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樓下停了輛勞斯萊斯
第19章 第十九章 樓下停了輛勞斯萊斯。……
趙現生并沒有注意到到遲聞舟這一片刻的失神。
或者也可以理解為他其實沒太注意到遲聞舟的反應, 面前的火鍋咕嚕嚕的滾着，他正舉着長筷往鍋裏下毛肚。
沒辦法，在饑餓面前, 什麽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
“是嗎？”遲糖糖從小的時候就很喜歡自己眼尾的那顆痣, 覺得這顆痣讓她和其他小朋友長得很不一樣。不過, 她長到五歲，還沒見過跟她有一樣眼尾長痣的人，這會兒聽了幹爸的話，一時有些激動, 連酥肉都顧不上啃了，用像黑寶石一樣耀眼的眼睛看着他, 發問，“那個富婆姨姨長得跟糖糖很像嗎？”
因為問得興奮，兩只沾了酥肉油乎乎的小爪子啪的一下搭在趙現生的手臂上，立馬出現了一塊油膩膩的地方。
這個動作快到讓趙現生沒反應過來, 在反應過來, 他手臂上已經被遲聞舟放了張濕紙巾了。
“你自己擦擦！”遲聞舟語氣平靜。
趙現生略無語，擦就擦，難不成他還會因為這件事情生他寶貝幹女兒的氣不成。
肯定是這個小心眼的男人故意當着他寶貝幹女兒的面這麽表現的。
讓他寶貝幹女兒誤解他是個矯情的人，是吧，從而讨厭他。
這個套路被他看穿了已經, 趙現生哼一聲, 轉頭對幹女兒說：“你爸爸就是故意的, 別聽他的，幹爸怎麽會生你的氣！”
遲聞舟無端被冠上一個“心機男”稱號，實在是無處吐槽，扯了扯嘴巴。
兩個大人暗戳戳的勾心鬥角, 小朋友并不在乎。
“幹爸，你快說說嘛！”遲糖糖因為急着聽，馬上鼓着嘴巴，用兩只小手晃了晃他的手臂，做出撒嬌的模樣。
趙現生要是能抗拒這個撒嬌那早一百年就抗拒了。面對來自漂亮的小幼崽的撒嬌，他自然一點辦法就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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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剛才他也就是随口一說，實際上沒上什麽心，這會兒被小崽子纏着一問，倒是嚴肅了一些。
結果，這麽盯着寶貝幹女兒一看，還真的看出來一些端倪。
柯嘉的樣貌那是毋庸置疑的，似乎遺傳了所有祖上的優質基因，長相精致，明明是有些潋滟的氣質，卻又因為常年身居高位而帶着一種讓人捉摸不透的神秘感，眼尾的痣，不顯得輕佻，而是顯得莊重。
而面前的遲糖糖，人雖然小，但是在閉着嘴巴，靜靜待着的時候，無端地也顯露出來幾分威嚴來。
香江的木可，來自香江的柯嘉…
以前是沒有把這些關鍵的信息聯系到一起，所以沒有這麽想過。現在把這些信息放在一起，再看…
趙現生微微頓了一下。
回頭，去看遲聞舟。
思索片刻再開口，像是試探，又像是随口說起某個話題。
“也是，以前我還真沒有注意到，咱們糖糖跟柯嘉長得還挺像。”
“要不是隐約聽到，柯嘉已經找到了小孩，我保管得拿着咱們糖糖的照片過去湊個熱鬧，分一杯柯氏集團的羹。”他說。
［找到了小孩］
趙現生看過來。
遲聞舟似乎是沒太聽清楚他的話，低垂着頭，閉着雙眼，稍微有些出神，聞言擡起頭掀起眼眸，看向他，語氣平淡地說：“世界上長得相似的人太多，就算有些像，那也沒什麽奇怪的。”
“是嗎？”趙現生反問，眼睛則是一直沒有離開過他。
遲聞舟任由他看，沒什麽表情變化，眼神也沒有回避的意思。
“應該沒什麽奇怪的吧！小齊老師說過，好看的人美得千篇一律，不好看的人才醜得千奇百怪，大美女和小美女之間有點像當然沒什麽奇怪的啊！”遲糖糖沒有察覺到這兩個大人之間有些奇怪的氛圍，點着小腦袋，用油乎乎的手托着她的下巴，很是語重心長地為他們講解了這個道理，“所以我和富婆姨姨有點像，這是很正常的事情啊！幹爸，你也不要太小奇大怪了！”
很簡單的一句話卻讓趙現生一下子想開了。
他忽然覺得剛才那個想法有點超乎現實，本來就是，碰上一個超級女富豪看上遲聞舟就很超現實了，這要是再撞上這位女富豪就是他這個好朋友前兩年談戀愛生孩子的對象，這要太巧合了吧！
真以為生活是一本狗血小說啊！
尤其是他注意到遲聞舟的表情沒什麽太大的波動，就越發肯定這個想法了，剛才那些全都是誤會，誤會。
凝結的氣氛被小崽子的一句話打破，趙現生覺得他的反應就像一只驚弓之鳥，莫名覺得有些可笑。
再一扭頭，見遲糖糖自己把下巴也弄得一片油，噗嗤笑開，挑挑眉，踢了遲聞舟一腳，催促他道：“聽見沒有，大美女和小美女有相似點很正常，不過這件事情也跟咱們沒有什麽太大的關系。與其想那些有的沒的不如還是趕緊吃眼前的飯，老遲，趕緊給我們小美女擦擦臉吧，我們要吃飯了！”
遲聞舟對小花貓遲糖糖無奈。
遲糖糖小朋友已經哼的一聲，擡起下巴，傲嬌地抽出濕紙巾，給自己擦了擦嘴，嘴巴裏還念念有詞：“才不用爸爸幫忙，小美女已經長大了，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已經會給自己擦嘴巴了！幹爸說得不對。”
皺巴巴嫌棄人的模樣兒，看得趙現生直樂，附和說：“對對對，咱們糖糖已經不是三歲的小孩了。” 是五歲的小孩兒，後面這句話他沒有說出來。
遲糖糖矜持地點點頭，對他這句話表示認同，而後擦完嘴巴，把濕紙巾一丢，又開始了啃肉的行動。
小朋友啃肉的時候，腮幫子一動一動的，就跟個啃榛子的小松鼠似的。
“老遲，你是真有福氣，看咱們糖糖，多可愛啊！”趙現生看着笑，又戳戳遲聞舟的胳膊，表示嫉妒。
遲聞舟看着一旁啃東西專心吃飯的遲糖糖也勾起唇角笑了笑。
只是，如果細看，那笑意并不到眼底。而除去笑意，眼中更多浮現的是顧慮，是焦慮。
柯嘉…
所以是她嗎？
遲聞舟琢磨着。
用完飯後，兩個人平均身高超過一米八五的成年人陪着一米多一點的遲糖糖去了附近一個大商場的兒童游樂中心。
一個精英裝扮，一個休閑裝扮，倆個人在一群平均年齡超過50歲的家長群裏顯得格外突出顯眼。
回到家後，遲糖糖小朋友已經累得睜不開眼睛，站在原地也是直打哈欠，根本沒一點勁兒了。所以到最後洗漱的環節，也只能是遲聞舟親自上場，拿着毛巾從上到下給小朋友清洗了一遍。
從盥洗室出來，遲糖糖已經趴在遲聞舟的肩膀上，張着小嘴巴，沉沉地睡去了。
遲聞舟動作輕柔，小心地把人放到床上，給她蓋好被子，這才關掉柔和的床頭燈，起身去了外面。
航空研究院分配的房間是兩室一廳，整套面積大概有七十平方。
裝修走得是統一的現代簡約風，裏面配備的家具也是極簡的風格。遲聞舟帶着遲糖糖搬進來後，并沒有多添置太多的家具，依舊是保留了原來空曠的空間。
一來是怕家具磕撞到小朋友，二來是為了給遲糖糖玩耍的空間。回到北城也就一年多的時間，而今，那些空曠的空間被不同的積木玩具，樂高模型，以及一些玩偶娃娃占滿了。
遲聞舟看着偌大的房間，盯着外面黑色的天空，微微出神。
過了好一會兒。
他收回目光，拿出口袋裏的手機，找到微信，選擇“那個人”，低頭編輯了短信，發送之後又似躲避一樣的迅速地丢下手機。
手機丢在茶幾上，屏幕沒有熄滅，顯示出他剛才發出去的微信。
［糖糖最近很喜歡藍白色。］
微信那頭，收到信息的柯嘉，看到這條信息，勾着唇角笑了笑。
次日一早，甘助理就接到了來自老板布置新任務——将之前購入的那套別墅全部裝修成藍白色系。
阿甘應下來，表示會請相關的設計師做出裝修全套的方案，又看到柯嘉眼中含笑，稍微愣了一下，略一猜測，就想明白了這個新任務的來歷。
他想，這個事情一定跟那個調查裏漂亮的小朋友有關系，或者跟那個長相俊朗帥氣的遲先生也有關系。
怎麽說。
那…可真是太好了。
他低眉看了一下手中的文件，心道：真巧，他接下來要彙報的事情也跟他們有關系。
再擡起頭，他就是擁有專業素養的總裁助理了。
“柯總，國外的親子鑒定報告，以及偵探的調查報告都出來了！”
聽到這裏，柯嘉表情稍微嚴肅了些，坐直了身體，伸手去接那兩份報告，同時問：“結果如何？”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注意到，問這個事情的時候，她的表情不自覺地緊張了起來。
沒有辦法。
盡管柯嘉知道一些曾經忘卻的事情，但是畢竟沒有記起，即便她有99%的把握肯定遲糖糖是她的孩子，但是仍然有1%的不确定。
“小小姐是您的孩子！”阿甘微笑，淡定地說出親子鑒定的結果。
因為他一直注視着柯嘉，所以并沒有錯過，在這個懇切的結果說出來後，柯嘉眼中不曾掩飾的激動。
柯嘉心放松了，人也在得知這個結果之後，徹底地平靜下來了，再打開文件，看到上面黑紙白字的一行結論，那種感覺是無法描述的。
［支持鑒定結果為母女。］
這一樁心事暫且放下，剩下的事情就是有關預知夢的事情了。
“偵探那邊的調查也出來了。”阿甘沒有拖泥帶書，把偵探調查出來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出來，“五年前，那邊的醫院确是接到一個臨産的孕婦。據說當時這個孕婦是因為車禍，羊水早破送到醫院的。而當時救助這個孕婦的人…”
“是我！”柯嘉語氣很篤定。
阿甘疑惑。
老板好像還沒有看後面那份偵探的調查報告，怎麽會知道。
柯嘉當然知道，畢竟那個預知夢中說的清清楚楚。那個被她“救”起來送到醫院的孕婦早産生下一個女孩。五年後，當初大腹便便的孕婦已經成為了豪門貴婦，帶着女兒上了一檔親子綜藝。而在那檔綜藝裏面，遲糖糖就是這個女孩的對照組…
想到這裏，柯嘉的眸色就變得冷冷的。
在沒有确定糖糖的身份之前，她還有對這個所謂的預知夢有過一絲懷疑，但是在确定了之後，這一絲的懷疑就沒有了。
那個預知夢就是未來。
“沒錯，那個救人的人的确是您。”阿甘點點頭，補充了私人偵探的調查結果，“而在您将人送到醫院後，也因為受到刺激，記起以前的一切，香江老遲總那邊就接到了來自醫院的電話。”
之後的事情，不需要他再說，就是柯嘉都清楚的事情了。
柯嘉匆忙離開北城，飛到國外治療，再想起這一切，已經過了五年了。
五年。
柯嘉的手輕輕劃過桌面，熄屏的手機感應到，屏幕亮了起來。
微信的界面，遲聞舟那個頭像顯眼而且獨特，是一副頗有童心趣味的線條畫，上面畫着一個火柴人，歪歪扭扭。
驀的。
柯嘉緊皺着的眉頭松開了些，眼中含笑，擡起頭，對助理說：“找個時間，見見他們吧！這以前也該說清楚了。”
阿甘當然支持，恨不得這個中間的時間能夠倍速度過，也省得香江那邊不斷地有電話打過來向他打聽某些消息。
尤其是柯源柯昊打聽的問題，讓他有時候甚至都想辭去工作了。
他正想問定在什麽時候比較合适，就聽到柯嘉說——
“就定在周三晚上吧，游玩完回來應該心情會比較好。”柯嘉自顧自地說。
阿甘聽完猶豫了。
心想。
游玩完回來心情會好的确不錯，但是挑這個時間點講這個事情合适嗎？
他思考。
應該會好吧！
……
轉眼是周三，小雲朵幼兒園小朋友們的集體出游日。
遲聞舟怕臨近時間有事情要忙，特地跟同事調換了一下早值班的時間，為的就是不耽誤早上送人。
遲和朋知道這件事情，先發微信劈頭蓋臉地批他一頓，說他沒把他這個爺爺放在眼裏，後也只能接受，說讓他周三晚上帶着遲糖糖回家吃飯。
遲聞舟毅然答應。
他們出發得并不算晚，結果到小雲朵幼兒園門口，還沒到集合的時間，已經是人擠人車擠車人山人海的的狀态了。
所幸幼兒園之前跟交通管理部門報備過這件事情，所以那邊也加派了執勤的交警，幫忙梳理人群，維持秩序。
路邊停放大巴車，每輛車前都有标注的班級牌。大班的小朋友集中在路右側那輛藍色的公交車上。
“哇噻！這也太漂亮了，竟然是藍色的海洋巴士！”遲糖糖看着藍白色又畫着的大巴車，看着那跟動畫片裏幾乎沒什麽差別的模樣，眼睛瞪得圓圓的，表情又驚訝又喜歡。
遲聞舟看到這輛車則是一臉複雜，神色莫測的樣子。
他想到搜到的信息，又想到那條像是測試一樣的微信…
［《香江柯氏繼承人成謎團？柯生表示：不會變化。》］
[之前說過柯氏繼承人在內地失蹤，柯歸華明确表示，柯氏繼承人之争只有一個結果，柯氏會靜待柯嘉的回歸！]
以及那張在網絡瘋傳模糊程度有99%的圖片。
遲聞舟一時之間腦子很亂，心髒跳動的速度也很快。
他不知道他應該有怎樣的心情面對這件事，或許是忐忑，或許是緊張。
他不禁反問自己，能否做到設想中的那樣，平靜無波地把孩子交給她，能做到心無波瀾地說上一句“孩子我照顧的很好，你沒必要回來”的話。
他胡思亂想着。
賀圖南肩扛着還在打瞌睡的賀明軒，穿過擁擠的人群，硬生生擠到遲聞舟邊上，跟他一起排上隊，額頭上已經是大汗淋漓，一邊擦汗一邊無語：“形式也變化太大，之前的課外研學活動有這麽多人嗎？還是什麽時候那些卷教育的家長覺醒，知道不該讓這種風氣在學前教育階段就開始？”
之前最近的一次課外活動，他記得整個幼兒園一共應該只有四十多個小朋友報名。
而那些沒有報名的小朋友，大多數不是有更加高級的課外培訓班，就是年紀小小被家長教育說這種純玩型的課外活動沒有意義。
那些“教育要從娃娃卷起”之類的令人瞠目結舌的話，仿佛還在他耳邊回響。
賀圖南一時感慨萬千。
“不過我也能理解，畢竟這回的學前課外研學真的很高端，那些家長們趨之若鹜還是有道理的。”賀圖南又表示了理解，畢竟任誰看到，只需一百一十八就能讓小朋友們參觀不對外開放的私人博物館，在五星級酒店的兒童主題餐廳用餐，全程享受全國知名學前導師的服務…是個家長都會心動。
他當然也不例外。
于是他再一次感謝起來，那個傳聞中的人來。
“不知道是哪個小朋友家長吸引到的贊助商，我是發自內心地感謝他，希望他可以和這位金主爸爸或者是媽媽有情人終成眷屬。”賀圖南說完，然後試圖去尋求共鳴，看向遲聞舟，“你也這麽認為吧，聞舟？這樣以後，我們就可以繼續蹭這種高端的學前教育了！”
賀圖南自認還算是一個中産階層，但是比起更高一級的人來說，這種過于浮誇的教育層面還是不太适合他的。
但是如果能夠以一個比較合算的價格，讓下一代享受到這麽高端的教育，他還是很樂意支持的。
他在尋求認同，結果看到遲聞舟表情不明，又是沉默又是糾結的模樣，賀圖南一愣，轉而看向一邊打哈欠的小朋友。
“糖糖，你爸爸看起來有點奇怪，發生什麽事了嗎？”他徑直問。
遲糖糖剛打完一個哈欠，突然被問到這個問題，睜大水汪汪的眼睛，攤開兩只小手，擺出一副無奈的樣子，對他說：“因為我爸爸好像被一個富婆姨姨正在追求啦！他最近有點煩惱！”
具體煩惱的表現，遲糖糖沒有說，但是并不代表她不知道。比如前天早上起床，她看到她爸爸沒有合上的電腦，上面還在搜索那個富婆姨姨呢！
別問她怎麽認識那些漢字，問就是她專門問了小齊老師“柯”字長什麽樣子。
一個“木”，一個“可”，多麽簡單啊！遲糖糖表示沒有困難。
富婆？
追求？
這兩個詞一鏈接。
賀圖南瞬間想到了什麽，眼中剛有些驚訝，再上下一打量遲聞舟，驚訝也立刻化成了理解與認同。
“不會那個傳說的…”他語氣逐漸誇張起來，眉頭上挑。
不過又一想，這件事情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一個能将平平無奇的工裝穿得像量身定制的人，好像被富婆看上也沒有什麽稀奇的。
他試圖合理化這件事情。
賀圖南整個人被這個新聞挑動神經，一整個人興奮起來。
以至于他肩膀上暈暈欲睡的賀明軒被這一動靜吵醒，睡眼惺忪地揉揉眼，頂着一頭呆毛，聽到他爸興奮地說。
“聞舟，富婆看上你，不是什麽壞事啊！”
“……”遲聞舟就是想昨天看到的那個資料想事情得有些入神，再回來發現話題發展到這個地步，實在是超出他的預料。
尤其是見賀圖南的眼神已經由“疑惑”轉到了“理解”，為預防聽到一些奇怪的話，他皺了下眉頭，幹巴巴地解釋了一下：“不要亂想。”
賀圖南點頭：“不亂想！”就是想想，這個富婆以後會做哪些造福幼兒園的事情。
遲聞舟：……
這個反應像是不亂想嗎？
賀圖南老實地點點頭，又聳聳肩，姿态輕松。
他說了他不亂想，就是正常想一想，應該沒有什麽問題吧！？
遲聞舟無法管控他的眼神，只能盡量讓自己無視。
就當看不到。
一直到兩個人把兩個迷迷瞪瞪的小崽子送到車上，賀圖南轉移了一些注意力，遲聞舟才稍微輕松了一些。
在原地看大班的小朋友們集合完畢，兩個人這才準備回單位。又因為他們兩個人工作地點比較接近，就一同開車過去。
到單位門口。
賀圖南起來得早沒吃早飯，還有點餓，指着路邊一家小籠包子店問：“聞舟，要不一起去吃個早飯？”
“不吃，回去上班。”遲聞舟早上沒吃飯，但是也沒什麽胃口。不過他拒絕一同吃飯，還有一個原因，他可不想一會兒在吃飯的時候又被八卦一番。
果斷地跟賀圖南分別。
到航空研究院還不到九點，遲聞舟剛進實驗室，助理實驗員就通知他上午有個航空器數據對接的會議。所以也沒停下腳步，轉身帶着筆記本去了會議室。
然後從開會到會議結束，已經是接近下午一點了。
“聞舟。”
遲聞舟帶着筆記本，整理妥當資料，正準備離開，一只腳剛邁出會議室的大門，人就被叫住了。
叫他的人叫樓盟，是此次航空器數據核算的主導專家，也是負責本次航空器的數據工作的總工程師。
“好久不見。”樓盟見他精神抖擻，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膀，笑道，“看起來這北城的研究院就是比咱們西北院要人性化，你這看起來精神許多了。”
“還行。”遲聞舟在西北的時候，跟樓盟一起做過許多實驗工作，對他這個人的性格很了解，知道他愛調侃人，順着他的話說，“确實能多睡個十分鐘。”
樓盟笑笑，低頭看了看腕表，對他說：“中午來不及了，下午兩點多還有個會要跟企業家們見見面讨論讨論低空經濟的事情，晚上有時間嗎？咱們一起吃個飯，聊一聊。”
“估計不太行！”遲聞舟也沒隐瞞，就把遲糖糖去課外研學，下午他得過去接的事情跟他說了。
對于遲糖糖，樓盟還是記憶猶新的。他記得那是一個又漂亮可愛又聰明的小女孩。聽到遲聞舟這麽說，也沒再說晚上聚會的事情，而是笑笑說：“孩子的事重要，小朋友出去玩一天，回來肯定很想大人。吃飯的事情不重要，咱們改日再約個時間！”
他們西北研究院這次的北城之行會持續近半個月，後面的時間還是很充足的。
樓盟心想。
所以根本沒必要一定要求遲聞舟在有事情要做的情況下，推掉事情跟他們見面。
更何況他可是記得，面前的人可是為着女兒的教育，放棄了西北研究院給他的更好待遇，毅然決然回到北城的事情。
提到遲糖糖，遲聞舟的神色更溫和了些。
只不過對于他假設的某種情況，遲聞舟還是心中有些數的。
別人的小朋友可能會出現在外一天想念大人的情況，他們家的這個，恐怕只會樂不思蜀了！！
事實證明，遲聞舟對遲糖糖的判斷是非常正确的。
結束了動物園清場專程游覽，其他的小朋友或因為這個或因為那個，以至于在兒童主題餐廳用餐時紛紛想起家中的大人，鬧騰起來。
有的人小聲啜泣，有的人大聲嚎叫，有的人黯然神傷，纏着幼教老師們要借用手機給家裏打電話。
在一片混亂中，只有遲糖糖巋然不動，頗有些大将風範地坐在餐廳安排的專屬位置上，認認真真地品嘗着精致的茶點美食，沒有絲毫想念大人的意思。
小齊老師喜歡活潑開朗的孩子，就難免對她偏愛，見其他小朋友哭着喊着想家長，特地跑過來問：“糖糖要不要借老師手機給爸爸打個電話啊？”
只見專心吃抹茶小點心的遲糖糖聽到這句話，皺皺眉頭，幹脆利索地搖了搖頭，奶聲奶氣地回答她：“小齊老師，謝謝你呀！但是我和爸爸都有私人的空間的，我上學他上班，我上學的時候沒有很想我爸爸的！不需要跟他打電話的。”
“……”小齊老師遲頓了片刻，眸光微動，絕不承認自己是有看熱鬧的意思，問她，“那萬一你爸爸這個時候想你了呢？”
遲糖糖聞言，郁悶地嘆口氣，攤開小手，表示沒有辦法，像個小大人一樣，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對她說：“那我爸爸也只能想着了，我上幼兒園了，已經不是小朋友了，我爺爺說過的就算是親父女之間也要有一些神秘感的，不能跟我爸爸一樣。”
小齊老師：…
想想遲聞舟的長相，怎麽辦，她怎麽感覺她的學生有點“渣”“女”的潛質呢？
其他混亂還在繼續，遲糖糖這邊無事發生，小齊老師只能帶着“神秘莫測”的表情去解決下一個哭鬧的小朋友。
而她的人剛走，賀明軒陪着哭得眼睛紅紅的葉芙走過來了。
遲糖糖見她的好朋友就去打了個電話，眼睛就腫成這樣，吓了一大跳。
“小泡芙，你怎麽了？你不是去給你媽媽打電話，誰欺負你了嗎？”她連忙問。
葉芙本來已經不哭了，聽到遲糖糖問，又跟開了水龍頭似的，眼淚欻欻往下流，泣不成聲，說話也聽不太清楚。
只隐約聽到“叔叔”“爸爸”“結婚”之類的詞彙。
遲糖糖一頭霧水。
只能寄希望于旁邊那個不太靠譜的小夥伴解答疑問了。
賀明軒坐下來還氣呼呼的，小手扒拉了一塊遲糖糖盤子裏的餅幹，一邊啃一邊含糊不清地說：“剛剛小泡芙給他媽媽打電話是個叔叔接的電話！”說話确實比哭泣的葉芙要清楚許多。
“那個叔叔剛剛特別開心地跟小泡芙打招呼，說他是小泡芙媽媽的男朋友！”因為有點生氣，他想表示出憤怒，說話的時候很使勁。
因此導致——
“賀明軒，說話不要噴口水！”遲糖糖伸出小手試圖遮擋桌子上的餐盤，防止某些東西掉落，板着漂亮的小臉警告小夥伴。
賀明軒趕忙捂嘴，一臉心虛，又忍不住偷偷轉移話題。
“對不起嘛，糖糖，我是不小心的。因為我替小泡芙擔心啊！”他小聲說，“那個叔叔說他是小泡芙媽媽男朋友，不就是想給小泡芙當後爸嘛！還是打小朋友不給小朋友看電視的後爸！”
之所以這麽舉例，是因為有來源的。
小雲朵幼兒園有個小朋友叫車魯魯，他爸媽離婚後，媽媽再婚後過得很不快樂。年紀小小的戴上了眼鏡，他後爸不讓他多看電視。這就致使他對每個小朋友都說過後爸的壞處，比如不讓看電視之類的。
不讓看電視，這對于小朋友們來說是多麽糟糕的事情。
葉芙流着淚，點點頭，表示她對賀明軒的認可，也表示了她對後爸的恐懼，軟着聲音說：“糖糖，我不想要後爸，我想看電視！”
“小泡芙，你不要害怕！我問過爺爺，他說車魯魯的後爸不是壞後爸，是因為他擔心車魯魯近視加重才不讓他看電視的。”遲糖糖瞪大眼睛，語氣堅定地說。
“那我後爸會讓我看電視嗎？”葉芙聽到了關鍵詞，也不流眼淚了。
遲糖糖有她的一套邏輯，眼睛骨碌骨碌一轉，對她說：“小泡芙，你不用戴眼鏡，當然可以看電視了，你後爸肯定可以讓你看電視的！而且如果你後爸硬是不讓你看電視的話，你還可以用我的手表給警察叔叔打電話，他們會把你後爸抓起來的。當然如果你後爸不這樣做，你不要抓他！”
“那當然啦！”葉芙聽到這裏，眼睛一亮，濕漉漉的眼眸一下子變得有神，“如果他讓我看電視的話，他就不是壞後爸了，我肯定不會告訴警察叔叔！如果他是壞後爸，我再告訴警察叔叔。不過，糖糖，你是怎麽知道的可以告訴警察叔叔的？”
賀明軒也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樣轉頭去看遲糖糖。
遲糖糖面對兩個小夥伴敬佩的眼神，得意的心情就有些壓不住了。她輕擡着下巴，傲嬌地對他們說：“因為我可能要有後媽了，所以就偷偷地問了我爺爺！”
“哇！”
“哇！”
兩個幼崽臉上就更是對剛才那個說法深信不疑了，畢竟這個可是大人說的啊！
不過關于這一件事。
賀明軒還有一些意見想發表，他舉起小手，看向遲糖糖。
遲糖糖剛把抹茶味道的點心酥分給了葉芙，轉頭過來看到他舉着小手要發言的模樣，問他要說些什麽。
賀明軒得到發言提問的機會，很是珍惜，馬上就問：“糖糖，你不害怕後媽嗎？”畢竟，後媽的可怕程度在小朋友的世界裏可是遠遠超過後爸的。
所以他很是好奇，為什麽他的好朋友竟然一點都不害怕後媽？！
葉芙低頭啃了一口抹茶點心酥，聽到這裏，也擡起腦袋來，豎着耳朵要聽答案。
沒錯。
她也想知道。
遲糖糖撇撇嘴，蠻不在意地說：“那些惡毒的後媽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現在時代已經改變了，後媽早就不是那個樣子了。”尤其是有錢的後媽，更不是那個樣子了，她在心裏默默補充一句。
然而，對面的倆人完全都沒聽懂她的意思，兩臉好奇。
“那現在的後媽是什麽樣？”賀明軒作為代表，誠心發問。
“現在的後媽…”遲糖糖想了想在遲和朋那裏接觸到的信息，對他們說，“尤其是有錢的後媽對小朋友特別好啦。”
這回輪到葉芙發問了。
“為什麽？”
“因為有錢的後媽都覺醒了意識，有現成的小朋友，她們不用生小朋友就可以無痛當媽媽，當然要對小朋友很好啦！”遲糖糖說着，完全就是很自信的語氣了，“而且我還是個超級漂亮可愛的小朋友，給我當後媽的富婆姨姨，我幹爸說了我跟她長得很像，所以後媽肯定會很喜歡我的！”
說到這裏，兩個崽子就有認同感了。
“對的，我表姐說過，她很想無痛當我媽媽！”賀明軒說。
葉芙則是說：“對，糖糖，你長得超級漂亮欸！”
遲糖糖聽到這句話，很開心，馬上誇了自己的小夥伴：“小泡芙，你長得也超級可愛，我很喜歡！”
葉芙開心地笑笑。
姐妹倆拉着小手，開心地搖了搖。只剩賀明軒一個人在旁邊郁悶。
怎麽他長得難道不帥嗎？怎麽沒有人過來誇他？
賀明軒的苦惱無人知曉。
等下午參觀完私人的博物館後，小朋友們研學活動就結束了。
遲聞舟提前十分鐘到了幼兒園，準時準點地接到了人。
小朋友一上車就忙不疊地又是比手劃腳又是無與倫比地描述下午參觀的東西有多麽豪華。
因為沒有學過修辭，描述的話聽起來非常直白。
“那個藍色的灰翠有這麽大的哦！”遲糖糖說着，畫了一個超級大的圓圈，盡顯它的誇張。
遲聞舟看後視鏡，一邊停車，一邊糾正正确的讀音，“是翡翠不是灰翠。”
遲糖糖眨眨眼，不搭理他了，自顧自解了安全座椅的鎖扣，手腳并用往外爬。
不想理他。
這是生氣了，遲聞舟一時哭笑不得，心道：小崽子年紀不大，偶像包袱有時候挺重。
遲糖糖嚴肅着小臉。
“今天讓你爺爺給你做了醬肘子。”遲聞舟去後面開車門，故意說了這句話。
噴香可口的醬肘子…
遲糖糖有些饞了，不自覺地舔舔小嘴巴，語氣也軟了下來，跟他說：“我小朋友小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啦！”
遲聞舟無言以對。
路上，遲糖糖又蹦又跳，已經将剛才生氣的事情全忘記了，繼續說翡翠的事情。
遲聞舟靜靜聽着。
兩個人繼續走。
忽然，遲聞舟停下了腳步。
樓下停了一輛勞斯萊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