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只是想睡他是嗎
1.你只是想睡他是嗎
明月當空,繁星點點。
聞淞坐在窗邊的位置向外望去,繁華城市的燈火璀璨盡收眼底,不遠處的高樓大廈金碧輝煌。
他轉着手中的杯子,聽着淺薄冒昧的表白,突覺有些無聊,與對面衣裝革履,打扮得像個花孔雀的男人對視一眼,準備結束今天的話題,“柳總,這已經是你第三次約我出來了,你難道除了告白就沒有別的話可以說了嗎?”
“聞總,我是真心的,你也知道你的病……”
哪有真不真心,聞淞不信這些,他從小到大身邊就沒幾個真心的,“柳總,你逾越了,我的病不勞你費心。事不過三,我看柳總也無心與我談生意,那就不必再聊下去了,以後也不用提了。雖然我很喜歡貴司提出來的合作方案,給了貴公司三次機會,但柳總一次都把握不住,想必是與貴公司無緣,還請柳總另尋合作好友。”
說完毫不留情地大步離開,沒給對方一個眼神。
包間不開窗透氣,有些悶。回到車上,聞淞降下車窗吸了幾口新鮮空氣,随手接了個電話。
“淞淞……”
聞淞皺眉,他沒看備注,聽出了是他後媽的聲音。
他不喜歡後媽這麽親密地喊他,他适應不來。
對他再好終究沒有多少感情基礎,十幾年了,他仍舊接受不了後媽的存在,幼年時的大吵大鬧到現在強迫接受的麻木。他大概能看出來對方是個讨好型人格,一直想讓他接受,有時後媽熱臉貼冷屁股,看得他自己都夠心疼。
但這些溫柔慈愛都是在建立在親生兒子沒出事前。
後媽對他好,對親生兒子更好,親兒子一來他就成了可有可無的外人。
“你弟弟--”秦明月猶豫着開口,“你現在不忙吧?”
他這個便宜弟弟可不是省油的燈,仗着聞家少爺身份沒少在外面興風作浪,三天兩頭出事。
腦海裏閃過幾個熟悉的地方,聞淞沉默了下,問道:“是金域會所、橋西會館、名城夜總會、CC Club還是人間假日。”
秦明月沒料到聞淞就這樣堂而皇之地說了出來,耳後根半紅,“是人間假日,辛苦你了。”
她不敢讓丈夫知曉小兒子鬼混的事情。
小兒子渾,丈夫為此事多次動怒,嚴令禁止進入這類不幹淨場所,可多年的習慣不是一朝一夕能改過來的,所以每次闖禍出事時,都是拜托聞淞瞞着丈夫處理。聞淞做事細致靠譜,在家時常沉默,除非把他惹急了,不然一句話他都不會多說,尤其是關于弟弟上的事情。
秦明月心中的內疚更深,同樣都是兒子,他無意間偏袒了小兒子很多,回回有事便要麻煩繁忙的聞淞,心中的天平怎麽調節,始終端不平,偏向親兒子那一邊。
管理公司夠累了,還要為不争氣的弟弟操心,有些事本不該他這個做哥哥的處理的。
挂斷電話之前,秦明月用柔和的嗓音說道:“你小心一點,你弟弟玩得地方很亂,這麽魚龍混雜的地方,你一個人獨自去,我也不放心……”
翻來覆去的幾句話,他早已聽膩。
聞淞閉目養神,“帶助理了,你放心吧,不會出事的。”
“那你注意安全,我過幾天就回國了,你想要什麽禮物?”
“我都多大了,要什麽禮物,你歇着吧,把他拎回來後我讓他給你打電話。”
“好,工作再忙,明天也別忘了去醫院複檢。”
聞淞輕輕地“嗯”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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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點 ,人間假日會所。
助理将車停在門口,先一步下車拉開後車門 ,聞淞長腿一跨,越過前來迎接的接應人員,熟練地走進霓虹燈閃爍的內場,站在臺階上環視随着音樂律動而舞動的人群。
甫一出現,清冷的面容登時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昏暗的光線掩蓋不住一身的貴氣。
有幾個男人盯着他纖瘦的腰身,很快确定了他的性取向,躍躍欲試,聞淞眼都不帶擡的,抓住大膽伸向他的手臂,猛地向後一折,打得那人措不及防,發出一聲悲慘的嚎叫。
其餘人見狀是個不好惹的,看身上挺括有質感的西裝,估摸着也是個有錢的主,神色遺憾地坐回去,尋找下一個獵物,但是餘光一直追随着聞淞不肯移開。
會所經理得到消息,匆忙趕來。
聞二少爺是人間假日的常客,他知曉聞家禁止二少爺出入這類場合,但耐不住二少爺悄摸來。
來者是客,還是個大客戶,他們當然是興高采烈地迎接,即使二少爺做事放肆給人間假日惹出不少事,但每次都有做哥的擦屁股,給他們省了不少事。
他曾親眼目睹過聞大少爺像是拖着頭豬似的,拽着二少爺的衣領,連踢帶踹地将人拉進了車內。
所以為了避免二少爺覺着丢人不願再來,他特意通知員工,凡是聞大少爺來了,都要即刻告知,他好在旁邊守着給二少爺求情。
但是今日大少爺的心情不太好,睨了經理一眼,不冷不熱道:“會所還想開嗎?”
經理瞬間閉上求情的嘴。
會所的神秘老板據說是A市的大佬,也是個大戶人家,雖然他不知道是誰,但敢和聞家碰一碰的,還真沒幾個。
經理縮着脖子,帶人退了出去。
厚重的門發出極輕的一聲響,聞淞打開包間的白熾燈,皮質沙發上坐着聞淅的一幫子狐朋狗友,面帶虛心,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躊躇地跟着聞淅叫了一聲“哥”。
聞淞甩甩手讓他們滾一邊去,茶幾被人踢倒在地,玻璃碎了一地,再往旁看,一個低頭哭泣的瘦弱男生跪坐在紅酒液中,幾顆襯衫扣子崩掉,幾乎是半裸。
聞淞臉色鐵青,給足了聞淅面子,等那一幫人走出去,才快步走至聞淅面前,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你自己報警進去,還是我送你進去?”
如今同性結婚合法,各項法律完善許多,同性猥亵同性,同樣構成犯罪,會依法刑拘——這是往好聽的地方說,他記得上次幹這事的,強迫沒成功被人曝出來鬧大之後,進去已經滿一年了。
聞淅捂着右臉的紅色巴掌印,瞳孔地震,“我只是想……”
“你只是想睡他是嗎?”聞淞不聽他辯解,擡手又是一巴掌,“你要睡也要問別人願不願意,你在外面亂搞我不管你,你情我願的事,我說多了顯得我多管閑事,你鬧成這樣是要怎樣?這事傳出去聞家的聲譽怎麽辦?你有為聞家考慮過嗎?”
“我就不該幫你瞞着。”
來的時候,也沒人告訴他這麽嚴重。
秦明月讓他來,只是想讓他看一眼,好讓他別在外面又惹事,這回倒好,不是打架鬥毆了,是強迫。
聞淅一聲不敢吭,除了父親,就屬他最了解聞淞,說一不二,脾氣差的要死,眼裏容不下沙子。
他默不作聲,識趣點,興許還能令聞淞消氣。
殊不知他這副捂臉垂頭知道錯的窩囊樣,配合男生的抽噎,更使聞淞火大。
他倒了一杯水,幹脆利落地潑到聞淅臉上,“聞聞你身上的酒味!你現在還有一副少爺的樣子嗎?你和睡在街上的醉鬼最大的區別就是你身上穿着十幾萬塊的衣服,戴着兩百多萬的表,你信不信我今晚把你腿打斷扔到街上去流浪!”
對上聞淞冰冷的眼神,聞淅酒醒,慌不擇路,“信……我……”
聞淞瞥他。
聞淅背後發涼,寒意從脊椎骨逐漸竄上來,改口道:“哥,我知道錯了,今天是我喝醉了,我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因為是二婚,秦明月打小就教他要聽哥哥的話,不能惹他不愉快,也不能對家産動心思,他聽了,也沒興趣,養成了如今浪蕩纨绔的性子。
父親看出他沒有管公司的天賦,早早放棄他培養聞淞,聞淞情感淡漠本不愛笑,進入公司學習後性子變得愈加冷淡,一個眼神便看得他寒毛直立,成了他第二怕的存在。
“你還想有以後?”聞淞瞅了一眼地上的年輕男生,坐下道,“給你兩個選擇,一是他原諒你,簽諒解書,你回家反省,二是他不原諒你,你進去,不論哪一種結局,你都別想有以後,這事我會告訴父親,你好自為之,興許從看守所拘留釋放回來,還能老實不少。”
聞淞甩的兩個巴掌又快又猛,扇在臉上“啪”地一聲疼得他呲牙咧嘴,大腦空白,至今沒緩過神。
他顧不上臉上的疼痛,差點跪在他哥面前求原諒,“哥,這回我真的錯了,我回去一定好好反省重新做人,絕不再碰風月場。”
聞淞的狠他有目共睹,在家借他一百個膽不敢忤逆的父親,聞淞指着鼻子說罵就罵,林家的少爺追求他,多說了一句輕薄的話,他轉頭踹一腳将那人摔倒在地,骨折進了醫院,事後帶着人前去冷嘲熱諷,把林家氣得夠嗆,鬧着要讨個說法,他一紙合同遞給林家的商業競争對手,讓林家十個億的項目嚴重虧損。
他說送他進去,一半真一半假,聞淅沒那個膽猜測是不是威脅,他哥的心思向來難以捉摸。
聞淅半蹲在聞淞身前,眼神可憐巴巴,臉上的巴掌印通紅,五指清晰可見,看着滑稽委屈,小聲商量道:“哥,你先讓他出去,我給你跪下。”
說了半天沒搞清楚重點,還一門心思放在他身上,聞淞要被氣笑了,“你給我跪下有什麽用?我需要你跪下嗎?再說,我消氣又有什麽用?你指望我脅迫他簽諒解書?我直說了,今天這事你自己解決,三分鐘,你自己思考好,兩條路,你必須選一條,什麽因得什麽樣的果,這是你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