不去?”

水琮擡起頭來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等到了出發那日,阿沅都已經坐上馬車了,侍書才打探到了消息。

水琮相當粗暴的将延禧宮和永和宮分成了兩個單位,這一次延禧宮的答應們全去了,永和宮的則沒去。

阿沅:“……本宮記得,永和宮只有王答應一個人住吧。”

侍書點點頭:“娘娘記得沒錯。”

所以……水琮只把王惜靈一個人留在了宮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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