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養了個小白眼狼
24.養了個小白眼狼
聞父冷臉,一個表情保持太久,熟人都分辨不清他的情緒,但對深刻研究過父親的聞淞來說,他的表情在某種意義上,已經是毫不掩飾了。
他對沈玉铮的表現相當不滿。
敵意對着自己,沈玉铮才思敏捷,當然看得出來。
聞淞哪方都不幫,杵在中間看戲,面對聞父的指責視若無睹。
心中隐隐有些得意,沒白關心沈玉铮,至少知道誰主要誰次要,有事站在他這邊。
聞淞的計劃很成功,存在感減少,伯父每回瞥到他,都有種聞淞才是學生的錯覺,而後格外欣賞對答如流的沈玉铮。
小輩的心思他懂,他何嘗不是從這段時期轉變成現在的模樣,于是對沈玉铮更是關愛,他想看看,沈玉铮身上的哪點,吸引到了清心寡欲的侄子。
聞淞是故意減少存在感,幾次沒逃過被提問,但角落某個透明人,從始至終,無人在意。
聞淅撐着頭,思緒放空,任何事物他都提不起興趣,商業聯姻已成定局,他失魂蕩魄,半死不活的樣子鬼看了都見愁,別說長輩了,不打他一頓都是輕的。
他真心為聯姻對象感到不值,他不是個值得托付的,偏為了利益與他綁在一起,下半輩子相敬如賓,他只覺得對另一人不公。
他們的小手段都是長輩玩過的,就怕私底下另簽協議,結婚滿一年離婚。結合多方考慮,拟了合同,這婚一結結十年,斷絕了所有後路。
十年,整整十年。
十年後離婚,哪個人還有心思去追求真愛,皆被錯誤婚姻折磨得茍延殘喘。
夜晚的風呼嘯,七月悶熱的天氣,一顆心卻宛如寒冬的飄雪般冰冷,沒有一絲溫度,茫然和無措在內心深處徘徊,牽引着他走向內疚的深淵。
“見過他嗎?”聞淞問道。
“見過。”
“喜歡嗎?”
“不喜歡。”
玩過的情人無數,安靜內向的類型,他從未被吸引。
聞淅本人匪夷所思,怎麽會有人為了巨大的利益看上他,“我這種人就不适合結婚,我連戀愛都沒談過,不懂得照顧人,不知道怎麽和伴侶正常交往。”
“你爸就是個瘋子,偏要我結婚,說有人管着我,才放心我進入集團。”
這話聞淞就不樂意了,“那不是你爸?”
聞淅還真不想認這個爸。
事已至此,也改變不了什麽,聞淞寬慰道:“慢慢來吧。”
“可我擔心他的自由。”聞淅生性灑脫,不喜束縛,這段婚姻的到來相當于親手為自己套上枷鎖。
“做事總要有代價。”聞淞若有所思,“你是,他也是。”
聞淅扼腕嘆息。
許久之後,有事臨時走了,聞淞一人在走廊盡頭的窗臺邊吹風。
伯父和聞父把他們幾個打發出來,和沈玉铮在包間裏一對二,他不擔心問話內容,沈玉铮表現沒什麽不好,懂禮節知分寸,硬說缺點,就是有些情緒不會隐藏,擺在明面上。
聞父悄無聲息靠近,聞淞餘光瞄了眼,看着窗外不變的風景,等對方開口。
他很久沒和對方說過私事了,聊天內容全是集團業務。
聞父萬年不變的開場白,“病還好嗎?”
他的病歷單在顧思敏手中,如若是真心,打個電話問,顧思銘會很樂意将結果告知,多一個人催他積極治療,效果會大大提升。
聞淞沒勁地說道:“老樣子。”
“你今天的出場風格真是別致,超乎所想。”語氣沒有起伏,聽着像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是嗎?”胳膊壓在欄杆上印出幾道紅印子,聞淞抱着手臂,“頭次嘗試這類搭配,還不錯,挺舒服的。”
“你知道我想說什麽。”緩慢的語調給人極大的壓迫感。
聞淞無所畏懼,“我不知道。”
聞父對沈玉铮有意見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他糾結這個沒用還徒增煩惱,結婚證在他手裏,總不能偷了結婚證代替他去離婚吧。
“你不為自己多考慮嗎?”
“是為我多考慮,還是為你?你心裏比我清楚。”聞淞挑明了,“你三番兩次幹涉我擇偶,是你結婚還是我結婚?你想培養聞淅制衡我,我只能告訴你——”
“父親,你太異想天開了。”他低估了兩個兒子的逆反心,哪怕不合的人遇到相同敵人,也會十分默契打配合。
他和聞父還是适合聊正事,明明是親父子,談論起家事就像是吃了炮仗,寸步不讓。
越沒有什麽越渴望什麽,他要控制,也要親情,聞父還想說幾句緩和的話,到了嘴邊,成了,“雲泥之別,能走多遠。”
“至少我們不會有孩子。”
沒有孩子,離婚了各自安好。
聞父被戳中心事,臉色鐵青。
聞淞态度決絕,聞父動怒,“油鹽不進!非他不可嗎?!”
“你要是能找個像他那麽乖的,我也許會考慮。”他有很多難聽的話,沒說出口。
秦明月也不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就是個普通打工人,他能看上秦明月?為什麽他不能擁有沈玉铮?
極端的控制心罷了。
又一個懷着不甘的心情走了。
但願沈玉铮別被刁難。
這家餐廳去年開的,聞淞陪着朋友吃過一次,菜肴沒有特色,味道沒有記憶點,只是普通的家常菜味道,他不常來,洗手間的選址非常刁鑽,且沒有指示牌,服務員也不見幾個,他等了十幾分鐘,攔住黑色制服的服務員,問了洗手間的位置。
聞淞慢悠悠地打開隔間門,動靜起初并沒有被聲控燈感應到,直到一連串雜亂無章的步伐闖進來,燈光大開,幾十秒後重回黑暗。
月光傾瀉進來的一小片地方,兩人如漆似膠,顯然沒注意到現場第三人的存在,一人攀着對方的肩膀,被抱坐在洗手臺,仰頭被迫承受對方的侵略,舌尖勾着舌尖,發出“滋滋”的水聲,時不時洩出令人耳紅心跳的喘息。
比片刺激。
聞淞只能那麽評價。
他認出來了。
是譚清文和他的助理。
沖這熟練程度,他不信兩人沒上過床。
合門的聲音稍大,他們像是反應過來了,分開深情對視一番,不約而同走進最裏面的隔間。
暗中觀察的聞淞聽了幾耳朵八卦,火速退出他們的愛情戰場。
沒想到他和沈玉铮,竟成了他們之間的調情play。
某些話,他想象不到對方是怎麽沒臉沒皮流利說出口的。
這一晚受到的沖擊有點大,消化不完。沈玉铮回想着伯父的問題,一一告知,指尖碰了他一下,“在想什麽,這麽出神?”
“沒有,就是累了。”聞淞靠他身上。
沈玉铮攬他入懷,摸着手臂微微發涼,“你冷嗎?”
“不冷。”
他還沒答話,沈玉铮就已将車內溫度調低。
聞淞:“……”
心思被洞察的感覺不怎麽好受。
但一想今晚發展順他所願,諸事順利,心情便好上那麽一點。
聞淞最近的樂趣是看沈玉铮投簡歷,他與各公司的對話,随便拎出來一句,都恰好戳中聞淞的笑點。
一次失敗的實習過後,沈玉铮在找工作這事上尤其謹慎,聞淞提的意見,他都要持一半懷疑态度,害得聞淞笑他半小時。
自覺是沈玉铮最大的優點。
聞淞眼神掃過來,他就把手機遞上,他心中沒有隐私被偷窺的不悅感。他們這個姿勢,就算沈玉铮不想讓他看到,也無處可躲。
他如往常一樣,下巴枕聞淞肩上。
柔軟的發絲拂過頸間,帶起一片癢意。
聞淞習以為常,推了推他的頭,沈玉铮挪了幾厘米,和沒動的差別不大。
對方突然喊了他一句,“沈玉铮。”
沈玉铮以為他是不高興了,悻悻地擡頭。
語氣變得沉重,聞淞問道:“你想要自由嗎?”
聞淅的感慨給了他啓發,他的控制欲沒有強到令人發指,他只是擔心,沈玉铮不适應現在的生活,強行改變只會對他的身心造成影響。
“聽不懂。”沈玉铮重新把下巴擱上去,“你總是打啞語。”
呼吸停滞幾秒,聞淞垂眼。
他想,他已經知道答案了。
背後靠着的是對方堅實有力的胸膛,很安心,聞淞閉着眼,“到家了喊我。”
“嗯。”沈玉铮慵懶地應答,雙手圈着細瘦的腰身,像是大型犬占窩似的,鎖緊在懷中。
沈玉铮不安分,下巴隔幾分鐘換個位置,聞淞悠悠轉醒,沒有叫停,而後瞥了眼屏幕,猛不丁開口,“你确定要去?”
他加入了某個微電影的創作團隊,根據真實案例改變的現實主義題材,拍攝地點在Y市山區。
沈玉铮堅定,“去啊,怎麽不去,非常好的劇本,編劇文字功底深厚,放在以前也很少見,如果我能拍出這樣具有現實主義的電影,我想我會有很有成就感。”
聞淞不是很能認同,他欣賞沈玉铮身上那股幹勁,贊同他追求夢想,但山區那環境……聞淅去趟偏遠鄉下,回來老實得鹌鹑,他有私心,他不想讓沈玉铮跑到那麽偏僻,導航都搜不到的地方。
可他沒有立場勸阻。
聞淞心累,“那你去吧,注意安全。”
拍攝周期是個謎,誰也說不準,搞不好哪天突發意外,拍攝時長延後,沈玉铮擔心他的病情,“在離開之前,我會盡量找機會多與你相處的。”
相處毛線。
聞淞心裏來氣。
養了個小白眼狼。
他不理解,但選擇尊重沈導演的意願。
別墅書房,上演着每晚相同的畫面,聞淞工作,沈玉铮打游戲,玩累了看一眼電子版劇本。
劇本他熟記于心,一眼相中,創作團隊稚嫩,都是新手,資金全部是自己拿錢湊的,為了夢想而走到一塊。
團隊沒有實習導演,他是唯一的導演。
他反複将高潮劇情看了一遍又一遍,看了上百次,依舊被吸引地停下手中事,用五分鐘時間細細品味劇情的魅力所在。
聞淞側過臉,“我很好奇,你為什麽想當導演?”