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疑懼
第47章 疑懼
蕭钰兒被抓了、還被關入了仙宮的大牢裏？！
意料之外的消息像陣疾風,來得太過突然，蕭無雙不禁沉思着反應了一會兒。
宋離微微颔首，若有所思地答道：“人抓到就好,當下宮中形勢如何了？”
“一片混亂，大長老那兒尤其嚴重,沈長老已正在盡力平息事端,安撫人心。”老三神色凝重。
“蒙言那裏又出什麽問題了？”宋離皺眉追問。
“回帝君，就在方才不久前，蕭钰兒潛入仙宮，先是殺害了大長老的妻子應澄心,再是闖入……您的宮中,意圖盜竊時,被路過的小十一發現，通知我們一道将她圍布緝拿。”
說到此時，老三擡起頭,堅定道：“帝君，此事影響重大，屬下第一時間趕來,望帝君重視。”
老三餘光盯向蕭無雙,他聽其他暗衛兄弟講過帝君如何重視這位男妃,以及關于這位男妃的奇怪傳言。
“不必回避，他是自己人。”宋離聲音微微壓低。
“……屬下冒犯。”老三再次低下頭。
蕭無雙全然沒有注意到他的注視，仍然沉浸在死訊帶來的震驚之中。
應澄心被殺了？還是被蕭钰兒殺的？！
先不說蕭钰兒為何闖入仙宮，原書裏，蕭钰兒與應澄心性格雖然相差甚遠,但幾乎從未起過什麽争執，堪稱一對後宮姐妹花。
劇情确實……崩出了山路十八彎……
蕭無雙忍不住上前一通追問,好在暗衛老三耐心得很，事無巨細地将來龍去脈講了個清楚，前後足足花費了一炷香的時間。
原是這幾日，暴.露了灰鶴身份的應澄心在蒙言身邊十分不得寵，原本恭敬待她的宮女侍者如今背後對她的灰發悄悄嘲笑諷刺，令應澄心崩潰不已。
更有傳言，說她與魔族勾結，妄圖謀害帝君的男妃，在宮中傳得沸沸揚揚。
應澄心絞盡腦汁，終于想出個辦法，說是要在今晚舉辦宴會，在宴會上公布真相，揭露真兇。
可時候到了，賓客們在宮殿中央兜兜轉轉，怎也尋不到應澄心的影子。
蒙言隐約察覺不對，尋到久未去過的應澄心所住的宮殿，卻是在一灘血泊中發現了冰冷的女.屍。
雖然蒙言與應澄心近來有所不和，但一日夫妻百日恩，回想昔日相伴的日子，依舊是悲痛無比。
衆長老紛紛藏好家眷，在宮中徹夜搜捕，仍沒有結果。卻是路過宋離宮殿的小十一偶然撞見賊影，聯絡其他暗衛一同抓獲了正在行竊的蕭钰兒。
“我們幾人仔細搜過，她身上僅有一個破布娃娃，說只偷了那東西……孰真孰假，還需帝君回宮親自判斷了。”老三說的口氣，似乎并不相信蕭钰兒會為了一個布娃娃冒險潛入。
蕭無雙的心一提。
宋離宮中的布娃娃，是他從現代帶來的那個？蕭钰兒偷那個有什麽用？
宋離也想了一會兒，神色如常，看不出他的心思究竟如何。
“蕭妃以為，此事該如何辦？”他忽然開口問。
蕭無雙清了清嗓子，回答道：“返鄉這事可以暫且放放，當下蕭钰兒被俘，如果不盡早回去審問，出了什麽變故，就徹底來不及了。”
老三附和着點點頭，向蕭無雙投去感激的眼神。他們現在雖在大牢全力全天看守着蕭钰兒，但也只是一時，時間一長總有些疲勞，萬一蕭钰兒趁此自盡，便是前功盡棄了！
在老三緊張的注視下，宋離沉默片刻，最後，決然地點點頭。
老三激動地抱拳，又是一跪。
“帝君明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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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劍之術，日行千裏。
三人回到仙宮時，已是後半夜了，吸入肺中的霜氣愈加濕冷，沉重。
蕭無雙躍下劍身，環顧一圈，看着這些熟悉的朱門高牆，雄偉宮樓，竟是升起了一些……歸屬感。
畢竟是住久了，難免産生了一些親切的感情。
他們降落之地，正是宋離九座宮殿前方的一片空場子。
場子此時不空，滿滿當當圍了一圈人，下到膳房打下手的小二，上到三大長老，數量不小，面色各異。
氣氛凝重，他們浩浩蕩蕩一幫人聚在一塊兒，也不說話，場面一時尴尬。
也是因此，宋離與蕭無雙二人現身時，衆人便眼前一亮，紛紛圍了上去。
沈瑜拉着一張神色難看無比的臭臉，一把扒開人群，上前朗聲道：“帝君，既然您已經回宮，事不宜遲，趕快去大殿審問犯人吧！”
沈瑜前腳說完，蒙言便後一步出現，原本孔武有力的身形消瘦了足足一大圈，衆人看他的眼神也頗為同情。
“我也去。”
宋離點點頭，看向身側：“蕭妃，你也随本座一同前往。”
蒙言面色有些不樂意了，不光是他，其他幾位跟在他們身後的長老都吞吞吐吐，
沈瑜眼尖，立刻出面打圓場，說：“蕭妃入宮的時間尚且不久，整日裏在後宮待着也不好，不如去長長見識，想來我們都在場，又能出什麽事？”
蒙言冷哼着，小聲嘀咕道：“對，畢竟那可是‘蕭無雙’的親妹妹，他自然要去看了。”
沈瑜眯起眼。
“……蒙長老，請慎言。”
衆人嘴上不說，餘光卻都齊刷刷地看了過來，敏.感時期，最是怕聽到這些話的。
氣氛像是帶了刺，紮得所有人心裏不舒服，只有蕭無雙心不在焉，倒不緊張。
蒙言尚且不知道他的身份，說這番話，只是故意叫他不舒服。
只是蒙言同樣也不知道，方才蕭無雙都敢站着讓宋離白砍一劍後，越過那生死不定的晨昏線，心理素質早已不可同日而語。
他盤算了好幾種能讓蒙言吃癟的回答方式，剛擡手想要清清嗓子，半道，卻被另一雙手截胡、握走。
接着，便看到長老們圍城的人牆內，那位正中心、華服金眸的帝君朝前穩穩一邁——
“蒙長老，是對蕭妃有何意見嗎？”
蒙言一愣，消瘦的臉形浮上怒氣：“此等宮中大事，就算是帝君最寵愛的妃子也無權旁觀，這是仙宮的規矩……莫非帝君是想為蕭妃特例打破這個規矩？”
這話說的，要不是蕭無雙自己在場，怕是要以為這是在說哪個禍國妖妃……
“原來如此，蒙長老此話說的不錯，确實是恪守規則，敬職敬責。”
語畢，宋離淡淡掃了圈四周，接着道：“男妃既不可以，男後、總該可以吧？”
聞言，蒙言嘴巴半張，啞了聲。
圍觀的一圈人，也探出脖子瞪大眼，啞了聲。
蕭無雙……也啞了聲。
男後？
誰？他？
蕭無雙怔然看着不遠處的地面，茫茫然地反應了一會兒。
“聞所未聞！男人怎能……”
“仙宮的規矩裏，并沒說男子不能為帝後吧？”
蒙言一下噎住，不依不饒地嘟囔起來：“可是……”
“……還是快走吧。”蕭無雙将手從宋離掌中輕輕抽了出來，強作鎮定道：“現在要緊的是要審問蕭钰兒，而不是和自己人争論這些瑣事。”
說着，蕭無雙朝身側望去，在場幾人也下意識轉頭一看，便見到天際東方既白，已然有日出之相。
耽擱了一整晚，剩餘在場子裏的這些個宮女長老，都是眼下暗沉，邊打着哈欠邊附和蕭無雙，都想要立刻動身。
蒙言聽見耳畔處抱怨的細語聲不斷，胸腔中積聚一團悶氣，只是自己也身心乏累，懶得再追究了。
衆人終于動身，看向蕭無雙的眼神已然不同往日。若是半天以前，他們怎也不會想到，眼前這個僅僅達到煉氣境界的男子，很可能就會是仙宮未來的男後！
甚至連他自己也不曾料到。
宋離想把他立為男後，還是在知道了他被秦昭認作魔尊的情況下？
圖什麽？圖他可能是魔尊？圖他家大業大？
……怎麽可能。
亦或是，這不過是他為了緩解局面所用的借口而已？
蕭無雙怎也想不出個究竟。
眼下，一群人舉着靈火火把，正氣勢洶洶地朝大牢走去。
蕭無雙站在宋離身後一點，随着人潮的方向徐徐移動，望着男子無言的背影，他胸中跳動的，既是心亂，也有不解。
直到他餘光瞥見一個灰影，徑直從人群中朝他走來——
“小辰！”
蕭無雙側頭望去，欣喜的微笑還未展開，便又沉了下去。
應辰來到他身側，一雙紅眸下滿是烏青，倦意深沉而厚重。
“無雙，你回來了。”他望過來，一張薄唇笑得苦澀。
一夜之間，他似乎從一個少年郎畢業成人了。
蕭無雙這才注意到他穿得是一件長老的正經華服，與周圍完美融入在一起。
應辰雙眼疲憊垂下，朝他比了個‘噓’的手勢，露出苦笑。
“堂姐死了，我想去看看兇手。”
蕭無雙點點頭，默然擋在了他的身邊。
衆人随即來到大牢，獄卒老練地抄起一本厚如小山的名冊，飛快地核對身份，将牢門提起，放人一一進入。
一路筆直走去，幾乎快到最深處，獄卒終于停下，替他們打開了一間黑黢黢的潮濕房間。
火把湊近，房間中的景象明亮起來，幾人驟然睜大眸子，四下穿出驚呼。
包括剛剛護送他們的老三在內，十二暗衛齊聚一堂，場面很是壯觀。
比這更令人震驚的是，他們各執一柄鐵鏈，鏈條另一端均是牢牢鎖住蕭钰兒的脖頸與四肢，有五馬分屍的模樣。
蒙言眼中血絲漲紅，幾步沖上前去，卻忽然撞到了一堵無形的牆面，疼得他腦門鼻子紅了一片。
小十一伸手解除禁制，提醒道：“幾位請務必小心，勿要靠的太近，此女野蠻非常，力量可怕，絕非尋常魔族。”
“本座親自查看就夠了。”
宋離冷然揚起手，示意衆人退下。
蕭無雙瞧見他輕輕朝自己這兒瞥了一眼，遂而聽宋離輕聲語道：“小心一些，看好自己就行。”
蕭無雙點點頭，也退到一邊，他手中攥着一團積攢已久的血脈之力，随時準備應付意外。
宋離走上前，見蕭钰兒黑發散亂，血眸凸張，嘴上還嗚嗚啊啊悶叫個不停，活像個癡心瘋人。
“把她嘴上的噤聲符揭了，看她到底要說什麽話。”
小十一頓了頓，猶豫地走上前，揭開了黃皮符紙。
符紙一落，蕭钰兒‘噗’的一聲噴出了一口酸水，喘着粗氣，大口吞吐着冰涼的濕氣，她臉色猙獰，扭曲如一條毒蟲。
蕭無雙有些不适，卻還是繼續觀察着她的動作。
只見蕭钰兒那張豔紅得仿佛吃過人肉的紅唇忽然張開，她深吸一口氣，遂而，格外大聲而尖銳地喊出了三個字——
“蕭無雙！！”
被突然點名，蕭無雙怔了怔，隐隐有一股不詳的預感。
這玩的是哪一出？
蕭钰兒咳了幾聲，接着吸氣，大罵出聲——
“不是說好、說好要幫我做掩護嗎！你這個騙子！混賬！蕭無雙，我要是死了，一定要拉你一起去見閻王！！”
空氣中，無數張嘴倒抽冷氣，衣物摩擦的聲響此起彼伏。
他們盡數側身，落在蕭無雙背後的眼神有難以置信的恐懼，也有震驚、亦或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懷疑。
蕭無雙掃了眼衆人，傾瀉而來的懷疑将他壓的喘不過氣。而蕭钰兒死死咬着牙，同樣也瞪着他，咒罵不斷。
咒罵間，女子血紅的唇角止不住顫抖。
蕭無雙輕皺眉頭，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意識告訴他，那是她得逞之後，難抑大笑的狂喜、歡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