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紅樓30

紅樓30

重陽節後, 水琮便忙碌了起來。

天氣越來越冷,西北邊疆有了異動,每逢年辰不好,鮮卑都會入城劫掠, 不僅搶奪老百姓的口糧, 還會進城擄走女人和孩子, 女人帶回去鎖起來為他們生孩子, 孩子則帶回去做奴隸。

安王主動請纓前去西北坐鎮。

他是在皇極殿請纓的, 出列時太上皇看他的眼神都陰森了許多。

他倒是沒想到,這麽多兒子中,第一個跳出來的竟然是老大……如此想來, 似乎也沒什麽不可能, 老大膽子最大,心思也是最澄澈,當年敢跟先太子叫板,後來先太子謀反,他又迅速沉寂了下去。

如今, 他又變了, 願意去跟着皇帝了。

太上皇眸色愈發深沉。

安王對太上皇還是懼怕的,當年義忠親王的下場過于慘烈,以至于這麽多年過去, 他們這些兒子都只能縮在王府中,安分守己地當纨绔,可他的本性卻并非甘于沉寂的人。

他是皇子, 更是曾經的皇長子。

哪怕當年老二成了太子, 他的地位也是超然的。

誰能想到一夕之間就發生了巨變,太子謀反身死, 父皇身中數刀,醒來後第一件事不是公布太子罪行,而是先将兩個年長的皇子給過繼了出去。

之後的半年,太上皇一邊治傷一邊還依舊抓着權柄不放。

就在老五和老六以為自己有機會的時候,兩個人又被郎心似鐵的父皇給過繼了出去,只剩下年歲最小的成為了傀儡皇帝。

如今已經十年過去,安王等了十年,也未曾等到太上皇的重用。

他……已經等不起了。

所以也別怪他如今跟着皇帝弟弟混……實在是皇帝的孩子都快出生了,親政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現在不趁早上船,日後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話糙理不糙。

曾經的大皇子,如今的安王,纨绔了十年,還是學了點好東西的。

“你可想好了?”太上皇如洪鐘一般的聲音在皇極殿內響起。

安王跪地:“臣請命。”

早在過繼出去的那日起,他便再不能自稱‘兒臣’。

“既如此,便遂了你得意,李卿拟旨吧。”

一直坐在角落裏的中書令便開始奮筆疾書,若是往常,需中書舍人寫上幾份上來挑選,可此時情形不同,他也只能自己上了,迅速拟了旨意,太上皇看了沒錯漏,便直接用了印。

只是光有太上皇印沒用,中書令又帶着幾個人一同去了乾清門。

這聖旨之上,還是得蓋上玉玺印記才行。

畢竟這不是一份普通的聖旨,而是一份調遣安王前往西北的聖旨。

早就和安王有了默契的皇帝怎麽可能會阻攔,很爽快地蓋上了玉玺,安王得到了想要的,立即回家收拾行裝打算出發。

也是到了這時候,其它幾兄弟才發現,老大這個鬼靈精的,竟然背着他們偷跑!

安王可沒空理會其它幾個弟弟的小心思,天氣越來越冷,他的時間緊迫,必須要立刻出發了,他點了幾個親兵,還有一些之前交好的故友,一隊人馬浩浩蕩蕩将近百人,騎着馬就往西北去了。

若阿沅關注的話,就能發現,這一隊人馬中有一個熟悉的人物。

那就是前太尉的次子——王子騰。

王太尉年邁致仕歸家後不到一年就去世了,他的長子纨绔愚笨,是個不中用的,反倒是這個次子,武德充沛,又內斂機靈有心計,是個會鑽營的,早早地便投靠了安王,靠着父輩餘蔭,在軍中很有些地位。

這次安王得了前往西北的聖旨,他得知後,立即決定跟随其前往西北,就連家中妻子老母的哭嚎都不管了。

因為他知曉……若不想一輩子待在京城做個可有可無的京官,想要拼一把,就必須前往戰場上建功立業才行,所以他苦口婆心勸說了自己的母親,安撫了妻子,又叮囑了唯一的女兒,最終毅然決然地踏上了戰場。

他必須要重現父親榮光。

太尉大人!

是他的目标!

安王一走,整個安王府都沉寂了下去,接下來年底的幾次宮宴,安王妃也是獨自一人入宮,家裏的孩子全部報了病不曾帶進宮來,去往寧壽宮也是坐着不吱聲。

甄太妃雖然有心找安王妃麻煩,可安王妃也不虛。

說到底,不是整個八經的嫡親婆母,安王妃便是不給甄太妃面子,甄太妃也不敢說什麽,太上皇這個公爹總不好幫着小妾來罰兒媳婦吧,更何況,兒子還在戰場上賣命呢。

甭管安王偏向水琮的決定多讓太上皇惱火,在安王妃這件事上,他還沒徹底的老糊塗。

自從選秀之後,甄太妃心裏就一直憋着一團火。

先是對珍嫔下手被太上皇打了一耳光,後來好幾次動手都被阻攔了,還被皇帝拿着證據到赤水行宮找太上皇告狀。

甄太妃以前愛用涼藥加麝香的配比,幾乎無往不利,從未失手。

她從沒想到過,世上竟有人會得麝香癬!

麝香還未近身,就能被發現。

沒了麝香做武器,甄太妃的攻擊力直接下降了一大半,最近她正想辦法收買産婆,打算在阿沅生産那日搞事情。

安王妃她拿捏不了,但後宮還是她當家。

她等着珍嫔一屍兩命!

***

進了臘月,天氣明顯更加寒冷了。

不過比起夏天,冬天的皇宮可就舒服太多了,不僅有火牆,還有火炕,再加上炭盆,屋子裏面暖融融的宛若陽春三月,阿沅在屋子裏時,連罩衣都不愛穿,只穿着一身單薄的衣裳歪在炕上看書。

如今她的肚子已經很大了,卻絲毫不見臃腫,四肢依舊纖細,面容依舊清麗秀美,唯獨那肚子,好似假的一般罩在她的腹部。

“娘娘,起來動一動吧,總躺着也不是個辦法。”金姑姑很有些無奈。

自從她将鎮痛丸子和順産丸子搓出來以後,原本還堅持每天走幾圈的主子就開始擺爛,能歪着絕不坐着,能坐着絕不站着。

當然,也因為肚子太大了有關系。

阿沅是那種纖濃有度的美人,挺着大肚子走路着實叫人看着心驚。

“待本宮看完這頁書。”嘴上敷衍地應和着,目光卻黏在書冊上,空閑的那只手還不忘捏起一顆烤栗子塞進了嘴裏。

金姑姑嘆息,将手裏的炖盅放在炕幾上:“娘娘,您不是要喝燕窩羹的麽?”

聽到燕窩羹,阿沅終于将視線從書裏收了回來。

“端來吧。”阿沅放下書,正了正身子。

越到産期她就越容易餓,她知道,這是孩子入盆了,打算随時出來,不過阿沅早就給他們定好了出生日期,所以一點兒都不慌張。

倒是水琮,自從聽太醫說雙生子容易早産後,從剛進臘月大門就開始緊張了。

尤其是到了下旬,哪怕前朝事情再忙,也會每日到永壽宮來報道,就怕阿沅突然就要生産,他沒辦法陪着。

不僅因為阿沅是他喜歡的妃嫔,更因為這是他唯一懷孕的妃嫔。

這半年來後三宮的秀女他已經都給了位份,其中也有幾個平素侍寝次數較多的,也沒有一個懷上孩子,水琮當然不覺得是自己的問題,他只覺得是這些答應沒本事,竟連個孩子也懷不上。

沒錯……

那三十多個秀女是統一的位份,全是答應。

但凡有一個能懷上孩子,也能升一升位份,偏都不中用啊。

所以水琮怎能不重視阿沅腹中的孩子呢?

尤其這還是個雙胎,是祥瑞!

阿沅正喝着燕窩呢,水琮就來了,年尾忙碌,今日西北又好似不太平,安王統領着西北軍務,水琮不僅要擔心西北邊陲的安穩,還要擔憂安王是否安全。

作為大哥,安王從未表現過對皇位的觊觎,如今更是擺明車馬的支持他這個皇弟,水琮也不願真活成個孤家寡人,自然對安王的安危上了心。

“今日可曾起來走動走動。”水琮一坐下便把玩着手持詢問道。

顯然這些時日,他早已清楚了阿沅的作态。

阿沅端着燕窩心虛地笑笑,掩飾般地低頭吃燕窩。

水琮看了還有哪裏不明白,顯然又是懶着的一天,不過他也能理解,那麽纖細的身姿,那麽大的肚子,他每次看她走路都覺得心裏惶惶,更何況她自己呢?

想必也是害怕的。

他也沒說什麽責備的話,反而笑道:“那你快吃,吃完了朕扶着你在屋裏繞兩圈。”

外頭太冷了,不适合出門晃悠。

“好,陛下稍等片刻。”

阿沅嘴上說着,可喝燕窩的動作卻是不緊不慢,這大半年相處下來,她已經能把的皇帝的脈門了,知道了皇帝的底線,如今她說話也比剛進宮的時候肆意放松許多。

水琮笑笑,果然不生氣,幹脆拿起炕幾上得書歪着身子開始看。

阿沅喜歡看游記,所以這一本也是游記,講的是嶺南的風土人情,文筆算不得多好,但描寫的景色卻是京城少見的,阿沅看到喜愛的地方,便不自覺的用指甲劃一道痕跡,皇帝一翻頁,就看見上面到處都是劃痕。

看的出來阿沅很喜歡這本書了。

一碗燕窩再怎麽磨蹭,一刻鐘也吃完了。

躲不掉的阿沅只好下炕穿鞋,在水琮的摻扶下在屋子裏繞着圈兒的溜達。

“陛下最近瞧着都瘦了,臉色也不大好,嫔妾日日看着都心疼壞了。”阿沅半個身子毫不客氣地靠在水琮的身上,嘴裏卻說着心疼的話,主打言行不一。

水琮笑笑,攬着阿沅的手臂更加用力了些:“朕倒覺得還好,只是看着瘦了而已,精神還是充足的。”

“陛下若實在勞累,也不必要日日來永壽宮,嫔妾自會每日多些走動,不會叫陛下煩憂的。”

水琮很不相信她有這樣的自覺。

況且……

“放心吧,朕來永壽宮也能休息好,倒是你,随時可能生産,朕怎麽可能會錯過你得生産呢?”水琮說這話的時候神情溫柔極了。

若不是阿沅知道他的性子,說不得還真以為自己是他的真愛呢。

阿沅跟他對着演,神情期盼中又帶着落寞:“嫔妾提心吊膽好些日子,只是這兩個慢騰騰的小家夥,硬是沒反應,臣妾就怕這兩個孩子選到年三十去,到時候他們翻過一天就兩歲,日後跟同齡孩子一起得多吃虧呀。”

“這有什麽?”

水琮手一揮,十分霸氣地說道:“朕的皇兒誰敢欺負他們?”

因着選秀後水琮接連辦了好幾件事情,如今身上帝王的威儀也愈發的深沉。

阿沅想着,等她這兩個孩子出生後,該是不用半年就會有大臣提出迎娶中宮之事,但從決定迎娶中宮,到真的定下日子,恐怕還需要一年到兩年,到時候她的兩個皇兒也大了。

她到時候再将那避孕藥給解了……

不不不,得看金姑姑什麽時候将[生女藥]給配出來才行。

有了生女藥,後宮将會一片和諧。

阿沅最近看着安王在西北賣命,庸王和康王蠢蠢欲動,順王也時不時暗搓搓地讓順王妃進宮請安,又有些心疼自己的兒子,未來的太子了。

水琮這麽多兄弟,只要能收服了,日後便是四個頂尖助力。

可自家兒子呢?

很可能是一根獨苗,未來豈不是要累死?

生是不可能再生了,但在生女藥之餘,再找幾個懂事的,給自家兒子生幾個得用的兄弟也行。

阿沅想的遙遠極了。

甚至想到水琮駕崩,自家兒子登基的事了。

水琮見阿沅走神,不由有些好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累了?”

“還好。”阿沅搖頭。

這倆孩子懷的輕松,一點兒不良反應都沒有,頂多身子有些笨重:“再走兩圈便早些休息吧,接下來還有好多事情要忙呢。”

水琮疲憊的點點頭。

接下來他這一忙,很可能要忙到大年三十封筆了,才能休息幾日了。

他的目光落到阿沅的肚子。

只不知道這倆小懶龍什麽時候出來了,該不會等到他封了筆才出來吧。

不得不說,水琮一語成谶。

大年三十晚上,阖宮夜宴,水琮坐在主座上心神不寧。

下方宗親大臣攜帶家眷入宮赴宴,在這寒冷的冬季,吹着寒風,吃着冷掉的食物,卻還要表現出一副榮幸至極的模樣,生怕因為臉色不好,而被禦史抓住給參了。

最難得的是,一整年未曾參加任何宮宴的太上皇在大年三十的阖宮夜宴上出現了。

甄太妃一身華貴吉服,滿身高傲的坐在太上皇的左手邊。

而她身邊則坐着她的兩個兒子。

“皇帝緣何如此心不在焉。”坐在皇帝旁邊的太上皇沉聲問道,他穿着寬大的杏色龍袍,龍袍的裙擺做的很大,将他因為受傷而殘疾畸形的腿給遮掩的嚴嚴實實,而臉上的那道疤痕卻是沒有任何遮掩的暴露了出來,将原本就嚴肅威嚴的面孔,襯托的愈發陰沉可怖。

水琮側過身子,小聲回禀道:“父皇,珍嫔懷胎九月遲遲不生,兒子心中擔憂地很,從剛剛起,兒子這眼皮就一直在跳,仿佛有什麽預感。”

太上皇微怔,才想起來自己兒子後宮有個妃嫔已經懷胎九月,快要生養了。

“朕記得,那珍嫔似乎懷的雙胎?”

太上皇的視線雖不曾落到後宮,但只要聽過的事情便不會忘,此時提到了珍嫔,腦海中自然而然就出現關于珍嫔的事跡,他記得珍嫔是民間選秀上來的,記得珍嫔曾經差點遭遇甄太妃的毒手,還記得珍嫔得了麝香癬,記得珍嫔很得皇帝的喜愛,并懷了雙胎。

雙胎啊……

“可知道雙胎是男是女?”

皇帝趕忙搖頭:“太醫診斷多次,都未曾确認珍嫔腹中胎兒的性別,是男是女都可,只要能平安産子,便是再好不過的消息了。”

太上皇‘嗯’了一聲,他冷淡慣了,哪怕聽到雙胎這樣的消息,也未曾讓他動容。

倒是甄太妃在旁邊做捧哏:“若能生下龍鳳胎,那可真是大大的吉兆了。”

她這一開口,就将珍嫔給架在了半空。

她顯然想讓太上皇期待龍鳳胎,到時候生下來若不是龍鳳胎,太上皇必定失望不已,更何況,她還安排了後手,若當真生了龍鳳胎,到時候龍死鳳生……那可就從吉兆變成大大的兇兆了。

“甄氏,你逾距了。”

不等皇帝冷臉,太上皇先斥責道:“甄妃僭越,禁足半年,無诏不得出。”

說完一揮手:“帶下去吧。”

甄太妃:“……”

她慌了,若真在除夕阖宮晚宴上被帶走,日後她還有什麽臉面可言?

立即屈膝就想跪下求情,卻不想先被人一把架住了胳膊:“太妃娘娘,您可千萬莫要為難老奴了,若太上皇怪罪下來,咱們大家夥兒都擔待不起。”

甄太妃身子一僵,卻還是掙脫開太監的手,她屈膝:“聖人,臣妾身體有些不适,先行告退了。”

太上皇沒理她。

她演完了獨角戲,自認為維護住了自己的面子,便徑直退下了。

就在此時,全祿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大殿的偏門門口,他臉色發白,滿面驚慌,他誰都沒找,只墊着腳尖往裏張望,直到看見了有福的身影,才弓着身子一路小跑過去:“有福總管。”

有福突然被拽着袖子,吓了一跳,剛準備斥責,就發現拽着袖子的人是永壽宮的全祿,霎時間,心裏有了一個想法,他一把攥住全祿的手腕,用力将他拉到角落裏,小聲問道:“可是珍嫔娘娘出了什麽事?”

“回總管,我們娘娘發動了。”

全祿聲音都有些顫抖了,他是真的怕,雖說他已經做到永壽宮的總領太監,可到底未曾經歷過女子生産的事,如今見到這陣仗,已經被吓得腿都軟了。

發動了?

有福也跟着心裏一凜,立即說道:“你先回去管着永壽宮,我去找大總管。”

“是,那奴婢就先回去了。”

說完,全祿就一溜煙的跑了,他得回去守着永壽宮,別叫人趁亂鑽了空子。

另一邊,金姑姑将幾個接生的嬷嬷弄暈了放在産房邊上的耳房裏,與此同時,幾個穿着灰色宮裝,長着一副老實樣貌的嬷嬷正扶着阿沅的胳膊,帶着她滿屋子繞圈走路。

“主子別怕,您還沒破水,這會兒多走動有好處。”灰嬷嬷一號小聲安慰着阿沅。

阿沅早早将鎮痛丸子和順産丸子給吞了下去,這會兒已經沒那麽疼了,只不過肚子下墜的感覺很是明顯,叫她不敢多走動,生怕不小心這孩子就出來了。

灰嬷嬷二號看出了她的顧慮:“放心吧,這女子生産,便是生的快也要至少兩個時辰,再快就不是什麽好事了。”

因為給秦邦業的妻子接生而多了一個[穩婆]技能的灰嬷嬷們,如今腦海中已經塞滿了關于接生的知識,說起來頭頭是道,一個接着一個的專業名詞往外冒。

阿沅本來注意力還在肚子上,這會兒已經完全沉迷在八卦中了。

以至于轉了好多圈,時間過去了好幾個時辰,都躺在産床上了,還在追問灰嬷嬷:“……後來呢,那女子連續生了四胎女兒,她丈夫有憐惜她的身體了麽?”

“若憐惜的話,就不會叫她連續生四胎了,自然是沒有的,她剛出月子不到半年就又懷了一胎,這一胎是個兒子,只可惜生完兒子後她就纏綿病榻,最終年紀輕輕人就沒了。”

“太可惜了,還是個皇子妃呢,命竟也這般不值錢。”

阿沅對灰嬷嬷口中的那個皇子妃充滿了同情。

果然就不該心疼男人,心疼男人倒黴十輩子,那皇子妃心疼丈夫,最終不就生孩子生死了麽!

“娘娘,已經過了寅時三刻了。”金姑姑的聲音在外頭提醒道:“陛下從昨天夜裏亥時一刻就到了永壽宮,到如今還沒離開呢。”

要是再不生的話,皇帝就要去祭天了!

阿沅咬着牙:“再等等。”

按照她記憶中太陽升起的時間,應該是在淩晨四點四十左右,這會兒才寅時三刻……還得再過将近一小時才行。

她必須用最盛大的場景,來迎接自己的孩子們。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終于,晨光熹微,東方的天際染上一抹薄紅。

已經等不及,即将離去的皇帝在踏出永壽宮大門的那一瞬間,忽聽得後面産房中傳來一聲嘹亮的嬰兒啼哭聲。

“哇——”

與哭聲一同出現的,還有那已經躍出天際線的紅日。

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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